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急照明燈的猩紅光芒下，淩寒盯著培養艙表麵凝結的血色符咒。那些古老紋路正在吸收實驗室泄露的煞氣，像活物般在玻璃表麵蠕動。整座基地的震動愈發劇烈，天花板簌簌落下的水泥灰中混雜著青銅碎屑。
    "備用電力還能撐十五分鍾。"顧九黎扯開燒焦的電路板，十指在控製台殘骸上翻飛如蝶。他白大褂的袖口突然竄起電弧，皮膚下的血管泛起詭異的青銅色："墨七！把三號反應堆的銥合金導管拆下來！"
    刺客蜷縮在牆角，渾身散發著痛苦的氣息。他麵色蒼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青蚨刃狠狠插進地麵，試圖抑製金屬化蔓延。他的右手指節已然覆上骨甲，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帶出金屬摩擦的嘶響，“你以為我在汽修廠打過工？” 他喘著粗氣，聲音中滿是不甘與倔強。
    整排培養艙突然爆裂，腥臭的黑血在空中凝成箭矢。淩寒揮刀斬落的瞬間，符咒紅光暴漲，刀鋒竟被血箭腐蝕出蜂窩狀孔洞。她踉蹌著撞向操作台，後背貼上某個冰涼的金屬物體——那是墨七從黑袍人身上削下的半截骨笛。
    "別碰！"顧九黎的警告遲了半秒。淩寒的指尖剛觸及骨笛裂紋，整支殘笛突然融化成青銅液體，順著她的皮膚滲入心口符咒。劇痛如烙鐵貫胸，她清晰聽見自己骨骼發出青銅器般的嗡鳴。
    阿箬的淨化之光就在這時穿透防爆門。盲眼少女跌跌撞撞撲進來，掌心白光按在淩寒心口的刹那，實驗室所有電子設備同時爆出火花。備用電源徹底癱瘓，黑暗中有青銅色的光流在地麵遊走，勾勒出覆蓋整座基地的巨型陣圖。
    "這是...血煞陣的拓印版？"淩寒單膝跪地，煞氣不受控地從毛孔溢出。她看見自己呼出的白氣在空中凝成微型戰車，那些光流組成的陣圖正與記憶中的北疆戰場完美重疊。
    顧九黎突然毫無征兆地伸出手，如同閃電一般迅速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並猛地將其拽向基因檢測儀。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完全措手不及，甚至來不及反應，她的手就已經被按在了冰冷的基因檢測儀上。
    刹那間，基因檢測儀發出一陣刺耳的滋滋聲，仿佛是受到了某種強大力量的衝擊。屏幕上原本應該顯示清晰的檢測結果，此刻卻像是被一陣狂風席卷而過，畫麵變得模糊不清，閃爍不定。
    然而，就在眾人都感到困惑和不安的時候，那勉強亮起的畫麵卻讓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了。
    在屏幕上，淩寒的dna鏈清晰可見，但令人震驚的是，在dna鏈的中段，竟然纏繞著一團青銅色的未知物質。這些物質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扭曲形態，就像是一條盤踞在基因鏈上的毒蛇，正以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不斷複製著。
    更可怕的是，隨著這些物質的複製，淩寒原本正常的人類基因結構竟然開始發生變化，逐漸被改造成一種類似喪屍病毒的結構。這種變化是如此明顯，以至於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其中的異常。
    "不是感染。"科學家鏡片後的瞳孔縮成針尖，"是共鳴。你的細胞在和青銅棺裏的東西共振。"他扯開衣領，脖頸處不知何時浮現的符咒與淩寒心口的印記形成鏡像，"從接觸骨笛開始，我的基因鏈也在異變。"
    防爆門突然被撞得凹陷，金屬變形的尖嘯中混雜著喪屍低吼。墨七的青蚨刃突然騰空而起，釘入陣圖中央的巽位。地麵光流霎時紊亂，西北角的陣圖突然坍縮成黑洞，五隻正在破門的喪屍瞬間被絞成肉沫。
    "乾坤震巽..."淩寒抹去嘴角血漬，"這是兵主八陣圖！"記憶如開閘洪水湧來，她突然奪過顧九黎的激光筆，在滿地血汙中畫出殘缺陣眼："阿箬站離位！墨七守兌位！"
    當最後一道陣紋完成時，整座基地的震動突然停滯。青銅棺的嗡鳴轉為某種古老的編鍾韻律，實驗室地麵應聲裂開。淩寒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墜向深淵。失重感持續了足足三秒，直到後背撞上某種冰冷的金屬表麵。
    應急手電筒的光圈裏，青銅棺槨表麵的饕餮紋正在緩緩轉動。那些本該是浮雕的獸首凸出棺蓋，十八顆玉石雕琢的眼珠齊刷刷轉向淩寒。她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棺槨之上，心口符咒與棺蓋中央的凹槽嚴絲合縫。
    "淩將軍，久違了。"
    然而，出現了沙啞的電子合成音從頭頂傳來。淩寒翻身躍下的瞬間，看見青銅棺槨上方懸浮著全息投影。那是個穿著中山裝的老者，麵容被數據流模糊，手中握著的正是另外半枚螭龍兵符玉。
    "1983年七星堆考古隊，2023年天樞生物實驗室，以及現在的你。"老者的投影撫摸著棺槨表麵的銘文，"三千次模擬推演，終於等到完美容器。"
    淩寒的陌刀劈向投影，卻穿透虛影砍在青銅棺上。刀刃觸及的瞬間，棺蓋表麵的饕餮紋突然睜開真正的眼睛。猩紅瞳孔倒映出的不是她的臉，而是個戴著青銅麵具的女人——那張臉與阿箬預知夢中獻祭的巫女一模一樣。
    "檢測到主祭者基因認證通過。"機械音從地底深處傳來，青銅棺槨突然豎立。棺蓋滑開的刹那，淩寒看見裏麵根本不是屍體，而是個由青銅血管與生物組織構成的培養艙。艙內漂浮的胚胎已經初具人形，心口跳動的正是半枚兵符玉。
    "歡迎回家，容器小姐。"老者的投影突然具象化，幹枯的手指穿透淩寒胸口。符咒被生生扯出的劇痛中，她聽見墨七的怒吼和阿箬的尖叫從頭頂裂縫傳來。培養艙中的胚胎突然睜開雙眼，瞳孔深處流轉著與黑袍人相同的血色符文。
    當淩寒的煞氣被抽離殆盡時，整座青銅棺槨突然解體。數以萬計的青銅碎片懸浮在空中，組成覆蓋天穹的龐大陣圖。那些碎片開始吸收戰場上的煞氣與屍血，逐漸凝聚成新的軀體——正是她記憶中被血煞陣吞噬的副將模樣。
    "裴炎..."淩寒吐出這個被詛咒的名字，看著青銅碎片凝聚的人形伸出手。對方指尖觸到她眉心的刹那，實驗室殘存的監控屏幕突然全部亮起。二十年前考古隊開棺的影像瘋狂閃回，最後定格在某個驚悚的畫麵——年輕版的顧九黎正跪在棺槨前，將注射器紮進自己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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