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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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將移花宮的琉璃瓦染成蒼白。
邀月的繡鞋碾碎滿地碎金,玄色廣袖在穿堂風中獵獵作響。
她站在憐星寢殿的門檻前,鎏金護甲劃過雕花門框,發出刺耳的聲響。
“憐星,你就沒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冰冷的質問裹挾著壓抑的怒火,在殿內炸開。
銅鏡映出憐星蒼白的臉。
她強壓著心底翻湧的驚濤駭浪,指尖無意識地絞著錦帕,卻仍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姐姐,怎麽了?”
邀月緩步上前,裙擺掃過冰涼的地磚。
她抬手撫上憐星的臉頰,動作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移花接木,你練了有什麽不適嗎?”
聲音裏罕見地摻雜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憐星垂眸避開那雙洞悉一切的鳳目,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出血痕。
“沒有啊,按照陰司給我的秘籍,我現在沒有一點不適,而且還能對付老五絕那種高手,以一敵四。”
她努力讓語氣變得輕快,卻不知越是刻意,越顯得蒼白無力。
邀月忽然重重歎息,轉身走到窗前,望著遠處層疊的山巒。
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籠罩在憐星身上,恍若無形的牢籠。
“姐姐為何歎氣?”
憐星強撐著想要起身,卻被一陣劇痛扯回原位。
“我能信你嗎?”
邀月猛地回頭,眼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你的腿當年是我弄的!”
這句話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帶著多年的愧疚與掙紮。
“那又如何?”
憐星仰頭望向姐姐,眼底泛起淚光,“這麽多年我從未怪過姐姐。”
邀月突然逼近,指尖死死扣住憐星的肩膀:“江楓是我殺的。”
她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像是要將所有秘密都傾倒出來。
“那個負心漢還提他做什麽?”
憐星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還是堅定地說道。
“我還對你非打即罵。”
邀月的聲音突然哽咽,“你真這麽認為嗎?”
“當然。”
憐星反手握住姐姐的手,“沒有姐姐,妹妹我早就死了,我當然感謝姐姐。”
邀月凝視著她許久,終於鬆開手,後退一步整理好衣袖:“算了,好好休息吧,我走了。明日有人拜訪移花宮,你要不要去看著辦吧。”
轉身離去時,廣袖掃落案上的青瓷瓶,碎片在地上濺起細碎的寒光,像是她們破碎又糾纏的過往。
當木門在邀月身後重重闔上,殿內驟然陷入死寂。
憐星緊繃的脊背瞬間癱軟在軟墊上,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的舊傷,滲出的血珠順著紋路蜿蜒而下。
她死死盯著雕花門扉上殘留的那抹玄色衣角,眼底翻湧的恨意幾乎要將整座宮殿燃燒。
“非打即罵是為我好?”
她突然發出一聲冷笑,沙啞的嗓音在空曠的殿內回蕩。
顫抖著撐起殘軀,指甲狠狠劃過妝台,鏡麵頓時裂開蛛網狀的紋路,倒映出她扭曲的麵容。
記憶如毒蛇般纏上脖頸——那些被鐵鏈束縛的夜晚,那些被迫吞服的蝕骨丹藥,還有江楓倒在血泊中時,邀月居高臨下的冷漠眼神。
夜風卷著殘葉撞進窗欞,燭火在她劇烈起伏的肩頭投下猙獰陰影。
憐星抓起案上破碎的瓷片,鋒利的邊緣貼著腕間動脈微微發顫。
“你以為斷腿之恩就能抵消一切?”
她對著虛空低語,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明日的訪客……”
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森然笑意,碎裂的瓷片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就讓他們作為你葬禮的見證人吧,哈哈哈。。。”
邀月回到住處,手捧著憐星遞來的《移花接木》秘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泛黃的紙頁。
殿內燭火搖曳,將她的身影投射在牆壁上,忽明忽暗,宛如她此刻搖擺不定的心境。
這本秘籍,承載著她畢生的執念與追求。
多少個日夜,她在移花宮的藏書閣中苦苦尋覓,翻閱無數古籍,隻為探尋這失傳已久的絕世武功。
如今,夢寐以求的秘籍就握在手中,可她卻遲遲不敢翻開。
“輕者中毒,重者走火入魔。”
汪瑾軒的警告如鬼魅般在她耳邊縈繞。
當時的邀月對此嗤之以鼻,可此刻,這句話卻像一根刺,深深紮進她的心底。
她緩緩翻開秘籍,目光如炬,逐字逐句地審視著。
墨色的字跡工整清晰,記載的功法精妙絕倫,每一個步驟都詳盡無比,卻唯獨不見汪瑾軒所說的警告。
按理說,以她對憐星的了解,妹妹絕不敢在秘籍上做任何手腳。
多年來,憐星對她言聽計從,即便心中有所不滿,也從未有過反抗之舉。
可不知為何,一種莫名的不安在她心中蔓延開來。
是因為對力量的渴求太過強烈,反而心生畏懼?
還是潛意識裏,已經開始懷疑這份輕易得來的饋贈?
她將秘籍緊緊抱在胸前,來回踱步。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一層清冷的銀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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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或許能讓她的武功更上一層樓,成為真正的武林至尊;
不練,就要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繼續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苦苦摸索。
兩種念頭在她腦海中不斷交鋒,如同兩條巨蟒在吞噬著她的理智。
她的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在這進退維穀的境地中,邀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與糾結。
邀月的指甲深深掐進秘籍的緞麵封皮,指節泛出青白。
窗外傳來夜梟淒厲的啼叫,驚得她猛然抬頭,目光掃過案頭那尊鎏金香爐——爐中沉水香早已燃盡,徒留幾縷青煙在月光裏詭異地扭曲纏繞。
“越是完美,越是可疑。”
她突然輕笑出聲,笑聲裏帶著幾分癲狂。
邀月直接來到憐星的住處。
玉手裹挾著摧山斷嶽的掌力,轟然撞碎雕花木門,飛濺的木屑在夜風中劃出鋒利的弧線。
屋內銅鏡應聲而裂,映出憐星驟然凝固的猙獰麵容。
“你敢騙我!”
暴怒的嘶吼震得梁上積塵簌簌而落。
邀月第二掌如黑蛟出淵,直取憐星後心。
暗紫色內力在掌心翻湧,所過之處空氣扭曲成詭異的旋渦。
憐星倉促轉身,胭脂盒被氣浪掀飛,丹蔻染紅滿地瓷片。
這一掌結結實實轟在肩頭,憐星如斷線紙鳶般倒飛出去,重重砸在青磚地上。
喉頭腥甜翻湧,她掙紮著抬頭,正撞進邀月噬人般的目光。
月光透過破碎的窗欞,將姐姐周身鍍上修羅般的血色光暈,而那本該護她周全的玄色廣袖,此刻正化作索命的黑幡。
邀月的目光如鷹隼般死死盯著癱倒在地的憐星,鎏金護甲無意識地相互摩擦,發出細碎的聲響。
殿內彌漫著血腥與毒酒混合的刺鼻氣味,她彎腰拾起憐星掉落的發簪,在指尖緩緩轉動,折射出冷冽的光。
“憐星,姐姐還是小瞧你了。”
聲音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帶著幾分讚歎與不甘。
她蹲下身,指尖挑起憐星的下頜,強迫對方與自己對視。
“你是壓製了你的毒呢?還是真的散功重修了呢?”
話語中滿是試探。
看著憐星蒼白卻倔強的麵容,邀月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煩躁。
她原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眼前這個從小被自己掌控的妹妹,竟像是藏著深不可測的秘密。
她蜷縮在牆角劇烈喘息,沾著血汙的嘴角卻扯出一抹癲狂笑意:“姐姐不是最擅長騙人嗎?怎麽,被人騙了就惱羞成怒?”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邀月的怒火,下一瞬,冰冷的手指掐住她的咽喉,將她整個人踢離地麵。
片刻後,又放下了憐星。
殿外突然狂風大作,卷起滿地枯葉拍打著窗欞。
邀月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陰雲密布的天空,思緒愈發混亂。
若憐星是壓製了體內劇毒,那她必然需要藥物壓製毒素;
可若憐星當真散功重修,以她的天賦,一旦突破,恐怕連自己都難以抗衡,也幸虧自己率先修習了空木葬花,不然還真無法壓製住憐星。
“來人!”
邀月猛地轉身,“將她關進地牢,嚴加看守!不許任何人靠近!違令者死!”
她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不管你耍什麽把戲,姐姐我都會讓你原形畢露。”
憐星強撐著擠出沙啞話語:“姐姐,我能問一下,我是哪裏出破綻了嗎?”
她艱澀開口,渙散的目光中卻透著一絲執拗的探究。
邀月居高臨下凝視著蜷在地上的憐星,指尖慢悠悠劃過憐星嬌嫩的臉龐。
她忽然彎下腰,鳳目裏翻湧著毒蛇吐信般的冷意:“汪瑾軒來了。”
憐星蜷在滿地狼藉中,染血的指尖無意識摳著青磚縫隙,仰頭望向居高臨下的邀月,笑聲破碎如風中殘葉:“原來如此,他修習過移花接木,自然能明白秘籍裏缺失了什麽。姐姐果然命好。”
邀月負手而立,鎏金護甲在月光下流轉冷芒:“命好?不過是比你多留了個心眼。”
她忽然抬手,掌心凝出暗紫色內力,“當年江楓背叛移花宮時,你就該想到,這世上凡是與我作對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憐星脖頸青筋暴起,拚盡最後力氣嘶吼:“你不要提江楓!要不是你,他也不會死。要不是你,無缺怎麽可能一出生就無父無母?你是個劊子手,你是惡魔!”
她眼中燃燒著近乎瘋狂的恨意,淚水混著血漬順著下頜滴落,在青磚上暈開刺目的紅。
邀月周身氣息瞬間凝滯。
邀月鳳目猩紅:“我是惡魔?若不是江楓背叛,若不是他帶著那個賤人生下孽種......”
“所以你就用最殘忍的方式殺死了他們!”
憐星突然爆發出一陣癲狂的笑聲,震得滿室珠翠嗡嗡作響,“你說愛他,卻親手將他推下懸崖;你說為了移花宮的名譽,卻讓兩個無辜的孩子背負仇恨!無缺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最敬愛的大師父,才是害得他身世淒慘的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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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邀月突然撲上前掐住她的喉嚨,指甲深深陷進皮肉:“住口!你懂什麽?江楓辜負我在先,我不過是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她的麵容憤怒扭曲得猙獰可怖,“還有無缺,他是移花宮的繼承人,我將他培養成天下第一,難道不比跟著那個賤人生不如死強?”
憐星被掐得幾乎窒息,卻仍仰起頭,嘴角掛著血沫肆意大笑:“就你這個樣子,哪家好兒郎會喜歡你?滿心算計、偏執狠辣,江楓寧願死都不願留在你身邊!”
字字如刀,狠狠剜著邀月心底最痛的傷疤。
“住口!”
邀月猛地將她甩向牆壁,琉璃燈盞應聲碎裂,滿地星火映得她眼底血絲密布。
玄色廣袖翻飛間,內力如洶湧潮水般壓製過去,卻見憐星搖搖晃晃站起身,沾血的指尖抹過嘴角:“反正都要死了,我害怕什麽!我的好姐姐。”
“想死?沒那麽容易!”
邀月突然逼近,掐住她下頜的力道幾乎要碾碎骨頭,“我要讓你看著,看著江楓的血脈在我手裏灰飛煙滅!”
她癲狂的笑聲混著窗外呼嘯的夜風,驚起滿林寒鴉,夜色裏,姐妹間的恩怨早已化作糾纏不休的修羅場。
邀月胸口劇烈起伏,猩紅的眼眸死死盯著癱在地上的憐星,仿佛要將對方的靈魂都灼燒殆盡。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湧的怒意,猛地轉身,厲聲喝道:“來人,帶二宮主去地牢!”
話音剛落,數十名身著宮裝的花奴如蝶群般湧入殿內,輕紗下的麵容蒙著薄紗,腕間銀鈴隨著動作輕響。
他們動作整齊劃一,將憐星團團圍住。
其中兩名花奴跨步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憐星的胳膊,綢緞手套下的指尖卻暗藏勁道。
憐星被強行拖拽著起身,卻仍不忘挑釁地望向邀月,嘴角扯出一抹血跡斑斑的冷笑:“好姐姐,地牢...怕是關不住我太久的。”
邀月背過身去,不願再看妹妹那張滿是嘲諷的臉,隻冷冷拋下一句:“嚴加看管,若有閃失,你們都提頭來見!”
隨著她的命令,花奴們押著憐星緩緩離去,殿內隻留下淩亂的狼藉,以及邀月獨自一人在黑暗中,無聲地握緊了拳頭。
銀鈴聲漸遠,月光透過破碎的窗欞,將滿地胭脂與碎瓷鍍上一層冷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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