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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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鄭珣才提起齊永霽準備派莫晟前往邊境的事。
雖然她不能透露係統和直播之事,但是她在褐國鋪了那麽多人,完全可以借口說是探子傳回來的消息。
眾人也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議論此事。
“齊永霽現在的位子還沒坐穩,竟然就想把手伸到大雍來,我看他就是自不量力。”
跟原來的故事軌跡不同,在大雍的不斷幹擾之下,齊永霽收拾朝堂的效率並不高。
內憂未除就開始琢磨對外征戰,這可並非明智之舉。
“齊永霽不是蠢人,所以他這麽做一定有原因。”
“廢話!誰不知道?重要的是這原因到底是什麽。”
“是什麽……”秦嶽沉思片刻,冷靜地分析,“首先要清楚他的目的是什麽?是真的想對大雍動手,還是別有目的。”
廖鴻聲很快接話:“齊永霽一屁股官司,那他的目的就不可能是我們,我看,他說不定就是虛晃一槍,至於真正的目的……不是對外,那便是對內了。”
他話音剛落,另一邊的徐汝便開口反駁:“恰恰相反!”
徐縝看到祖父站出來,無奈地拍了拍額頭。
祖父在他心裏不靠譜的形象太過深刻,以至於這麽久了他還沒有習慣祖父這麽積極幹活的模樣。
徐汝不知道乖孫對他的吐槽,他認真道:“你們認為,齊永霽可是一個保守的人?”
“應該挺保守的吧?”邱判歪了歪腦袋,一本正經地摸著下巴,“作為皇帝,他總不能衣著都不得體,平時也沒聽說他有脫衣服的愛好……”
方循善忍無可忍地打斷他:“大家在說正事,你搗什麽亂?”
邱判無辜地眨眨眼:“我這不是活躍活躍氣氛嘛。”
一向淡然的董熙都忍不住遺憾地歎息了一聲:“你怎麽就回來得那麽快呢?”
當年被派出去處理以觀書院的四位欽差中,邱判是職位最高的那個。
他的性子有些過於活潑,明明是年近不惑的人,性子還像個小孩兒,常常以逗弄其他大臣為樂。
不過他還算有能力,又是皇帝一手提拔上來的心腹,所以一直不曾翻車。
嘴欠了一句,邱判見好就收:“我倒是讚同徐大學士的話,齊永霽不是個保守之人,所以我覺得他會雙管齊下。”
徐汝否認:“我不是這個意思!私以為齊永霽的目的是對付大雍,在有外敵情況下,褐國內部再多的矛盾都得往後排。他完全可以趁著和大雍敵對的時間去積累更多力量。”
“褐國與大雍可不一樣,齊永霽總了解他的臣子,他總該明白那些人沒那個覺悟,管他什麽外敵不外敵的,他們更看重眼前的利益。”
“廖大人,如今的褐國可沒有跟大雍抗衡的能力,齊永霽他也不會去冒那個險。”
邱判踴躍地說出自己的,想法:“若兩國相爭,他就有充足的時間去調查那些不服他的大臣,甚至可以……羅織罪名,這點不難想到吧?”
可惜沒人搭理他,畢竟他的想法實在不靠譜。
齊永霽再厲害也不是神,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一個人,如何能兼顧褐國內外?
由此,奉勤殿各位劃分為三派,各執一詞,吵得不可開交。
徐汝與廖鴻聲身後的大臣勢均力敵,隻有邱判被當成了搗蛋的。
可他也並非孤立無援。
陶恒站到了他這邊。
邱判又是感動又是欣喜,恨不得當場把陶恒奉為高山流水的知音。
可惜,陶恒並不想跟他哥倆好,他完全忽視了邱判的激動,冷淡得像是被騸了的種豬。
旁邊,其他兩派引經據典,你方言罷我登場,靠著嘴皮子打得難舍難分。
皇子皇女們也被牽扯了進去,包括八皇子在內,一個兩個爭得麵紅耳赤。
初來乍到的木灼左看看右看看,無措得像是父母和離後不知道跟誰的小朋友。
他哪兒見過這場麵啊!
文官擼著袖子準備幹架,武官能言善辯據理力爭。
奉勤殿嘈雜得像市集,平時好得跟親兄弟似的大臣爭互扯頭花,周圍偶爾飄來幾句惱怒的罵聲……
他第一次見到這麽鬆弛的朝會,迷茫地呆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勸架。
但很快他就來不及思索這些小事。
或許是氣氛太過熱鬧,他恍惚地表達完自己的觀點,最後他也被同化,年紀不輕的小老頭也變成了狂暴的野獸。
邱判即使一個人在戰鬥也要跟其他人爭,上躥下跳,雖然聲音沒其他人大,但是氣勢一點兒也不弱。
皇帝和鄭珣靜靜聽著他們各抒己見,在方循善撈起袖子準備以武德服人之時,他才命令大家安靜下來。
接下來就是陳述、總結和補充的時間。
問完廖鴻聲和徐汝,皇帝的目光看向邱判:“邱愛卿,說說你的想法。”
“回皇上,微臣沒有什麽想法,隻是覺得齊永霽是個自信的瘋子。我哪怕不懂人心,難道還不懂瘋子嗎?”
其他人:……
這是一句多麽奇怪又合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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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忍俊不禁:“所以,瘋子到底如何想的?”
“這麽說吧,擺在麵前兩條穩妥但緩慢的路,還有一條風險高但速度快的路,齊永霽肯定會選後者。”
【這話其實沒錯,齊永霽確實是一個瘋子,還是一個被上天眷顧的瘋子】
【他順風順水慣了,所以,即使知道成功的可能極小,他也不懼怕去賭】
其他人麵麵相覷。
殿下這是讚同邱判的想法?
邱判一臉的驕傲,做作地整理了一番官帽,神氣十足。
蔣卓表示不理解賭徒的心思:“那萬一齊永霽賭輸了……”
“輸了又如何?總之他的位子不可能動搖,百姓、百官,死了也就死了,他並不會承擔什麽代價。”
鄭瑾麵無表情,嘴裏緩吐出兩個字:“畜生!”
八皇子搖頭:“二姐你這罵人的詞匯好匱乏。”
鄭珣看了他一眼,一把擰住他的耳朵:“哦?聽你的語氣,你很會罵?跟誰學的?”
八皇子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瞧他這張嘴!怎麽就那麽憋不住事兒?
被二姐教育過後,二哥又笑嗬嗬地摸了摸他的腦袋:“乖,下朝後別走。”
八皇子:……
岑婉輕咳一聲,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現在爭來爭去也沒什麽用,我們應該做的就是做好一切布置。”
“對!布置好防線……”
“不,”岑晚奇異地看了一眼徐汝,似乎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麽消極的法子,“我是說,與其等他們動手,不如先下手為強,這樣總比猜來猜去最後被打個措手不及要好。”
皇帝向她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岑愛卿說得不錯,現在我們來探討探討如何動手。”
岑婉眼睛一亮:“臣有一計!”
皇帝頷首,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刺殺!”
其他人齊刷刷露出失望的神情。
刺殺多老套啊!
老套但好用。
他們都是這麽想的,所以沒少給齊永霽安排刺殺的精彩大戲,可他們的計劃總會一次次被打亂,最後一次都沒有成功。
“刺殺……哪兒那麽容易?”
“那是你們選錯了對象,明知道刺殺齊永霽太難,那為何不另辟蹊徑?我們完全可以另尋目標啊!”
“你的意思是……”
“那些地位高一點的人都難以接近,但人和其他人之間是有聯係的,看起來毫不相幹的人,或許也能互相影響,”岑婉不疾不徐地鋪墊了一番,看到大家都在認真聽她說話她才滿意地繼續說下去,“已知,齊永霽和褐國守舊派之間有難以調和的矛盾,且,守舊派有給齊永霽添麻煩的能力,因此,我們可以攻擊守舊派,再嫁禍給齊永霽。”
當下就有人提出質疑:“守舊派的關鍵人物也都是位高權重之人,這種人進進出出,誰不是前呼後擁?找到刺殺的機會難,成功的可能也低,我們在褐國的人雖然也不少,但是能動用的卻不多,刺殺的手筆若是太小……也不是齊永霽的風格。”
“不不不,”岑婉搖了搖手指,“若是把守舊派的頭頭給殺了,那誰去給齊永霽使絆子?避實擊虛的道理,諸位想必也明白。不管是誰,總有在乎的人,有在乎的人就有弱點。”
【攻擊那些守舊派頭頭們在乎的人,再去嫁禍,這就相當於給守舊派上了一個狂暴和失去理智的buff,接下來,自有他們狗咬狗的時間】
【隻要他們忍無可忍,選擇對齊永霽動手,那就能達到牽製齊永霽的效果……】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齊永霽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有岑婉開頭,後頭的人該完善的完善,該提出新方法的提出新方法。
目睹一切的木灼不由得看了看高台上的父女二人。
剛剛吵得那麽厲害,但是有了方向之後還卻能毫無芥蒂地共同探討,這不就是他無數次期望見到的場景嗎?
幸好他選擇了反水,有這樣的帝王和這樣的同僚,處理政務的感覺就是一個字——爽!
鄭珣含笑看著這一切,心中嘖嘖稱奇。
【瞧瞧瞧瞧,咱大雍的朝堂氛圍簡直把木灼給釣成了翹嘴!】
【不過,既然已經成為大雍的一員,以後這樣的場麵還多著呢】
鄭珣的好心情並未持續到下一次直播。
這次,直播光幕一打開,入目就是一幅極具衝擊力的畫麵。
齊永霽握著一把長劍,鮮血從劍刃上滑下,匯聚到劍尖,而後滴落在地,匯入一灘血泊。
血泊上是一具頭身分離的屍體,噴濺的血跡旁,頭顱倒落在大殿的金磚上,死者的雙眼中還殘留著震驚。
漸漸地,血泊有些盛不下,血色溢出,緩緩流到台階下。
齊永霽玩味地挑眉:“誰還反對?”
褐國朝堂上不缺膽大之人,即使這個畫麵極具衝擊力,但還是有頭鐵的站出來。
“皇上三思啊!”
這位站出來的大臣聲音悲愴而慷慨,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該去觸怒齊永霽,但是總要有人開口,總要有人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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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睹朝堂上的變化,早已心灰意冷,所以他抱著必死的決心,決定努力最後一次。
齊永霽耐心地問:“哦?三思?三什麽思?”
“其一,邊境軍隊遭遇重創,新兵們沒有什麽經驗;其二,如今這個季節,褐國的環境太過惡劣;其三,大雍近幾年蒸蒸日上,褐國卻常年內鬥,國庫不豐、人丁不足,如今實在不應和大雍開戰。”
他的話說得直白,就差沒指著鼻子罵其他人是自私貪權耽誤褐國的罪人。
齊永霽揉了揉手腕,劍尖抵在地麵:“你上來。”
君王有令,臣子莫敢不從。
那大臣準備站起,但是齊永霽卻厲聲嗬斥道:“朕可曾讓你起來?”
大臣愣了片刻,沉默著重新跪下。
齊永霽爽快地大笑了幾聲:“哈哈哈!好!就是這樣,跪下,然後過來。”
那大臣膝行一步:“請皇上三思!”
齊永霽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那大臣再行一步:“為君者,懷德以順天,懷仁以明治,懷民以安邦。”
他年歲已大,不算遙遠的一段路,他“走”得極為艱難。
到了階前,他扶著膝蓋顫抖著向上一步:“君如水,臣如溪,水納溪以廣闊,君納諫以興國……”
他字字是忠誠,句句是勸誡。
終於到了齊永霽麵前,他卻已是淚流滿麵。
齊永霽垂眸看他:“你哭什麽?”
“臣哭社稷將亡,哭家國無光。”
齊永霽苦惱地蹙眉:“朕一討厭聽見晦氣話,二討厭掉書袋的老古板,三討厭無休無止的說教。”
他微微彎腰,笑容張狂:“朕是個仁慈的人,偏偏你膽子大,當著這麽多人罵朕……看來,你是活膩了。你嗡嗡嗡的,好像蒼蠅啊……”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形容十分有趣,他笑得前仰後合。
談笑間,他手中的劍似是不經意穿過了這位大臣的胸膛。
這一劍從胸前到背後,精準地穿過大臣的心髒。
【齊永霽到底還是瘋了】
【不,他不是瘋了,是釋放出了心頭的野獸】
這麽刺激的場麵,讓大雍人又是震驚又是好奇,但更震驚的還大有人在。
比如和齊永霽接觸許久的木灼,還有褐國的大臣。
一直以來,齊永霽總是戴著一張溫和的麵具。
這是他們第一次窺見他麵具下的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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