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的指尖剛觸到淩寒心口符咒，整座地下祭壇突然亮起幽藍火光。青銅棺槨表麵浮凸的巫女浮雕睜開雙眼，容貌竟與盲眼少女一模一樣。
    "將軍...快醒醒..."阿箬的淨化之光滲入符咒裂紋，卻像水滴落入岩漿。淩寒右臂的骨甲突然暴長，尖銳骨刺穿透少女肩胛，將她釘在棺槨浮雕上。黑血順著巫女浮雕的眼窩流淌，竟激活了塵封的機關。
    整座青銅棺槨三百六十度翻轉，露出底部鐫刻的星圖。阿箬的鮮血滴在北極星位，穹頂突然投射出浩瀚星河。淩寒在劇痛中睜開眼，看見的卻是上古戰場——九頭巨蟒纏繞不周山，青衣巫女手持骨笛立於祭壇，腳下跪著被鐵鏈貫穿琵琶骨的兵主。
    "以巫血為引，封爾千年。"巫女的聲音與阿箬重疊，她扯下額間玉墜捏碎。淩寒心口符咒應聲燃燒，那竟是比煞氣更灼痛的淨化之火。
    現實中的青銅棺突然炸裂，氣浪掀翻眾人。墨七用金屬化的右臂護住頭臉，看見阿箬的白發正在變黑，瞳孔泛起翡翠色流光。少女背後的巫女浮雕脫離棺槨，化作半透明靈體與她合二為一。
    "大巫祝..."裴炎拖著殘軀匍匐在地，生物芯片裸露的脖頸迸出電火花，"您終於回來了..."
    淩寒的骨甲寸寸剝落，露出下麵新生的肌膚。記憶如潮水倒灌，她終於看清那夜北疆戰場——根本不是古代！風雪中跪在血煞陣中央的副將穿著防彈衣，天空懸著直升機的探照燈，而她自己手中握著的，是把刻著"天樞生物"的基因注射槍。
    "2023年9月17日，第2999次輪回實驗。"顧九黎的機械音從頭頂傳來。淩寒抬頭看見科學家的半張臉已經金屬化，另半張臉正在播放全息投影——正是她記憶中穿中山裝的老者！
    阿箬的淨化之光突然暴漲，巫女靈體揮袖掃出月輪狀光刃。光刃穿透顧九黎的胸膛，卻帶出大串二進製代碼。老者的投影在數據流中重組，手中多出柄青銅權杖："你以為逆轉時間就能改變結局？"
    權杖點地的刹那，整座基地開始像素化崩塌。墨七抓住淩寒的手腕躍向通風管，卻發現自己的金屬化部分正在融入牆體。阿箬的巫女靈體突然實體化，骨笛吹出上古戰歌，音波與青銅權杖的震蕩波在空中相撞。
    "帶她...去歸墟..."阿箬每說一個字，就有黑血從嘴角溢出。巫女靈體開始明滅不定，淨化之光形成的結界出現裂紋。
    淩寒突然奪過墨七的青蚨刃，反手刺入自己心口。符咒吸收了她的心頭血，在虛空畫出倒懸的星河陣圖。當陣圖與穹頂星宿重合時，顧九黎的機械身軀突然僵直——他後頸的生物芯片浮現出與青銅棺相同的巫女圖騰。
    "原來你才是鑰匙！"老者權杖指向阿箬，青銅觸須破土而出。淩寒卻先一步抱住阿箬滾進星陣中央，墨七的青蚨刃同時斬斷三根觸須。金屬碎片劃破刺客的臉頰，帶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微型八卦陣。
    星光大盛的瞬間，淩寒看清了阿箬眼中的世界。盲眼少女的視角裏，所有人都是流動的能量體——顧九黎是青銅色的數據流，墨七是纏繞黑霧的金屬絲線，而她自己心口綻放著一朵血色蓮花。
    "將軍，閉上眼睛。"阿箬突然吻上淩寒的符咒，巫女靈體化作白光湧入裂縫。當光芒消散時，三人已置身青銅棺內部空間，四周漂浮著無數記憶碎片。
    淩寒的指尖剛觸及某塊碎片，周遭場景就切換成實驗室。她看見"自己"被固定在手術台上，顧九黎正在將青銅液體注入她的心髒。監控屏幕顯示日期：2023年9月17日。
    "這才是第一次輪回..."阿箬的淨化之火焚毀記憶碎片，"之前2999次都是虛假時間線。"
    墨七突然悶哼跪地，金屬化的右臂開始分解。青銅棺內部伸出無數絲線連接他的傷口，每一根絲線都流淌著暗河組織的代碼。刺客用左手抽出腰間軟劍，劍身映出他布滿符咒的臉："殺了我...快..."
    淩寒的陌刀卻劈向虛空。刀鋒所過之處，青銅牆壁褪色成考古隊帳篷。二十歲的顧九黎正在給青銅棺拍照，鏡頭反光裏映出個戴兜帽的身影——那人抬頭瞬間，露出墨七少年時的麵容。
    "原來我們早被編進劇本。"阿箬的白發徹底變黑，巫女長袍無風自動。她扯斷頸間紅繩，玉墜裏封存的青銅鏡碎片映出血色神殿："這才是真正的歸墟。"
    鏡麵突然伸出血色觸手，將三人拽入鏡中世界。淩寒在時空亂流中抓住墨七的手，卻發現觸感冰冷堅硬——刺客的右半身已經完全青銅化，左眼正在滲出黑血。
    "記住...青蚨刃的第九式..."墨七用最後的人性推開她，任由青銅物質吞噬全身，"破軍星位...斬輪回..."
    血色神殿中響起編鍾聲，阿箬的巫女靈體正在與老者對質。當淩寒的陌刀劈開最後一道屏障時，看到的卻是正在融化的青銅胚胎——那東西已經長出顧九黎的臉。
    "你來得正好。"胚胎伸出觸手指向神壇，"三千年的血祭，該有個新容器了。"
    淩寒的符咒突然覆蓋全身，煞氣不受控地湧向胚胎。阿箬的淨化之火與煞氣相撞，在神殿穹頂撕開時空裂縫。當青銅胚胎即將成型的刹那，墨七完全金屬化的身軀從天而降，青蚨刃精準刺入胚胎額間的巫女圖騰。
    "少主...該醒了..."金屬傀儡發出電子音，左眼投射出墨七最後的記憶畫麵——七歲那年父親塞給他的青銅鑰匙，正在插入神殿地板的鎖孔。
    整座歸墟開始崩塌，淩寒在阿箬的尖叫聲中墜落。最後看到的畫麵是青銅鏡完整浮現，鏡中映出的末世戰場中央，矗立著三千具她的屍體。
    黑暗盡頭亮起血光，淩寒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基地廢墟。阿箬正在用淨化之光治療她心口的逆向符咒，而遠處傳來暗河組織的引擎轟鳴。當她抬手凝聚煞氣時，發現掌心浮現出完整的青銅鏡紋路——鏡中倒影的巫女正在對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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