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霍禦提出那個問題時，龍煜城便隱隱有種預感，接下來師兄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將徹底改變他們之間的一切。
    然而，當霍禦真的開始講述時，卻依舊遠遠超出了龍煜城最初的預料。那些話語中透露出的真相，徹底顛覆了他的整個世界。
    直到霍禦微涼的手指輕輕拭過他的眼角，龍煜城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已落下淚來。
    此刻，他的心頭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思緒如亂麻般紛繁複雜，胸腔裏翻湧著各種情緒。
    腦海中，過去兩人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如電影般快速閃過，超載的感情卻讓他的大腦短暫地陷入了停擺狀態，無法抓住其中的任何一段記憶。
    沉默許久之後，他也隻問出了一句話：
    “什麽時候……師兄是在什麽時候發現那八個字無法改變的？”
    霍禦沒有絲毫猶豫，聲音平靜：
    “在你聽到有人警告你不要飛升之前。”
    暮色如一塊巨大的灰色幕布，緩緩地籠罩了整個山野。最後一縷天光緩緩地消失在地平線上，隻留下一片無盡的黑暗。
    青年再次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啞著嗓子開口：
    “巧了，師兄。”
    夜風驟冷，龍煜城卻覺得胸口滾燙得發疼，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
    “我這裏也有一個秘密。”
    他抬起手，指尖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霍禦早已察覺到龍煜城身上藏著秘密，但是在聽到這句話時依舊眸光微動。
    “我來自一個名為地球的地方，腦袋裏還裝著個叫‘係統’的玩意兒。”
    龍煜城聳了聳肩，眼眶依舊泛紅，可語氣卻輕描淡寫得如同在談論今日的天氣一般稀鬆平常。
    “它成天發布些莫名其妙的任務，完成了就給點獎勵。師兄你之前瞧見我時不時掏出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就都是係統給的。”
    至此，圍繞著龍煜城的所有怪異之處，終於在這一刻有了合理的解釋。
    奇異的尋寶能力、整個修真界也尋不出幾張的仙符、超乎常人的惹禍本事，以及……霍禦親眼注視著與崩潰的的古仙界碎片一同消失的青年，卻死而複生回到他身旁。
    他原本以為龍煜城是被各路配角推著、按照既定劇本走的主演，卻沒想到幕後之人早已將最大的劇情推手與他欽定的主角綁定在了一起。
    霍禦緩緩抬手，撫上青年那幾乎沒有血色的臉頰，屬於另一個人的溫度順著掌心清晰地傳來，如此真切。
    “你從一開始就知曉自己是被這個世界的天道選中的？”
    霍禦的聲音低沉，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青年的臉頰。
    龍煜城順勢貼到了他的手上，歪頭蹭了蹭他的掌心，眼裏盛著細碎的星光。
    “是啊。”
    青年輕聲笑道，
    “這也曾是我在這個陌生世界裏，唯一且最大的依仗。”
    夜風拂過，帶起他額前的碎發。
    “但現在已與那時完全不同了，我不再需要什麽係統。”
    他的聲音漸漸變得堅定有力，仿佛又變回了霍禦熟悉的那個不管跌倒多少次，都能在原地重新振作起來，繼續前進的青年。
    “天道是天道，而我隻是我，不是任何人掌控的主角。”
    說到這裏，龍煜城忽然湊近，鼻尖幾乎要貼上霍禦的，溫熱的鼻息噴灑在霍禦唇邊，帶著一絲曖昧的氣息：
    “就像師兄在剛重生的時候，一定也沒想過會與我成為這種關係……”
    霍禦眸色驟深，修長的手指扣住龍煜城的後頸，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狠狠吻了上去，將青年未說完的話語盡數吞入腹中。
    這個吻帶著血腥氣，仿佛要將兩世的恩怨糾纏都碾碎在唇齒之間。龍煜城吃痛地悶哼一聲，卻更加用力地回抱住對方，指尖深深陷入霍禦後背的衣料中。
    分開時，龍煜城蒼白的臉上終於染上一抹緋色。他喘息著笑道：
    “現在怎麽辦？師兄要帶我這個天道叛徒去赴那鴻門宴？”
    “嗯。”
    霍禦用拇指輕輕抹去青年唇角的血絲，動作輕柔得如同在擦拭一件珍貴的寶物，說出的話語卻帶著令人心悸的危險意味，
    “既然決定掀翻這個戲台，那便做得徹底些。”
    他的指尖流連在龍煜城唇邊，
    “況且，也隻有把你放在身邊才最安全。”
    龍煜城輕笑一聲，忽然張口輕輕銜住了霍禦的指尖，舌尖有意無意地掃過指腹：
    “那……師兄還沒告訴我，”
    青年的聲音因含著手指而顯得有些含混不清，
    “天道為我選定的女主角是誰？”
    霍禦眼神微不可察地一暗，順勢將指節緩緩屈起，在龍煜城溫熱的口腔中不緊不慢地攪動，指腹若有似無地刮蹭著那柔軟的舌麵。
    “天道為你安排的女主角可不止一位。”
    霍禦嘴角勾起一絲危險的弧度，語氣卻依舊平靜，仿佛此刻正在褻玩青年唇舌的另有其人，
    “在去古仙界之前，女主是沈新月，女二是白雪。”
    說著，他的指尖突然加重力道，按住青年那不安分的舌頭，像是在宣示著自己的掌控權。
    “而現在，女主角依舊是沈新月，但女二這個身份卻轉移到了李寒衣頭上。”
    “那……月圓之邀……”
    龍煜城的聲音斷斷續續，尾音帶著細微的顫抖。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試圖吞咽時，卻因口腔中異物的存在而困難重重，被迫張開的唇間溢出幾絲水光。
    說到最後，龍煜城幾乎是求饒地望向霍禦，那雙總是明亮的眼睛再次蒙上一層水霧。
    “……師兄……”
    “這才是我應邀的原因，除了探明關於天道的真相，以及白雪的身份被竊走的原因——”
    霍禦這才緩緩放過了青年的舌頭，聲音陡然轉冷，
    “更是要除掉這個新登場的‘女二號’。”
    最後三個字，他咬得極重，仿佛要將這個身份連同其主人一起碾碎在齒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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