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廢話！玉瓶入手的刹那，我旋身將解藥灌入溯夜口中。
    再回頭時，詞清已化作黑霧消散，崖間隻餘他殘留在風中的冷笑：三日後南天門，莫要讓天帝等久候...
    溯夜蒼白的麵容泛起一絲血色，我顫抖著為他擦去嘴角藥漬。
    玉瓶落地碎裂的脆響驚起寒鴉。
    溯夜睫羽輕顫，染血的指尖徒勞抓向我衣袖：別...去...青丘有...白逸...喉間湧上黑血，後半句話化作破碎嗚咽。
    莫要講話！我橫抱起他發顫的身軀，寒風卷著腥氣撲麵而來，他嘴角滴落的毒血在我裙擺綻開墨色花痕。
    冰藍色流光劃破天際，所過之處海水凝結成冰，驚得海底龍宮鍾鼓齊鳴。
    小姑姑！敖霖執戟守在宮門，見我懷中溯夜渾身浴血，瞳孔驟縮，這是...
    我足尖點過白玉階，長廊燭火被龍息吹得明滅不定，自此刻起，你寸步不離守在此處。若他有失，提頭來見！
    將溯夜輕輕放入盛滿寒玉髓的寢殿，指尖凝出冰刃割破掌心，龍血滴入玉髓泛起嫋嫋白霧。
    敖霖單膝跪地，銀甲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姑姑但有吩咐！
    傳我令！轉身時掃落案上珊瑚燈，四海即刻封海，凡形跡可疑者，格殺勿論！
    速請玄璣子聯係雲岫真人，不惜一切代價破壞十二金仙受封大典。
    殿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本王離宮期間，北海戒嚴，任何人不得出入。若聞戰報，切勿輕舉妄動——此乃陷阱！
    話音未落，敖霖已化作青光掠出殿門。我俯身抹去溯夜唇邊血漬，他蒼白麵容在寒玉髓中宛如沉睡的琉璃像。
    頸間共生契突然發燙，映得掌心半塊金羽碎片泛起幽光。遠處南天門方向傳來鍾鳴，震得龍宮穹頂簌簌落塵。
    等著我。指尖撫過他染血的銀發，逆鱗劍自動出鞘懸於床頭，待我歸來，定要這滿天神佛，為今日之罪，血債血償。
    咒印在額間流轉，我最後望了眼溯夜，化作千丈冰龍破門而出，龍嘯聲撕裂長空，驚起四海驚濤。
    四海怒浪翻湧，我龍首壓下北海玄冰，敖琛所化赤龍已攜雷霆之勢踞於東海水眼。
    敖玹龍鱗覆體，指尖掐著鎖海訣踏浪而來，敖璜腰間懸著斬浪刀，袖口還凝著未及擦去的鮫綃血跡。
    敖玹玄色龍鱗泛著雷光，龍尾掃過處浪峰化作冰晶：煙兒！青丘方向靈氣亂如沸粥，白逸那狐狸……
    我龍爪踏碎千層浪，逆鱗劍化作冰晶懸於四海中心，速結四極鎖龍陣！
    敖璜刀柄重重磕在珊瑚礁上，濺起細碎熒光：九重天傳得沸沸揚揚，說小妹要嫁與昊宸……
    我瞳孔驟縮，頸間共生契燙得好似要灼穿皮肉。
    那玉瓶解藥是陷阱！溯夜中的是弑神散，唯有昊宸的上清玉露可解。
    敖琛龍息噴薄，震得海底珊瑚林簌簌作響：既知是陷阱，為何還要涉險？
    二哥剛截下密報，十二金仙受封大典與婚典同日落成，分明是……
    我龍身盤繞冰晶柱，東海方向傳來隱約鍾鳴，竟與南天門的禮樂同調。
    大哥可記得龍禦三策？
    敖玹指尖凝結的法印驟然凝滯，瞳孔中映著我額間翻湧的咒印：你是說……以身為餌？
    我自會取到上清玉露。龍爪按在四海陣眼，冰藍色靈力如蛛網蔓延至敖璜足下，若見青光衝天，便將引雷符打入不周山裂隙。
    敖璜斬浪刀出鞘三寸，刀身映出我染血的龍鱗：小妹可知，若你真與昊宸……
    二哥！我打斷他未盡之語，龍尾卷起敖琛拋來的困神索。
    待陣成之後，煩請將這繩索送至青丘。白逸若敢踏出半步——
    喉間突然湧上腥甜，想起溯夜染血的指尖抓向我衣袖的模樣，便殺了他。
    敖玹突然化作人形，指尖按在我眉心：小妹，你額間契印……他眼底騰起怒意，何時……
    速結陣！我甩脫他的手，龍鱗擦過他掌心老繭——那是當年教我握槍時磨出的傷痕。
    待我破了十二金仙的法壇，便去天牢救大師兄。若三日後未見我歸……
    休要胡言！敖琛龍尾拍碎襲來的礁石，赤龍周身雷電炸響。
    你若敢敢死，我便焚了三十三重天！大哥二哥，結陣！
    四色靈光衝天而起時，我聽見敖璜在風裏低咒：昊宸那廝若敢傷你分毫，老子就算被扒了龍鱗，也要把他拖進歸墟喂饕餮。
    四海之水逆流，在我們頭頂凝成巨大水鏡，映出九重天闕的鎏金殿角——那裏正有仙鶴銜著喜幡飛過。
    三日後，鎏金殿角懸著的喜幡獵獵作響。
    我化作一道流光衝破雲層，南天門的白玉階前，詞清斜倚朱紅廊柱，唇角勾起弧度：小璃兒果然守約。天後娘娘，該著婚服了。
    我冷冷掃過捧著鳳冠的仙侍，掌心騰起刺骨寒意：我要見淩淵。否則——
    冰淩在指尖凝結成刃，我不介意先血洗這南天門。
    娘娘息怒。詞清漫不經心揮了揮手，眼底盡是戲謔，來人，把淩淵上仙請上來。天後大婚，他這個大師兄自然得觀禮。
    仙侍上前引路時，我死死盯著詞清：你最好別耍花招。
    在下豈敢？他攤開雙手，笑意不達眼底，吉時將近，娘娘還是快些更衣吧。陛下在淩霄殿等候。
    鳳冠上的東珠沉甸甸壓在發間，繡著並蒂蓮的婚服貼著肌膚時，我忽然嗅到一絲異樣甜香。
    指尖捏緊袖口，暗紋裏滲出的氣息讓我瞳孔微縮。
    但此刻我別無選擇，隻能任由仙侍攙扶著走向淩霄殿。
    殿門前，昊宸一身玄色婚袍負手而立，玉冠束起的銀發在日光下泛著冷光。
    殿內仙君雲集，有昔日並肩作戰的舊友，也有落井下石的仇敵。
    他伸手朝我微笑，我麵無表情將手遞過去，餘光卻瞥見人群中淩淵蒼白的臉。
    他被兩名仙衛架著，看到我時猛然掙紮，頸間鎖鏈嘩啦作響。
    我不著痕跡搖了搖頭。淩淵紅著眼眶僵在原地，喉間溢出壓抑的嗚咽。
    今日我兒與北海龍王大婚，真是珠聯璧合！
    高坐上的昊天撫掌大笑，那雙曾教我禦劍的手，此刻正握著權柄輕輕敲打扶手。
    望你二人同心，共理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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