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鐵弓在混戰中折斷，我抽出腰間繡春刀格擋地煞衛的砍刀。
    冰涼的劍刃貼上肌膚時，地煞衛首領突然僵住——他的脖頸正卡在沈青的虎口裏。
    王妃快走！沈青將地煞衛屍體砸向我身後的追兵，自己卻陷入重圍。
    我咬牙翻身上馬衝向山隘。身後傳來沈青最後的怒吼，混著雪崩般的巨響。
    車架顛簸得厲害，不多久便被強行逼停，王珣在車內發出痛苦的嚎叫。
    我按住他企圖掙紮的手腕，雁翎刀抵在他頸動脈上：交出鹽引賬冊，本宮留你全屍。
    車架突然劇烈搖晃，車轅被流箭射中。我掀開簾布，隻見前方山隘火光衝天，趙毅正率領暗衛與親衛隊廝殺。
    土司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隱若現，山隘岩壁上突然滾落巨石，錦衣衛們的慘叫聲撕破夜空。
    張蓮！交出賬冊！雲南三十萬兵馬，隨時可取你漢王府項上人頭！土司蒼老的聲音從山巔傳來，混著山風顯得格外陰森。
    我冷笑出聲，匕首在王珣脖頸上壓出紅痕：本宮倒要看看，是你的兵馬快，還是皇上的龍威先到！
    宵小之輩，膽敢在大明撒野！王珣突然劇烈掙紮，車架猛地傾斜，我被他掀出車外滾入雪溝。
    劇痛從肋骨舊傷處炸開，我掙紮著抽出繡春刀，卻瞥見雪溝深處閃爍的寒光。
    三柄淬毒匕首正向我襲來，地煞衛首領的臉在火光中扭曲如惡鬼。
    王妃！趙毅的聲音撕裂夜空，弩箭穿透地煞衛首領的心口。
    我趁機滾出雪溝，正撞上趙毅策馬而來的身影。他猛地將我拽上馬背，錦衣衛的箭雨緊隨其後，將地煞衛全部釘在雪地裏。
    賬冊在車架暗格！王珣最後的嘶吼聲淹沒在箭雨中。趙毅揮鞭抽向山隘，錦衣衛發出震天的喊殺聲。
    火光映照中，我忽然看見山巔土司的身影，他正將什麽東西塞進火盆。
    快！阻止他！我指向山巔，趙毅卻猛地勒住韁繩。
    山巔突然傳來劇烈的爆炸聲，火光衝天而起，土司的身影在烈焰中化為焦炭。
    車架暗格中的賬冊浸透血水，上麵密密麻麻記載著鹽引貪墨的數額。趙毅將賬冊遞給我時，東方已泛起魚肚白。
    回北鎮府司！我望著被鮮血染紅的雪地，喉間咳意突然洶湧而出。
    趙毅突然跪倒在地，虎牙在晨光中泛著冷光：卑職幸不辱命！
    你…我正欲問他，再次劇烈咳嗽。扯下帕子掩住咳意，血漬在帕上綻開暗色海棠。
    遠處突然傳來密集的馬蹄聲，張軏的蟒服在晨風中獵獵作響。他翻身下馬的身影裹挾著風雪，繡春刀仍滴著未幹的血。
    蓮兒！他猛地將我擁入懷中，身上的寒意穿透衣襟，我嗅到他身上濃重的血腥氣。
    鹽引賬冊在此。我將染血的賬冊遞給他，張軏瞳孔驟然收縮，卻未接冊子。
    反蹙眉責備：外麵風雪交加，你怎的親自追來？身子要緊！快回府歇著，這些醃臢事交給臣便是。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沈青虛弱的聲音：王妃......卑職......回來了......
    我轉身望去，沈青渾身浴血倒在雪地中，左臂齊肩而斷。錦衣衛匆匆抬著他去醫治，趙毅的飛魚服在晨光中泛著冷輝。
    我輕笑出聲：恭喜趙大人，此役當記頭功。朝陽穿透雲層，將血色黎明染成金紅。
    張軏眉頭緊鎖，忽而正色道：王爺已命臣職即刻赴河南山東賑災，著趙毅升指揮同知，協同娘娘處理後續事宜。
    聖上即將班師回朝，太子黨必借災情生事。鄭和那邊有王景弘水師護著，料那廝們不敢輕舉妄動。至於鹽引......
    我顛了顛手中冊子：此事證據確鑿，王爺會親自處理。隻是賑災銀兩層層盤剝，到百姓手中能剩幾許？
    漢王既命錦衣衛插手，便是要鎮住那些不幹淨的東西。你速速啟程，沿途若有異動，即刻飛鴿傳書。
    張軏欲言又止，忽瞥見我手中血帕，急聲道：你咳疾未愈，又兼連夜奔波，快些回府服藥歇息！
    我擺手了擺手：不妨事。趙毅，你且隨張指揮使去戶部交割賑銀，務必盯緊每筆賬目。
    太子黨慣會借災情作筏子，若查出他們爪牙，全部緝拿下獄！
    趙毅躬身應是。忽有錦衣衛來報：啟稟指揮使，太子府來人，言說河南災情緊急，請王妃督促漢王殿下速撥糧草。
    張軏冷笑：來得倒快！傳令下去，即刻啟程，沿途若有貪墨賑銀者，就地正法！
    我望著張軏遠去的背影，遠處忽有鴿哨聲起，仰頭望去，雪色蒼穹中幾點黑影盤旋，似在昭示風雲將變。
    北鎮府司地牢中，燭火搖曳如鬼魅。我倚在椅背上，望著跪在血泊中的鹽運使司同知劉誌遠。他渾身鞭痕，卻仍咬牙不認：王妃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輕笑一聲，將染血賬冊擲在他麵前：此乃趙毅從車架暗格搜出之物，上記鹽引貪墨數額，與你私宅賬房所記分毫不差。
    更巧的是，車架暗格機關乃你親手所製。
    劉誌遠麵色驟變，卻仍狡辯：許是有人栽贓陷害......
    栽贓？我猛地起身，指尖點著賬冊上字跡，這字跡何人所寫？
    劉誌遠額角青筋暴起，忽而仰天大笑：成王敗寇！漢王黨得意不了幾日！太子......
    話音未落，牢外忽傳來急促腳步聲。趙毅掀開簾櫳，蟒服上沾滿風雪：娘娘，聖上已至通州，山東出現白蓮教作亂，賑銀被劫半數！
    我心頭一沉，指尖掐進掌心：即刻率錦衣衛馳援。調王景弘水師封鎖運河，截斷叛軍糧道。
    趙毅皺眉：王景弘乃鄭和副將，調兵須得虎符......
    我冷笑：事急從權！鄭和知曉輕重。你速速點齊人馬，務必在被接應前剿滅叛軍！
    燭火忽明忽暗，劉誌遠在地上發出桀桀笑聲：王妃好手段！隻是......
    我猛地抽出繡春刀抵在他喉間：隻是什麽？刀鋒入肉三分，血珠順著刀刃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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