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學院，中央控製室。
    潛艇所傳回來的錄像裏，身形巨大的龍類在浮冰邊緣挪動身體，似乎要下潛繼續發動攻擊。
    “是時候了，準備發射風暴魚雷。”愷撒的聲音平靜無比。
    “慢點！”古德裏安通過通訊器大喊：“明非還在爆炸範圍！”
    “諾瑪已經計算過了，彈片射中路明非的概率低於百分之三。”施耐德輕聲解釋。
    可古德裏安不跟他講這麽多，眼神焦急的看著屏幕。
    忽然，弗羅斯特·加圖索的虛擬影像覆蓋最大的那塊屏幕，那令人煩躁的聲音再次出現：“風暴魚雷可以發射，但要優先確保龍骨十字完整！”
    “哼！”施耐德直接默默的拔掉了電源插頭，弗羅斯特的臉瞬間消失在了控製室裏。
    “確認發射！”
    “轟！”
    開始消融的冰麵上，初代種的殘軀正在沉沒。
    “呼～”
    路明非撐著暴怒雛形在浮冰上喘氣，剛要說話，卻忽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蠕動聲。
    隻見那初代種死而未僵的身體還在微微抽動，本已被貫穿的傷口處竟有肉芽在緩慢生長。
    “臥槽！”
    他頓時就是一驚，“這東西怎麽還不死透？”
    路明非皺起眉頭，路鳴澤卻笑了起來，“哥哥，這初代種哪有那麽容易死去，不過它也蹦躂不了多久了。”
    “老唐說這家夥是初代種，它就是傳說中的四大君主？”
    路鳴澤的黃金瞳看向路明非，解釋道：“這家夥雖然留著初代種級別的龍血....但並不是四大君主。”
    “不是四大君主？那他是個什麽玩意？”路明非啞聲問。
    “嗬。”路鳴澤哂笑，繼續解釋“它是初代種，不過卻是連權柄都不會用的廢物，智商也低的可憐，真是辱沒名聲。”
    他輕彈手指，純血龍類突然發出最後一聲哀鳴，這條龐然大物徹底死亡，巨大的龍軀頓時一抖。
    “噗..”
    路明非猛然側過頭，鐮鼬帶回了聲音，那是風暴魚雷入水的悶響。
    他抬頭看見一道青色軌跡刺破海麵，路明非心中暗叫不好，風暴魚雷直奔龍軀而來。
    “它早就死了！”路明非似乎在對著空氣大喊，可路鳴澤正蹲在龍軀上，莫名其妙就變了個冰淇淋出來吃著。
    “快想辦法...老唐還在..”
    “嗯？”
    小魔鬼突然閃現到他背後，草莓味的氣味飄過，“想什麽辦法，反正又炸不到我。”
    路明非臉色一僵，還未等他開口，那枚風暴魚雷已經炸開海麵，衝天的巨浪覆下，煉金彈頭分割龍屍將海水染成猩紅。
    “他們想幹什麽！”
    路明非撐著暴怒雛形要起身，卻被路鳴澤按住肩膀，小魔鬼指尖纏繞著光暈：“別急哥哥，死都死了，無所謂的。”
    “嘭——”
    接連的利刃入肉聲傳開，初代種的殘骸在風暴魚雷轟擊下四分五裂，路明非看著龍軀被炸成了三截，熔金般的骨髓在海麵浮起。
    “鞭屍呢這是...”他握著正在汽化的暴怒雛形嘟囔，但路鳴澤卻蹲在龍首上輕笑：“那些都是爛肉，真正的寶藏在這兒呢。”
    路明非看見自己的倒影在龍血染紅的海水裏扭曲，路鳴澤的皮鞋尖正點著一團青銅物質：“要藏起你的朋友，得先處理這個。”
    小魔鬼指尖點向龍眼，在他的操作下，一團綠油油的東西浮出水麵。
    “什麽？”
    路明非伸手去抓的刹那，鐮鼬帶來的聽覺捕捉到冰層下的異響，三艘裝備部的深潛器正噴著氣泡逼近。
    “他們要來了，怎麽辦？”
    “售後也是要負責的啊....”
    路鳴澤懶洋洋的揮手，那團綠油油的東西放出光來，“這條雜種的尼伯龍根，主人死亡後會開始坍塌，但是暫時支撐一陣子沒問題，你要單人間還是雙人間？”
    “啊？”
    路明非頓時呆愣住了。
    ………
    二十多海裏外。
    冰封的海麵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眼的光芒，遠處的海平線盡頭亮起一道雪白的光，像是希望的曙光，又像是未知的信號。
    冰麵上積雪細碎，隨風簌簌作響，一道人影出現在這片蒼茫的冰原上，身著一身純白的衣裝，宛如天使般純淨。
    衣裝的輪廓勾勒出一身纖細卻挺拔的身形，卻遮掩了所有的麵容，令人無法分辨性別。
    人影緩緩向前，步履從容，仿佛與這片寒冷的冰原融為一體。
    遠處戴著青銅麵具的男人站在快艇上，炬目的黃金瞳地盯著那個白影，他握緊了手中黑劍，指節因用力而有些發白。
    陽光在他臉上投下陰影，卻掩蓋不了他眼中的警惕，血統的威壓令他呼吸不自覺地加快了，一場危機已經來襲。
    “唔....”
    冰層在正午陽光下折射出鑽石星塵般的光暈，來人踏著冰晶走來，海天之間仿佛裂開一道純白縫隙。
    “嗒。”
    林離從遊艇上下來，鬆手將黑劍插在冰麵上，來人的言靈似乎也是冰之皇，隨著對方的靠近，冰麵再次封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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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小時前因為元素亂流而下的暴雨已經停歇，現在是太陽當空，照耀在冰麵上直晃眼。
    但更晃眼的是對方的那雙黃金瞳。
    劍身映出來人雪白長袍下珍珠色的鱗甲反光，以及那雙赤金色的黃金瞳，那絕不是正常混血種該有的常規狀態。
    “青銅與火之王。”
    白衣身影的中性聲音像是電子合成的聖歌，他抬手輕點，不多不少，九道冰棱從海麵衝天而起，“聖宮醫學會向您致以最高敬意。”
    “颯——”
    林離一把拔出黑劍然後後撤兩步，劍尖掃過之處冰棱盡碎：“敬禮用冰錐？”
    白衣身影輕輕晃動，身上的珍珠色鱗甲閃爍微光，“這隻是見麵禮罷了，這次前來拜訪，隻為了取您身上的龍骨。”
    話音未落。
    那襲白袍在冷氣兒中獵獵作響，袖口翻出兩柄冰晶短刃，然後化作一道影子衝向了林離。
    “鏘！叮！”
    一連兩次極速的斬擊，都被林離格擋了下來，但他一瞬間就察覺了不對，這對短刃上纏繞的氣息他很熟悉。
    自從幾天前康斯坦丁入滅，他就掌握了些許權柄，很輕易就感知到，那是與七宗罪極其相似的，活靈煉金武器的味道。
    黑劍與冰刃相撞爆發的衝擊波將冰原撕開一道裂痕，但在冰封領域下很快就愈合，連林離虎口滲出的血珠，還未落地就被凍結成紅寶石般的冰粒。
    林離突然冷笑，劍鋒擦著對方身上珍珠色鱗片劃過，那雙眸子中的威壓已經是他見過的最強一批了，僅次於真正的初代種。
    單論血脈來說，或許隻有昂熱才能壓他一頭。
    如此純度的血統，可自己的契約命格毫無反應，這樣來說，答案就隻有一個了。
    眼前這家夥不是龍類。
    “你是...混血種？”
    林離皺著眉頭，依著對方的說法，語氣帶上了一些傲慢。
    “哼。”
    白衣身影並不答話，手腕一轉，冰晶短刃再次刺來，速度比之前更快幾分。
    林離側身躲避，同時黑劍橫掃而出，一道黑色劍弧朝著白衣身影劈去。
    白衣身影卻絲毫不懼，雙手交叉，口中龍文輕頌，腳下的冰麵突然湧起，形成一麵冰牆擋住了劍弧。
    接著。
    天空中突然降下無數冰箭，林離揮動黑劍，將冰箭紛紛擋落，就在此時，白衣身影趁機欺身而上，短刃直逼林離咽喉。
    “鐺——”
    冰晶短刃擦過黑劍刃口迸出火星，混血君王白袍下突然泛起珍珠色流光。
    “言靈·刹那。”
    中性聲音響起的瞬間，林離的黑劍才揮至半空，幾道殘影已將他團團圍住。
    劍鋒勉強架住左側襲來的冰刃，右肩卻傳來撕裂劇痛，另一柄短刃已貫穿鱗甲，林離踉蹌後退，血珠還未落地就被凍結成赤紅冰晶，在陽光下折射出妖異的光。
    “咳咳...”
    林離感受了一下右肩的傷口，頓時感覺有些棘手了，自己的狀態下滑嚴重，對方竟還有第二個言靈。
    “你的身份..？”林離繼續問。
    “果然狀態極差，屬於王的再生能力呢？”
    似乎對林離造成傷害讓他得意了一些，麵前之人緩緩開口，“停止無謂的反抗吧，你可以叫我，混血君主！”
    “倏——”
    混血君主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冰麵上同時出現七八道突進軌跡，林離將黑劍插入冰層，瞬間爆發的金剛界將將其中幾道攻擊隔開，剩餘兩道卻真實斬中他的後背。
    冰層很快在極速移動中崩裂飛濺，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和哢哢作響的斷裂聲，瞬間崩裂開來。
    無數冰塊如炮彈般四處飛濺，場麵極為壯觀而又凶險萬分。
    林離咳著血沫翻身滾避，這一次終於看清對方白袍下的珍珠色龍鱗與銀白色機械組件。
    再看對方的臉部，下半部分完全被一層銀白色的金屬所覆蓋，隻露出一雙冰冷無情的黃金瞳。
    而從那金屬麵具後麵傳出的聲音，則明顯是由機械裝置發出來的，這聲音不帶有絲毫人類的情感波動，顯得異常中性且冷酷。
    ‘我說怎麽這家夥聲音聽起來這麽奇怪，龍血侵蝕聲帶導致發不出人類聲音了麽？’
    林離摩挲著蛇杖頂端那顆閃爍光芒的賢者之石，忽然意識到什麽，嘴角扯出冷笑：“注射龍血血清的雜種，也配自稱君主？”
    又是十餘根冰棱懸停半空，混血君主的中性聲音帶著電子雜音：“能斬殺你就夠了。”
    林離揮舞黑劍盡力掃除冰棱，可下一刻，混血君主真身突然出現在頭頂，冰棱顯然隻是誘餌，雙刃交叉斬落時帶起音爆：“受死！”
    在磁力影響下，黑劍震顫著迎擊，突然分裂出七道軌跡阻攔雙刃的斬擊，林離感受到胸口處不斷有暖流湧出，承載康斯坦丁之繭的好處現在才被發掘。
    “哐！”
    林離一揮手，黑劍與古老的冰晶雙刃碰撞出千年未聞的嗡鳴。
    不出他的預料，黑劍完美地擋住了這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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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漸漸地，天地為爐的操縱難度開始下降，如臂指使的感覺從林離心底油然而生。
    下一刻，混血君主的白袍被撕開豁口，露出機械結構與珍珠色鱗片覆蓋的軀體。
    “還真是縫合怪。”
    林離抹去嘴角血跡，黑劍繼續一劍斬出，再順勢一擲，朝混血君主臉上砸去。
    混血君主瞳孔驟縮，連忙後躍避開追擊，並且開始凝聚水汽，無數冰晶在他身後凝結成荊棘王座，林離腳下冰層突然升起尖刺。
    “不愧是傳說中的灰之王，即使是雙生子裏怯懦的這一位也這麽難纏。”
    林離嘴角抽搐，這家夥是把自己當做康斯坦丁了啊，不過好像確實有道理。
    “呲。”黑劍插入冰麵強行製動，林離借力翻過王座頂端，“注射血清的怪物也配狩獵君王？”
    話音未落，他身形如電撲向混血君主。
    混血君主的狀態雖然還不錯，但他似乎暫時放棄了使用雙刃攻擊的想法，這讓林離有些沒想到。
    但下一刻，混血君主突然念誦龍文，這一次的冰之皇領域將方圓百米的海水凝成鑽藍色結晶 ，極寒之下，林離甚至感覺到血管裏的龍血都要開始凍結。
    ————
    深海傳來悠長的鯨歌，初代種的殘骸突然釋放出青銅色光暈，那是力量正在被調用的征兆。
    路明非這邊，路鳴澤正把玩著從龍屍中取出的青銅物品：“該走啦哥哥，有人要來收拾殘局了。”
    很快，愷撒帶隊從潛艇艙門躍出，狄克推多斬開凍結的血浪：“路明非！”
    此時，路明非正趴在龍骨殘骸上裝死，餘光瞥見三艘裝備部的深潛器正在打撈龍骨，以及路鳴澤正把老唐塞進尼伯龍根入口，不由得心下稍定。
    古德裏安教授的聲音突然從救生筏的無線電傳出：“明非！怎麽樣了？監控顯示你....”
    “教授，路明非他好像暈過去了。”愷撒拿著對講機解釋道。
    “哦，這樣啊，人沒事就好。”
    “古德裏安教授，我沒事！”
    路明非立刻從地上爬起，接著從一名隊員的手裏接過一台對講機，“就是有點頭暈...還有點餓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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