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壞的荔枝香混著血腥味飄滿宮道，淩寒的鹿皮靴碾過鎏金步搖。阿箬拽著她的披帛踉蹌兩步，襦裙上的星紋在月光下泛著幽藍："寒阿姊...這具身體撐不過子時..."
    淩寒握緊袖中縮小的鎮魂劍，劍柄的北鬥紋灼得腕間生疼。兩個時辰前她們還在末世廢墟，此刻卻成了大明宮中逃竄的"采女"。穿越時的眩暈感還未消散，掌心青銅花瓣的刺痛提醒著她們——貞觀二十二年的長安，早已被屍毒浸透。
    "那邊！"阿箬突然扯住淩寒。少女的銀雀釵發出微光，指向太液池畔的紫竹林。淩寒瞳孔驟縮：竹影間遊蕩的宮人脖頸扭曲，五指生著青銅長甲，正是喪屍化的征兆。
    破空聲驟響。淩寒攬住阿箬旋身，三支透骨箭釘入身後宮牆。箭簇上的玄鐵鱗紋讓她呼吸一滯——與墨七的唐刀紋路如出一轍。
    "玄鱗衛在此！"黑影自飛簷躍下，玄甲青年扯下麵巾的瞬間，淩寒的鎮魂劍險些脫手。這張臉...分明是墨七的翻版，隻是眉間多道猩紅刀疤。
    青年卻將弩箭對準阿箬："妖女！竟敢用巫蠱術穢亂宮闈！"他踢開腳邊宮娥的屍體，腐肉裏鑽出青銅藤蔓，"自清晨起，這已是第七具..."
    阿箬的銀雀釵突然射入屍體心口。腐屍劇烈抽搐，胸骨炸開處露出半枚嵌著翡翠的兵符："這不是巫蠱..."少女指尖星芒流轉，"是比巫蠱更惡毒千倍的..."
    紫竹林深處傳來編鍾悶響。青年玄鱗衛突然捂住心口，玄甲縫隙滲出青銅黏液："你們...到底..."他踉蹌著撕開護心鏡，淩寒看見他心口跳動的肉瘤——那分明是微型青銅棺槨。
    鎮魂劍出鞘的刹那，整片竹林無風自動。淩寒的劍鋒貼著青年咽喉："玄武門往哪個方向？"
    "放肆！"青年揮刀格擋，刀刃卻被震成碎片。他忽然盯著鎮魂劍上的北鬥紋，瞳孔劇烈收縮："天樞劍...你是讖語裏那個..."
    宮牆外突然傳來馬蹄聲。數百盞燈籠匯成火龍，為首宦官尖利的嗓音刺破夜幕："奉太子教！誅殺妖人！"
    阿箬扯開襦裙外層，露出內襯的星圖："寒阿姊，太極宮地脈有異物！"她蘸著青年傷口的青銅血，在宮牆上畫出河洛數圖，"震上坤下...是活葬局！"
    追兵已至百步內。淩寒劈斷廊柱製造混亂，拽著兩人躍上廡殿頂。俯瞰長安的瞬間，她渾身血液幾乎凝固——皇城坊市組成的，分明是放大萬倍的血煞陣圖，而陣眼正在玄武門。
    青年玄鱗衛突然反扣淩寒手腕："某乃玄鱗衛第七營旅帥李無咎。"他扯開衣襟露出心口肉瘤，"此物三日前隨蜀王貢荔入宮，同批內侍皆已屍變..."
    阿箬的銀雀釵突然發出蜂鳴。少女望向太極宮方向，星眸淌出血淚："棺槨醒了..."
    地動山搖。太極殿基座裂開巨縫，青銅根須破土而出，枝頭懸掛的卻不是果實，而是密密麻麻的唐朝版顧九黎克隆體。他們身著緋色官服，齊聲吟誦："熒惑守心，兵主歸位..."
    淩寒的鎮魂劍突然不受控製地飛向玄武門。劍鋒所過之處，宮牆浮現出暗紅符咒，與末世見過的血煞陣紋如出一轍。李無咎的肉瘤在此刻爆開，青銅藤蔓纏住他的四肢："快走！某來斷後..."
    阿箬的星圖裹住三人。時空扭曲的瞬間，淩寒看見李無咎被藤蔓吞噬前，用口型說了句"秦王府"。再睜眼時，她們已站在滿牆輿圖的密室中，檀木案上鎮紙壓著的信箋墨跡未幹：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秦王於此得血甲三千。"
    淩寒觸碰"血甲"二字的瞬間，密室四壁應聲開裂。塵封的鎧甲陳列架上，每具明光鎧心口都嵌著青銅花瓣。阿箬的銀雀釵突然射向東南角甲胄，擊碎的胸甲裏滾出個琉璃瓶——泡在藥液中的，赫然是顧九黎的大腦。
    "079號實驗場啟動。"大腦突然睜開眼瞼，琉璃瓶上的篆字泛起幽光，"歡迎體驗貞觀版生存遊戲。"
    密室突然翻轉。淩寒在墜落中抱住阿箬，鎮魂劍插入岩壁減速。落地時的水花浸透襦裙，她們竟跌進了地下運河，漂浮的屍骸間遊動著青銅鱗片的怪魚。
    阿箬的星圖照亮洞窟。少女指著岩壁上的彩繪倒抽冷氣："寒阿姊...這才是真正的玄武門之變..."
    壁畫上，李世民的黑馬踏著屍山血海。那些被斬殺的"太子黨"脖頸裂開，鑽出的卻不是鮮血，而是青銅根須。最後一幅畫中，凱旋的秦王背後站著個戴青銅麵具的謀士，那人掌心的羅盤與阿箬的一模一樣。
    水浪突然劇烈翻湧。淩寒將阿箬推上岩礁，鎮魂劍斬斷撲來的怪魚。魚血染紅的水麵浮現出星圖，阿箬的銀雀釵自動排列成北鬥陣："生門在坎位...是活水！"
    兩人溯流狂奔，身後追來的卻是騎著青銅屍馬的李無咎。旅帥的半個身子已化為藤蔓，長槍挑飛阿箬的披帛："妖女...還我...神智..."
    鎮魂劍貫穿屍馬的瞬間，淩寒看見李無咎殘存的人臉上滾落血淚。青年旅帥用最後清明嘶吼："秦王府...冰井台..."
    爆炸聲從頭頂傳來。運河穹頂裂開，月光漏進之處，淩寒看見玄武門的箭樓燃著幽藍鬼火。城門下廝殺的唐軍與喪屍混戰，而城頭撫琴的白衣人轉過身——琉璃眼瞳中流轉著顧九黎的數據流。
    "李淳風在此恭候多時。"白衣人揮袖，琴弦震落漫天星火，"淩將軍可知，你斬的從來都是自己的因果？"
    阿箬的星圖突然裹住琴音。少女七竅流血卻笑如銀鈴："找到你了...079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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