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遠處忽傳來震天鼓鳴。敖炎快步走來，龍角映著金鱗鎧甲泛著冷光：天虞山有異動，璃兒且隨你母親去後殿暫避。
    敖沁雪將我護在懷中，指尖結出冰晶屏障。
    透過屏障望去，敖炎與三位哥哥化作巨龍騰空而起，龍吟聲震得海底沙石翻湧。
    秦絕握緊我的手：小姑姑莫怕，天虞山是獸族與妖族的交界處，常有紛爭。
    後殿的珊瑚窗透著朦朧微光，我望著掌心玉牌陷入沉思。
    記憶碎片裏，總有個看不清麵容的身影在呼喚"璃兒"，耳畔似有梵音低語：紅蓮業火，鳳凰涅盤...
    那聲音與敖炎的氣息竟有些相似。
    小姑姑在看什麽？秦絕湊近時，我慌忙收起玉牌。
    他忽地指著窗外驚呼：快看！是鯤化鵬！隻見遠處天際，巨鯤正展開遮天羽翼，化作青金色大鵬扶搖直上九萬裏。
    我追著那抹光影跑向窗邊，秦絕在後頭喊著：小心，琉璃脆！
    話音未落，我我撞碎窗欞跌入水中，指尖還殘留著珊瑚窗欞的涼意。
    本以為會嗆水，卻發覺自己竟能在水中呼吸，四肢輕飄飄如遊魚般靈活。
    五彩斑斕的魚群自周身遊弋，秦絕牽著我往珊瑚礁深處遊去，腕間玉牌映著粼粼波光，忽有梵音自心底泛起：紅蓮業火，鳳凰涅盤......
    小姑姑莫怕！這是燭龍涎凝成的夜光水母！秦絕忽然指著遠處浮動的光團，孩童心性難掩興奮。
    我伸手欲觸碰那流光溢彩的水母，他卻倏然拽住我：當心燭龍涎灼傷！
    掌心玉牌忽發燙，我慌忙縮回手，餘光瞥見秦絕袖口露出半截龍鱗紋——這與父王鎧甲上的紋路何其相似。
    秦絕哥哥，我們為何能這般在水中行走？
    我晃著尾巴似的雙腿，珊瑚礁縫隙間遊過一條銀鱗魚，秦絕正欲捉它，聞言卻頓住：小姑姑生來便是龍族，禦水之術本該與呼吸一般自然。隻是......
    他話音未落，海麵忽傳來震天鼓鳴。我循聲望去，隻見父王與三位兄長化龍騰空，季卿的龍角映著金鱗鎧甲泛著冷光。
    清玹的冰藍龍息凝成霜雪，明煦的赤金龍焰灼得海水翻湧，玄霽卻化作玄黑龍影，如深淵般令人心悸。
    天虞山異動！獸族與妖族又要開戰了！秦絕拽著我往海溝深處遊去，指尖結出冰晶屏障。
    透過屏障，我望著父王手中那柄纏繞雷紋的長槍，腦海中閃過記憶碎片，那槍尖曾在我生辰時化作糖人逗我笑，此刻卻凝著森然殺氣。
    秦絕哥哥，那鯤化鵬......可是傳說中扶搖九萬裏的北冥鯤鵬？
    天際青金色大鵬展翅的刹那，我掙脫秦絕的手追光而去。
    他急得大喊：危險！話音未落，我已被卷入漩渦，玉牌燙得灼心，梵音再度響起：璃兒，睜眼看看這世間......
    待我穩住身形，已身在淺灘。潮水退去，礁石間露出半截龍角石。
    我正欲伸手觸碰，秦絕忽從身後捂住我眼睛：不可碰！那是古戰場遺骸！
    他指尖的冰晶屏障尚未消散，我嗅到他袖口龍涎香中混著一絲血腥氣。
    為何父王與兄長要去天虞山？我攥著玉牌，掌心泛起若有若無的紅蓮紋。
    秦絕蹲下身與我平視，龍角石在他身後投下猙獰陰影：小姑姑可知五帝龍王？伏羲女媧創世後，昊天帝封東海、西海、南海、北海及中天龍王，各鎮一方。
    北海靈澤王便是你父王敖炎，他手中那柄雷槍，便是昊天帝親賜的鎮海神器......
    那昊天帝又是何人？我摸著玉牌上陌生的鳳凰紋。
    秦絕瞳孔驟縮：小姑姑莫再提昊天帝！你體內......他忽住口，遠處傳來敖炎龍吟，似在警告什麽。
    潮聲忽亂，我轉頭望去，隻見漫天黃沙中，一隻三頭獒犬正與父王纏鬥。清泓的赤金龍焰燒焦了獒犬左頭，那傷口卻湧出黑霧，轉眼愈合如初。
    明煦的冰晶屏障被獒犬右頭噴出的火球擊碎，玄霽化作黑龍纏住獒犬中頭，獒犬卻張開血盆大口，直咬黑龍脖頸。
    是饕餮後裔！秦絕拽著我躲進岩縫，我望著父王被獒犬撞入海溝，龍角折斷的刹那，玉牌突然迸發紅光。
    紅光中浮現模糊身影，那人銀發垂地，眉間一點朱砂，與敖炎的氣息竟有七分相似。
    昊天帝......秦絕喃喃道，饕餮的怒吼打斷了他。
    我攥著發燙的玉牌衝出去，秦絕急得化出龍尾拽住我：小姑姑莫衝動！你尚未能駕馭體內力量！
    話音未落，我已被紅光裹挾。再睜眼時，我竟站在海溝之上，周身烈焰灼燒海水，化作蒸騰白霧。
    獒犬三頭同時噴出黑霧，將烈焰焚盡。父王斷角的傷口在業火中重生，三位兄長浴火而嘯，龍鱗更勝往昔。
    我感覺體內似有異物被驟然抽離，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傾倒。
    璃兒！季卿化人形抱住我，業火倏然熄滅。
    我望著掌心玉牌上褪色的鳳凰紋，梵音仍在耳畔低語：紅蓮業火，鳳凰涅盤......
    父王，我…… 我是不是闖禍了…
    季卿臉色驟變：煙兒莫怕，為父帶你回龍宮！他袖中龍角殘片突然顫動，我隱約聽見梵音歎息：璃兒，你終究要記起一切......
    水晶宮闕在海底折射出千萬道虹光。敖沁雪坐在珊瑚枝編成的榻上，手中銀針正穿梭於鮫綃之間，見我歸來，她指尖鮫淚凝成的線突然繃斷。
    煙兒，過來。她的聲音像浸了寒潭的月光，我乖乖蹭到她膝邊。
    季卿將玉牌遞過去，敖沁雪指尖撫過鳳凰紋：昊天帝的封印開始鬆動了。
    她轉頭看向我時，眼底閃過一絲痛色，煙兒，三百年來，我日日以鮫淚淬煉這玉牌，就是為了壓製你體內那縷鳳凰業火.....
    母後，鳳凰業火是什麽？我盯著掌心若隱若現的紅蓮紋。
    敖霖突然從殿外跑進來，臉上沾著海草碎屑：小姑姑！我聽巡海夜叉說，天虞山那頭的獸族又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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