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合並的瞬間，地脈裂縫裏鑽出的槐樹根須纏住蕭羽腳踝。
    他右眼金光掃過李瑤半透明的身體，心髒位置兩枚交疊的紫黑色印記正啃食著她的魂魄——那是比饕餮紋更古老的邪神圖騰。
    "你母親懷胎七月就死在槐樹下了吧？"黑無常扯開殘破的製服，胸口浮出與李瑤同源的印記，"當年剖開她肚子取胎盤時，那截帶血的槐木可是......"
    蕭羽的雷擊木劍突然橫向劈開兩人之間的血霧，劍鋒擦過李瑤耳垂時帶起一串暗金色火星。
    她脖頸處的血印突然具象成實體，竟是半截裹著符灰的槐樹枝，尖端還沾著濕潤的泥土腥氣。
    "三清觀的槐樹......"李瑤瞳孔裏閃過八十年代碎花裙的殘影，指尖突然凝出實體按住蕭羽眉心，"我出生那天，那棵樹被雷劈斷的樹洞裏......"
    話沒說完就被黑霧勒住咽喉，懸在半空的饕餮紋玉佩突然發出嬰兒啼哭。
    蕭羽左眼金瞳爆出裂紋，透過李瑤逐漸消散的虛影，他看見二十年前燃燒的槐樹灰燼裏，有個渾身血痂的女嬰正在啃食自己的臍帶。
    張天師遺詔從銅錢方孔裏滲出瀝青狀的墨跡，蕭羽的陰陽眼首次同時發燙——左眼映出李瑤心髒處蠕動的邪神血脈，右眼卻看見她魂魄裏閃爍的三清道紋。
    兩股力量撕扯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掌心雷擊木的焦痕竟開始逆向生長出嫩芽。
    "你才是鑰匙孔！"黑無常突然甩出九枚染血的銅錢，每枚錢眼都鑽出細小的槐樹根須，"當年用你母親胎盤血澆灌的......"
    蕭羽的怒吼蓋過了後半句話。
    他徒手捏碎正在發芽的雷擊木劍，飛濺的木刺精準穿透九枚銅錢。
    李瑤趁勢咬破舌尖，噴出的金血在空中凝成微型太極圖，恰好接住墜落的饕餮紋玉佩。
    陰陽雙瞳在這一刻完成同步。
    蕭羽看見玉佩裏封存著半片幹枯的槐樹葉，葉脈走向與李瑤脖頸的血印完全重合。
    當李瑤的指尖金血滲入他眉心時，兩人足底同時浮現出燃燒的八卦陣——卻不是常見的朱砂色，而是混著槐樹汁液的幽綠火焰。
    "同生共死契？"黑無常的笑聲戛然而止，他胸口的邪神印記突然爬滿龜裂紋。
    那些裂縫裏滲出粘稠的金色液體，竟與蕭羽眼中流下的血淚產生共鳴。
    懸浮的饕餮紋玉佩突然調轉方向，將吞噬李瑤的黑霧反吸入錢眼之中。
    槐樹根須纏上黑無常小腿的瞬間，三清觀方向傳來沉悶的鍾聲。
    蕭羽的陰陽眼第一次看清了李瑤魂魄深處的東西——被血痂包裹的嬰兒正攥著半塊饕餮紋玉佩，而那玉佩的缺口形狀，赫然與院長辦公室裏缺失的星象圖完全吻合。
    黑無常踉蹌後退時，整片槐樹林的根須都在簌簌發抖。
    他胸口的龜裂紋裏滲出金液，竟與蕭羽眼中血淚在空中凝成鎖鏈，將那些試圖鑽回地縫的根須生生扯斷。
    "原來當年剖出來的胎盤......"蕭羽按住瘋狂跳動的心髒，那裏浮現的饕餮紋正在吞噬金液。
    雷擊木劍的碎片突然倒飛回掌心，焦黑斷麵裏竟滲出粘稠的金血——那分明是二十年前浸泡過槐樹胎盤的液體！
    李瑤半透明的指尖還抵在蕭羽眉心，三清道紋卻從她瞳孔蔓延到鎖骨。
    當第一滴金血滲入蕭羽的太陽穴，整個燃燒的八卦陣突然翻轉，幽綠火焰裏浮現出八十年代三清觀的建築虛影。
    那些瓦片縫隙裏，密密麻麻的槐樹嫩芽正瘋狂扭動。
    "你母親吞下的不是安胎藥！"蕭羽左眼裂紋裏迸出火星，突然抓住李瑤手腕。
    那些金血在兩人皮膚接觸處凝成細小的八卦鎖，"是混著槐木灰的......"
    黑無常的慘叫打斷了他的話。
    九枚銅錢孔洞中鑽出的根須突然調轉方向，裹著粘稠金液紮進他自己眼眶。
    蕭羽這才看清，那些所謂"邪神印記"的紫黑紋路，分明是用槐樹汁液寫就的逆轉符咒！
    "當年剖出來的胎盤，喂給了觀裏那棵雷擊木吧？"李瑤突然輕笑出聲，半透明身軀裏浮出嬰兒虛影。
    那女嬰攥著的半塊玉佩突然發光，竟與蕭羽心髒處的饕餮紋完美契合，"所以你才能用我的血......"
    話未說完，黑無常突然炸成漫天黑霧。
    那些霧氣凝成上百張饕餮巨口，卻在即將吞噬李瑤的瞬間被八卦陣的綠火點燃。
    蕭羽左眼金瞳終於支撐不住，碎片墜落的刹那，他看見二十年前的產房裏——渾身是血的道士正把半截槐樹枝塞進孕婦口中。
    地脈裂縫突然湧出腥臭的泥漿。
    李瑤的虛影在消散前突然湊近，染著金血的唇擦過蕭羽耳垂："記住，我才是你真正的......"
    最後幾個字被泥漿淹沒。
    蕭羽右眼突然刺痛，那些本該墜入裂縫的金瞳碎片，竟全部嵌進了他掌心的雷擊木劍。
    焦黑木紋裏浮現出完整的星象圖，缺失處赫然是李瑤脖頸血印的形狀！
    三清觀方向傳來第二聲鍾鳴時，燃燒的八卦陣突然坍縮成墨綠色光點。
    蕭羽跪倒在泥漿裏，看著那些光點匯入自己左眼——破碎的金瞳深處，隱約浮現出被槐樹枝貫穿的繈褓虛影。
    黑霧殘存的饕餮紋突然聚成利箭射來，卻在觸及蕭羽心髒前被星象圖絞碎。
    泥漿裏浮起大團符灰，那些灰燼自動排列成某種古老咒文，每道筆畫都散發著與院長辦公室相同的氣息。
    當最後一點綠光沒入瞳孔，蕭羽聽見自己骨頭裏傳出槐樹抽芽的聲響。
    他沾滿金血的手按在地麵，那些本該枯萎的根須突然瘋狂生長，卻在即將觸碰符灰時詭異地僵住——灰燼深處，某種比邪神更古老的存在正在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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