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明珠高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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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又是那幾個混蛋造孽!”夢菱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無奈,她的眉頭緊緊皺起,仿佛對這幾個混蛋的行為感到極度不滿。
    璃玹則顯得相對冷靜一些,他看著夢菱說道:“事情已經這樣了,再怎麽生氣也無濟於事。滇王那家夥已經屍骨無存了,龍脈反噬之力也不是好受的,汪藏海遲早也會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聽到璃玹的話,夢菱的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但她的眼中仍然閃爍著怒火。
    就在這時,躍鮫突然下定了決心,他緊緊握起拳頭,堅定地對夢菱說:“妹妹,既然如此,我們一起開棺吧!”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決然和果敢,似乎已經做好了麵對一切後果的準備。
    棺槨開啟的刹那,一股幽冷的異香撲麵而來。鮫人屍體皆著銀色鮫綃,肌膚蒼白如上好的羊脂玉,眉眼低垂,似在沉睡。
    他們懷中的明珠足有鴿卵大小,瑩白的光芒流轉,將他們蒼白的麵容映照得有了一絲詭異的生氣。
    躍鮫與躍漁兩人皆屏息凝神,隻見那些鮫人雖已死去多年,卻無半分腐朽之態,魚尾上的鱗片依舊閃爍著珍珠般的光澤,仿佛隻是陷入了一場永恒的夢境。
    躍漁伸手輕觸其中一顆明珠,隻覺觸手生涼,那光芒竟隨他指尖的觸碰微微晃動,似有靈性。
    躍鮫則麵色凝重地觀察著鮫人的服飾,沉聲道:\"這些鮫綃上繡的是深海鎮魂紋,大祭司刻意將他們沉入海底安葬在寒潭炎池\"最中央的一具棺槨打開時,兩人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那具鮫人屍體麵容絕美,眉心一點朱砂痣,懷中抱著的明珠比其餘的都要大上一圈,且隱隱泛著淡淡紅芒,宛如一顆凝固的血淚。
    整個祭祀大殿之中,一片幽暗,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唯有那明珠的光暈,宛如夜空中的明月,在這幽暗的空氣中靜靜流淌,給這片詭異而悲涼的景象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銀紗。
    那光暈柔和而溫暖,卻無法驅散大殿中的陰霾,反而更顯得這裏淒涼。在光暈的映照下,一根與幻象中一模一樣的權杖靜靜地躺在明珠的光暈之中,仿佛它就是這詭異景象的核心,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躍鮫和躍漁兩人站在大殿的一角,彼此對望,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震驚和不解。他們的嘴唇微張,卻沒有發出聲音,似乎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得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過了好一會兒,躍鮫才回過神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問道:“大祭司!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這樣?”
    夢菱站在他們身旁,她的目光也落在那根權杖上,眼中閃過一絲憐憫,輕聲說道:“血祭封印……這是一種古老而強大的封印術,需要以施術者的生命為代價才能完成。不得不說,你們的這位大祭司為了你們兄妹倆,居然連命都豁出去了。”
    哀傷的情緒雖然讓躍鮫和躍漁兩兄妹內心一片苦澀,但這一次回到歸墟不僅僅是要取出他們鮫人一族的圖騰更想為鮫人一族報仇。
    躍鮫和躍漁兩兄妹小心翼翼的取出棺槨裏的人魚明珠一一嵌回青銅扶桑樹和月桂樹上金烏與月兔的雙眼。
    幽暗的大殿中,青銅扶桑樹與月桂樹的枝椏在冷光探照燈的映照下投出影影綽綽。躍鮫左手托著棺槨中取出的人魚明珠,右手拿起一顆鴿卵大的明珠,珠身流轉著月華般的光暈,觸手溫潤微涼。
    躍漁則屏息攀爬上青銅樹幹,指尖撫過金烏展翅的紋路,那些鏽蝕的鱗片在火光中泛著暗綠光澤。
    當第一顆明珠嵌入金烏空洞的眼窩時,細微的「哢嗒」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刹那間,淡藍色光華從珠中漫溢而出,順著鳥喙蜿蜒至羽翼,枯枝狀的扶桑枝椏竟泛起青銅原色。
    兄妹倆對視一眼,加快了動作。月兔的紅眼窩接住第二顆明珠時,暖橙色光芒如潮汐般湧上月桂樹,葉片紋路裏的銅綠簌簌剝落,露出底下繁複的雲紋。
    40顆明珠嵌畢,兩株神樹已如被晨露喚醒。金烏瞳中藍光跳動如活物,月兔紅眼含著脈脈暖意,兩道光暈在墓室中央交織成半透明的光繭。
    忽然,扶桑樹頂傳來青銅齒輪轉動的輕響,一枚巴掌大的星圖從樹心緩緩升起,一個與躍漁從大祭司屍身上取下的權杖一模一樣的凹槽出現在星圖之上。
    躍漁屏息凝神,雙手將權杖穩穩嵌入石座凹槽。刹那間,周遭三尊青銅造物同時嗡鳴——左側扶桑樹的枝椏間,每片青銅桑葉都亮起幽藍紋路;右側月桂樹的葉片簌簌震顫,露珠狀的光斑沿樹幹緩緩流轉;頭頂穹頂的星圖驟然活了過來,無數星點連成銀線,與兩棵神樹的光脈交織。
    三種幽光在半空匯聚,扶桑樹的枝幹化作三角底邊,月桂樹的藤蔓彎成右側斜邊,星圖銀線則勾勒出左側銳角,最終凝練成一枚旋轉的三角形符文。符文邊緣泛著流動的藍光,內部卻深邃如夜空,隱約可見星河流轉。
    神秘的幽藍光暈如水波般擴散,所過之處,石座上的古老銘文逐一亮起。躍漁感到一股清涼氣息順著掌心滲入四肢百骸,符文中心忽然投射出一道細光,在地麵映出不斷變幻的星軌圖案,仿佛在演繹某種天地法則。整個祭祀大殿寂靜無聲,唯有符文低低嗡鳴,似遠古神隻的低語。
    嗡鳴聲和顫動聲交織在一起,仿佛整個祭祀大殿都在微微顫抖。突然間,一道泛著幽藍色光暈的石門在星軌的中央緩緩開啟,伴隨著石門的打開,海水如洶湧的波濤一般不斷地湧入。
    這股強大的水流迅速淹沒了整個祭祀大殿,使得原本幹燥的地麵逐漸被海水所覆蓋。然而,石門並沒有停止打開的動作,它繼續以緩慢而穩定的速度張開,仿佛在迎接某種未知的存在。
    當石門完全打開時,整個祭祀大殿已經完全被湧入的海水淹沒。
    在這一片藍色的世界裏,躍鮫毫不猶豫地甩動著他那金藍色的魚尾,如離弦之箭一般一頭紮進了石門之中。
    緊接著,躍漁也毫不示弱地緊隨其後,她那冰藍色的魚尾在水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迅速穿過了石門。
    夢菱和璃玹對視一眼,彼此心領神會。她們深吸一口氣,然後一同縱身跳入水中,如同兩條靈活的魚兒一般,輕盈地遊過了石門。
    石門緩緩滑開時,幽藍的光暈先從門縫漫出,像誰打翻了盛著月光的琉璃盞。待整扇門退入岩壁,眼前的景象讓呼吸都凝在喉間——這是一個位於海底的水晶宮。
    一根根柱子矗立在兩旁,每一根都透亮如凝凍的星河,尖端墜著細碎的光珠,水流經過時撞擊的聲音,猶如風鈴一般悅耳。
    地麵上是整塊打磨過的晶石,鏡麵般光滑,倒映著水波一般的流光,讓人分不清腳下是實地還是天河。
    四周立著珊瑚狀的晶石柱,粉白的似初綻的曇,淺紫的如浸了暮色的葡萄,最妙是銀灰的那株,柱身纏著螺旋狀的紋路,細看竟像是無數細小的冰晶在盤旋上升。
    伸手觸到身旁的晶石壁,涼意順著指腹漫上來,卻不刺骨,反倒像浸在溫涼的玉液裏。忽然有細微的光點從石縫間遊弋而出,橙黃的、淺綠的,繞著晶石柱打轉,細看竟是指甲蓋大的飛魚,翅膀薄如蟬翼,翅尖綴著熒光,飛過時在鏡麵上留下轉瞬即逝的光斑,像誰用銀粉在地上撒了一把碎星。
    最深處的岩壁上嵌著一扇鏤空的晶石窗,水晶柱上的明珠散發的瑩瑩白光從窗外斜斜照進來,在地上投出繁複的花紋,竟與古籍裏記載的“河圖洛書”有幾分相似。
    這歸墟,不隻是晶瑩剔透的殼,連光影水流之間的律動,都藏著天地初開時的密碼。
    歸墟很大,大的一眼望不到邊,夢菱與璃玹跟在躍鮫和躍漁兄妹倆的身後向最深處遊去,那裏是鮫人一族的祠堂。
    越往深處,水體的顏色便越發沉暗,起初還能望見遊弋的魚群拖著斑斕的尾鰭掠過,漸漸隻剩下零星幾點熒光——是發光的水母懸在幽藍裏,像誰失手撒落的星子,幽幽地明滅。
    躍漁手裏托著探照燈,燈光在她指間流轉,將前路照出一片朦朧的暖白,她冰藍色的魚尾偶爾掃過夢菱的手背,帶著海水特有的微涼,尾鰭邊緣的銀鱗簌簌落進水裏,像碎鑽般沉向更深的黑暗。
    躍鮫遊在最前,墨色的長發隨水流飄拂,他似乎對這裏極為熟稔,總能輕巧避開那些橫亙的殘骸——有的房屋已經被珊瑚蛀空,縫隙裏鑽出幾縷熒光藻,在燈光下泛著幽幽的綠。
    再往前,連水母也稀少了,隻有巨大的硨磲殼半掩的落在墨色且打磨光滑的岩石板上麵,殼沿凝結著不化的珍珠層,折射出虹彩般的光。
    “快到了。”躍鮫忽然放慢速度,聲音透過水體被通訊器傳出,帶著奇異的嗡鳴。
    夢菱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心髒猛地一縮——前方豁然出現一片巨大的建築群,並非磚石所砌,而是由無數巨大的貝殼與珊瑚堆疊而成。
    最中央那座主殿尤為顯眼,竟是用一整塊巨大的硨磲殼雕琢而成,殼頂嵌著成百上千顆大小不一的珍珠,在幽暗中緩緩釋放出柔和的光暈,將殿門照得透亮。殿門是兩扇閉合的巨蚌殼,殼麵上刻滿了細密的紋路,細看竟是鮫人族的古老圖騰:躍動的海浪、銜珠的神魚、還有張開尾鰭的鮫人祖先,每一道刻痕都深可見骨,邊緣泛著被歲月磨出的溫潤光澤。
    蚌殼門兩側立著十二根珊瑚柱,柱身暗紅,頂端卻生著雪白的珊瑚花,花瓣間垂落著熒光藻織成的簾幔,水流輕輕劃過便輕輕晃動,落下來的光塵像極了細碎的雪。
    靠近些,還能看見珊瑚柱下靜立著幾尊人形輪廓,通體由玉化的珊瑚雕琢而成,眉眼模糊,卻透著一股威嚴,大約是守護祠堂的衛兵。
    躍鮫的魚尾輕輕擺了擺,帶起一圈漣漪,他回頭示意二人跟上,聲音壓得更低:“此處是鮫人聖地,扶桑樹就在裏麵。”話音落時,那兩扇蚌殼門竟似有感應,緩緩向內開啟一線,門內湧出的並非水流,而是一股更沉、更靜的氣息,混著陳年的海藻香與珍珠的冷冽,像沉睡了萬年的夢,在歸墟最深處緩緩蘇醒。
    夢菱下意識屏住呼吸,隻見門內的暗影裏,似乎有無數雙古老的眼睛,正透過時光的縫隙,靜靜注視著他們這幾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