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道助手口中透露的一切，宛如一顆重磅炸彈，足以顛覆任何修士的認知。換作旁人，或許早已道心巨震，甚至直接陷入對整個世界真實性的深深懷疑之中，進而引發心魔。
    但龍煜城隻是沉默片刻，便迅速冷靜了下來。
    ——畢竟，他本就不是此界之人。
    突然之間被上了一堂如此震撼的曆史課，龍煜城雖然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但對於這個世界的“人類起源”，他倒是接受良好。
    畢竟在這個世界裏，花草樹木都能直接通過“啟靈”生出智慧，修煉成妖，進化論在這裏根本沒有生存的土壤。
    比起這個，更讓他在意的是另一個問題——天道助手為何要將這一切毫無保留地告訴他？
    在他死而複生之前，龍煜城就已經對原先那個天道助手的動機產生了懷疑，而在複活之後，麵對這個疑似被奪舍的天道助手2.0，龍煜城自然更加不會輕信其言。
    比起遠在不知道哪裏的仙界，這個自他穿越那天起，就一直在他腦子裏的天道助手，可疑程度簡直要高出一百倍。
    而且，最開始那個版本的天道助手雖然表現得十分人工智障，但其目的一直非常明顯，那就是指引——或者說誘導他飛升。
    可是如今這個被奪舍版本的天道助手卻一反常態，不僅毫不留情地揭露仙界與仙人的黑暗麵，甚至隱隱暗示飛升並非善途。
    顯然，這個智能升級版的天道助手與先前那個在目的上有著天壤之別。
    ——所以這個2.0版本的天道助手，其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龍煜城原本就對飛升沒有絲毫執念，聽完這個故事後更是興致索然。
    無論飛升之後是去當神仙逍遙自在，還是當耗材投入戰場，都與他無關——如果這正是這個天道助手2.0的目的，那它確實成功了。
    震驚過後，龍煜城決定先把遙不可及的仙界與仙人故事放在一邊，冷不丁地拋出了一個與先前話題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你怎麽突然變聰明了不少？】
    麵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天道助手並未經過任何“思考”的停頓，便以一種機械卻又平穩的聲音回答道：
    【在宿主第一次使用‘重生’功能之後，係統自動解鎖了天道助手幫助手冊中，原先因宿主權限不足而無法查閱的部分。】
    這個回答聽上去倒是滴水不漏，沒有明顯的破綻。
    龍煜城沉吟片刻，繼續問道：
    【那如果我再用幾次重生功能，還能解鎖更多部分嗎？】
    天道助手那無機質、仿佛不帶任何情感的聲音瞬間響起：
    【不能，天道助手幫助手冊中的內容已經完全對宿主開放。係統剩餘能量僅供宿主再重生兩次，請宿主珍惜生命，不要故意作死。】
    ……
    在龍煜城拷打係統，試圖從它那裏獲得更多信息的時候，此時的第一峰主殿外，也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霍禦立於殿前，白衣勝雪，墨發如瀑，麵上看不出喜怒。
    他淡漠的目光掃過跪伏在地的左護法，最終落在不遠處那道同樣素白的身影上。
    “尊主！“
    左護法額頭早已沁出細密的汗珠，聲音中帶著幾分惶恐，
    “屬下已告知聖女，尊主拒不見客，但……“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霍禦打斷：
    “你退下吧。”
    “是！”
    短短二字，卻讓左護法如蒙大赦，仿佛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他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原地，隻剩下白雪一人站在霍禦麵前。
    她一襲素白長裙纖塵不染，周身散發著刺骨的寒意，腳下的青石地麵已然凝結出一層薄霜，清冷的麵容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倒是有條好狗。“
    她全程沒有看左護法一眼，開口時，話語中的冷意仿佛能凝水成冰。
    霍禦神色未變，他知道這刺骨寒意並非白雪刻意為之，而是《天晶蓮心決》修煉至大成的自然外顯。
    前世，白雪無數次望向他時，以及當年他以關風月鉗製她時，白雪目中無法隱藏的滔天怒火，最終也隻會如今日這般化作更深的寒意。
    “有何貴幹。”
    白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眸光微閃，寒聲說道：
    “我父親之死的真相，以及你與他之間的約法三章，我都已知曉。”
    見霍禦依舊麵不改色，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你也知道些什麽。否則，堂堂魔尊，從一開始就不會與一個金丹期的‘師弟’攪合在一起。”
    在“師弟”二字出口的瞬間，霍禦終於抬眸。
    隻一眼，白雪便覺心頭一凜，《天晶蓮心訣》自行運轉到極致，周身三丈內的空氣瞬間凝結成細碎冰晶，紛紛揚揚地飄落。
    但她不退反進，向前踏出一步，腳下青石在極寒中凝結成冰，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
    “放心。今日我來，既不是找他麻煩，也不是與你清算舊賬。過往恩怨，就此了結，你我之間井水不犯河水。長樂合歡宗的小動作，我不會參與，你若要處置他們，也與我無關。”
    白雪聲音冷得刺骨，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冰碴，
    “從今往後，阿月會隨我留在第二峰，你——管好你的人。”
    話音落下，白雪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茫茫雲海之中，隻餘碎裂的青石板上凝結的冰霜，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目的寒光。
    霍禦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眸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芒：
    “不勞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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