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
    霍管家將匯總好的禮物清單，鄭重地交至池清野手中。
    除去那些沒法包裝，一望而知的機動車、大型模擬遊戲設備之類的超大件物品，需要拆封的禮物起碼有八十幾個。
    傭人已將其堆滿客廳。
    池清野一目十行地看了看清單，鎖定自己較為在意的那幾樣，又抬頭掃了眼堆積如山的精美禮盒，偏頭對雙眼放光充滿期待的池柚桔說：“動手吧。”
    “好，好的！”
    池柚桔興奮得手舞足蹈，小跑過去“撲通”一下坐在軟乎乎的地毯上，隨便抓過一個就開始拆。
    盡管這些都不屬於自己，但依舊喜歡拆箱子的過程。
    因為不確定性裏，增加了神秘感和期待感，特別像抽盲盒。
    當拆開盲盒，揭示出其中的物品時，那種新奇感和驚喜感，往往能帶來額外的滿足和快樂，非常之治愈。
    池清野眼角餘光瞥見池硯書，頗有心事地微微垂眸，視線完全沒聚焦眼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該不會因為我問了那些話，在心裏偷偷記仇吧？”她冷不丁地問。
    池硯書聞言回神頓了下，若有所思地莞爾道：“我在想，究竟是誰那麽討厭，竟在你耳旁瞎吹風？”
    與其起內訌，不如深究其因，從源頭解決問題。
    “你為什麽會覺得，這是別人在挑撥離間，而不是我單方麵的懷疑？”池清野不答反問。
    “因為你開口問了我。”池硯書搓了搓眉心，“如果是你懷疑我別有用心，你會暗暗謀劃著怎麽收拾我，而不是主動開口確認，打草驚蛇。”
    “未必。”池清野秀眉微揚，含笑啟唇：“我雖不是聽風即雨的那種人，但有些結實在想不通也解不開，就想聽你親口為我解惑，看看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應該怎麽做才能離正確答案更近一些，僅此而已。”
    有意顧左右而言他。
    隻字不提蘭鏡珩。
    “你及時溝通的做法，其實是把雙刃劍。如果我真想把你當傀儡來操縱的話，這對我而言將會是非常有利的提醒。”池硯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的眼睛，循循善誘道：“所以，你可以信任我，但不能毫無保留。就像我爸跟池湛一樣，即便是親兄弟也會互相算計，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
    看似在討論哲學，實則是在舉例點她，並給台階下。
    “言之有理。”池清野似笑非笑地點點頭，“那你就繼續待在我的重點關注圈裏，方便我今後出事，能夠快速將你鎖定為第一嫌疑人。”
    以玩笑話轉移話題，順勢下階。
    “沒問題。”池硯書笑得雲淡風輕，“如此一來，我若突遇生命危險，你也能在第一時間覺察到。”
    點到為止。
    看透不說透。
    借勢而進，造勢而起，乘勢而上。
    聽到這話，池清野莫名其妙地笑了下，朝他伸手言和道：“ok，合作愉快，三叔。”
    池硯書沒有遲疑地從容抬臂，“合作愉快，我親愛的大外甥女。”
    “……”
    池柚桔懷抱一隻剛拆出來的全球限量兔子布偶，眨巴著充滿好奇的卡姿蘭大眼睛，疑惑地瞵視他們。
    嚐試解析他們的對話含義無果，隻能訕訕作罷。
    隨後三人圍坐一齊，將地上所有禮盒“分屍”，取出藏匿其中的“寶貝”，讓壽星先過目一下，再挑選自己感興趣的“分贓”。
    池清野目標明確地根據盒子上，貼有序號和姓名的不幹膠標簽，率先找到蘭鏡珩送的生日禮物。
    墨綠色的印花盒子上，係著雙層蝴蝶結。
    她拿起晃了晃，還挺沉。
    解絲帶，揭盒蓋。
    映入眼簾的，是厚厚一遝用透明防水文件袋，整齊裝好的紙質資料。
    池清野登時一怔，費解莫名。
    昨晚明明有單獨見過麵，可他卻隻字未提。
    所以眼下拆到這玩意，難免感到困惑和突然。
    “誰那麽有才，生日禮物送文件資料？是在玩什麽地下黨遊戲偷傳情報嗎？”池硯書將池清野手邊空禮盒拉過至眼前，睇了眼標簽上的名字，瞬息了然道：“哦，原來是蘭鏡珩呀。”
    池清野沒有打開文件袋確認內容，而是故作不以為意地解釋說：“他昨晚告訴我，今天會有麻煩找上他。我想，這大概就是麻煩的來源吧。隻不過沒打聲招呼就寄存過來，還真是讓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呢。”
    池硯書自忖幾秒，不由質疑：“這種來曆不明的燙手山芋就那麽輕易接下，會不會太沒原則？指不定還會引火燒身呢。”
    池清野淡笑一聲，“究竟是燙手山芋，還是如虎添翼，都言之尚早。不如先讓子彈飛一會兒，再做定奪。”
    語調慵懶緩慢，仿佛在告訴別人，這是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
    “隨你。但同時也要提醒你一句。”池硯書無謂撇嘴，“他跟蘭家人再怎麽不合，他終究還是姓蘭，別被所謂表象蒙蔽了雙眼。”
    “讓他改跟我姓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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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清野滿不在乎地說完，又慢條斯理地將文件袋放置身後，打算待會兒再拿回房間細閱。
    池硯書聽言盯她，不自覺地皺了下眉，轉開眼好笑道：“你要真有這個本事也行。”
    打心底好奇那文件袋裏，究竟藏著什麽秘密。
    但看眼前人完全沒有要分享的意思，隻能默默打消念頭。
    池清野略顯傲嬌地輕哼了聲，“拭目以待吧。”
    “呃……”安靜旁聽許久的池柚桔，難掩求知欲地舉手發問：“我，我們國家有政策允許，允許改隨妻子姓嗎？”
    “不確定，沒查過。”池清野從另一個禮盒裏，拆出一條鑽石項鏈，沒細看就丟到了一邊，聲音散漫地繼續開腔：“大不了到國外去辦這方麵的手續，反正他也是外籍，沒什麽所謂，都是小問題，不必在意這些細節。”
    “哦。”池柚桔懵懂點頭。
    池硯書聽著她那八字沒一撇，又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瞎話，表現出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默默拆箱。
    這個家裏的正常人不多，隻要不幹出格的事，偶爾天馬行空做做夢，也無傷大雅。
    或許是拆禮物的過程，越發像機械化的流水線工作。
    一開始興致勃勃，到後麵反複拆出相似的東西，那份對未知的熱情，也被毫無新意一點點蠶食殆盡。
    珠寶首飾固然好，但都不是什麽上等貨，而且款式雷同又過時。
    在鍾表及珠寶領域，占有一席之地的潭淵創始家族，對這類物品有著非常敏銳的鑒賞力。
    從小培養的審美，很難降低標準，去欣賞不同層次的設計。
    管家和傭人對所有禮物的外觀，進行了拍照留底，方便以後回禮。
    池清野坐在沙發上，把玩著兩顆半斤重的24k龍鳳金球。
    這是傅胤商送的。
    還以為他會整什麽幺蛾子埋汰自己，沒想到他送的禮物竟能從中脫穎而出。
    浮雕設計精致獨特，而且握在掌心的大小也剛好。
    無論是觀賞性、收藏價值還是儲蓄升值空間，都是無可挑剔的。
    柳昀溯送的美拉德寶石手拿包，以及蘭鏡宸送的18k玫瑰金手機包，在池清野看來都是華而不實的美麗廢物。
    手感不僅差，設計風格也略顯浮誇庸俗，難以搭配符合自己風格的服裝，還幾乎沒有增值空間，隻能擺在衣帽間的架子上落灰。
    很明顯，他們隻考慮價格是否與身份相匹配，並未根據自己的出身背景及喜好，去精心挑選符合自己審美和價值觀的禮物。
    還不如傅星眠送的唇膏限定套裝，最起碼實用且色號也都適合自己。
    說明是有用心挑選過的。
    對於什麽都不缺的人來說，比起所謂的高端大氣上檔次，會更看重對方的態度。
    同時也能從對方所作所為的結果裏，估算出自己在其心目中的份量。
    包括其他人送的車和各種大型設備，盲猜都能知道是他們自家出的新品，正借機擱這做宣傳打廣告呢。
    所以，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早已看透本質的池清野，壓根無心去計較。
    因為他們在她的心目中，也同樣不重要。
    隻需要知道別人怎麽對自己，自己就如何“禮尚往來”即可。
    池清野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略感疲乏地揉揉太陽穴，決定閉目養會兒神。
    待她再睜開雙眼，邊上的落地鍾顯示，此時已臨近中午十二點。
    感覺一個上午沒做什麽，可眨眼的功夫就這麽過去了。
    她不禁在心底暗暗感歎時間的飛逝，還真是半點不留情呐。
    等池硯書和池柚桔將感興趣的物件拿走後，她交代管家，晚點把剩下的東西全部送去給方怡拍測評短視頻。
    先搶占新品曝光資源收割一波流量，再借花獻佛轉捐給公益組織，冠上自己和贈送人的姓名。
    到時僅需知會對方一聲，即可名利雙收。
    池清野對自己的安排頗為滿意，旋即起身回房換衣服，進入到下一個行程。
    去見秋可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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