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割裂月光，李淳風的廣袖卷起星火漩渦。阿箬拽著淩寒滾向垛口，燃燒的披帛墜入玄武門屍潮，點燃了下方堆積的青銅藤蔓。
    "寒阿姊...他的琴..."阿箬耳垂墜著的星珠突然炸裂，"是劍！"
    淩寒旋身揮劍格擋音波，鎮魂劍與琴弦相撞竟發出金鐵交鳴。李淳風琉璃色的瞳孔映出劍身北鬥紋，嘴角揚起與顧九黎如出一轍的弧度："天樞既出，天璣當歸。"
    琴身突然裂開，七根琴弦騰空化作流光。阿箬拋出銀雀釵擊落其中三道，剩餘四道沒入城牆磚石。整座玄武門劇烈震顫，磚縫滲出青銅黏液，將廝殺的唐軍與喪屍黏結成血色琥珀。
    李無咎的青銅屍馬突然人立而起，旅帥殘存的手掌握住淩寒腳踝："冰井...台..."話音未落，他的頭顱被琴弦削飛，腔子裏竄出的藤蔓纏住李淳風雙足。
    阿箬的星眸突然定格在西北角："天璿現世！"少女撕開襦裙下擺，血繪的河圖裹住兩人躍下城樓。墜落的狂風中，淩寒看見李淳風震碎藤蔓，琉璃瞳孔裏流動著長安城地下脈絡——那些青銅根須竟組成了更大的北鬥七星。
    冰井台的寒氣凍僵了指尖。淩寒的鎮魂劍插進冰麵，劍柄北鬥紋照亮了井壁浮雕：秦王玄甲軍屠殺著脖頸生花的百姓，每具屍體心口都綻開青銅花瓣。阿箬觸摸浮雕上的星象圖，冰麵突然浮現出被鐵鏈鎖住的棺槨投影。
    "這才是武德九年的真相。"李淳風的聲音從井口傳來，白衣染血的謀士踏著冰階而下，"秦王的天策府，本就是兵主最早的祭壇。"
    淩寒的劍鋒掠過他咽喉，卻穿透虛影刺入冰壁。李淳風的本體出現在棺槨投影旁，指尖纏繞著琴弦化成的天璣劍碎片："師姐不妨猜猜，為何你我初見便覺似曾相識？"
    井底突然傳來機括轉動聲。冰麵裂開露出青銅祭壇，壇上陳列著七具冰棺，每具棺中都躺著與淩寒容貌相同的女子。阿箬的銀雀釵突然射向東南角冰棺，擊碎的冰碴裏飄出張泛黃信箋：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淩將軍以身殉陣，血甲盡墨。"
    淩寒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記憶如毒蛇啃噬神經，她看見冰棺中的自己身披玄甲，心口插著半截青銅劍——那劍柄的紋路，分明是鎮魂劍缺失的璿璣部分。
    李淳風的天璣碎片突然刺入祭壇。七具冰棺同時開啟，屍香混合著青銅溶液彌漫井底："這些可是你的好師妹們。"他琉璃瞳孔中浮現顧九黎本體的虛影，"從春秋到民國，她們都堅信自己是唯一的天樞宿主..."
    阿箬的星圖突然裹住祭壇。少女咬破十指，在冰麵畫出獻祭陣圖："寒阿姊，我要重啟歸墟之門！"血陣成型的刹那，井底浮現出末世實驗室的景象——浸泡在營養液中的顧九黎本體，正將新的淩寒克隆體投入唐朝培養艙。
    李淳風的天璣劍突然調轉方向刺向自己心口："本體...你竟敢..."琉璃瞳孔中的數據流開始紊亂，"把我當棄子..."
    淩寒趁機斬斷祭壇鎖鏈。冰棺中的屍體們突然睜眼，七雙手臂齊齊抓住鎮魂劍。阿箬的獻祭陣發出刺目強光，歸墟之門在井底開啟的瞬間，整座長安城的地脈開始沸騰。
    "快進去！"阿箬的白發以肉眼可見速度蔓延，"門後是血煞陣真正的陣眼..."
    李淳風突然抱住淩寒躍入歸墟。時空亂流中，他的琉璃瞳孔片片剝落："師姐可知...當年在終南山..."殘缺的麵皮下露出青銅芯片，"第一個克隆體...是為你準備的..."
    亂流盡頭矗立著巨型日晷。晷針上釘著的不是古屍，而是正在晶化的顧九黎本體。科學家脖頸處延伸出青銅導管，連接著七個時代的血煞陣投影。
    "你來了..."顧九黎本體的聲帶已被青銅侵蝕，"看看這完美的閉環..."他揮手展開星圖，每個陣眼都站著淩寒的克隆體，"從戰國烽煙到星河戰艦，兵主永存..."
    鎮魂劍突然脫手插入日晷。淩寒看著劍身吞噬天璣碎片，完整的北鬥紋在掌心發燙："你弄錯了兩件事。"她握住劍柄的瞬間，七個時代的克隆體同時轉頭，"第一，我不是你的作品..."
    阿箬的星圖突然覆蓋整個歸墟。少女的白發纏住日晷，發梢燃起幽藍火焰："第二...巫族觀星三千年..."她的瞳孔化作旋轉的星雲，"等的就是此刻！"
    七星劍光貫穿顧九黎本體的刹那，長安城的青銅根須盡數枯萎。淩寒在時空洪流中抓住阿箬的手，看著晶化的李淳風墜入虛空。當她們跌回冰井台時，井底隻剩下半塊青銅殘片，刻著模糊的篆文：
    "貞觀二十三年，太白現於日。"
    阿箬的銀雀釵突然指向東北方："下個陣眼...在神龍元年..."
    宮牆外突然傳來馬蹄聲。幸存的玄鱗衛舉著火把衝進冰井台，為首旅帥看見淩寒的鎮魂劍，突然單膝跪地："天樞現，七殺起——參見破軍星君！"
    淩寒撫過劍身新生的天璿紋路，終於明白墨七臨別時說的"守星人"是何意。阿箬拽了拽她的披帛，少女掌心浮現出新的青銅花瓣：
    "寒阿姊...女帝時代的洛陽城...開滿這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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