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朱高煦的血瞳已化作兩輪血月。他操縱的血線網驟然收縮，將我們籠罩在血色牢籠裏。
    秦絕在輪回眼等你呢。他的聲音帶著蠱惑，你那位龍族旁支的戀人，三世慘死，第七世京山魂碎，如今隻剩一縷殘魄跟著你逆輪回......
    這世若再失敗，他可就真要灰飛煙滅了。
    血線突然鑽進我七竅，熟悉的魂魄撕裂感如萬蟻噬心。
    我踉蹌著扶住崖壁，石縫裏滲出的血泉突然沸騰，映出張軏的臉。
    第一世白衣勝雪，第二世邊疆戰死的將軍，第三世被萬箭穿心的質子......每一張臉都帶著同樣的深情與決絕。
    秦絕………我喃喃自語，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護衛…那個總是默默跟在我身後保護我的人……
    煙兒，別聽他的。趙毅的金血開始凝固，他掙紮著扯下腰間的龍鱗，帶著它，去淵底找張軏。
    血月驟然收縮，旋渦中傳來霍烈寧癲狂的笑聲。我抓起龍鱗，抱起趙毅殘破的身軀衝向崖壁。
    紅光裹挾著我們墜入深淵，熟悉的煉獄之火在耳畔呼嘯。
    深淵之中，紅光如岩漿般翻湧。秦絕被鐵鏈貫穿胸膛，血順著鎖鏈滴落，在地麵灼燒出焦黑紋路。
    秦絕！我嘶喊著，聲音在烈焰中扭曲。他猛然抬頭，臉上血色符文交織如蛛網，瞳孔中映出我身後霍烈寧的身影。
    你怎敢踏入此地？他嘶吼著掙紮，鎖鏈發出金屬悲鳴，伏清你還是護不住她！
    趙毅嗤笑一聲：他來了——"話音未落，裂隙中霍烈寧的身影已凝為實體。
    他凝視著我，眼底泛起病態的溫柔：煙兒，你看，輪回眼在吞食魂魄。隻要這瞳孔裂開，秦絕便灰飛煙滅。
    我望著淵底掙紮的秦絕，記憶如碎片刺痛神經。他在幽冥血池中的萬劍穿身、在輪回境碎裂時的絕望呐喊......
    霍烈寧，如何保證他們輪回後能平安？我質問，匕首已抵住心口。
    他瞳孔驟縮：龍族血脈豈會消散？魂魄入輪回眼，自會重歸第一世。
    話音未落，我已將匕首刺入胸膛。鮮血如紅蓮綻開，淵底震顫如地震。
    裂開的山石間，血色旋渦逐漸凝成豎瞳的形狀，霍烈寧癲狂的笑聲與伏清的喊聲交織。
    不！秦絕被鐵鎖拽回的最後一刻，他布滿紅色符文的臉在光影中破碎。
    而我的意識如同墜入無底的墨海，耳邊隻剩下霍烈寧癲狂的誓言：這一次，你隻能是我的妻....
    北海龍宮深處，琉璃穹頂折射著鮫人淚凝成的星輝。
    睜開眼時，周身被暖玉般的柔光包裹，雕著螭紋的珊瑚榻畔，一位身著月白鮫綃的女子正攥著我的手，眼底蓄滿淚光：煙兒，你終於醒了...
    我低頭看著稚嫩的藕臂，指尖還沾著珍珠粉凝成的露水。
    榻邊立著銀發垂地的男子，眉間龍角泛著冷月霜華，他凝視我的目光似能穿透萬年冰層：煙兒，你可記得前些時日為何踏入禁地？
    禁地？我喃喃重複，額間似有一物隨著呼吸微微顫動。記憶如破碎的貝殼散落深海，唯有掌心殘留的灼熱刺痛提醒著那場變故。
    這是北海龍宮，你父王是五帝龍王中的靈澤王。女人輕撫我額角，半月前你被獸族蠱惑，在煉妖塔走火入魔，若非你父王將烈獄紅蓮注入你經脈...
    她哽咽著說不出下文，隻將一枚刻著"卿煙"的玉牌塞進我掌心。
    殿外傳來孩童嬉鬧聲，我循聲望去，卻見琉璃簾外遊過兩條銀鱗小龍。
    其中稍小的那個生著霜色龍角，正趴在珊瑚窗邊朝我揮手：小姑姑，你醒了！
    他身後跟著的孩童約莫七八歲模樣，額間龍角泛著青玉色澤，眉眼間透著少年老成的穩重。
    女人含笑解釋：這是你父王特許的伴讀秦絕，以後你們要互相照應。
    我正欲起身，卻覺四肢綿軟無力。秦絕已化作人形躍進寢殿，拉著我的手絮絮說著：小姑姑不記得了嗎？五帝龍王，伏羲氏以龍為圖騰。
    女媧娘娘補天之時，取東海、西海、南海、北海及中洲五處龍脈，封五位龍王鎮守四海。王便是北海龍王，專司水德。
    他指著殿外遊弋的巨鯤：如今正是上古末年，昊天帝欲重立天庭，各族暗流湧動。
    你被獸族暗算，便是他們想借機挑起龍族內亂...說到此處，他忽覺失言，忙捂住嘴。
    我望著掌心玉牌上蜿蜒的螭龍紋，記憶深處忽有紅光閃過，卻如墜霧中看不真切。秦絕見狀，忙岔開話頭：我帶小姑姑去玩吧！
    他拉著我穿過綴滿夜明珠的長廊，海底世界在我眼中徐徐展開。珊瑚林間遊弋著會發光的鮫人，水晶宮闕倒映在琉璃鏡麵上，恍若置身星漢。
    路過一處蓮池時，我見池中紅蓮烈焰翻湧，秦絕神色驟變：那是烈獄紅蓮，你體內那縷火精便是從此處抽取的...
    秦絕，我額間的角會長大嗎？我摸著微微凸起的龍角，想起靈澤王那對泛著寒光的冰晶龍角。
    秦絕蹲下身與我平視：龍族幼崽的龍角要飲過三次龍涎才會凝形，小姑姑的角定會比王的更漂亮。
    正說著，遠處傳來威嚴的腳步聲。三個身著不同顏色錦袍的青年男子並肩走來，為首者身著玄色龍紋袍，額間龍角流轉著金玉光澤：璃兒醒了？
    他俯身將我抱起，溫熱的龍涎氣息撲麵而來，父王說你失憶了？我是你大哥敖玹，字清泓。
    這是二哥敖璜，字明煦。他指向身側身著赤色錦袍的青年，那人龍角泛著流火般的赤色，正衝我溫煦微笑。
    最後一位身著月白長袍的男子龍角泛著銀霜色，他指尖凝出一串冰珠：璃兒，這是三哥敖琛，字玄霽。
    三位哥哥的龍角皆泛著不同光澤，秦絕小聲解釋：龍族血脈越純正，龍角凝形越早。
    三位殿下皆是成年便已凝角，小姑姑還需些年月。
    他忽地壓低聲音，昊天帝曾說小姑姑是"應劫而生"，三位殿下這些年一直在外遊曆，便是為了護住這個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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