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羽膝蓋重重磕在祠堂青磚上，掌心黏著的血凰火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嗚咽。
    裂紋順著潮濕的磚縫蔓延，他看見自己瞳孔倒影裏浮出九重青銅羅盤——陰陽眼不受控製地穿透地底二十七米，那些被血汙浸透的封印石上，竟刻著混沌之靈消散前在空中畫過的古神語。
    "這磚不對勁！"他五指扣進磚縫猛掀，青磚碎屑像活過來的蜈蚣順著指縫鑽入血管。
    祠堂供桌上的紅燭"啪"地爆出三米高的火苗，將李瑤即將消散的殘魂照得近乎透明。
    血色鳳凰虛影突然從牌位堆裏衝天而起，李瑤破碎的衣袂化作燃燒的尾羽纏住蕭羽脖頸："你還沒發現嗎？
    每次催動血凰火，祠堂地脈就會吞掉你三年陽壽！"她指尖凝出冰晶似的利爪，卻在觸及蕭羽心口時化作滾燙的朱砂淚，"當年剖開我心髒封印血凰王的人...用的是你現在的表情啊..."
    蕭羽後槽牙咬得滲出血腥味，地麵突然塌陷出九層環狀深坑。
    每層封印陣的青銅鎖鏈都拴著具白骨，那些骷髏的右手指骨清一色朝上屈起，正是他發動陰陽眼時慣用的結印手勢。
    最底層的血池突然咕嘟冒泡，浮出個與他麵容七分相似的古裝男子，眉心嵌著的鳳凰尾翎正與蕭羽口袋裏那半截產生共鳴。
    "韓老您還要看戲到什麽時候！"李瑤殘魂突然朝房梁甩出三道血符。
    瓦片劈裏啪啦炸開時，穿著灰布衫的老者踩著《葬靈經》竹簡飄然而下，羊皮古卷裏鑽出的幽藍火焰竟在空中燒出個倒懸的青雲村全貌圖。
    "你小子真當十八年前那場血月是意外？"韓立旱煙杆敲在蕭羽後頸，震出七顆發黑的守宮砂，"當年全村孕婦被拖去後山祭壇，隻有你娘拚死把雙生子臍帶剪斷——"古卷火焰突然裹住蕭羽右臂，燒出條貫穿掌心的青色胎記，"另一個孩子的怨氣，至今還在吃祠堂的香火！"
    地底血池轟然炸開，蕭羽眼睜睜看著自己倒影伸手探出水麵。
    當兩個泛著青銅光澤的拇指相觸的刹那，祠堂房梁垂下千百根纏著銅錢的朱砂繩，將他釘成個懸在陣眼的人形祭品。
    李瑤的殘魂突然鑽進他左眼，滾燙的視野裏浮現出初代血凰王被五馬分屍的畫麵——每塊屍骸墜落處，都立著座與青雲村布局相同的祠堂。
    "接好了！"韓立甩來的青銅羅盤突然咬住蕭羽手腕，盤麵十二時辰刻度瘋狂旋轉。
    地脈深處傳來鎖鏈崩斷聲，那些封印陣裏的白骨齊刷刷轉向蕭羽，空洞的眼窩裏亮起和他陰陽眼同款的金紅異光。
    當羅盤指針停在"大凶"位置的瞬間，蕭羽右手的血凰火突然凝成半把青銅鑰匙。
    供桌上積灰的牌位挨個迸裂，每個木屑缺口都滲出與李瑤殘魂同源的淡金色霧氣。
    這些霧氣在空中交織成布滿倒刺的契約條文，而條文最末端的落款印鑒，赫然是蕭羽嬰兒時期踩在接生布上的血腳印。
    瓦罐碎裂聲從祠堂天井傳來，蕭羽額頭的青銅星圖突然開始逆向流轉。
    地磚縫隙滲出帶著腥甜的銀白色液體，這些液體在月光下顯形成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每一筆都與他心髒跳動的頻率完美共振。
    懸浮在陣眼上方的古卷突然自燃，幽藍火焰裏漸漸浮現出半枚刻著"虛空"二字的玉璽輪廓。
    青磚碎屑在蕭羽血管裏遊走成符咒的形狀，月光突然被某種無形之物啃噬出缺口。
    祠堂四十九盞長明燈同時爆出青煙，那些煙霧在半空凝結成三十六個跪拜的透明人影。
    最前方的身影抬手按在蕭羽眉心，他額頭的青銅星圖像被火鉗攪動的熔鐵般沸騰起來。
    "你既是封印者，也是被封印者......"人影的聲音像是隔著青銅鼎傳來，右手掌心浮現的虛空契約核心竟與蕭羽頸動脈跳動頻率同步。
    李瑤殘魂化作的朱砂淚突然逆流回眼眶，蕭羽猝不及防看到自己倒影——那人影右眼分明是吞噬萬物的混沌漩渦。
    瓦片上的霜花突然活過來似的爬上房梁，李瑤破碎的衣袖裹著三根斷香猛然插入東南角的鎮魂柱。
    祠堂穹頂發出老樹斷根般的呻吟，裂紋中漏出的不是星光，而是翻湧著青銅碎片的混沌之海。
    她殘魂的左手已經淡得能看見後麵燃燒的牌位，"用羅盤刻度對準膻中穴！"
    蕭羽右手的血凰火突然不受控地灼燒青銅鑰匙，劇痛讓他想起七歲那年被推進祠堂禁室的夜晚——當時鑰匙孔裏滲出的血，也是這般滾燙。
    兩人交疊的掌心爆出金紅交織的鎖鏈，鏈條上每道銘文都映出初代血凰王被肢解時的慘叫聲。
    通道深處傳來的吸力竟把韓立旱煙杆裏的灰燼都抽成螺旋狀，老者的布鞋在地麵擦出兩道焦痕。
    "當年替你接生的產婆......"韓立突然用煙杆戳向自己左眼，摳出的眼球在空中化作血色羅盤，"吞了雙生子裏的怨胎才活到今日！"那羅盤不偏不倚撞上通道裏飛出的契約核心，炸開的火星竟在虛空燒出個二十年前的畫麵：年輕時的韓立手持桃木釘，正將半枚玉璽按進孕婦隆起的小腹。
    蕭羽心髒的混沌紋路突然凸出皮膚，與契約核心表麵浮現的韓立虛影嚴絲合縫。
    血凰虛影的右眼漩渦猛地擴張，通道兩側的青銅鎖鏈像被無形巨手扯動的琴弦，崩斷時濺起的火星居然在空中燒出《葬靈經》缺失的第十三篇。
    李瑤殘魂突然發出痛苦的嗚咽，她燃燒的尾羽裏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嬰孩手掌印。
    "就是現在！"韓立突然咬破舌尖噴在古卷上，幽藍火焰裏鑽出十八道戴著青銅麵具的虛影。
    這些虛影結印的手勢竟與地底白骨分毫不差，祠堂地麵的銀白液體突然倒流進蕭羽腳底湧泉穴。
    通道盡頭的契約核心發出類似鏡麵破碎的脆響，核心內部浮現的初代血凰王殘魂，眉心赫然插著韓立年輕時用的那柄桃木釘。
    血凰虛影突然發出雌雄莫辨的尖嘯，祠堂所有牌位應聲炸成木刺暴雨。
    蕭羽被混沌之力灌滿的右臂不受控地抓向核心，指尖觸及的刹那，後頸突然傳來李瑤殘魂帶著血腥味的吐息。
    她淡得幾乎消散的唇瓣擦過蕭羽耳垂，燃燒的發絲纏住他狂跳的頸動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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