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突如其來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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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軸轉動的吱呀聲尚未消散,腥臭的陰風已裹挾著濕冷的鱗片氣息撲麵而來。當先那隻鮫人足有常人兩倍高大,墨綠瞳孔在昏暗中亮起獸性紅光,咧開的巨口間垂下涎水,沾著血絲的獠牙擦過腐朽的門楣,帶起簌簌細屑。
    它弓身時脊椎骨節暴起,如鋸齒般的背鰭擦過供桌,將牌位撞得劈啪作響。
    更多鮫人從陰影中翻湧而出,黑色魚尾在青石板上拍打出黏膩水聲,鱗片摩擦地麵的沙沙聲織成死亡羅網。
    有的鮫人爪尖勾著斷裂的鎖鏈,有的懷裏還抱著半腐的祭品,腥臭的黑血順著尾鰭滴落,在地上匯成蜿蜒的小溪。
    這些從祖祠內湧出的黑鱗鮫人全無眼白的漆黑瞳孔裏映不出半點燈火,隻有捕獵時的原始凶光。
    當先鮫人猛地甩動魚尾,足有丈長的黑影帶著破風銳響掃來,供桌應聲斷裂,青銅爐鼎砸在地上迸出其內裝著的夜明珠,直接照亮它爪尖彈出的三寸骨刺——那骨質在夜明珠的光亮中泛著幽藍,顯然淬著劇毒。
    祠堂內的塵埃被它們攪得水霧彌漫,混著鮫人喉嚨裏發出的嗬嗬聲,仿佛整個祖祠都化作擇人而噬的巨獸咽喉。
    眨眼之間夢菱、璃玹、躍鮫以及躍漁兩兄妹已然被這些黑鱗鮫人圍在中間,黑鱗鮫人的嘶鳴聲讓周遭的海水產生波紋。
    黑鱗鮫人的青灰色麵孔在幽暗海水中若隱若現,細密鱗片反射著磷光,宛如淬毒的刀鋒。
    它們枯瘦的手指生著半透明蹼膜,尖銳指甲上凝結著幽藍黏液,包圍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
    夢菱素白指尖已經扣在腰間的曜日劍之上,腕間銀鏈隨水流輕擺,鏈尾雙魚吊墜突然發出細碎嗡鳴,透過水波襲向周圍的黑鱗鮫人。
    \"夢姨!小心!\"躍漁突然驚呼,冰藍色的尾鰭在身後拍出扇形水花。右側三名鮫人同時發難,墨色魚尾攪起渾濁暗流,腥臭的涎水混著尖銳嘶鳴撲麵而來。
    躍漁橫握珊瑚長杖旋身擋在夢菱身前,杖身驟然綻放瑩白光芒,將襲來的鮫人震得連連後退,卻見更多鮫人從祖祠深處湧出,幽綠瞳孔裏跳動著饑餓的火焰。
    躍鮫的金藍色魚尾猛地拍擊海床,卷起碎石煙塵:\"居然褻瀆祖先……!\"話音未落,最前排的鮫人突然集體發出刺耳尖嘯,原本灰敗的鱗片竟泛起詭異血光。
    夢菱突然感到胸口發悶,那些嘶鳴聲仿佛化作實質尖針,正試圖鑽進她的耳膜。
    海水溫度驟降,某種粘稠如墨的東西正從鮫人鱗片間隙滲出,在海水中織成巨大的暗色網。
    躍漁手中的權杖結出淡藍色的水係靈力屏障,卻在觸及暗網時發出滋滋聲響,竟被瞬間腐蝕成細小水泡。
    夢菱看周圍虎視眈眈的黑鱗鮫人,眉頭微皺,對璃玹說道:“老公,這些東西在水裏我有些施展不開,還是把它們送進法相空間裏再處理比較好。”
    璃玹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好,我來給你掠陣。躍鮫、躍漁,等會兒這些黑鱗鮫人就交給你們兄妹倆了。”
    躍鮫和躍漁齊聲應道:“是!”
    話音未落,隻見夢菱雙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瞬間,一股強大的能量從她身上噴湧而出,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法相空間,將周圍的一切都籠罩其中。
    那原本在海水中遊弋自如、靈動異常的黑鱗鮫人,在法相空間的籠罩之下,突然之間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瞬間抽離,身體變得綿軟無力,完全喪失了反抗的能力,就好似失去了鋒利爪牙的老虎一般,徒有其表而無其實力。
    黑鱗鮫人們拚命地擺動著它們那黑色鱗片覆蓋的魚尾,試圖掙脫這可怕的束縛,但一切都是徒勞。它們在夢菱的法相空間內發出陣陣嘶鳴,這聲音並非普通的叫聲,而是一種特殊的音波。
    這種音波如同一層層漣漪,在四周的空間中不斷擴散開來,每一層都緊密相連,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攻擊波。這些攻擊波不斷地衝擊著法相空間的壁壘,使得原本堅不可摧的空間壁障竟然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隨著黑鱗鮫人的嘶鳴持續不斷,空間壁壘上的細密裂痕逐漸增多,仿佛整個空間都要在這恐怖的音波攻擊下分崩離析。
    夢菱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地望著那些黑鱗鮫人,她從未想過這些怪物的嘶鳴聲竟然如此厲害,竟然能夠對她造成如此巨大的影響!
    隨著黑鱗鮫人的嘶鳴不斷傳來,夢菱隻覺得自己的法相空間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猛烈撞擊一般,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突然間,她聽到了一聲清脆的破裂聲,緊接著,法相空間的表麵竟然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夢菱心中一緊,一股腥甜湧上喉嚨,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一口淤血猛地吐了出來。這口淤血夾雜著她體內的真元之力,濺落在地上,形成了一灘暗紅色的血跡。
    一旁的璃玹見狀,臉色大變,他急忙上前一步,關切地問道:“老婆,你怎麽樣?沒事吧!”
    夢菱強忍著胸口的疼痛,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隻是這淤血吐出來就好了,憋著反而容易造成內傷。真是沒想到啊,我這個音攻的祖宗,今天居然會在這裏翻船!”
    說著,夢菱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然後對璃玹說道:“老公,麻煩你幫我維持一下空間,我倒要看看這些東西還能嘶吼到幾時。”
    話音未落,夢菱雙手在虛空中輕輕一抹,隻見一道銀光閃過,一把精美的明月琴就出現在她的手邊。
    琴音隨著夢菱手一雙白皙的雙手撥動琴弦而流出,碧海潮生曲之六群魔弄潮,帶著淩厲的音波對上了黑鱗鮫人的嘶鳴。
    琴音驟起,如金戈鐵馬踏破千層浪。夢菱素手翻飛,指尖帶著靈力,七根琴弦在她掌心化作怒海狂濤。那音波裹挾著刺骨寒意,竟在空氣中凝出細碎冰晶,又如萬千利刃破空而去。
    黑鱗鮫人嘶聲愈發淒厲,墨綠色涎水順著獠牙滴落,在法相空間內蝕出點點黑斑,然後一點點的化作青煙。
    兩股音浪半空相撞,激起漫天水霧。琴音忽而化作穿雲箭,直刺黑鱗鮫人眉心;忽而又變作漩渦,將那腥臭嘶鳴層層絞碎。鮫人巨尾猛地拍擊空間壁壘,攜著腐臭氣息壓來向夢菱,卻被琴弦震顫出的無形音牆硬生生劈作兩半。
    “錚——”斷弦聲刺耳,夢菱肩頭一顫,一縷青絲被音波震斷,飄落於泛著寒光的琴弦上。她眼中寒芒更盛,剩下六弦陡然爆發出龍吟般的嘯叫,如海麵之下有無數冤魂厲鬼在翻騰嘶吼,正是“群魔弄潮”的精髓所在。
    黑鱗鮫人眼中閃過一絲恐懼,龐大身軀竟被這無形音浪逼得連連後退,漆黑鱗片上迸出點點黑霧。
    最後一縷琴音如流水般漫過珊瑚礁,將癲狂的嘶鳴揉成細碎泡沫。躍漁垂在身側的手倏然握緊,珊瑚枝在掌心勒出紅痕。她看見哥哥躍鮫的銀刃正映著幽藍水光,刀刃上還凝著未幹的鮫人淚。
    鮫人特有的琉璃色瞳孔在兩人臉上流轉,先掠過夢菱素白的琴弦,再落回腳邊蜷曲的黑影——那些曾與他們共遊深海的族人與祖輩,此刻鱗甲間翻湧著不祥的墨色。
    琴音如溫柔的網,將最後一絲凶戾也消融在鹹澀海水中,黑鱗鮫人垂落的利爪還在徒勞蜷縮,鰓蓋翕動著吐出細碎氣泡。
    \"動手。\"躍鮫的聲音比深海寒鐵更冷,尾音卻微微發顫。他看見躍漁睫羽簌簌震顫,刀鋒破開海水的寒光卻沒有絲毫猶豫。
    銀刃起落間,黑鱗在琴音餘韻中失去光澤,翻出的魚腹泛著死白。
    躍漁忽然偏過頭,避開飛濺的墨色血珠,冰涼的液體濺上腳踝時,她想起幼時這些族人曾用魚尾為她擋過鯊魚的利齒。
    珊瑚權杖發出的水之靈韻將眼前的黑鱗鮫人變為碎片的時候,躍漁的指節已泛出青白。
    她死死盯著那些逐漸失去光澤的黑色鱗片,仿佛要從上麵剜下自己的影子。琴音早已消散,海底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鹹澀海水裹挾著血腥氣,漫過兄妹倆交疊的影子。
    躍鮫望著妹妹顫抖的指尖,忽然發現她方才緊握珊瑚權杖的指節,與自己一樣泛著青白。
    法相空間裏琉璃色的光雨紛紛揚揚,那些被痋術束縛的黑鱗鮫人在聖潔光芒中漸漸透明。
    他們空洞的眼眶裏沁出點點瑩光,仿佛沉睡千年的星辰終於蘇醒。
    暗紫色的痋絲從鱗片縫隙間簌簌剝落,化作焦黑的灰燼被風卷走,露出底下銀白如玉的尾鰭。
    為首的鮫人長老緩緩抬起手,指節間纏繞的黑霧像被晨露打濕的蛛網般消融。他脖頸間猙獰的痋蟲卵囊在光中綻開,化作漫天飛舞的銀蝶,每一片鱗翅都閃爍著往生咒文。
    越來越多的鮫人加入這場光的舞蹈,他們破碎的聲帶裏溢出古老的歌謠,雖不成調,卻讓空間裏的法則紋路泛起溫柔的漣漪。
    當最後一片墨色鱗片化作星屑,百餘具鮫人身形同時崩解為千萬縷青煙。這些青煙並未消散,反而在虛空織成半透明的繭,繭中隱約可見蜷縮的銀白身影。
    痋術殘留的怨毒隨著青煙蒸騰,在琉璃光雨中發出滋滋的消融聲,最終隻餘下純粹的靈輝。
    夢菱懸於半空的指尖微微顫抖,她看見那些靈輝凝聚成光帶,在穹頂勾勒出鮫人族古老的圖騰。
    圖騰中央,一點金芒緩緩墜落,化作嬰兒拳頭大小的珍珠,珍珠裏封存著所有鮫人解脫時釋然的微笑。
    空間裏的光雨漸漸停歇,隻餘下那枚珍珠在寂靜中散發著溫潤的光暈,仿佛整個深海的祈願都凝結其中。
    托著這顆明珠,夢菱將它送到了躍漁的手中:“用它將這裏的龍脈喚醒吧!這是你的職責,新的鮫人一族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