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虎在冰棺中睜開眼時，看見自己左手正握著腐爛的婚書。月光透過冰層折射成詭異的幽綠色，照出棺外遊蕩的透明人影——那些分明是三個月前被斬首的賀重五一黨！
    "趙捕頭好膽色。"溫熱的呼吸突然噴在耳後，趙虎猛回頭，驚見施公半張臉爬滿屍斑，"你可知自己正躺在萬曆四十三年的棺材裏？"
    冰棺轟然炸裂，趙虎墜入沸騰的血池。無數白骨手臂拽著他下沉時，懷中斷刃突然發出鳳鳴——正是馮氏那柄刺蛇軟劍的殘片！劍光劈開血浪的刹那，他看見二十歲的曹化淳在祭壇上剜出孕婦胎珠，血淋淋的胎盤上竟紋著趙氏宗族的圖騰。
    涿州城接連七夜響起嬰兒啼哭，每聲啼哭後必有人化作石像。第七夜子時，馮氏循聲追至護城河，見河麵浮著具水晶棺。棺中女嬰
    脖頸纏著孔雀藍絲線，肚臍處嵌著趙虎的斷刃碎片。
    "這不是哭。"馮氏劍尖挑開女嬰嘴唇，露出滿口獠牙，"是鮫人求偶的歌聲。"
    河水突然沸騰，三百具石像破水而出。它們眼眶裏鑽出金瞳夜梟，每隻夜梟尾羽都綴著官員的腰牌。馮氏揮劍斬落夜梟首領，鳥屍墜地竟變成渾身濕透的趙虎！他手中攥著半塊帶血的虎符，符上刻著新帝的私章。
    欽天監密室中，施公將虎符按在青銅骨鏡上。鏡麵泛起漣漪，映出新帝在禦花園喂食夜梟的場景。那些畜生啄食的哪裏是肉塊，分明是戴著官帽的縮小人頭！
    "陛下可知夜梟已突變？"施公突然開口。鏡中新帝動作驟停，脖頸180度扭轉——那張臉竟是曹化淳與馮氏的結合體！
    骨鏡應聲碎裂，碎片中升起縷縷黑煙，凝成先帝模樣："好外甥，你終於發現朕用移魂術占了太子肉身。"黑煙猛然撲向窗外夜梟群，整座欽天監開始扭曲傾斜。
    五更時分，打更人發現朱雀大街的青石板全部翻起。每塊石板背麵都刻著官員的生辰，而本該在皇陵的鎮國鼎竟倒懸在城門樓！鼎內沸騰著赤紅液體，三百顆官印在其中沉浮。
    馮氏劍挑鼎中物，官印突然裂開，爬出無數透明蠕蟲。它們在空中聚成曹化淳的臉："好侄女，且看為叔給你備的嫁妝！"
    全城夜梟齊嘯，百姓紛紛抓撓麵部。他們的臉皮如蛇蛻般剝落，露出底下與官員們一模一樣的容貌！施公將雙龍佩殘片擲向鎮國鼎，玉佩卻在半空被新帝截住。
    "施愛卿。"新帝的聲音忽男忽女，"你說這天下，是百姓的臉重要，還是朕的命重要？"他捏碎玉佩，兩條玉龍鑽入地脈，整座涿州城開始向地心坍縮。
    地底萬丈處，趙虎在血色土壤中挖出半塊石碑。碑文記載著萬曆年間天災："...有鳳來儀，卻遭龍髓反噬，遂以三百忠骨鎮於..."
    碑文突然滲出鮮血，土壤中伸出馮氏蒼白的手："快走！他在你背後！"趙虎轉身看見渾身長滿官印的新帝，每個官印裏都嵌著顆轉動的眼球。
    地麵上的施公將羅盤插入坍縮中心，盤麵浮現出馮氏眉心血紋。整個地殼劇烈震動中，那些被替換麵孔的百姓突然齊聲高誦《渡人經》，聲浪凝成金鳳撞向地心。
    金鳳與玉龍同歸於盡的刹那，趙虎從血碑中拔出馮氏軟劍。劍光劈開時空裂縫時，他看見三個施公在不同年代同時抬頭——嘉靖年間的年輕施公在皇陵刻下警告；萬曆末年的施公在獄中焚燒密信；而當下的施公正將染血的婚書拋入裂縫。
    "原來我們都在循環裏。"馮氏的聲音從裂縫傳來。她的身體正在消散，手中玉璽卻化作鳳簪插進新帝顱頂。天地倒轉間，趙虎抓住一片逆鱗，鱗片上浮現出最初攔轎鳴冤的馮氏身影。
    天啟三年霜降夜，年輕施公在揚州府衙畫下最後一筆《河洛堪輿圖》。銅鏡突然映出兩個重疊身影——嘉靖年間白發蒼蒼的自己正在地宮刻符，而萬曆末年渾身是血的自己從鏡中伸出手："快毀掉羅盤底層！"
    他捏碎家傳玉玨塞進羅盤夾層時，鏡中突然出現第四道身影：渾身纏滿冰蠶絲的先帝，正用馮氏的臉獰笑："你們都是我養的蠱蟲..."
    馮氏拔下頭頂鳳簪刺入地脈裂縫，簪頭東珠突然浮現大隋龍脈圖。曆代帝王殘魂從珠內湧出：
    隋煬帝的魂魄裹著運河怨靈
    宋太祖的執念化作陳橋驛迷霧
    萬曆帝的貪欲凝成雙龍珠實體
    "原來鳳簪是帝王魂甕。"馮氏耳畔響起母親聲音，"用趙捕頭身上的逆鱗刺破它！"趙虎反手剜出肩胛骨鱗片，卻見鱗下嵌著微型渾天儀——正是三百年前失蹤的司天監至寶！
    渾天儀接觸鳳簪的刹那，京都上空浮現二十八星宿的實體投影。紫微垣內坐著個與施公容貌相同的道人，正在用星光編織巨型羅網。
    "師兄，你借施家血脈布了三百年局，就為今日奪舍紫微星？"馮氏劍指星空，"可惜真正的渾天儀早已認主！"
    趙虎將逆鱗嵌入渾天儀缺角，儀器突然暴漲千倍。三百零一具忠骨從地脈升起，最後那具骸骨的心口位置，赫然刻著趙虎的生辰八字！
    三具骸骨施公同時咬破指尖，在虛空畫出《連山》《歸藏》《周易》三種血卦。年輕施公突然按住萬曆施公的手："當年你留下冰蠶絲，就為今日讓我修正這個錯誤！"
    星空中道人慘叫墜落，身體碎裂成三百塊官印。馮氏用鳳簪挑起其中刻著"施"字的殘片，殘片裏掉出半本《洗冤集錄》——書頁空白處寫滿未來科技公式！
    "原來師兄是從2023年穿越的刑偵教授..."白發施公苦笑，"你篡改羅盤磁極時，就沒算過量子糾纏嗎？"
    地脈歸位那日，馮氏在城隍廟廢墟撿到個鈦合金羅盤。觸摸到指紋鎖的瞬間，全息投影顯出未來施公的身影："當你們看到這段影像，說明第三次時間重置成功了。"
    鏡頭突然劇烈晃動，未來施公背後出現巨大的機械雙龍："記住，2140年的人類把意識上傳到玉佩量子服務器時..."信號戛然而止，投影變成雪花噪點。
    趙虎指著羅盤背麵新出現的蛇形圖騰："這圖案我在賀府密道見過！"馮氏卻望著熙攘人群渾身發冷——每個百姓後頸都浮現若隱若現的條形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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