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麵沉似水，但心思轉得飛快。
    眼前的這個狀況，絕不是特意針對他設計的，被困住的也不隻是他一個人。
    還有眼前的這條巨龍....
    “等等！？”
    楚子航回想起四周的環境，鍋爐……煉金矩陣……血跡……
    有人拿這條三代種級別的龍類當成鍋爐工了！？
    “砰——”
    當他想通這件事的一瞬間，地下鍋爐房的蒸汽管道爆裂開來，滾燙的白霧在黑暗中翻湧。
    楚子航的刀鋒切開霧氣，村雨與靠近的龍爪相撞迸出無形的火花。
    “噗。”
    楚子航的呼吸略微急促，左臂的傷口微微滲血，他剛剛已經嚐試過君焰，但火焰在觸及龍鱗的瞬間就被某種力量抵消。
    青銅與火之王的血脈對火焰有著天然的掌控力，哪怕這條龍已經虛弱不堪，它仍然能壓製君焰的威力。
    龍張開嘴，喉嚨深處亮起熾紅的光芒。
    楚子航立刻側身翻滾，一道熾熱的龍息擦著他的後背掠過，將他剛才站立的地麵熔成赤紅的鐵水。
    蒸汽在高溫下炸開，楚子航的視野被白霧遮蔽，他隻能憑借本能揮刀格擋。
    “鐺——！”
    龍爪重重拍在村雨上，楚子航被震退數步，後背撞上鍋爐外殼。
    ‘好在這鍋爐不是開啟狀態....’
    楚子航正默默慶幸，但巨龍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第二爪緊隨而至，楚子航抬起長刀，但這一擊的力量遠超預估，他的虎口崩裂，鮮血順著刀柄流淌。
    龍的低吼在密閉空間裏回蕩，它的動作雖然因虛弱而略顯遲緩，但每一擊都帶著精準的殺意。楚子航知道，再這樣下去，他撐不了多久。
    就在這時，龍的動作突然一頓，它的脖頸處傳來一聲金屬斷裂的脆響，有人破壞了它頸部的煉金枷鎖！
    楚子航沒有猶豫，抓住這一瞬間的破綻，村雨直刺龍的心髒。但龍的反應比他想象的更快，它胡亂撲擊，刀鋒隻劃開了側腹的鱗片，溫熱的龍血噴濺而出。
    龍暴怒地甩尾，楚子航被掃中胸口，整個人砸進堆積的管道廢墟裏。
    他咳出一口血，視野邊緣開始發黑，龍卻邁著沉重的步伐逼近，黃金瞳裏閃爍著凶殘的光。
    “師兄！”
    夏彌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她及時地從拐角衝出，手裏還握著一把不知從哪裏撿來的消防斧。
    龍轉頭看向她，喉嚨深處再度亮起龍息的光芒，卻不知為何有些色厲內荏的感覺。
    楚子航咬牙撐起身體，村雨上的水珠瑩瑩發亮，他知道君焰效果不佳，但此刻別無選擇。
    他深吸一口氣，體內的龍血沸騰起來，一度暴血幾乎沒有外觀變化地開啟。
    刀身周圍上的火焰從橙紅轉為暗藍色，他將君焰壓縮到了極限。
    就在龍即將對夏彌噴吐龍息的瞬間，楚子航的刀鋒斬落。
    壓縮到極致的火焰在龍背上炸開，雖然沒能造成致命傷，但衝擊力讓龍的頭部猛地一偏，龍息偏離軌道，熔穿了側麵的牆壁。
    夏彌驚慌地躲開濺射的熔岩，手裏的消防斧脫手飛出，砸在龍的眼瞼上。龍吃痛怒吼，暫時忽略了楚子航。
    楚子航喘息著調整姿勢，他知道自己必須盡快想出對策，這條龍雖然虛弱，但青銅與火的血脈讓它幾乎免疫火焰，而純粹的物理攻擊又難以突破它的防禦。
    遠處，路明非終於爬出通風管道口，他的手機屏幕再次亮起，一條新的消息閃爍著...
    路明非根本沒來得及看，眼前的刺激一幕就讓他下意識想要跑路，可某種心底的想法有讓他生生止住了步子。
    隨手從腰間抽出把沙漠之鷹，煉金子彈在路上就已經更換完畢，一連串火舌噴吐。
    “噠噠噠——”
    三代種的龍類根本無法抵禦煉金子彈，子彈從巨龍眼眶射入，但並未徹底摧毀巨龍的龍眼。
    下一刻，巨龍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暗金色的瞳孔劇烈收縮，擇人而噬的目光在夏彌和楚子航之間來回遊移。
    最後放在了新的襲擊者，也就是路明非的身上....
    氣氛不知為何凝固了一瞬。
    接著，碩大的龍爪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在地麵上留下幾道痕跡。
    “嗯？”楚子航敏銳地察覺到了異常。
    龍的反應太過反常，它明明占據上風，此刻卻像是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他握緊村雨，刀身上的暗藍色火焰仍未熄滅。
    路明非的手機屏幕閃著白光，路鳴澤的消息仍未被看到，但下一刻卻直接撤回消失了。
    就在同一刻，巨龍突然劇烈掙紮起來。
    它殘破的膜翼猛地張開，掀起狂暴的氣流，天花板上的管道紛紛斷裂，熾熱的蒸汽噴湧而出，整個地下空間瞬間被白霧籠罩。
    “它要逃！”楚子航大喊，但聲音淹沒在金屬扭曲的巨響中。
    巨龍瘋狂地撞擊著四周的金屬牆壁，已經被摧毀小半的煉金矩陣在它不顧一切的衝擊下開始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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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磚石如雨般墜落，一根斷裂的鋼梁擦著路明非砸落，深深插入地麵，嚇得他連忙縮了回去。
    夏彌踉蹌著後退，看似被氣浪掀翻，實則避開了所有飛濺的碎石。
    她的目光始終鎖定在巨龍身上，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金芒。
    但巨龍繼續發出一聲近乎淒厲的嘶吼，它的膜翼雖然殘破，卻在絕望中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最後一次撞擊，它終於衝破天花板，碎石和塵土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月光從破洞中照射進來，照亮了它倉皇逃竄的身影，那姿態完全不像什麽高貴的龍類，倒像是一隻被獵人追趕的困獸。
    楚子航本要躍起追擊，但一股冰冷的氣息突然撲麵而來。
    他的動作猛然僵住，一雙黃金瞳吞吐著火焰。
    暴風雨的味道。
    他聞到了暴風雨的味道....
    冰冷，潮濕，夾雜著某種金屬生鏽般的腥氣，這個味道他隻在一條水幕籠罩的高架路上聞到過，獨一無二，刻骨銘心。
    眼前的地下空間變得扭曲，破碎的管道變成了雨中的欄杆，蒸汽化作了傾盆暴雨。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雨幕盡頭，八足天馬踏著雷鳴緩緩逼近.....
    ……
    “師兄？”夏彌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但楚子航的刀已經揮了出去。
    暗焰繚繞的村雨斬開空氣，發出尖銳的嘯叫，刀鋒所指之處卻隻有飄散的塵埃。
    他的呼吸急促，黃金瞳燃燒般明亮，仿佛要將眼前的幻象燒盡。
    幻境來得快去得也快。
    僅僅一個呼吸間，暴雨的氣息消散，地下空間重新變得清晰。但楚子航的刀仍然舉在半空，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
    “怎麽了？”夏彌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楚子航緩緩收刀，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我....沒事。”
    話雖這麽說，但他的目光卻死死盯著天花板的破洞，那裏還殘留著巨龍逃離時刮擦的痕跡。
    他的手指緊緊握著村雨....
    這條龍，必須找到。
    不是因為任務，不是因為命令，而是因為那一瞬間的幻境。
    那條高架路，那場暴雨，那個他永遠無法忘記的夜晚....這條龍身上，藏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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