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太這麽一提要報案，整個大雜院兒瞬間就炸了。
    “對，必須報案。”
    “王大娘這話說的在理兒，這光天化日之下幹這種不要臉的事兒，抓了個現行還不承認，這還有王法嗎？”
    “就這事兒，擱早幾年，那早就掛牌子遊街剃頭了。”
    “就是，這叫什麽事兒啊，傳出去咱們這院兒裏的人臉往哪兒擱？”
    “咱們院兒裏可還有好幾個沒出嫁的大姑娘呢，這要是名聲被他們給敗壞了，將來還怎麽找婆家？
    你說咱們大院好好的清清白白的過了這麽多年，怎麽就突然冒出了這麽個玩意兒，好名聲全讓她給毀了。”
    院兒裏兩戶有女兒的人家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本來還有些人覺得這事兒關起門來罵一頓也就算了，可一牽扯到自家閨女的名聲，那誰能說這事兒就這麽算了？
    再說於燦搬來沒有多久，跟院子裏的人關係還沒有那麽好。
    說白了就是腳跟還沒站穩呢，就被人家發現了這樣的事兒，人家能留著她？
    剛才破壞了韓清韻買房子的事，她還有點兒得意。
    怎麽樣？你也不是沒有把柄的，既然你那麽有錢，那就讓你多花錢。
    但是她沒想到報應來的這麽快，回旋鏢紮回了於燦自個兒的身上。
    她剛剛被楊軍媳婦兒要賣房子的事兒給刺激得不輕，這會兒又聽見街坊四鄰一個個義憤填膺地要送她去吃牢飯，整個人都懵了。也怕了。
    於燦環視著周圍一張張憤怒的臉，心裏也一陣陣發涼。
    這些人，這些平時見了麵還會點點頭的鄰居，怎麽一下子都變成了吃人的牛鬼蛇神？可見這些人的虛偽，平時的和氣也都是裝出來的。
    他們怎麽就容不下她這麽一個可憐的女人？她已經無家可歸了，還要把她怎麽？
    真是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她不就是跟楊軍好了嗎，她礙著他們什麽事兒了？要說有意見，那也應該是楊軍媳婦有意見，她又沒偷她們的男人，她們激動什麽？
    現在她們竟然要趕盡殺絕，這是要把她往死裏逼呀！
    於燦的嘴唇哆嗦著，巨大的委屈和悲憤淹沒了她。
    就在院兒裏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張老頭和韓清韻可沒心思摻和這檔子破事兒。
    張老頭心裏頭就惦記著賣房子的事兒，這熱鬧跟他沒關係。
    韓清韻也是這個意思，她側過頭，對還愣著的楊軍媳婦兒輕聲說，“大姐，要不咱們明天中午，還在這兒碰頭談房子的事兒？”
    楊軍媳婦兒回過神來。
    她看了一眼被眾人圍在中間，嚇得臉都白了的楊軍，心裏的那點兒氣早就散得差不多了。
    反正這日子是過不下去了，房子賣了，錢到手，她帶著孩子就能開始新生活。
    跟未來的好日子比起來，楊軍跟那個破鞋的事兒，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了。
    她衝著韓清韻點點頭，“成，妹子，那就明天中午。”
    有了盼頭，楊軍媳婦兒整個人的精氣神兒都不一樣了。
    韓清韻跟著張老頭和安老太太進了老張頭的倒座房。
    倒座房的光線不好，屋裏有些暗。
    老兩口領著韓清韻在屋裏屋外轉了一圈兒，安老太太還一個勁兒地介紹，“閨女你看，咱們這房子的料子都是好木頭，前年的時候還換了一些新瓦，南邊還開了窗戶，雖然窗戶不大，但咱就是通風用。”
    其實這房子質量到底怎麽樣，韓清韻不是特別在乎。
    房子買下來，將來肯定是要按照自己的心意重新修繕的，隻要地基和主體結構沒問題就行。
    她簡單看了看，就笑著對張老頭說，“張爺爺，房子我看過了，挺好的，那您覺得，咱們什麽時候去辦過戶合適？”
    張老頭兒一聽這話，笑眯眯的搓著手，問道，“閨女，你看你什麽時候有空兒？
    反正我老頭子又不上班，整天瞎溜達，隨時都有空。”
    韓清韻也幹脆，“我現在就有空，咱們現在就可以去，我本來是打算買李阿姨家那兩間房的，所以錢都從銀行取出來帶在身上了。”
    “哎喲！”
    安老太太激動地一拍大腿，“那還等什麽，我現在就去喊那倆居委會的同誌過來給做個見證。”
    老太太話音剛落，人就已經一陣風似的踩著小腳跑出去了。
    沒多大一會兒，安老太太就領著那倆居委會的女幹事進了屋。
    韓清韻當著兩位同誌的麵兒，從軍綠斜挎包裏數出二百塊錢，遞給了張老頭，作為訂金。
    張老頭接過錢數了兩遍，確定沒錯後，轉身去了一個房間，翻出了房契和家裏的戶口本。
    一切準備就緒，韓清韻便跟著張老頭和安老太太離開大雜院兒，辦過戶手續去了。
    院兒門口，李阿姨眼睜睜看著韓清韻跟著張家老兩口走了，她站在原地，神色訕訕的，腸子都快悔青了。
    她現在真是後悔，剛才怎麽就鬼迷心竅，信了於燦那個破鞋的鬼話。
    什麽叫人家有錢，就得把價格往高了要。
    這房子本來賣五千五，她都覺得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是她自個兒貪心不足。
    結果呢，哎！雞飛蛋打。
    不過李阿姨不死心，那個小韓，剛才不是還跟楊軍媳婦兒說明天要談買房子的事兒嗎？
    這麽說，小韓還是會回來的，隻要她來，自個兒就還有機會。
    想到這兒，李阿姨心裏好受多了，突然想到這事兒都是於燦給挑撥黃的，要不是她，這會兒去過戶的就是她。
    李阿姨看到韓清韻和張老爺子老兩口的背影消失，咂咂嘴，神色訕訕的回身要回院兒，結果回頭就見自己男人站在自己身後，用埋怨的眼神兒看著她。
    李阿姨，“……這也不能全怪我，要不是那個攪屎棍從中挑撥，咱們也去辦手續了。”
    她不說自己貪心猶豫了，把責任全推到了於燦身上。
    還能怎麽樣呢？這是自己的媳婦兒，男人歎口氣進了院子。
    李阿姨越想越氣，氣到最後，李阿姨也顧不上什麽臉麵了。
    她幾大步跨進院子，對著院裏還混亂的人群扯著嗓子大吼，“把這兩個傷風敗俗的破鞋送派出所去。
    咱們大院兒多少年了，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怎麽能讓這兩個玩意兒把咱們所有人的名聲都給敗壞了？
    反正今天有她沒我，有我沒她，我不跟這樣的人住在一起。”
    得，這一下，整個院子徹底燃了。
    本來居委會的同誌過來調解，看楊軍那“滑跪”認錯的態度還挺誠懇，想著批評教育一番，讓院兒裏的人監督著，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可於燦偏要自己作死，跳出來破壞韓清韻和李阿姨的交易。
    這下好了，不僅是李阿姨，整個大雜院兒的住戶都被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行為給徹底激怒了。
    大夥兒的情緒一上來，七嘴八舌地喊著要把他們送派出所。
    “送走，必須送走。”
    “留著他們就是禍害。”
    居委會的兩個同誌一看這架勢，也知道這事兒善了不了了。
    她們跟楊軍和於燦又沒什麽交情，犯不著為了這兩個人人喊打的貨色，得罪整個院兒的街坊。
    民意如此，她們也隻能順水推舟。
    於是，不管於燦如何哭天搶地，如何咒罵大夥兒沒良心，也不管楊軍是不是真的嚇得尿了褲子，那股子騷臭味兒隔著老遠都能聞見。
    院兒裏的幾個壯勞力早就看不下去了，他們找來繩子，七手八腳地把還在掙紮的兩個人給捆了個結結實實，像拖死狗一樣推出了大雜院兒的門，直奔派出所的方向去了。
    另一頭，韓清韻跟著張老爺子和安老太太，順利的辦好了過戶手續。
    張老頭和安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
    張老頭說，“小韓，你放心，我們盡快搬，最多一個星期，保證把房子給你騰出來。”
    韓清韻點點頭，笑著答應了，他又不是多刻薄的人，兩個人年紀大了，一個星期就一個星期吧！隻要他們不是賴著不走，就沒有問題。
    她把房契和戶口本妥善地放進自己的包裏空間裏），跟老兩口告了別，然後韓清韻去上學去了。
    今天又遲到了，但是好在提前讓唐文心給他請了假，所以韓清韻今天遲到並不緊張。
    順利的買下了三間倒座房，心情好到飛起。
    李阿姨那個房子她不是不買，她也相信李阿姨肯定會賣的。
    不過上趕子不是買賣，先讓她自己冷靜冷靜，別好像她非買不可似的。
    等把李阿姨的買下來，再把楊軍的那兩間買下來，這大院兒裏還有四戶人家。
    隻要這四戶人家有一戶在鬆動，想把房子賣給她，那整個院子就不遠了。
    她也想買整個兒的四合院，但是現在的四合院基本上都是大雜院兒，住著很多戶人家。
    她自己買的那兩進的院子，純屬是碰運氣，現在這個運氣可不好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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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瀟家，跟天塌下來也差不多。
    瀟栢霖昨天晚上跟著瀟老太太在醫院裏陪床，早上還頂著黑眼圈兒哈欠連天的回家吃早飯，然後再去上班。
    昨晚上，他幾乎沒睡，雖然說是他跟老太太一起守夜，但他怎麽能讓那麽大年紀的老太太一宿不睡？
    所以隻有自己吃苦。
    把老太太安排在隔壁床上好好的睡了一晚，而他基本上沒合眼。
    瀟老爺子一會兒喝水，一會兒上廁所，一會兒翻身，搞得他早上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等回了家吃完了飯，他就讓李姐去醫院替肖老太太，讓瀟老太太回家歇歇。
    給他開大門的是李姐，李姐看到他的時候目光不自然的躲閃，瀟柏霖也沒多想，以為李姐是惦記老頭老太太還特地跟他解釋了一下，說肖老爺子挺好的，沒什麽危險。
    李姐還哦哦哦的答應著。
    “小瀟啊！那個，那個，……”李姐關上大門，小跑著跟上瀟栢霖。
    蕭柏君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李姐問道，“李姐，有事？”
    李姐的表情有點別扭。
    但這事不說不行，她不是想說昨天晚上瀟家發生了什麽事兒，她是想辭職不幹了。
    今兒個一大早出去買菜，左右的鄰居，和左右鄰居的鄰居的鄰居，媽呀，隔著老遠見著他眼睛就放光，就跟蒼蠅見了臭雞蛋似的，她跑都跑不了，整個人給包圍了。
    她就知道會這樣兒。
    昨天晚上，她本來想表現的，結果闖禍了，一腳把瀟書翰的奸情給曝光了。
    瀟家的人她了解，都是小心眼子。
    現在是沒騰出功夫來收拾她，等這些人把事情都處理完了，就有空來收拾她了，她不能被動的，等著這些人收拾她啊！
    昨天晚上也是輾轉難眠，想了又想還是覺著辭職了吧，東家不幹幹西家。
    瀟家的活也不太好幹，瀟老太太講究，白若雲矯情，都不是太好服侍的主兒。
    昨天晚上的事兒，她看的一清二楚，就是瀟家兩口子偷人了，要是她不知道也就拉倒了，可她知道了，不是說好奇害死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嗎？
    你看看，現在報應來了，這些人圍著她，七嘴八舌的都問瀟家兩口子到底是咋回事兒？
    她也想好了，這事不能瞞著，越多人知道越好，越多人知道她就越安全。一個人知道反而風險大。
    誰知道白若雲那個瘋子能幹出什麽事兒來？
    於是，“哎呀到底咋回事你們不是看見了嗎？就是那麽回事兒唄！”
    “真的假的啊？真是兩口子和兩口子搞破鞋？哎呀媽呀，瀟家這兩口子沒看出來呀，都這麽破嗎？”
    李姐舔舔嘴唇，“……破，可破了，倆都破。”
    “小李，這麽說你以前就知道了，那你怎麽不跟我們說呢？”
    “看你們說的，我是那麽多嘴多舌的人嗎？
    我給人主家幹活，哦，然後把人家主家的事兒往外麵說？那我成啥人了？
    那以後誰還敢雇我呀！？
    我跟你們說，現在我跟你們說的這些事兒，是因為你們都看見了我才敢說的，你們沒看見的我可不敢說。”
    啥玩意兒啥意思？最後一句話好像挺有內容啊，好像說李姐還知道些啥？
    李姐，“哎喲，我不跟你們說了，我這個人嘴可嚴了，想從我這兒打聽點兒啥，沒門兒。
    剛才我跟你們說那事兒，你們別往外說啊！這事可不能瞎說，會出人命的。
    走走走，趕快買菜去吧，再晚了都被人挑剩下了。”
    她一再叮囑這些人不能再瞎傳，可在場聽她瞎說的人最起碼有二十多口子，等於瀟家的事已經眾人皆知了。
    而且還被李姐蓋了鋼印，給瀟家兩口子定了性，這兩口子都破的事兒已經深入人心，改不了了。
    之後，瀟映月早上上班的時候，想起她媽出的主意，然後就“偶遇”了幾位鄰居，主動的提起這個話題。
    按照白若雲的交代說給了人家聽，結果人家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瀟映月也不知道人家為什麽這麽看著她？但上班的時間到了，她就騎著自行車走了。
    “……”
    李姐因為早上把瀟家兩口子破的事兒給宣揚了出去，自己也挺害怕的。
    所以瀟栢霖回來，她跟瀟柏霖說要辭職，至於為啥沒跟那兩口子說，那不是怕那兩口子發瘋嘛！
    就不敢往前湊，怕變炮灰。
    再說她現在看瀟書翰就害怕，覺得這人道貌岸然的，平時還真看不出來，原來背後這麽不要臉，玩兒這麽髒。
    李姐自認為自己比昨晚上的那個女的長得好看點兒，就覺得自己在這個家非常危險。
    趕快辭職是正經，這地方她不能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