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隻剩燭火輕搖，雲岫的血霧化作披風裹住我，他指尖拂過我發間碎發，溫聲問：累了麽？先歇著，師兄守著你。
    淩淵背對著我們，冰晶劍在掌心轉出冷光，忽然開口：明日一早便離開青冥鎮，此地不宜久留。
    我點頭，龍角在鬥篷下輕輕晃動，忽然想起什麽，拽住雲岫的袖口：師兄，我想家了。想父王的龍涎釀，還有敖霖哥哥追著我喊‘小姑姑’……
    雲岫一愣，伸手將我攬進懷裏，血霧帶著體溫裹住我，他發間東珠蹭過我額頭：待曆練結束，師兄便帶你回北海，如何？
    雲岫！淩淵的聲音陡然冷下來，冰晶劍刃擦過劍鞘，師妹已是結丹修士，需注意分寸。
    雲岫鬆開手，指尖卻在我發間輕輕點了點，血霧化作靜心符滲入皮膚：是師兄逾矩了。璃兒且睡，明日還要趕路。
    我躺在床上，聽著窗外淩淵的腳步聲和雲岫的低歎，攥著夜明珠和玉簡漸漸合上眼。
    夢裏，父王的龍角抵著我的額頭，哥哥們在珊瑚叢裏嬉笑，而詞清的身影混在浪濤裏，忽遠忽近。
    五更天時，我被劍氣驚醒，隻見淩淵站在窗前，灰氅被晨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指尖凝著枚冰晶，正對著夜明珠的方向。
    雲岫的金蓮羅盤在桌上旋轉，血色蓮子劃出的光痕直指東方，那是詞清所說的糖畫攤方向。
    走吧。淩淵轉身時，我看見他眼底的紅血絲，早一刻離開，少一分變數。
    雲岫已替我備好新的鬥篷，領口處縫著珍珠母貝暗紋，恰好遮住龍角。
    他幫我係緊鬥篷時，指尖在我腕間停頓片刻，溫聲說：若遇到危險，便喚師兄的名字。
    三人禦劍而起時，青冥鎮的霧氣正濃，我低頭看見詞清站在糖畫攤前，手裏舉著支龍形糖畫，在晨光中泛著金色光芒。
    他抬頭望來，我慌忙別過臉，卻聽見他的聲音混著風傳來：敖月璃，我等你想明白的那日！
    淩淵的劍勢忽然加快，冰晶劃破濃霧，露出前方連綿的山脈。雲岫的血霧纏上我腰際。
    我攥著玉簡，忽然想起詞清說“來日方長”時的笑意，或許，這曆練，真的會像北海的潮汐般，藏著許多未知的波瀾。
    青冥鎮的晨霧還未散盡，我們三人已踏劍掠過連綿山巒。我裹著雲岫新製的鬥篷，珍珠母貝暗紋在晨光下泛著柔光，恰好遮住額間龍角。
    淩淵的冰晶劍始終懸在身前，劍刃上凝著霜色流光，仿佛隨時準備斬碎虛空中潛藏的惡意。
    甘州城到了。雲岫的血霧化作金絲纏繞在我腕間，溫聲提醒。
    我低頭望去，城門前熙攘的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正舉著糖畫龍燈——詞清腰間別著青玉令牌，衣襟上繡著梧桐紋。
    璃兒，別靠太近。淩淵忽然抬手，冰晶劍鞘擦過我的鬥篷下擺。我攥著玉簡的手緊了緊，那玉簡正是詞清臨別時塞給我的，說是能感應甘州地脈異動。
    糖畫攤前，詞清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我身上，他手中龍形糖畫在陽光下流轉金芒。
    敖月璃。他輕聲喚道，攤前百姓紛紛側目。我下意識後退半步，卻被雲岫的血霧托住身形。
    這位公子，喚我家師妹何事？淩淵的劍尖垂地，劍柄上冰晶突然綻開三寸寒芒。
    詞清卻不慌不忙，指尖拂過糖畫龍尾：此物認主，唯有龍族血脈能喚醒光華。璃兒，你當真不知我的心意？
    此言一出，滿街嘩然。我盯著糖畫上與自己龍角形狀相似的雕紋，耳邊嗡嗡作響。
    雲岫忽然攬住我肩膀，血霧化作結界隔絕了周遭議論：詞清公子，我師妹乃昊天帝親封九天神女，代天巡守八荒。你既為青帝座下，當知天道戒律——凡塵情愛，豈容輕染？
    二師兄...我抬頭看他，雲岫發間的東珠蹭過我的臉頰，血霧帶著體溫裹住我。忽然想起昨夜他在我腕間畫靜心符時指尖的停頓的那一刹。
    師妹。淩淵的聲音冷得能結冰，莫要被花言巧語蒙蔽。青帝與師尊素來...
    他話未說完，詞清突然抬手，糖畫龍燈驟然化作藤蔓纏住淩淵劍鞘。
    大師兄莫急。詞清笑意溫和如春風，璃兒既不懂情，我便教她懂了。你我皆為昊天帝門下，這紅塵曆練，不正是要勘破七情六欲？
    我腦中嗡鳴驟起，玉簡突然發燙。雲岫的血色蓮子羅盤瘋狂旋轉，血絲纏繞的蓮瓣指向詞清的方向。
    不好！這是地脈暴動的征兆！小心！淩淵揮劍斬斷藤蔓，劍風掀翻糖畫攤。
    詞清卻趁機貼近我，指尖觸到我腕間玉簡：璃兒，跟我走。我能助你壓製鳳凰殘魂。
    住口！雲岫的金蓮羅盤迸出萬道血光，我卻在他暴喝聲中看見詞清眼底的金色紋路，那分明是魔族的噬魂印記！
    地脈裂縫驟然在腳下裂開，黑霧翻湧。淩淵的冰晶劍陣試圖封印裂縫，詞清卻趁亂抓住我手腕：璃兒，你父王龍被魔族重傷，隻有我能救他！
    劇痛從腕間傳來，我體內鳳凰殘魂驟然蘇醒。鬥篷被血焰掀飛，龍角暴露在陽光下。雲岫的血霧化作屏障試圖護住我，卻被詞清的木靈術法擊碎。
    小姑姑，北海變成火獄了！詞清的聲音突然變成敖霖的模樣，我神智被怒火衝昏，父王，哥哥！烈焰從指尖竄出。
    淩淵的冰晶劍刃抵住我咽喉：師妹，清醒點！他是魔族偽裝的！
    冰晶刺入皮膚的涼意讓我瞬間清醒。雲岫的金蓮羅盤突然爆裂，血色蓮子化作萬千絲線纏住詞清。
    詞清卻仰天大笑：不愧是昊天帝的高徒...不過，你們護得住她一時，護得住一世嗎？
    地脈裂縫中傳來魔族嘶吼，淩淵的劍陣被黑霧侵蝕。我猛然想起父王龍角抵著我額頭的溫度，想起詞清混在浪濤裏的身影，心中劇痛如被尖刃刺穿。
    師兄...我看向雲岫，他正強行壓製我暴動，嘴角滲出血跡。
    淩淵忽然將冰晶劍插入地脈裂縫，寒霜瞬間凍結黑霧：師妹，帶他走。
    我不走！我試圖調動術法，鳳凰殘魂卻瘋狂反噬。
    雲岫突然將靜心符按在我額間，血霧化作屏障擋住襲來的魔氣：快走！這是師尊教的禁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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