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杜文煥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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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天霸帶回的消息令施公眉頭緊鎖。杜文煥府上並無與燕子有關的物件,這位鹽運使大人生活簡樸,府中連幅花鳥畫都沒有。
"大人,現在怎麽辦?"黃天霸擦著額頭的汗水問道,"沒有真賬冊,單憑管家的口供,奈何不了杜文煥這樣的三品大員。"
施公站在衙門的後園中,望著初秋的天空沉思。忽然,一群南遷的燕子掠過天際,排成一個人字形。他眼睛一亮:"天霸,你可知道揚州城內,何處燕子最多?"
黃天霸一愣:"這個...燕子多在百姓家的屋簷下築巢..."
"不,"施公搖頭,"是風箏。揚州春日有放紙鳶的習俗,而燕子風箏最為常見。"他轉身快步走向書房,"去查查杜文煥可有什麽與風箏有關的癖好!"
趙明德很快從舊檔案中找到了線索:"大人,十年前杜文煥曾主持過揚州風箏大會,當時《揚州日報》還專門報道過,說他是個風箏愛好者,尤其擅長製作燕子風箏。"
施公拍案而起:"就是它了!杜文煥一定把真賬冊藏在了某個燕子風箏裏!"
黃天霸卻麵露難色:"大人,杜府我們已經搜過,沒有發現風箏啊。"
施公撚須微笑:"這等重要物件,他怎會放在家中?必是藏在別處。"他轉向趙明德,"杜文煥在揚州可有別業?"
趙明德翻閱資料:"有,在城北的瘦西湖畔有座小院,是他每年春日放風箏的地方。"
當夜,施公親自帶人潛入杜文煥的別院。那是一座臨水而建的精舍,院中花木扶疏,一間專門存放風箏的竹屋格外顯眼。
竹屋內懸掛著各式各樣的風箏,有蝴蝶、金魚、蜈蚣...而在最顯眼的位置,掛著一隻巨大的燕子風箏,做工精巧,栩栩如生。
施公取下燕子風箏,輕輕拆開背麵的絹布,一疊發黃的紙頁滑落出來—正是那本記載著私鹽交易的真賬冊,每一頁都蓋有杜文煥的私印和鹽運使的官印。
"有了這個,杜文煥插翅難逃!"黃天霸興奮地說。
施公卻搖了搖頭:"不急。杜文煥在朝中根基深厚,單憑賬冊,他大可推說是偽造的。我們需要他親口認罪。"
回衙門的路上,施公已經想好了對策。他連夜召集心腹,如此這般地吩咐下去。
次日清晨,一個驚人的消息在揚州官場傳開—馬如龍的管家越獄逃跑了!更令人震驚的是,傳聞他帶走了馬如龍藏匿的另一本私鹽賬冊,正打算向杜文煥勒索。
杜文煥果然坐不住了。當天下午,他就派人到衙門,說是要請施公過府商議要事。
施公早有準備,帶著黃天霸和幾名精幹衙役前往。杜府正堂內,杜文煥一身便服,麵帶憂色地迎上來。他是個六十出頭的老者,須發花白,麵容清瘦,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透著老謀深算的光。
"施大人,冒昧相邀,還望見諒。"杜文煥拱手道,聲音沙啞卻有力,"聽聞馬府管家逃獄,還帶走了重要證物?"
施公歎了口氣:"正是。那管家狡猾異常,趁守衛不備逃脫。據獄卒說,他逃走時口口聲聲說要去找什麽"燕子賬冊"..."
杜文煥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恢複鎮定:"這...這管家實在可惡!不知施大人可有追捕的計劃?"
施公故作無奈:"下官已派人四處搜尋,但揚州城這麽大,一時半會兒恐怕..."他忽然壓低聲音,"杜大人,下官聽聞這管家手中賬冊牽涉甚廣,若落入歹人之手..."
杜文煥額頭滲出細汗:"施大人所言極是。不知...那管家可曾提及賬冊內容?"
施公搖頭:"隻聽他說要去找"真正的燕子",下官也是一頭霧水。"
杜文煥明顯鬆了口氣,親自為施公斟茶:"施大人,此事關係重大,還望多多費心。若能找回賬冊,本官必在皇上麵前為大人請功。"
施公接過茶盞,卻不急著喝:"杜大人放心,下官已有線索。那管家離獄前曾說過一句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杜文煥手一抖,茶水灑在袍袖上:"他...他真這麽說?"
施公點頭,忽然話鋒一轉:"杜大人可認識劉文彥?"
杜文煥臉色驟變:"不...不認識。"
"奇怪,"施公皺眉,"劉文彥臨死前卻說,是杜大人逼他毒殺下官的。"
"胡說八道!"杜文煥猛地站起,隨即意識到失態,強壓怒火坐下,"本官與那劉文彥素不相識,他這是血口噴人!"
施公從袖中掏出一封信,緩緩展開:"這是劉文彥的絕筆,上麵詳細記錄了杜大人如何以他妻子為人質,逼迫他下毒的過程。"他盯著杜文煥的眼睛,"杜大人,劉夫人現在何處?"
杜文煥麵如死灰,突然獰笑道:"施不全,你既已知道這麽多,就別想活著走出這個門了!"他猛地摔碎茶盞,十餘名持刀家丁從屏風後衝出,將施公等人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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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天霸拔刀護在施公身前:"杜文煥,你敢謀害朝廷命官?"
杜文煥冷笑:"揚州是我的地盤,殺了你們,大可推給鹽梟亂黨。"他一揮手,"動手!"
千鈞一發之際,衙門衙役破門而入,為首的趙明德高喊:"杜文煥,你的事發了!皇上欽差已到揚州,這是搜查令!"
杜文煥不敢置信:"不可能!朝中無人通知我..."
施公從懷中掏出那本真賬冊:"杜文煥,你私販官鹽、謀殺朝廷命官、脅迫他人下毒,罪證確鑿!"
杜文煥見大勢已去,突然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仰頭就要喝下。黃天霸眼疾手快,一刀劈落瓷瓶,裏麵的液體灑在地上,冒出絲絲白煙—正是鉛毒。
"想畏罪自殺?"施公冷聲道,"沒那麽容易。來人,拿下!"
衙役們一擁而上,將杜文煥及其黨羽全部拘押。在隨後的搜查中,施公在杜府地窖中找到了被囚禁多日的劉夫人—一個二十出頭的柔弱女子,已經奄奄一息。
三日後,揚州府衙正堂。欽差大臣坐鎮,施公主審杜文煥私鹽案。堂下跪著杜文煥、馬府管家、玄清子道士等一幹人犯,堂外圍觀的百姓擠得水泄不通。
施公一拍驚堂木:"杜文煥,你可知罪?"
杜文煥披頭散發,再無往日威風,卻仍強撐著一口氣:"施不全,你休要猖狂!本官乃朝廷三品大員,豈是你一個小小知府能審的?"
欽差大臣冷哼一聲:"杜文煥,本官奉皇上口諭,著你即刻革職查辦!施大人,繼續審案。"
施公展開那本燕子賬冊:"杜文煥,這賬冊上清清楚楚記錄了你五年來私販官鹽三十七萬斤,獲利白銀百萬兩以上。每一筆都有你的私印為證,你還有何話說?"
杜文煥見真賬冊被找到,頓時癱軟在地:"這...這..."
施公又命人呈上青瓷茶具和鉛毒:"你雇傭妖道玄清子煉製鉛毒,指使劉文彥毒害本官,事後又毒殺劉文彥滅口,這些你可認?"
玄清子當堂指證,馬府管家也供認不諱。杜文煥見無可抵賴,突然狂笑起來:"不錯!都是我幹的!劉子瑜當年查我的賬,我就設計把他弄到嶺南去。沒想到他兒子又冒出來,還藏了真賬冊...這都是他們父子逼我的!"
台下一片嘩然。施公沉聲道:"杜文煥,你為一己私利,禍國殃民,罪不容誅!"
杜文煥獰笑道:"施不全,你以為你贏了?朝中像我這樣的人多的是!你今日拿下我,明日就會有人拿下你!"
欽差大臣大怒:"大膽!來人,將杜文煥押入死牢,候旨處決!"
退堂後,施公去探望了劉夫人。那可憐的女子得知丈夫死訊,哭得幾欲昏厥。施公安慰道:"夫人節哀。本官已上書朝廷,為劉禦史平反昭雪,劉文彥雖有過,但也是被逼無奈,本官會向皇上求情,不予追究。"
劉夫人跪地叩謝:"多謝大人恩典..."
三日後,獄卒來報,杜文煥在牢中暴斃。施公前去查驗,發現杜文煥七竅流血,指甲發黑—正是鉛毒之症。
"奇怪,"黃天霸疑惑道,"他的鉛毒不是被屬下打落了嗎?"
施公檢查牢房,在牆角發現一個小紙包,裏麵還有些白色粉末。他恍然大悟:"杜文煥將鉛毒藏在衣縫中,趁人不備服毒自盡。"
老仵作宋慈驗屍後感歎:"鉛毒無解,中毒者五髒俱焚,痛苦萬分。這杜文煥也是狠人,竟用這種方式了結自己。"
施公望著杜文煥扭曲的屍體,長歎一聲:"天道好還。他用鉛毒害人,最終也死於鉛毒,可謂報應不爽。"
案件了結後,施公親自為劉子瑜平反,並將劉文彥夫婦合葬在其父墓旁。下葬那日,秋雨綿綿,施公在墓前念誦祭文:
"子瑜兄,昔日同窗之誼,恍如昨日。今真相大白,還兄清白,望兄在天之靈得以安息。文彥侄雖行差踏錯,然情有可原,今與賢媳同葬兄側,望兄護佑..."
念畢,施公親手將一本《論語》放入墓中—那是當年劉子瑜送給他的。
回到衙門後,施公大病一場,臥床半月方愈。趙明德和黃天霸輪流守護,悉心照料。
病愈那日,秋高氣爽,施公在院中設茶,與黃天霸、趙明德對飲。
趙明德笑道:"大人這次可把下官嚇壞了。那鉛毒雖已排出,終究傷了元氣。"
黃天霸卻興致勃勃:"大人,您是怎麽想到杜文煥會把賬冊藏在風箏裏的?"
施公輕啜一口茶,微笑道:"燕子標記是其一。其二是杜文煥此人極好麵子,絕不會將罪證藏在尋常處。風箏既能登高望遠,又暗合他"燕子"的代號,正是最佳藏物之所。"
趙明德忽然想起什麽,從袖中取出一根銀簪,插入施公茶中。銀簪毫無變化,他卻仍不放心似的嗅了嗅茶香。
施公見狀大笑:"明德啊,你這是被鉛毒嚇破膽了!"
黃天霸也笑道:"師爺放心,這茶是我親手泡的,絕對無毒!"
三人相視而笑,院中洋溢著難得的輕鬆氣氛。
忽然,一名衙役匆匆跑來:"大人,京城來報,皇上嘉獎大人破案有功,擢升為兩淮巡鹽禦史,即日赴任!"
趙明德和黃天霸連忙道賀,施公卻望著手中的茶盞,若有所思。
"大人,可是有什麽顧慮?"趙明德敏銳地察覺到施公的情緒。
施公輕歎:"兩淮鹽政積弊已久,杜文煥雖除,但其黨羽仍在。此番赴任,怕是又有一番風波..."
黃天霸拍案而起:"管他什麽風波,有屬下在,定保大人周全!"
施公欣慰地點頭,舉起茶盞:"有二位相助,本官何懼之有?來,以茶代酒,共飲此杯!"
三人舉杯共飲,秋日的陽光透過樹葉間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如同他們未來路上明暗交錯的仕途。
而在揚州城某處陰暗的角落,一個戴著鬥笠的男子正將一封信綁在信鴿腿上。信上隻有寥寥數字:
"施不全升任巡鹽禦史,計劃有變,燕子。"
信鴿振翅飛向北方,消失在蔚藍的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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