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肉燒焦的惡臭彌漫在晨霧裏，淩寒將最後半瓶淨化藥水倒在阿箬的眼眶。金色液體接觸傷口的瞬間騰起青煙，少女疼得咬破嘴唇，卻死死攥住淩寒的袖口："那個夢...青銅花開了..."
    墨七突然擲出唐刀，刀鋒擦著淩寒耳際釘入身後枯樹。樹皮剝落的瞬間，眾人看見樹洞裏蜷縮著渾身長滿青銅苔蘚的顧九黎——或者說，是顧九黎的克隆體。
    "迭代體077號。"克隆人咧開嘴角，暗金紋路在皮膚下遊走，"初次見麵，我的將軍。"他抬手射出三枚青銅鱗片，被淩寒的重劍震成齏粉。
    阿箬的白綾無風自動，淨化之光織成屏障："他體內...有棺槨碎片！"少女話音未落，克隆體突然自爆，飛濺的青銅碎屑在晨光中生根發芽，眨眼間長成覆蓋整片荒原的荊棘花海。
    "快上車！"墨七拉開車門時，指尖觸碰到方向盤上的鐵鏽。金屬共鳴異能瞬間激活，改裝皮卡如同覺醒的鋼鐵巨獸，輪胎碾過青銅荊棘迸出火星。
    後視鏡裏，花海正在瘋狂吞噬沿途的喪屍。被藤蔓纏繞的腐屍迅速晶化，成為供養青銅花的養料。淩寒忽然按住心口，鎖鏈狀圖騰發出灼熱脈衝——每朵青銅花綻放的瞬間，她都能聽到兵主的歎息。
    "西南方向！"阿箬沾血的手指在車窗上畫出符咒，"那裏有淨水..."少女突然僵住，白綾下滲出金色血淚，"不對...是陷阱..."
    皮卡急轉彎掀起的塵土中，數百具晶化喪屍破土而出。它們的胸腔裏盛開著青銅花，花蕊處赫然是縮小版的兵符玉。墨七猛打方向盤避開屍群，卻發現道路盡頭矗立著本該被摧毀的青銅棺槨。
    "時空折疊。"顧九黎的聲音突然從車載電台傳出，電流雜音掩不住瘋狂，"驚喜嗎？我在每個克隆體都埋了棺槨碎片..."
    淩寒的重劍劈開車頂，煞氣化作箭雨清出通路。躍出車外的瞬間，她看見花海中央站著二十個顧九黎克隆體。他們同時抬起右手，腕表倒計時歸零的蜂鳴聲令天地震顫。
    大地裂開深淵，青銅棺槨如雨後春筍般升起。每具棺蓋都刻著不同編號，從"001"到"076"，棺內躺著的赫然是淩寒不同年齡段的克隆體。阿箬突然尖叫著捂住眼睛，金色血液從指縫滴落："那些都是你...每個時空的你..."
    墨七的唐刀突然調轉方向刺向淩寒，被煞氣屏障彈開的瞬間，青年刺客眼中閃過掙紮："快殺了我...玄鱗衛血脈在共鳴..."他扯開衣領，玄鐵鱗紋已經爬滿脖頸。
    淩寒的重劍停在墨七咽喉半寸。兵主的力量在血脈中嘶吼，她看見墨七瞳孔深處浮動的青銅花瓣——那是玄鱗衛初代家主與兵主立契的烙印。
    "看著我！"阿箬染血的手掌貼上淩寒後頸，淨化之光如冰水灌頂，"別被棺槨裏的贗品迷惑..."少女的白綾突然崩裂，露出空洞眼眶中旋轉的青銅羅盤，"東南巽位，生門在..."
    克隆體們的狂笑打斷占卜。他們同時割開手腕，青銅血液滲入大地。所有棺槨應聲開啟，淩寒的克隆體們睜開的眼睛裏盛開著血色鈴蘭。
    墨七的唐刀突然不受控製地飛向棺群，玄鐵鱗紋脫離皮膚組成鎖鏈。青年刺客咳著血沫大笑："原來如此...玄鱗衛的詛咒是..."話音未落，他的身體突然晶化，變成連接所有棺槨的能量節點。
    淩寒的重劍刺入地麵，煞氣沿著裂縫燒灼地脈。當鎖鏈圖騰蔓延到右手時，她終於看清地底真相——數以萬計的青銅根須纏繞著巨型血煞陣，每具棺槨都是陣眼的投影。
    阿箬的羅盤指針瘋轉，突然定格在某個方位。少女撕開衣襟，心口浮現的巫族圖騰與淩寒的鎖鏈產生共鳴："寒姐姐...把我扔進主棺！"
    "不行！"淩寒斬斷襲來的青銅根須，卻發現阿箬在偷偷結印。少女最後的淨化之光化作羽衣裹住兩人，時間流速突然減緩。
    "巫女的眼睛不是用來看的。"阿箬觸碰淩寒心口的鎖鏈，青銅棺槨的幻象在兩人周圍流轉，"是用來獻祭的。"她突然掏出發掘自防空洞的考古隊徽章，狠狠刺入自己眼眶。
    天地間響起玉磬清音。徽章上的青銅鏽跡剝落，露出"鎮魂司"三個古篆。阿箬的金色血液激活徽章，荒原上空浮現出上古戰場的虛影——戴著青銅麵具的大巫正在焚燒無數棺槨，火焰中兵主的哀嚎震碎星辰。
    淩寒的重劍突然迸發青光，劍柄"鎮魂"二字與徽章共鳴。當她揮劍斬向主棺時，所有克隆體同時發出兵主的怒吼："爾敢！"
    劍鋒貫穿棺槨的刹那，時空開始坍縮。淩寒看見無數個自己從棺中伸出手臂，那些布滿鎖鏈圖騰的手掌試圖將她拖入輪回。阿箬的徽章突然炸開，巫族戰歌中，大巫的虛影握住淩寒持劍的手。
    "斬三屍者，當斷貪嗔癡。"古老的低語震碎克隆體，青銅花海在戰歌中枯萎，"兵主惡念，該散了。"
    主棺炸裂的衝擊波將眾人掀飛。淩寒在昏迷前最後看到的畫麵，是墨七晶化的身軀碎成星塵，每粒塵埃都映出玄鱗衛先祖與兵主立契的場景——原來所謂守護，不過是千年騙局。
    三百裏外的地下實驗室，浸泡在營養液中的顧九黎本體突然睜開眼睛。監控屏幕顯示著荒原戰場的實時畫麵，他撫摸著心口凸起的青銅花瓣："迭代體077號，確認回收兵主殘魄。"
    機械臂從培養艙取出淩寒的克隆體，少女心口的鎖鏈圖騰正在滲出血珠。顧九黎將血珠滴進試管，看著它與青銅溶液融合成新的棺槨模型。
    "下次該試試唐朝版本的將軍了。"他按下清洗鍵，淩寒078號克隆體的殘骸被衝進下水道，"畢竟那年的玄武門之變..."
    暴雨突然傾盆而下。廢墟中的阿箬掙紮著爬向淩寒，發現對方心口的鎖鏈圖騰已經消失。少女用最後力氣握住重劍，劍身映出的星空突然扭曲成青銅羅盤——北鬥第七星的位置，閃爍著墨七的玄鐵鱗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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