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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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薔薇莊園四樓空中花園中,蘭鏡珩與溫紀言的圍棋對弈,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氙燈的光透過精心修剪過的薔薇花架,傾灑在兩人身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蘭鏡珩的手指修長,落子間透露出一股從容不迫的氣度,而溫紀言則眼神銳利,每一步都深思熟慮。
水晶邊幾上的兩杯普洱,已涼了幾許。
“鏡珩,你真就放心把那麽重要的東西送給她?” 溫紀言突然開口,打破了這份寧靜,“且不說是否對你有利,就依她那略顯極端的性格來看,你這般推波助瀾,這無異於是在給她挖坑。”
“我這麽做,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蘭鏡珩微微一笑,目光並未離開棋盤,“正如這盤棋,每一步,都在我的計算之中。”
溫紀言瞥了眼棋盤,不禁皺眉,“但你也知道,池清野並非一般人,她的野心與手段,恐怕遠超你的想象。事態一旦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蘭鏡珩終於抬起頭,目光深邃地望向遠方,“我知道。但我更知道,在這個充滿陰謀與算計的世界裏,隻有站在大多數人都觸及不到的頂端,將主動權緊緊握在手裏,才是相對安全的上策。我願意將所有資源都贈予她,讓她踩著我往上爬,去到更高的地方‘定居’。”
說完,他隱有心事地垂眸淡笑。
原本準備的生日禮物,是池清野曾經因服用精神藥物,出現反應遲鈍、手抖等副作用,在賭氣時隨口提到過的:【等將來有機會出去,我就去參加門薩俱樂部的考試,看看我的腦子被你開的那些藥,摧殘成什麽鬼樣子了!】
盡管隻是隨口那麽一說,但卻被他記下了。
在自己考入俱樂部後,便憑借經驗和關係,準備了一套差不多的習題資料,想要送給她參考。
可聽完她昨晚的那番話,又當即改變了主意。
人在不同時期不同境遇裏,需求和目的都會發生改變。
比起價值不菲的禮物、自帶門檻和炫耀話題的門薩會員頭銜,她可能更喜歡給絆腳石致命一擊的“武器”。
不能因為心有擔憂,就將她當作是被豢養起來的寵物,事無巨細的替她決定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她是獨立的個體。
就像這座莊園裏,因人工幹預致二月盛開的薔薇。
盡管可以被迫催開,不至於要等到夏季才能欣賞。
可薔薇永遠是薔薇,即便帶刺難養,也改變不了其成本及身價居高不下的事實。
而愛,應當是信任,是支持。
是我願意花時間精力,了解你的靈魂和需求。
是即便你大意失荊州,我也會為你撐腰善後。
於是,蘭鏡珩在生日宴接近尾聲之時,趁人不注意,將送出去的禮物掉包了。
聞言,溫紀言沉默了片刻。
他明白蘭鏡珩的堅持,卻也為他的未來感到擔憂,“那你打算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局麵?”
蘭鏡珩收回目光,重新聚焦於棋局,“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我會在這裏,等待最佳時機。”
溫紀言歎了口氣,他知道蘭鏡珩的性子,再勸無用。
兩人繼續對弈,但溫紀言的心思卻已飄向遠方。
好像自己這輩子,從未有過為誰破釜沉舟的念頭。
大概是因為身世不夠慘,原生家庭太美滿,沒有非做不可的事,也沒有愛到不可自拔的人,所以旁觀者與當局者無法感同身受。
溫紀言沉默須臾,似想起什麽,故而抬眸道:“雖然但是,你對柳錫悟做的事,會不會有點格局太小?”
“嗯……”蘭鏡珩若有所思地思索了幾秒,“我其實是外包給了‘專業人員’去處理,僅要求給他點懲罰,並沒指明要用什麽方式,所以這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溫紀言嗬笑了聲,繼續調侃:“你是有多瞧不上他,才懶得在他身上花心思?”
“術業有專攻。”蘭鏡珩無奈坦白,“對這類事沒什麽研究的我,要麽違法且致命,要麽幼稚到上不了台麵,實在想不到有什麽更好的手段,還不如花錢解決,一勞永逸。”
“我覺得你‘逸’不了。”溫紀言口吻篤定。
蘭鏡珩眉頭微蹙,“為什麽?”
“按柳錫悟的腦回路來推斷,他必然會將池清野列為頭號嫌疑人。”溫紀言分析。
“……”
蘭鏡珩臉色一沉,緘默不語。
確實不排除這種可能。
溫紀言看他表情瞬變,頓時樂不可支,“無論是親自出馬,還是花錢請人動手,次次都弄巧成拙,你要不去算算命?我嚴重懷疑,你專克池清野。”
“……”
蘭鏡珩冷臉凝他。
“真的,我把我媽的禦用大師推薦給你。”不嫌事大的溫紀言還順勢拿起手機,“有些事宜早不宜遲,趕緊請人幫你看看,當斷則斷。”
蘭鏡珩幾乎要被氣笑。
剛要張嘴說什麽,可還沒來得及出聲,一個沉悶的警報聲“——哞”地插入,又極快地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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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而坐的兩人,都一臉莫名地愣了下。
溫紀言瞟了眼四周,問:“什麽情況?你家安保係統故障了?”
“上周剛檢測過。”蘭鏡珩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起身往樓下走,“大概是有不速之客深夜拜訪來了。”
“哦豁!”溫紀言興味跟上。
三樓無異常,卻能聽見樓下傳來細微的警告聲。
想必是管家和安保人員已找到私闖民宅的罪魁禍首。
蘭鏡珩隨聲一路下到二樓。
不經意間,他腑望到一樓客廳裏,有陌生人在忙碌地來回走動,頓感不妙。
再往前幾步,便看見自己的人被整齊地捆綁成圈。
六名身著黑西裝的高大男子,手裏拿著透明的寬膠帶,有條不紊地將他們喋喋不休的嘴一一封起。
而沙發正中間,赫然坐著蹺二郎腿的池清野。
她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注視著眼前的一幕,仿佛看狗血肥皂劇般毫無波瀾。
“這是……”
溫紀言略顯目瞪口呆地看看蘭鏡珩,又看看樓下,滿臉寫著驚詫。
蘭鏡珩瞥了他一眼未做解釋,隻是神色凝重地將目光移回到樓下。
聽見說話聲的池清野聞聲抬頭。
樓上身著一襲米白色棉麻家居服的蘭鏡珩,在暖光燈的襯托下,氣質相較以往柔軟清爽不少。
池清野那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半眯著,如同深不見底的大海,正不動聲色地醞釀湧動的暗潮。
兩人劍拔弩張地對視移時,蘭鏡珩喉嚨滾了滾,率先開口:“你這是私闖民宅。”
池清野耐人尋味地勾了下唇,“比起你的教唆犯罪,誰更勝一籌呢?”
“你想做什麽?”蘭鏡珩皺眉問她。
“想親自確認件事。”
池清野邊說著,邊提著裙子徐徐上樓,行至他麵前駐足問道:“你是否有將我當作報複天穹的一枚棋子去利用?”
“……”
蘭鏡珩登時一怔,眼神越發複雜地注視她。
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是否有人說了什麽刺激到了她。
致使她頗為極端地做出這番舉措。
一旁的溫紀言不免尷尬地伸指搓了搓人中,“呃……我今晚貌似來得不是時候。”
“不,你來得正是時候。”池清野笑不達眼底地對他說。
溫紀言再度一愣,不禁喃喃自語起來:“這句話,怎麽聽著那麽耳熟?”
“如果他的回答是肯定句,那正好有你陪著一塊上路不會孤單。”池清野“和善”解釋道。
“深更半夜的,確定要玩那麽大嗎?”溫紀言驚得瞪大雙眼,遂用手肘捅了捅身邊人側腰,“鏡珩,你識相點快否認。”
蘭鏡珩沒搭理他,而是反問:“你是因為柳錫悟的事而來興師問罪,還是對昨晚的那份生日禮物有疑問?”
“不止哦。”她莞爾。
蘭鏡珩眉頭擰成了死結,“比如呢?”
池清野無所畏懼地看著他的眼睛,意味深長地笑道:“還有你呀,我忽略已久的最大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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