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除夕夜，還有五天。
    盛世集團就尹南修事件帶來的負麵輿論，特意召開了記者發布會，對管理不當表示深深的歉意。
    當場宣讀整改措施，邀請群眾嚴格監督。
    該視頻一經上傳，潭淵集團官方號就點讚並轉發了。
    隔天還聯合盛世直播捐款八千萬，作為本市的發展基金。同時也是為了樹立良好的企業形象，幫助彼此提高社會滿意度評分。
    這應該算是池清野向傅胤商，兌現了達成合作共識後的第一條承諾。
    兩人至始至終均未露麵。
    然酒會那晚對彼此的認可，正傳得方興未艾。
    最離譜的是柳錫悟第二天被打了，而動手的那個人就是傅胤商。
    理由是他背著傅胤商，向池清野索要聯係方式，妄圖偷撬牆角。
    此事在圈內傳得沸沸揚揚的。
    其真實原因，隻有他們三人才知道。
    可由於一個住院，一個忙工作，另一個幾乎不外出社交，根本刺探不到任何內情，完全靠他人的添油加醋和想象力去豐富該傳聞。
    盡管遠在玄武山莊的某當事人，對此事的處理結果並不滿意，但也隻能等住院的那位康複了，再親自去會會他。
    因為跟池硯書有過約定，任何想做的事都必須在九月前有個了結，之後就得全心全意投入學業。所以必須妥善處理自己挖的坑、穩固墊腳石和清除潛在障礙。
    ……
    潭淵集團旗下高端護膚品牌——有幸，上周剛推出【花晨月夕】係列的洗護六件套，銷量直線攀升，客戶的反饋也很不錯。
    尤其是禮盒精裝，不少svip一次性訂購數套，用來過年送人。
    在集團裏未有任何職務的池清野，了解到盛世每逢節日，都會采購價值不等的禮品贈送會員。
    為互惠互利，給傅胤商一點點甜頭嚐嚐，她想到個主意。
    就是將該係列的洗護用品，做成聯名的旅行套裝，專供盛世。
    鑒於沒任何經驗，她先向池硯書谘詢了可行性，再根據他的指導，修修改改做出兩套方案，才去找傅胤商提聯名的事。
    也由於身處對方最擅長的領域，池清野第一次被陰陽怪氣得那麽厲害，幾乎無還嘴之力。
    他冷漠中帶著點不耐煩。
    深呼吸。
    閉眼捏鼻梁。
    沉默的時候，把“你要不聽聽你在說什麽”幾乎寫在了臉上。
    但看在傅胤商能在連開幾場會議，連午餐都顧不上吃的情況下，還願意耐著性子聽身為門外漢的自己，講解初次談合作方案的份上，她壓了壓自己的脾氣，盡可能的說服自己，要把他建設性意義的話聽進去，學到就是自己的。
    傅胤商一副把她看透了的模樣，冷嗤：“你是把我當成了你進軍商界的陪練吧？”
    在集團裏沒有任何職務，沒有任何工作經驗，方案也是由業內人士手把手教寫的。
    要不是有“女朋友”和“潭淵最大股東”這層身份在，她跟跑腿傳話的閑雜人士沒有任何區別。
    池清野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導師這個稱呼，聽起來會不會顯得體麵點？”
    盡管來之前池硯書有幫押過題，可麵對本就想要刁難自己的人的提問，仍是避無可避。
    但又不可否認，他以不同學科領域的知識和思維方式，融入到問題解決過程中，一針見血的點出自己的問題所在，創造出獨特而創新的解決方案，確實被懟也是心服口服的。
    隻能暗歎，學無止境呐。
    “池清野，你不是做生意的料。”傅胤商漫不經心地端起咖啡嚐了口，徐徐下結論：“你比較適合討債。”
    “謝謝你提供的就業建議。”池清野含笑起身，“如果沒其他問題的話，節前會把合同發給你的，要注意查收哦。”
    傅胤商聞言，沒表態。
    見她將資料收進白色羊皮托特包內，準備要走時又從中掏出一把盾牌形狀的車鑰匙，便問：“你今天是自己開車來的？”
    “嗯，拿到駕照了。”池清野抬手晃了晃。
    神情裏頗有幾分傲嬌得意。
    “恭喜。”傅胤商淡淡道。
    自從知道那晚找人毆打自己的不是她，而她又在自己誤喝摻了迷幻藥的酒後，還找來醫生給自己解酒解藥，折騰到自己清醒過來才去休息。
    即便還無法判定是否自導自演，但那份紮根心底的厭惡還是稍稍減淡了些許。
    “謝謝。”
    她佯笑回應。
    轉身推開玻璃門大步離開。
    其實這種事也能交給集團的人去做，並不需要親力親為。
    可她就是享受親自動手拿下目標的過程。
    就像剝蟹，一隻比一隻剝的完美，把蟹骸拚回去幾乎無痕。
    也像從樓嫣找上尹南修，再把人送進去一樣，都讓她頗有成就。
    坐進卡本粉的科尼塞克one：1裏，把車鑰匙放在專屬的位置。
    肌理白梅法式白邊的中t美甲，如同翩翩飛舞的蝴蝶，悠閑自在地輕敲在方向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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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今日的行程安排，下一站應該是十公裏外的【海市山君】咖啡廳，又是一個風特別大的打卡點。
    池清野將胸前長發撩至身後，係好安全帶，按下中間按鈕，等待幾十秒的開機自檢，再按啟動車輛，踩刹車摁點火撥檔出發。
    作為剛上路的新手，車尾貼“實習”標誌是必然的，貼滿是不常見的。
    好不容易開到目的地，引來不少路人頻頻回頭，竊竊私語。
    識貨的就知道這是價值上億的豪車，不懂的就很好奇那麽帥的車，怎麽貼成這個醜樣子。
    隻見車窗玻璃自動下降，獨特的旋翼門被推開，下來一位穿著無心綠羊駝毛長款開衫，內搭白色高領針織後開叉連衣長裙和同色皮質腰封，腳踩跟白色長筒皮靴的年輕女子。
    清新慵懶的打扮，與該車酷炫的外型形成鮮明對比。
    池清野無視周圍人的打量，徑直走向斜對麵的咖啡廳。
    手機裏有見麵人發來的桌號。
    她掃了眼，進門就跟迎上來的服務員說有位了。
    隨後走到一個埋頭刷手機的女人對麵，悄無聲息地坐下。
    黑胡桃木桌正中間，一杯幾乎沒碰過的青提烏龍黑咖，外加一盤紅茶栗子餅，被精心設計過似地擺在一起，卻又無人搭理。
    因為是工作日，店裏人不是太多，大部分都是專門來探店打卡的網紅。
    她坐了兩分鍾，發現對麵人還沒覺察到自己，便主動開口打招呼道：“好久不見，方怡。”
    “咦？你終於來了。”方怡猛地抬頭，扯出一抹尷尬又不失熱情的笑，“你最近都沒找我欸。”
    池清野莞爾，“所以現在找了。”
    “還有什麽活要派給我做的嗎？”方怡問。
    跟著眼前人做事，有錢拿又有奢侈品收，比絞盡腦汁想內容剪視頻舒服多了。
    池清野正掃碼看菜單，聽言抬眸瞧了她一眼，“專職帶貨，探店，感興趣嗎？我能提供不錯的資源。”
    帶自家品牌的貨，探盛世旗下管理的酒店。
    除了能掙比現在多，還能享受到不少明星和網紅趨之若鶩的福利。
    更重要的是，可以借工作之便，幫自己挖掘盛世旗下管理酒店的黑料。
    “探店沒問題，但帶貨會不會有點……”方怡猶豫。
    之前就有在做不露臉的探店，匿名幫店家在各個平台上刷好評，然後獲得免單。
    隻是資源不太好，都是人均消費一百以下的餐飲店。
    可如果是帶貨的話，貌似與自己先前立的人設自相矛盾了。
    “覺得o？”
    池清野頭也沒抬，下單了杯烤陳皮拿鐵，又繼續看有什麽甜點可以嚐嚐。
    心下覺得她不是太醒目。
    也沒問帶什麽貨，探誰家的店，就開始杞人憂天的猶豫起來了。
    重點抓不對，容易耽誤事。
    擔心被誤會眼高手低，故作清高。方怡連忙解釋：“也不是，就跟我先前在網上塑造的人設不太相符，很容易掉粉。”
    雖然眼前人對自己還不錯，但目睹尹微薰和尹氏娛樂公司的下場後，心裏還是隱隱有些敬畏她。
    池清野點完一份龍井酥，將手機放旁邊，抬頭看她，“比起繼續扮演假名媛，每天都活在隨時可能被揭穿的不安裏，成為真正的富一代應該更體麵，更有底氣吧？”
    之前就有承諾過，會讓她跟她的同事，活得比現在更有底氣。
    那麽轉型是不可避免的一步。
    因為假的就是假的。
    隻有搶在被拆穿前，利用現有資源努力掙錢，成為實打實的富人，才能為過去的謊言兜底。
    方怡抿了抿唇，鼓足勇氣坦言：“你應該也知道的吧？我們普通人沒什麽試錯的機會，一旦賭輸了，不用說回到原位，連生存都會成問題的。所以還是……”
    “等銀行卡的餘額在一年內增至八位數，你就會明白，眼下的擔憂根本不算什麽。”池清野慢條斯理繼續道：“我心甘情願提供資源和被利用的機會，你卻不懂得把握，隻會一個勁的往裏縮。你自己都對自己沒信心，別人怎麽幫你？”
    “……”
    盡管眼前人說話的口吻十分平緩，表情一如既往的清清冷冷，但方怡還是感受到了對方帶給自己的壓迫感。
    明明年齡差不多來著。
    這時，服務員端上剛點的咖啡和甜點，兩人默契地稍稍往後靠了靠。
    服務員頷首，“請慢用。”
    “謝謝。”池清野點頭。
    服務員走後，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點冷。
    方怡頗為糾結。
    想要抱緊大腿，又怕辛辛苦苦好幾年，一拳打回解放前。
    倘若回絕，又顯得自己很不識好歹。
    慫且沒遠見。
    可能是因為她先前給了自己太多，最近幾個月日子過得太滋潤，泯滅了“向錢賺向厚看”的鬥誌。
    池清野倒是一副沒什麽所謂的態度。
    品嚐了口拿鐵，感覺味道喝不太習慣，遂默默放下。
    當她拿起小鋼叉，準備伸向令人非常有食欲的龍井酥時，方怡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那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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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清野頓了頓，放下叉子，眉眼帶笑地微微抬頜注視她，“從現在起，生活中你要盡可能的低調，不要隨意向身邊人暴露你的資源渠道和收入。”
    “這個世界上，除了你的父母，沒幾個人希望身邊有誰真比自己過得好的。”
    池清野言下之意就是讓她謹言慎行，學著悶聲發大財，否則就會在不知不覺中，走上尹微薰那條路的。
    方怡不明所以地愣了下，待反應過來後，斂眸道：“……我明白了。”
    “吃。”
    池清野把自己點的那份龍井酥，推到桌子中間與她分享。
    餅不能光畫不讓嚐。
    否則往後還有誰願意為自己辦事呢？
    ……
    十六點五十三分。
    喝完下午茶，離開咖啡廳回到車裏。
    習慣午睡，而今天卻並未午睡的池清野，邊揉太陽穴邊給十分鍾前，試圖聯係自己的保鏢回電話。
    去電一經接通，聽筒那端就很自覺地報上代號：“大小姐，我是冬至。”
    “說。”她嗓音有些啞。
    冬至不疾不徐，“秋可妍最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劇組拍戲，除了多次嘔吐未就醫，並沒發現明顯異常。”
    “嘔吐不就醫？”她疑惑蹙眉，思忖幾秒又舒展開來，意味深長地笑了下，“搖錢樹的身體可是很金貴的。”
    不想治，不允許治，治不好，完全是三種不同的概念。
    平日裏割破個手指頭，染個發都要上熱搜，拍戲拍到嘔吐可不得是大新聞了？
    冬至一點就通，“我明白了大小姐，我這就去調查具體原因。”
    “等你好消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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