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世倫站在河岸邊，望著湍急的河水出神。春日的陽光灑在河麵上，泛起粼粼波光，卻照不進他緊鎖的眉頭。
    "大人，該用午膳了。"施忠捧著食盒走近，見自家大人神色凝重，不由得放輕了聲音。
    施世倫擺擺手，目光依舊盯著河麵："施忠，你可覺得這河水有何異樣？"
    施忠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河水渾濁，隱約泛著一絲暗紅。他蹲下身，伸手掬起一捧水，湊到鼻端一聞，臉色驟變："這...這是血腥味！"
    話音未落，河麵上突然冒出一串氣泡，一個濕漉漉的腦袋探了出來。施忠下意識拔刀，卻被施世倫按住。
    那竟是一隻水獺！它渾身濕透，毛發淩亂，前肢似乎受了傷，正艱難地向岸邊遊來。更令人震驚的是，它口中竟叼著一塊染血的布條！
    施世倫快步上前，不顧施忠的阻攔，伸手將水獺抱上岸。水獺在他懷中瑟瑟發抖，卻始終不肯鬆開那塊布條。
    "大人，這畜生怕是受了驚，當心它傷人。"施忠警惕地盯著水獺。
    施世倫卻若有所思："你看它的眼睛。"施忠這才注意到，水獺那雙圓溜溜的眼睛裏，竟似含著淚水，直勾勾地望著施世倫，仿佛在訴說著什麽。
    "它是在告狀。"施世倫輕聲道，"這河上遊，必有命案。"
    施忠聞言一驚："大人的意思是..."
    "你看這布條，"施世倫從水獺口中取下布條，展開細看，"這是上等的杭綢，邊緣有金線繡紋，絕非尋常百姓所用。再看這血跡，新鮮未幹，說明命案發生不久。"
    水獺突然掙紮著從施世倫懷中跳下，一瘸一拐地往上遊走去，走幾步又回頭看看他們。
    "它在帶路。"施世倫立即跟上，"施忠，帶上家夥，我們走一趟。"
    兩人跟著水獺沿河而上，約莫走了半個時辰，來到一處偏僻的河灣。這裏蘆葦叢生，人跡罕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腥氣。
    水獺停在岸邊，用爪子指了指河邊的蘆葦叢。施世倫撥開蘆葦，赫然發現一具男屍！
    死者約莫四十歲上下，身著錦袍，麵容扭曲，顯然死前經曆過極大的痛苦。他的胸口有一處致命傷，傷口邊緣整齊，應該是被利器所傷。
    施世倫蹲下身仔細查驗，發現死者右手緊握，掰開後，掌心裏赫然是一枚翡翠扳指。
    "大人，這扳指..."施忠湊近細看，"上麵刻著"永昌"二字。"
    施世倫點點頭："這是京城永昌當鋪的標記。看來，我們要去永昌當鋪走一趟了。"
    就在這時，水獺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轉身鑽進了蘆葦叢。施世倫正要追去，卻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
    "快，把屍體處理了！"一個粗啞的男聲傳來。
    施世倫和施忠對視一眼，迅速躲進蘆葦叢中。隻見兩個彪形大漢抬著一個麻袋走來，麻袋底部滲著血水。
    "老大也真是的，非要我們把這玩意兒扔河裏。"其中一個大漢抱怨道，"直接埋了多省事。"
    "少廢話！"另一個大漢嗬斥道，"老大說了，扔河裏才能毀屍滅跡。快幹活！"
    兩人將麻袋扔進河裏，又用樹枝攪動河水，試圖掩蓋血跡。做完這些，他們匆匆離去。
    施世倫示意施忠跟上那兩人，自己則留在原地繼續勘查。他在死者身上發現了一封信，信上寫著："今夜子時，老地方見。事關重大，務必前來。"
    落款是一個"李"字。
    施世倫若有所思。這時，施忠匆匆返回："大人，那兩人進了城東的一處宅子，我打聽過了，那是永昌當鋪李掌櫃的別院。"
    "果然如此。"施世倫將信遞給施忠，"看來，我們要會會這位李掌櫃了。"
    夜幕降臨，施世倫和施忠換上便裝，悄悄潛入李掌櫃的別院。他們躲在院中的假山後，靜靜等待。
    子時將至，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地溜進院子。借著月光，施世倫認出那正是白天發現的那具屍體！
    "這...這是怎麽回事？"施忠驚得差點叫出聲。
    施世倫按住他，低聲道："別急，看下去。"
    隻見那"屍體"走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不多時，李掌櫃匆匆趕來。
    "你怎麽還活著？"李掌櫃的聲音裏帶著驚恐，"我明明親眼看著你..."
    "沒想到吧？"那"屍體"冷笑道，"你以為雇凶殺人就能獨吞那批貨？可惜啊，我早有防備。"
    李掌櫃臉色大變："你...你想怎樣？"
    "很簡單，"那人站起身，"要麽分我一半，要麽...我就去官府告發你！"
    李掌櫃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突然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刺對方心口！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施世倫大喝一聲："住手！"
    施忠一個箭步衝上前，一腳踢飛李掌櫃手中的匕首。李掌櫃大驚失色，轉身就要逃跑，卻被埋伏在暗處的衙役們團團圍住。
    原來，施世倫早已料到李掌櫃會殺人滅口，提前布置好了人手。
    "李掌櫃，"施世倫走上前，"你雇凶殺人，意圖獨吞贓物，如今人贓並獲，還有什麽話說？"
    李掌櫃麵如死灰，癱坐在地。
    這時，那隻水獺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它走到施世倫腳邊，用腦袋蹭了蹭他的靴子，然後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施世倫望著水獺離去的方向，輕聲道："萬物有靈，善惡有報。這案子，總算可以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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