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他虛偽的笑容，任由仙官唱誦：一拜天地——
    昊宸，我壓低聲音，在俯身行禮時開口，別耍花招。現在的敖月璃，不是三百年前任人宰割的蠢貨。
    他動作頓了頓，眼底翻湧著複雜神色：我知道你恨我......有些事，我身不由己。對不起。
    哼。我直起身子，接過仙侍遞來的合巹酒。酒液辛辣入喉，我將玉杯重重砸在案幾上：放人！
    昊宸抬手一道法訣，束縛淩淵的咒印轟然碎裂。
    淩淵踉蹌著要衝過來，卻被我厲聲喝止：師兄，回北海！
    他渾身顫抖，額角青筋暴起：師妹！我......
    回北海！我再次喝斷他的話，我沒事。
    淩淵終於轉身，一步一步向外走去。我抬手一道龍息纏繞在他周身，這樣隻要他有任何危險，便能第一時間察覺。
    婚宴上觥籌交錯，歡聲笑語。我坐在昊宸身邊，看著這群道貌岸然的神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筵席上的喧鬧聲如聒噪蟬鳴，我任由昊宸扶著起身，在眾人目光中步出淩霄殿。
    那頂鑲滿東珠的鳳冠硌得額角生疼，行至寢殿門前時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扯下摔在金磚上。
    珠翠迸裂聲驚得仙娥們紛紛伏跪：都滾出去！
    殿門闔上的刹那，胸口驟然泛起灼燙——那東西果然混著酒起作用了。
    我扶著鎏金屏風喘息，忽聞身後傳來推門聲，抬眼便見昊宸立在光影裏，眉間凝著我熟悉的愁緒。
    嗬，陛下這是怕我逃婚？我扯著嘴角冷笑，指尖已扣住袖中冰刃，用這種手段，倒顯得你天帝府氣量狹小。
    他眉心微蹙，快步上前要扶我，卻被我揚手揮開：月璃，我從未命人在婚服上動手腳......
    我踉蹌著解開衣襟，鎏金縷空花紋劃過手腕帶出紅痕，用與不用又有何分別？
    你我今日既已成親，這出戲便要做足。陛下不就等著融合金羽碎片麽？
    他猛地攥住我解衣的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月璃，你不必如此......待過了今夜，我自會尋來解藥送至北海，父帝他......
    假仁假義！我冷笑扯住他的衣襟，仰頭吻上他的唇，卻在觸及的刹那狠狠咬住他下唇。
    鹹腥的金血滲入口中，他悶哼一聲卻未推開我，隻任血珠順著下頜滴落，在衣袍上綻開暗紅梅花。
    月璃！他氣息淩亂地按住我肩膀，眼底翻湧著痛楚，我從未想過以這種方式......你知道的，我......
    夠了！我扯開他腰間玉帶，你我之間的從前，不過是昊天算計裏的一場笑話！
    今日你要這龍族做天後，我給你便是。但若溯夜有半分差池......
    他忽然扣住我的腰將我按在榻上，金烏火在眸中明滅不定：那小狐狸究竟有何好？能讓你這般......
    話音未落便被我掐住脖頸，龍鱗自手背蔓延而出，在他頸間劃出細血痕
    他至少不會用我全族性命做餌！"我咬牙將他翻過來壓在身下，指尖劃過他心口那道舊疤——
    昊宸，你以為用這副深情模樣便能打動我？你若敢動溯夜一根寒毛，我定叫這三十三重天陪葬！
    他伸手撫上我額間咒印，掌心滾燙如灼：月璃，你可知這契印......
    無需你管！我打斷他的話，吻上他頸間，感受著他劇烈的心跳。
    龍息與金烏火在體內轟然相撞，碎羽殘片處傳來剜心之痛，我攥緊被角悶哼出聲，卻在他要退開時死死扣住他後腰。
    這點痛......算得了什麽。我扯出染血的笑，看他眼中倒映著我的破碎神情，忽然覺得荒唐至極。
    曾經並肩看遍四海潮生的人，如今卻要靠這般手段維係所謂"夫妻情分"
    他忽然伸手替我拂開汗濕的鬢發，指腹掠過我眼角淚痕：月璃，你若恨我，便拿我這顆心去......別作踐自己。
    我咬住他耳垂冷笑，與你共赴巫山，可比剜心之痛更讓人作嘔。
    昊宸，記住今日——你我從此隻是這九重天的夫妻！
    他閉上眼不再言語，隻將我輕輕摟進懷裏。金烏火與龍息在榻上交織成光網，碎羽殘片終於發出灼燒般的劇痛。
    我在意識模糊前扯住他發帶，聽見自己沙啞的嗓音在殿內回蕩：若有機會......我定要剜了你的心肝。
    嗬嗬嗬，看是否真如你所言......染著金血的，也會疼。
    殿外忽有仙鶴長鳴而過，驚落簷角積雪。我閉上眼，任由那噬骨蝕心的痛意將我淹沒。
    我癱軟於榻側，指節深深掐入檀木榻沿，腕間龍鱗半隱半現，泛著冷冽的幽光。
    昊宸將錦被覆於我身，指腹擦過我染血的唇角時，我猛地偏頭避開：上清玉露，交出來。
    他手臂一攬，將我桎梏在懷中。滾燙的呼吸拂過耳畔：月璃，莫要如此......
    少廢話！我拚盡最後氣力掙開他的禁錮，三百年前踏上九重天那日起，我敖月璃不過是你父子手中牽線傀儡！
    碎羽殘片入體，龍血溫養神軀，我母親獻祭鎖眼，我父王沉眠北海......
    這些罪孽，你竟妄圖以一句"暗中周旋"搪塞？
    昊宸眼底金火明滅，額間金紋隨氣息劇烈震顫：我貴為天帝，卻不過是天道傀儡！蕭承熠身死魂歸，換來這副被禁錮的軀殼......
    他扣住我手腕，掌心燙得驚人，可月璃，你當真不信我？我若要滅龍族，何須等到今日？
    我冷笑出聲，你對他下弑神散，有狐族叛離青丘！
    交出解藥，從此四海水族與天界恩斷義絕！
    龍息噴薄而出，殿內琉璃燈盞盡皆炸裂，我兄妹四人，再不會向你等卑躬屈膝！
    他垂眸望著我頸間逐漸黯淡的契印，忽然輕笑出聲，笑聲裏滿是蒼涼：最後一次......陪我去看扶桑樹可好？那是你我......
    住口！我抵住他咽喉，指尖凝著冰刃，天界之物，我早已不屑一顧。若不見解藥，三日後，四海水族必踏碎南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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