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聖人是女子，自然對女子有諸多憐憫。
    就像這《慶律》中，就有不少法度是為女子張目。正是因這些律法庇護，如今女子才能在慶朝這般自由行走。
    薑靈說完這番話，目光灼灼地望向李娘子。李娘子被她這般注視著，不由得攥緊了手心。
    她明白眼下自己是什麽處境，在許久之前她就已經模模糊糊有了主意，但真的到了要邁出那一步的這天，卻終究還是少了些勇氣。
    李娘子低頭看著懷裏的小虎子，隨後將他摟得更緊了些。孩子單薄的身子透過粗布衣裳傳來溫度，讓她心頭一酸。
    【為了小虎子，還是不能和離啊……】
    但這樣的念頭才出，就聽見薑靈清亮的聲音破空而來。
    “李姐姐，你真要同這樣的男人過一輩子嗎？”
    薑靈上前一步，字字如刀。
    “他平日裏不管家裏生計，隻顧著在外頭充大爺，如今更是敢對你動手！他今日敢打你，明日就敢要你的命！”
    薑靈說著，目光掃過李娘子額角的淤青，聲音又柔了幾分。
    “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你真忍心讓小虎子繼續看你挨打？在這樣的家裏長大，他將來要麽學他爹揮拳頭，要麽變成任人欺的軟骨頭！”
    說到這裏，薑靈望向了李娘子帶淚的雙眸。
    “李姐姐，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這話像一記驚雷，讓顧書頓時變了臉色。
    “住口！”他暴喝一聲，額上青筋暴起。
    “你這賤人休要在此挑撥！我何時要害我娘子了？”
    說著，他就要上前拉扯薑靈。
    “滾！趕緊給我滾出去！莫要在這裏攪和！”
    李娘子卻在這時抬起了頭。
    她看著顧書猙獰的麵容，忽然想起去年臘月，他也是這般模樣，將熱粥潑在她身上，就因為她多看了劉大一眼。
    此時，小虎子在她懷裏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角。
    “阿娘，我們走吧......”
    孩子的聲音裏帶著明顯不符合年齡的成熟。
    “爹爹從來不是好爹爹，也不是好相公。有他沒他，咱們的日子不都一樣過？”
    這話像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李娘子心中某個緊鎖的匣子。
    李娘子的瞬間淚水奪眶而出，她顫抖著手撫上小虎子的發頂，終究是下定了決心。
    “顧書。”
    她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
    “我要同你和離！”
    聽見這話，顧書如遭雷擊，踉蹌著後退半步，隨後開口時嘴唇已然顫抖起來。
    “你、你說什麽！”
    他的聲音一下子拔高許多，帶著幾分淒厲。
    “你瘋了不成？”
    但李娘子此刻卻是平靜得出奇。
    她抹去眼淚，將小虎子護在身後，隨後一字一句道：“我說，我要同你和離！”
    “你口口聲聲說的待我們母子好，卻連對柳依依的半分真心都比不上！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讓出這位子。”
    “以後隨你怎樣，我都不再管了。”
    “趁著天光還早，咱這就去縣衙把文書辦了！今日就徹底做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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