槐葉在夜風裏簌簌作響，蕭羽掌心的密令突然滾燙似烙鐵。
    琉璃手臂上的羽毛晶簇驟然發亮，李瑤消散時那句未說完的遺言化作血色篆文浮現在瞳孔深處——"協會暗樁都嵌著李家骨釘"。
    "蕭羽！"陳雪突然扯住他袖口，指甲幾乎掐進染血的布料，"密令邊緣的饕餮紋在動！"她抖著手將絹布對準月光，那些暗金色圖騰竟是由無數縮小的"鎮"字拚成，此刻正隨著北鬥印記的明滅滲出黑霧。
    王猛突然暴喝一聲，符劍裹著燃燒的袖中雷劈向古墓出口。
    刻滿符咒的石壁在電光中顯出血肉般的紋路，腐爛的太極圖正以肉眼可見速度向四周滋生肉芽。"操他祖宗的噬陰陣！"他吐出一口黑血噴在劍鋒，"姓蕭的，給我三滴心口血！"
    琉璃手臂突然自發抬起，蕭羽眼睜睜看著晶簇穿透自己胸膛。
    羽毛狀尖端沾著金紅交錯的液體滴落符劍，北鬥印記在月光下炸開七道虛影。
    王猛狂笑著揮出這一劍，整座山崖都回蕩著骨骼碎裂的聲響——不是石壁，而是他持劍的右臂寸寸爆開森白骨碴。
    "走！"陳雪拽著踉蹌的蕭羽撲向裂縫，身後傳來王猛嘶啞的吼叫。
    那個總是嬉皮笑臉的胖子此刻半個身子嵌在蠕動的石壁裏，左手仍死死攥著炸剩半截的桃木劍柄："告訴李瑤...她上次偷喝的老參酒...老子在葫蘆底刻了道歉..."
    蕭羽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幽冥之眼凝成的黑影突然裹住兩人。
    陳雪在顛簸中看見琉璃手臂正瘋狂生長晶簇，羽毛尖端不斷刺入蕭羽脖頸又迅速愈合。
    當腐臭味被夜風衝散的瞬間，她突然明白那些晶簇在吸食什麽——北鬥印記每亮一次，封存李瑤殘魂的羽毛就多一縷青銅光澤。
    "祠堂！"蕭羽突然刹住腳步。
    三百米外矗立著九重飛簷的黑色建築，每片瓦當都刻著倒懸的八卦，月光經過時竟詭異地折射出綠芒。
    陳雪正要摸羅盤，卻發現掌心的密令不知何時化作一灘屍油，那些血絲地圖正順著蕭羽腕間金絲爬向北鬥印記。
    劇痛讓蕭羽跪倒在地。
    他看見琉璃手臂內部浮現出李瑤的虛影，少女的食指正點在自己心口。
    當陳雪掀開他衣襟時，兩人同時倒吸涼氣——原本銀白的北鬥七星已變成七枚骨釘形狀，最末一枚釘尾赫然綴著李瑤常戴的翡翠耳璫。
    "丁未年七月初七..."蕭羽抹去嘴角不斷溢出的黑血，指尖觸到琉璃表麵時突然僵住。
    晶簇內部的青銅微光正在組成更可怕的畫麵：十八具青銅棺呈蓮花狀懸浮在祠堂天井，每具棺蓋都刻著與密令相同的饕餮紋。
    陳雪突然將發簪刺入鎖骨，蘸著血在羅盤背麵急畫："子時三刻是陰門洞開，生樁要活人祭！"她聲音陡然尖銳，"李瑤的血契不是封印，是喚醒陣樞的祭品！"
    北鬥印記在此時爆出刺目強光。
    蕭羽踉蹌著扶住槐樹，看見自己瞳孔在琉璃反光中分裂成雙重瞳仁——金芒裏浮著道門符咒，黑霧中盤踞著扭曲的龍形。
    當最後一絲月光被烏雲吞噬時，他聽見祠堂方向傳來此起彼伏的裂帛聲，像是無數陳年棺木正在同時迸開。
    夜風裹著腐葉掠過鼻尖的刹那，蕭羽聽見頭頂傳來密集的骨裂聲。
    三千丈高空之上，無數黑袍身影正踏著月華墜落，衣袍翻湧間露出密密麻麻的邪神印記——那些暗紫色圖騰竟與琉璃手臂內的青銅紋路如出一轍。
    "李瑤！"蕭羽嘶吼著抓向胸前晶簇，卻摸到滿手冰冷的翡翠碎屑。
    少女最後的聲音在識海炸開時，幽冥之眼凝成的黑影突然具象成實質鎖鏈。
    他踉蹌著後退半步，瞳孔深處金黑兩色如同熔化的青銅般翻湧，三百道鎖鏈帶著破空聲刺入黑袍人體內。
    陳雪被氣浪掀翻在地。
    她看見那些鎖鏈穿透敵人胸膛後並未消散，反而在月光下凝結成半透明的陰陽魚。
    被貫穿的黑袍人像是被釘在琥珀中的飛蟲，臉上邪神印記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成灰白。
    "你們會長在每具屍傀儡都種了引魂釘？"蕭羽突然冷笑，沾血的指尖劃過琉璃手臂。
    晶簇應聲剝落，露出內側密密麻麻的青銅銘文——正是協會檔案室封存的禁術殘卷。
    黑袍大軍中傳來骨骼錯位的脆響。
    蕭羽瞳孔猛地收縮，金芒中浮現出十八道旋轉的符咒，黑霧裏卻爬出細小的青銅蜈蚣。
    當第一隻蜈蚣咬碎符咒時，原本靜止的鎖鏈突然劇烈震顫，三千屍傀儡同時發出非人的哀嚎。
    陳雪突然撲過來按住他手腕："北鬥印記在反噬！"她染血的發簪指向蕭羽心口，原本銀白的七星已蔓延出蛛網般的黑線，"李瑤用魂飛魄散換來的血契，不是讓你和這群雜碎同歸於盡！"
    劇痛讓蕭羽單膝跪地。
    他看見月光下的琉璃手臂正在融化，晶簇滴落的液體在地麵凝成血色篆文——赫然是李瑤消散前用魂火刻在他識海中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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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自己的眼睛..."少女最後的呢喃與鎖鏈崩裂聲重疊。
    遠處突然炸開刺目紅光。
    靈異協會總部方向升起九道血色光柱，隱約可見數百道黑影正朝這邊疾馳。
    蕭羽抹去眼角滲出的黑血，發現手中密令不知何時已焚成灰燼，殘存的絹布內頁顯出一行鎏金小字："待邪神現世，清剿餘孽"。
    "操！"陳雪突然扯斷頸間紅繩，將染血的瑤光鏡碎片拍進蕭羽掌心，"總部的護山大陣十年前就該銷毀的九陰聚煞陣！"她話音未落，鏡麵突然映出駭人畫麵——那些逼近的黑影根本不是協會援軍，而是本該鎮守禁地的十八銅屍。
    蕭羽喉間發出低吼，琉璃手臂殘留的晶簇突然刺入瑤光鏡。
    當金紅交織的光芒吞沒視野時，他看見自己瞳孔分裂成詭異的雙瞳：左眼映出協會大殿內翻湧的青銅棺槨，右眼卻倒映著張天師法袍下蠕動的骨釘。
    "走！"陳雪拽著他衝向血色光柱方向，身後傳來屍傀儡爆裂的悶響。
    蕭羽在顛簸中握緊鏡片，鋒利的邊緣割破掌心，鮮血滲入的瞬間竟在鏡麵凝成北鬥七星的倒影——最末那顆星的位置，赫然是李瑤消散時墜落的翡翠耳璫。
    夜風突然裹著腥甜撲麵而來。
    三百米外的古槐樹上，數百張符咒無風自燃，露出藏在樹皮下的青銅人臉。
    蕭羽瞳孔中的金黑光芒在此刻達到極致，他看見整座山脈的地脈都流淌著暗紫色液體，而那些液體最終匯聚的方向...
    正是靈異協會總部的祭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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