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靈這話一出，在場的都變了臉色。
    做生意的心裏頭都有筆賬，雖然如今跟薑靈的【絕味食攤】比起來，各家攤子車前都隻是小貓兩三隻。
    但她們擺娘子攤，本就不是為了做生意，這人來不來光顧不重要，重要的是外頭的來人要多！
    這人多，才能讓她們有機會被相看住。保不成哪天就能成了好事，讓她們烏雞變金鳳凰！
    所以聽著這話，原本還要同她嗆聲的小娘子們，一下子都換了口徑。
    “是啊是啊！靈娘子說得沒錯！咱們這一天才能損失多少？她家才是虧慘了的大戶！”
    “這要怨、要怨就怨胡娘子，都是她混亂說得！”
    “靈娘子你可不能換攤位啊！你要是換攤位了，咱們這娘子攤可就少了支柱，不成氣候了！”
    “就是！就是！”
    小娘子們最是勢利，此時紛紛怪罪起了一開始拿腔的胡娘子。氣得她是瞪大了眼睛，指著那些小娘子要罵。
    隻是她畢竟勢單力薄，沒過多久，就被罵得灰溜溜地走了。
    薑靈看見這場景，也沒覺得有什麽高興的，隻是依舊思考著事兒。如今外頭亂，但一道兒小門關著，國子監裏什麽動靜也聽不著。往日裏也不覺得這小門有多厲害，今日才發現，沒了這門，她們算是徹底斷了同國子監的聯係。
    雖說長安城裏有九寺五監，除卻國子監外，常聽得的還有大理寺、鴻臚寺。
    但薑靈怎麽想，最合宜的還是國子監。畢竟同現代一樣，女人和小孩的錢是最好賺的。這國子監同現代的小學門口一樣，裏麵都是些饞嘴的少年，最是頭一等的好顧客！
    再說了，這薑靈一開始擺攤就是在國子監門口，這長久下來，也生了感情，突然讓她去別處擺攤，她也實在是有些不習慣。
    而且這【絕味食攤】的名氣才剛剛打出來，現在讓她換地兒？薑靈是怎麽也不願意的。
    況且這食攤上已經打上了國子監專供的字樣，便是她同監生們的承諾。就算現在國子監的小門關著，她也不想毀了這約定。
    而且……
    這小門真的關得住嗎？
    此時，身旁傳來李娘子的聲音。
    “靈娘，咱現在怎麽辦啊？是在這兒等，還是先回去？”
    “這往後，這學裏的生意不會、不會做不得了吧！”
    “要不然咱們再賣一次烤魚，把學裏的監生們再引出來？”
    李娘子此時比薑靈還要著急，她好不容易才看見能為小虎子賺來束修的機會，好不容易要將日子過得好起來了。
    但這關小門的責令一出，是把她的希望砸得粉碎。
    雖然她曉得薑靈的手藝，去哪兒都是不用愁的。但薑靈不是長安人，萬一人要回蜀州，那她可怎麽辦？
    想到這裏，李娘子是心裏著急得厲害。
    看著她這樣，薑靈拍拍她的肩膀。
    隨後，回了她兩句。
    “上次是小門沒封，這烤魚還有用。但現在這小門關了，就算監生們被香氣勾走了魂，也沒那個本事飛出來買。”
    “咱們且等等。”
    再等等。
    她就不信這國子監能關得住人的身，還能關得住人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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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國子監裏，那禁令一出，監生們全是大為震驚。
    有不死心的去了小門看，隻見門上掛了極粗的鐵鎖，完全是封了起來。不僅是這樣，旁邊還站了不少雜役，原本在外頭守小門的，如今都進了裏頭守。
    端是一個連蚊子都不放出去的模樣！
    “糟了糟了！這下可全完了！”
    早早出去探路，陳朗同劉秀郎看見的便是被死死封住的小門，和同門神樣死守著的雜役。
    原本就空空的肚子，一想到等會兒沒了鮮美的雞蛋餅吃，反倒是要去食堂裏啃那幹幹巴巴的冷胡餅，陳朗就感覺自己讀書向學的心，是一下子死了個幹淨。
    一旁的劉秀郎反應雖然沒有陳朗那麽誇張，但此時也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從前也就罷了，這口腹之欲本來就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食堂裏的東西難吃雖難吃些，但還能裹腹就算了。
    可是現在……
    在吃過了【絕味食攤】的食物後，就算是劉秀郎也是很難再接受尋常的食物，更別說國子監食堂裏那些狗都不吃的玩意兒。
    【真是糟蹋糧食！】
    明明是同樣的米麵、雞蛋，在薑靈的手裏能變成好吃的雞蛋餅，而在國子監食堂的師傅手裏，就隻能做成一堆幹幹巴巴看不出原樣的糊糊，也難怪劉秀郎會心裏抱怨了。
    而此時人群中，最為傷心的就是魏寇。
    為了繼續在國子監裏讀書，好買【絕味食攤】上的東西，這些時日他可謂極是用功。但如今卻是得到了這樣的噩耗！
    說什麽為了肅清紀律，讓監生們專心苦讀，所以才封了小門，不讓從外頭拿吃食。
    魏寇聽了隻覺得委屈得緊。
    真想讓人專心讀書，好歹不能讓人餓肚子！這王監丞這麽喜歡食堂，不願意讓他們沉溺於口腹之欲，自己天天吃食堂就好了，扯上他們，關了小門算怎麽回事！
    若不是幾個同窗攔著，他幾乎要去砸門，好讓外頭的靈娘子聽聽他的呼喚，可千萬別換了攤子！
    若是找不到【絕味食攤】，他也不活了……
    這話說出來，陳朗是趕緊捂住了他的嘴。
    沒見著四門學的監生隻是偷吃，就已經惹王監丞那樣動怒。若是他這話被有心人傳出去了，這國子學還不得要全體跟著他遭殃！
    他們隻能是死死拉著魏寇，拖著他去了國子監食堂。
    當然除了他們外，那些平日裏都是吃家裏送的東西的監生們，這次也是同被拉下了水。
    於是這日，空空蕩蕩的國子監食堂裏，竟是坐了滿滿的監生。
    隻是每個人都是垂頭喪氣，看著碗裏煮糊了的粟米粥，再瞧瞧那發酸了的鹹蔓菁。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為得後頭一日的念學，隻能是咬著牙混吞下。
    此時一向不對付的國子學、太學、四門學的監生，心中都隻剩下一句相同的話。
    【這食堂的東西，真真是狗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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