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鏡碎片在蕭羽指尖三寸處震顫，硝煙味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
    韓立戰術手套上的暗紅血跡蹭過他耳廓，像某種未愈的舊傷結的痂。
    "師父？"蕭羽右眼金光驟斂，青銅秤杆在腳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他分明記得三天前在協會醫療室，韓立鎖骨處的血咒明明已經...
    李瑤半透明的身影突然漾起波紋，腰間掛著的五帝錢劇烈碰撞。
    她咬破食指在空中疾書，金紅色血珠凝成卍字咒印："退後！
    這是用三十三重往生咒加固的..."
    迷霧凝成的巨手突然從門縫裏暴漲，指甲縫裏嵌滿蠕動的銅錢。
    銀月炸著毛躍起，九條狐尾在霧霰中結出冰晶結界："姓蕭的管管你媳婦！
    她家老祖宗連狐狸毛都薅！"
    蕭羽右眼豎瞳瞬間分裂成雙環，金芒如探照燈般掃過霧手。
    那些翻湧的銅錢突然顯出血絲紋路——每枚錢幣孔洞裏都纏著半截槐木釘，正是三日前他們在城隍廟破除的七煞鎖魂陣同源之物。
    "瑤瑤，寅位坤宮！"弑神劍在掌心旋出赤色光弧，蕭羽突然反手刺向李瑤身後虛空。
    劍尖沒入霧氣的刹那，青銅門上的婚書文字突然浮空，將整個空間映得如同鎏金熔爐。
    李瑤發間玉簪應聲而碎，青絲潑墨般散開。
    她沾血的指尖按在蕭羽劍脊，順著北鬥七星紋路抹出一道金線："貪狼吞煞！"纏繞銀月的霧絲突然扭曲成麻花狀，露出內裏暗藏的紫河車經絡。
    韓立突然悶哼一聲，戰術手套裂開蛛網狀縫隙。
    他左手掐著的子午訣微微發顫，袖口露出的刺青竟在婚書金光照耀下滲出黑血："蕭羽，看霧氣的倒影！"
    蕭羽右眼突然傳來針紮般的劇痛，金色視野裏浮現出匪夷所思的畫麵——每縷霧氣都裹著枚旋轉的銅錢，而銅錢方孔中映出的竟是不同時期的自己：七歲時在孤兒院牆上畫符的男孩，十五歲覺醒陰陽眼那夜吐出的黑血，上周替李瑤擋下鬼轎時碎裂的護心鏡...
    銀月一爪子拍在他後腦："發什麽呆！"狐火順著蕭羽衣領竄進領口，燙得他一個激靈。
    弑神劍本能地橫削，劍氣掃過之處，霧氣裏竟傳出數百聲銅錢落地的脆響。
    李瑤突然踉蹌著撞進他懷裏，頸後幽冥胎記亮如烙鐵："蕭羽...這些銅錢在吸收我們的因果線..."她袖中滑出半塊龜甲，上麵密密麻麻的裂紋正以肉眼可見速度蔓延。
    韓立突然甩出三枚五雷符，雷電卻在中途詭異地折返。
    他戰術靴碾碎地磚暴退七步，嘴角溢出的血絲在金光中蒸發成黑霧："不是吸收...是置換！
    門上的婚書在把我們命格..."
    話未說完，整個空間突然響起嬰兒啼哭。
    蕭羽胸前尚未愈合的傷口迸出金線，那些婚書文字竟如活物般鑽入他經絡。
    銀月慘叫一聲摔落在地，狐尾上凝結的冰晶裏浮現出黑色咒文。
    "瑤瑤，接住！"蕭羽忍痛扯下頸間古玉，玉墜在空中碎成齏粉。
    李家族紋在煙塵中顯形的刹那，幽冥之門轟然洞開，無數青銅秤杆從虛空中刺出，將漫天銅錢串成巨大的羅盤。
    韓立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戰術手套徹底崩裂。
    他伸手想抓蕭羽的衣角，袖口刺青卻突然暴長出血色藤蔓，將他右手死死纏在青銅秤杆上。
    迷霧深處傳來鐵鏈拖地聲，像極了協會地下十八層禁閉室裏的動靜。
    "師父！"蕭羽轉身要救，卻被李瑤用染血的發帶縛住手腕。
    少女半透明的身體幾乎要融進金光裏："看門裏！
    那是不是你陰陽眼第一次暴走時..."
    弑神劍突然自主鳴嘯，劍柄處睜開一隻猩紅豎瞳。
    蕭羽右眼的金色雙環突然逆向旋轉，在看清門內景象的瞬間，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功德箱裏永遠少一枚乾隆通寶。
    "師父！"蕭羽右眼迸出的金光在韓立腕間炸開，血色藤蔓卻越纏越緊。
    那些青銅秤杆表麵浮出細密針孔，正汩汩往外滲著暗綠色液體，把韓立戰術服腐蝕出蜂窩狀的破洞。
    銀月突然弓起脊背，狐尾掃開滿地冰碴："老古板要變糖葫蘆了！"她爪尖彈出三寸寒芒，對著韓立手臂就要劈下。
    "不可！"李瑤半透明的裙擺突然凝實，腰間五帝錢叮當亂響。
    她咬破舌尖噴出血霧，染血的發帶瞬間繃直成朱砂繩："這是幽冥秤，斬不斷理還亂..."話沒說完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漏出的血珠竟在半空結成銅錢形狀。
    韓立戰術靴在地麵犁出半米深溝，脖頸青筋暴起："蕭羽...咳...這是三十年前我在湘西..."他突然仰頭噴出黑血，那些血珠落地竟化作指甲蓋大小的青銅秤砣，"...中的詛咒...別碰秤杆！"
    迷霧深處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蕭羽右眼豎瞳突然映出無數交錯的血線——每根青銅秤杆都連著李瑤腰間五帝錢，而那些五帝錢又纏繞著自己頸間殘留的金色咒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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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反手將弑神劍插進地磚裂縫，劍柄豎瞳猛然瞪大："銀月！
    凍住師父右手三秒！"
    "當本姑娘是冰箱啊？"銀月嘴上抱怨，九條狐尾卻已卷起霜霧。
    寒冰順著韓立手臂藤蔓攀爬的刹那，蕭羽突然扯斷頸間紅繩——那枚從城隍廟功德箱順走的乾隆通寶劃出弧線，精準嵌進韓立戰術手套的破口。
    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響起，青銅秤杆突然劇烈震顫。
    李瑤趁機甩出發間玉簪殘片，沾血的白玉在霧霰中劃出北鬥陣圖："天樞破軍！"纏繞韓立的藤蔓應聲炸裂，飛濺的青銅碎屑竟在半空組成半幅婚書殘頁。
    "咳咳..."韓立踉蹌著單膝跪地，戰術手套徹底碎裂的手掌按住心口，"這詛咒和婚書...咳...同源..."他左手顫抖著撕開衣領，鎖骨處的血咒紋路竟與空中殘頁完全吻合。
    蕭羽右眼突然傳來灼燒感，陰陽視野裏浮現出驚悚畫麵——那些青銅碎屑正在重組，隱約顯出李瑤的側臉輪廓。
    他本能地抓住身側少女手腕："瑤瑤，你家祖上是不是..."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李瑤突然甩開他的手，半透明身軀泛起漣漪。
    她沾血的指尖按在韓立心口，金紅色咒文如蛛網蔓延："寅時三刻，陰氣倒灌！"
    銀月突然炸毛躍上蕭羽肩頭："小心腳下！"她狐尾掃過的地麵裂開蛛網狀縫隙，泛著銅鏽的碑文從地底緩緩升起。
    蕭羽右眼金光掃過殘碑，那些斑駁篆文竟自動扭曲重組——"唯血脈相連者，可渡幽冥劫"。
    李瑤突然悶哼一聲，按在韓立心口的手掌泛起黑氣。
    蕭羽瞥見她袖口露出的腕脈正在透明化，突然福至心靈扯過弑神劍："銀月！
    取我和瑤瑤三滴心頭血！"
    "早說啊！"白毛狐狸爪尖寒光閃過，蕭羽鎖骨頓時浮現三道血痕。
    李瑤頸後胎記突然發燙，未等銀月靠近，她心口已自動沁出金紅色血珠——兩股鮮血在空中交匯，竟凝成枚雙魚玉佩的形狀。
    "果然是婚契..."韓立啞著嗓子撐起身，戰術靴碾碎試圖纏上腳踝的青銅根須，"三清鈴還在嗎？"
    蕭羽摸向腰間的手突然頓住——三天前李瑤替他擋下鬼轎攻擊時，那枚鎮魂用的三清鈴早已碎成八瓣。
    他右眼金光突然暴漲，抓著李瑤染血的手按向石碑："鈴鐺算什麽，這才是真正的婚書！"
    雙魚血佩嵌入碑文的刹那，整座幽冥古城劇烈震顫。
    迷霧如退潮般消散，露出青銅巨門上密密麻麻的嬰孩手印。
    銀月突然竄上蕭羽頭頂："姓蕭的！
    你媳婦要化了！"
    李瑤半透明的身軀正在虛實之間閃爍，腰間五帝錢發出瀕臨崩裂的脆響。
    她頸後胎記亮得刺目，竟在虛空投射出幽冥古城的立體星圖："蕭羽...看天璣位..."
    弑神劍突然自主出鞘，劍柄豎瞳淌出血淚。
    蕭羽順著李瑤所指方向望去，右眼金光洞穿青銅巨門——在那層層疊疊的青銅秤杆盡頭，隱約可見半枚跳動的琉璃心髒懸浮空中，表麵纏繞的紫黑色血管竟與李瑤胎記紋路如出一轍。
    "抓緊！"韓立突然甩出腰間戰術繩纏住兩人。
    地麵開始塌陷，無數青銅秤杆如雨後春筍刺出。
    銀月尖叫著用狐尾卷住蕭羽脖頸："要死啊！
    本姑娘的毛！"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青銅巨門轟然洞開。
    陰風裹挾著銅錢雨撲麵而來，每枚錢孔都映出不同人影——蕭羽看到十五歲的自己正在孤兒院牆上塗畫星圖，而李瑤的倒影竟出現在民國時期的婚轎中。
    "別看錢眼！"李瑤染血的發帶突然繃斷，青絲如瀑散開。
    她半透明的指尖點在蕭羽眉心，兩人周身突然浮現出金色婚書虛影。
    銀月趁機噴出狐火，將襲來的銅錢雨燒成青煙。
    韓立戰術匕首插進地麵穩住身形，突然瞳孔驟縮："蕭羽，你腳下！"
    蕭羽低頭瞬間，右眼傳來撕扯般的劇痛。
    陰陽視野裏，自己的影子正被無數青銅根須拖向地底，而影子的心口位置赫然缺失一塊——正是琉璃心髒的形狀。
    "瑤瑤！"他突然反手扣住李瑤手腕，少女冰冷的體溫讓他心頭一跳。
    兩人掌心血痕突然發光，竟在地麵投射出巨大的雙魚圖騰。
    銀月的狐火順著圖騰紋路蔓延，燒灼出焦黑的古篆銘文。
    韓立突然劇烈咳嗽，戰術服前襟被血浸透："快走...咳咳...陣法要重置了..."他染血的手指在地麵畫出殘缺的雷紋，爆破符的焦糊味混著青銅鏽氣令人作嘔。
    蕭羽拽著李瑤衝向巨門缺口，弑神劍劈開層層霧障。
    銀月突然回頭炸毛："有東西..."她狐尾卷住的青銅碎片突然映出無數幽綠瞳孔，"...在看著我們！"
    李瑤身形突然踉蹌，半透明的小腿浮現出猙獰的幽冥圖騰。
    那些圖騰紋路正瘋狂吸收著門內溢出的紫霧，將她肌膚染成詭異的青灰色。
    蕭羽右眼金光掃過她腳踝，突然想起上周在義莊見過的那個青銅祭器——那器皿表麵鐫刻的，正是此刻在李瑤身上遊走的惡鬼紋。
    "別看..."李瑤突然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掌心金血滲入他睫毛，"蕭羽，記住婚書第三十七頁..."她的聲音被突如其來的鬼哭聲吞沒，兩人交握的手腕上浮現出青銅鐐銬的虛影。
    韓立爆破符炸開的火光中，整座古城突然傾斜。
    銀月尖利的叫聲刺破迷霧："姓蕭的！
    你頭頂！"
    蕭羽抬頭瞬間，右眼倒映出匪夷所思的畫麵——在塌陷的青銅穹頂之上，懸浮著半透明的琉璃心髒。
    那些纏繞其上的血管正瘋狂舞動，每根血管末端都連接著一枚乾隆通寶，而所有銅錢孔洞中...都映著他與李瑤不同時期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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