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屍蚌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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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銅大門矗立眼前,蒼綠銅鏽間虯結著株株扶桑古木,枝椏上兩隻金烏斂翅而立,赤金瞳眸在幽暗中泛著冷光。
    躍鮫與躍漁屏息凝神,指尖同時觸上冰涼的鳥首——哥哥掌下金烏左翼微顫,妹妹掌心的右翼似有若無地翕動,兄妹二人對視一眼,同時發力按下那對赤金眼珠。
    \"哢嗒\"輕響自門後傳來,仿佛鏽蝕千年的機關驟然蘇醒。金烏眼珠緩緩沉入,扶桑樹幹上的紋路竟泛起暗紅微光,如血脈般蔓延至整扇巨門。
    腳下青石板開始輕顫,沉悶的隆隆聲從海底升起,青銅門板上的銅鏽簌簌剝落,在海水的衝刷下露出底下更繁複的雲雷紋樣。
    兩扇門板向內緩緩旋開,縫隙中泄出幽邃黑暗,裹挾著千年塵埃的寒氣撲麵而來。門軸轉動聲震得耳廓發麻,卻見門後並非預想中的甬道,而是片深不見底的虛無通道,唯有幾點星子般微弱的光芒在極遠處明滅不定。
    兄妹二人緊緊地握住彼此的手腕,仿佛這樣就能給對方帶來更多的力量和勇氣。他們的尾鰭快速而有力地滑動著,如同一對靈活的魚兒,徑直朝著通道裏遊去。
    夢菱和璃玹見狀,沒有絲毫猶豫,立刻緊隨其後,一同進入了通道之中。
    當夢菱和璃玹進入通道後,躍鮫和躍漁兄妹站在通道口,迅速按下了另一對機關。隻聽“哢嗒”一聲,青銅門緩緩合上,將外界的幽暗海水與通道完全隔絕開來。
    然而,就在青銅門關閉的瞬間,通道裏原本的幽暗光亮卻突然開始徹底顯現出來。夢菱和璃玹驚訝地發現,通道兩邊的牆壁上竟然鑲嵌滿了夜明珠!
    這些夜明珠散發著微弱但卻持久的光芒,在昏暗黝黑的通道裏,宛如點點繁星,將整個通道照亮。
    跟隨躍鮫、躍漁兩兄妹,夢菱在那鑲滿夜明珠的通道中暢遊。
    通道裏的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將四周映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夢菱被這奇妙的景象所吸引,沒有了之前壓抑的感覺,地跟隨著他們一路向前。
    終於,他們上浮遊出了水麵。夢菱定睛一看,她發現自己竟然置身於一個龐大的地宮中!這個地宮的規模之大,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此刻的夢菱正處於地宮中央的一個十米左右的水池裏。她環顧四周,發現整個地宮異常空曠,除了一個祭壇和兩株巨大的青銅樹外,幾乎沒有其他任何東西。
    那祭壇位於地宮的正中央,上麵擺放著一些古舊的祭祀用具,散發著微弱的光芒。而那兩株青銅樹則分別矗立在祭壇的兩側,一棵是巨大的青銅扶桑樹,另一棵是同樣巨大的青銅月桂樹。
    夢菱仔細觀察著這兩株樹,發現它們都栩栩如生,仿佛具有生命一般。尤其是那十隻金烏和十隻月兔,它們或昂首挺胸、展翅欲飛,或跳或臥,姿態各異,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它們都沒有雙眼。
    躍鮫指著前方說道:“這裏便是我們一族祭祀的聖地,而那傳說中的扶桑樹就在歸墟之中。然而,要進入歸墟內部,就必須打開此處的機關。”
    璃玹好奇地問道:“那麽,這個機關該如何開啟呢?”
    躍鮫解釋道:“要開啟這個機關,需要給金烏和月兔按上眼睛才行。因為沒有眼睛,通道便無法打開。”
    夢菱緊接著追問:“那這眼睛又在何處呢?”
    躍漁麵露難色,回答道:“就在我們突然遭到黑鱗鮫人襲擊的時候,大祭司為了保護我和哥哥,不得已取下了金烏和月兔的眼珠,並關閉了通道。我記憶力歸墟之中,還有著很多很多的黑鱗鮫人。”
    聽到這裏,夢菱的眉頭緊緊皺起,疑惑地問道:“這些黑鱗鮫人究竟是怎麽來的?我印象中,你們鮫人一族裏似乎並沒有黑鱗鮫人這一支啊。”
    躍鮫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些黑鱗鮫人就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
    離開水池,踏上地宮那如墨玉一般的海底岩石平台,夢菱天地盤法相脫體而出,兩個巴掌大的法相浮在手心。
    夢菱足尖輕旋,避開石台上沁涼的水漬。掌心雙盤緩緩升騰,左盤刻日月星辰,右盤繪山川湖海,甫一離手便化作銅錢大小,在空中交纏旋轉。
    幽藍光暈自盤沿漾開,照亮她那一身的自己煉製的貼身防水服,也映出四周沉寂的幽藍海水——原來這地宮竟是半浸在海水中的,墨玉般的岩石平台外,便是深不見底的碧波,隱約有發光魚群如流星般掠過。
    兩儀天地盤越轉越快,盤中符文逐一亮起,似有細碎金沙流轉。夢菱指尖掐訣,雙盤陡然分開,沿切線方向射向兩側岩壁。\"叮\"的輕響中,盤身沒入岩縫,激起串串水珠。
    她踏前半步,隻見原本平滑的岩壁上,竟浮現出兩排螺旋狀的石階,蜿蜒向上沒入穹頂的暗影裏。
    水池中的海水不知何時開始,下降露出更多青黑色岩石,石麵上布滿碗口大的孔洞,隱約傳來風穿過孔洞的嗚咽聲。
    雙盤在岩縫中持續震顫,將細碎的光斑投在石階上,照亮了階麵上刻著的古老符文——那是早已失傳的鮫人文字,夢菱瞳孔微縮,認出其中反複出現的\"歸墟\"二字。
    忽然,左盤發出急促嗡鳴,一道紅光從岩縫中射出,在她身前凝成半透明的水幕。幕中閃過幻象:無數身披鱗甲的人影在祭壇上跪拜,青銅巨鼎中騰起的黑煙化作猙獰海獸,最後畫麵定格在一枚嵌著海珠的權杖,以及二十個手捧明珠的鮫人屍體與如同河蚌一般的棺木沉入池底……
    夢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仿佛帶著一絲興奮和緊張:“找到了……在池底!二十個棺槨……撈上來!”
    璃玹聞言,目光如炬,緊緊鎖定在那片幽深的池水中。他的身體微微前傾,足尖輕點池沿,如同一隻輕盈的飛鳥,縱身一躍,毫不猶豫地投入了那片冰冷的世界。
    海水迅速淹沒了他的身體,冰冷的觸感如同一雙無情的手,緊緊地裹住他的四肢,試圖將他拖入黑暗的深淵。
    他擺動著雙臂,如同一條靈活的魚兒,迅速地向下潛去。每一次劃水,都讓他離目標更近一步。
    周圍的水壓越來越大,但他的呼吸卻始終保持平穩,仿佛這片深海對他來說不過是尋常之地。
    水下光線昏暗,唯有頭頂夜明珠的微光透過水麵,在四周投下模糊的光暈。他眯眼辨著方向,眼前浮動的淡藍光影——那是方才在殿中所見的幻象殘痕,此刻竟成了水下的引路標,正悠悠飄向左側一道窄小的石縫。
    他調整呼吸,尾椎發力如遊魚般滑向石縫。石縫僅容一人側身通過,壁上生著滑膩的墨綠色苔蘚,指尖觸到的地方冰涼濕軟,偶爾有細小的銀色魚群受驚般掠過耳畔,帶起細碎的水聲。
    水道不長,約莫三丈後豁然開朗,眼前竟是一方圓形水潭。
    潭底中央,靜靜臥著一具巨大的河蚌棺槨。蚌殼半開,邊緣泛著珍珠母貝特有的虹彩,在透過水麵滲入的微弱光線下流轉,仿佛凝固了千年的月華。
    棺槨表麵刻著細密的雲紋,紋路間凝結著薄薄一層水垢,卻掩不住木料的沉黑溫潤——那是隻有深海陰沉木才有的質地。
    璃玹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緩緩地靠近那蚌殼。當他接近到一定距離時,突然發現蚌殼的縫隙中似乎有微弱的光芒透出。
    那光芒雖然很微弱,但在這黑暗的環境中卻異常明顯,仿佛是從蚌殼內部散發出來的。
    璃玹心中一動,他隱約感覺到這蚌殼裏麵可能隱藏著什麽重要的東西。於是,他毫不猶豫地伸出雙手,緊緊抓住蚌殼的邊緣,然後用力一拉。
    蚌殼竟然輕易地被他打開了,裏麵果然有一抹素白的物體,在微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璃玹定睛一看,那素白的物體竟然是一個小巧的河蚌棺槨!他心中一喜,連忙將這個河蚌棺槨拖在身後,然後轉身去尋找其他的河蚌棺槨。
    與此同時,躍鮫和躍漁兩兄妹也發現了蚌殼中的微光,他們迅速遊過來,一人抓住一個河蚌棺槨,然後跟著璃玹一起往祭祀大殿遊去。
    就這樣,璃玹、躍鮫和躍漁三人在池地和大殿之間來回穿梭,他們每個人都拖著兩個河蚌棺槨,一趟又一趟地往返。這個過程雖然有些辛苦,但他們都沒有絲毫怨言,因為他們知道這些河蚌棺槨可能隱藏著重要的秘密。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努力,他們終於把所有的河蚌棺槨都拖出了水麵,並整齊地擺放在墨色海底岩平台之上。
    夢菱一臉凝重地說道:“金烏之眼和月兔之眼就在這些河蚌棺槨裏。”
    躍鮫麵露難色,遲疑地問道:“真要打開嗎?這裏麵可是有鮫人一族的先輩們的屍體啊。”
    夢菱的語氣堅定:“剛才你也看到了,剛才的幻像是這座祭祀殿的記憶,這裏的祭祀之靈在告訴我們要做什麽。”
    躍漁也附和道:“哥,大祭司用命給我們鋪了路了,大祭司一定希望我們鮫人一族再次興旺的。”
    躍鮫低下頭,沉默不語,似乎在內心掙紮著。夢菱並沒有催促他,隻是靜靜地等待著。
    就在這時,夢菱的目光與璃玹交匯,她發現璃玹的眼神有些空明,仿佛在走神。夢菱關切地問道:“老公,你在想什麽?怎麽了?”
    璃玹回過神來,皺起眉頭說:“幻象中的黑鱗鮫人出現得有點詭異,感覺像是被什麽控製轉化的。”
    他的話音剛落,夢菱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一個詞如閃電般浮現出來——“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