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三年，暮春的揚州城，花團錦簇，運河水悠悠流淌，商船往來如織。揚州知府施世倫坐在書房裏，手中的毛筆在宣紙上輕輕劃過。窗外蟬鳴陣陣，暑氣逼人，他卻渾然不覺，全神貫注地批閱著案卷。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施忠推門而入，額頭上沁著細密的汗珠："大人，出事了！"
    施世倫抬起頭，目光落在施忠手中捧著的那雙繡花鞋上。那是一雙極為精致的繡鞋，鞋麵上繡著並蒂蓮的圖案，針腳細密，栩栩如生。隻是鞋麵上沾染著暗褐色的汙漬，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這是在哪裏發現的？"施世倫放下毛筆，接過繡鞋仔細端詳。
    "城南的護城河邊，一個浣衣婦人在石縫裏發現的。"施忠壓低聲音，"大人，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起了。"
    施世倫的手指輕輕撫過鞋麵上的並蒂蓮圖案，眉頭越皺越緊。前兩起命案，死者都是年輕女子，腳上都穿著這樣的繡花鞋。第一個死者是城東綢緞莊的千金，第二個是城南茶樓的說書姑娘。兩人死狀詭異，都是被人用繡花針封住七竅而死。
    "驗屍結果如何？"施世倫問道。
    施忠從懷中掏出一份文書："和前兩起一樣，死者體內有迷藥殘留，死前沒有掙紮痕跡。致命傷是繡花針刺入百會穴，手法極其精準。"
    施世倫站起身，在書房內來回踱步。窗外的蟬鳴聲突然停了，屋內安靜得能聽見燭火跳動的聲音。他的目光落在書案上的繡花鞋上，突然注意到鞋底沾著一些細碎的粉末。
    "施忠，你聞聞這個。"他將繡鞋遞給施忠。
    施忠湊近聞了聞，眉頭一皺："這是......香灰？"
    "不錯，而且是上等的檀香。"施世倫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城西的慈雲寺，用的就是這種檀香。"
    施忠恍然大悟："大人是說......"
    "備馬，我們去慈雲寺。"施世倫抓起官帽，"記得帶上那本《繡譜》。"
    兩人騎馬趕往慈雲寺的路上，施世倫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前兩起案件的細節。第一個死者是綢緞莊的千金，第二個是說書姑娘，第三個......他忽然勒住馬韁。
    "大人？"施忠疑惑地看向他。
    "第三個死者是什麽身份？"施世倫問道。
    "是城北繡坊的繡娘，名叫小翠。"
    施世倫眼中精光一閃："調頭，去城西繡坊！"
    城西繡坊內，繡娘們正在趕製一批宮中的繡品。施世倫徑直走向繡坊掌櫃："這雙繡鞋，可是出自貴坊？"
    掌櫃接過繡鞋，仔細端詳後點頭："正是，這是我們繡坊特製的並蒂蓮繡鞋。這針法......"他突然頓住，臉色變得蒼白。
    "怎麽了？"施忠追問。
    掌櫃的手有些發抖："這......這是小翠的針法。可是小翠她......"
    "她已經死了。"施世倫接過話頭，"你可知道，這繡鞋上的並蒂蓮圖案，有什麽特殊含義？"
    掌櫃的額頭滲出冷汗："這......這是小翠獨創的針法，她說......說這是她娘教給她的......"
    施世倫與施忠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答案。他們轉身離開繡坊，直奔慈雲寺而去。
    慈雲寺內檀香繚繞，誦經聲不絕於耳。施世倫站在大雄寶殿前，目光掃過殿內的僧人。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個正在擦拭佛像的年輕僧人身上。
    那僧人的手在顫抖，額頭上布滿冷汗。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食指纏著紗布，隱約可見血跡滲出。
    "施忠，"施世倫低聲說道，"你看那僧人的手。"
    施忠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會意："大人，他手上的傷......"
    "是繡花針紮的。"施世倫眯起眼睛，"而且，你注意到沒有，他的僧袍下擺沾著檀香灰。"
    就在這時，那僧人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猛地轉身就要逃走。施忠一個箭步上前，將他製住。
    "阿彌陀佛，施主這是何意？"僧人掙紮著問道。
    施世倫走上前，從袖中取出那本《繡譜》："了塵師父，你可認得這個？"
    了塵的臉色瞬間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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