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挑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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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邀月知道憐星那個蠢貨惹的麻煩到底有多大。
    移花宮雖未被世人知曉具體位置,可若真想查,並非毫無蹤跡。
    何況這次,憐星不僅攪和了十八年一次的華山論劍,更將整個武林得罪了個遍。
    她妄圖弄死汪瑾軒,卻暴露身份還功虧一簣——這後果,絕非能輕易承擔。
    世人皆明,得罪曹正淳不過人頭落地,得罪汪直便是滿門盡滅。
    但得罪汪瑾軒?小打小鬧尚可容忍,若過分了——
    汪直與曹正淳這兩個煞星,定要找上門來“談談”。
    憐星此去,算是將武林與朝廷兩大勢力同時招惹。
    邀月雖傲雖強,卻非愚人。
    能從她口中聽到“賠罪”二字,足見其心中亦無十足把握。
    恰在她欲出海之際,一艘艨艟巨艦自遠處緩緩駛來。
    潮聲裹挾著鹹腥撲麵而來。
    邀月赤足踩過沁涼的細沙,月華在她銀白裙擺流淌出粼粼碎光。
    海霧漫過腳踝時,艨艟巨艦的玄鐵錨轟然砸進淺灘,驚起成群銀光閃爍的細鱗魚。
    甲板上腳步聲雜亂如鼓。
    曹正淳搖著描金折扇率先現身,金絲繡著的蟒紋在燈籠下張牙舞爪。
    他身後,汪直垂眸斂息,腰間繡春刀尚未出鞘,卻已讓空氣泛起鐵鏽味。
    李秋水踩著斷裂的船板淩空躍下,碎裂的紗衣間,半截烙著逍遙派印記的臂環赫然入目。
    “移花宮主好大的架子。”
    李秋水指尖繞著碎發,眼尾丹蔻豔得滴血,“我姐妹二人遠道而來,也不說迎接的隆重一些。”
    話音未落,巫行雲踏著浪尖掠至,青黑眼眶裏血絲密布,周身寒氣將海水凝成冰棱。
    邀月垂眸凝視沙地上蔓延的冰紋,突然輕笑出聲。
    玉手輕揮,數十朵冰蓮在眾人腳邊綻放,幽藍花蕊吞吐著冷霧,“原來是逍遙派的故人,隻是不知朝廷這對鷹犬,何時成了二位的護院?”
    她刻意將“護院”二字咬得極重。
    邀月雖有賠罪之心,可對方既已打上門,若再笑臉相迎,便真成了軟柿子。
    海風卷著鹹澀灌入鼻腔,她垂在身側的左手驟然收緊,袖中鎏金護甲在月光下泛起冷芒。
    望著甲板上囂張的眾人,她忽覺後槽牙發酸——本欲出海解釋,卻不想連喘息之機都無,對方徑直逼至眼前。
    便是移花宮被滅,也不能丟了麵子。
    汪直額角青筋暴起,手中長劍嗡鳴著撕裂空氣,猩紅瞳孔裏燃著獸類般的凶光。
    “受死!”
    劍鋒挾著雷霆之勢直取邀月咽喉,每一道劍氣都裹挾著十餘年苦練的童子功。
    邀月廣袖輕揚,玄色長發無風自動,運起明玉功的右手擦過長劍,火星在暮色裏炸開。
    她側身旋步,衣袂翻卷間似有暗香浮動,朱唇輕啟,聲音帶著千年寒冰般的冷冽,“汪廠公,移花宮可不是好欺負的。”
    這聲音不高不低,卻讓整個海岸似結了層霜。
    汪直虎口發麻,長劍幾乎脫手飛出,後退半步穩住身形,蟒袍下的雙腿微微發顫。
    眼前女子明明笑意盈盈,眉間冷意卻讓他如墜冰窟。
    他咬牙收劍,喉間溢出冷笑,“好個明玉功,果然名不虛傳。”
    邀月將微微發顫的右手藏於身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方才硬碰硬,震得經脈翻湧,麵上卻仍端著掌門氣度。
    她輕撫鬢邊步搖,眼波流轉間盡是輕蔑,“汪廠公若還想賜教,移花宮隨時奉陪。隻不過,接下來本尊可就不會留手了。”
    餘光瞥見李秋水玩味的眼神,她突然明白:這場架,今夜怕是打不起來。
    汪直收劍時,虎口滲出血珠,在沙灘上洇出暗紅痕跡。
    他盯著邀月依舊挺直的脊背,突然冷笑,“三日後辰時,移花宮若交不出憐星,這片海……”
    他故意停頓,讓腥風灌滿沉默,“便會成為你們姐妹的墳場。”
    邀月仰首發出銀鈴般的大笑,廣袖翻飛間,又忽然收住笑聲,眼尾丹蔻如血,指尖輕撫過鎏金護甲,“汪廠公莫不是當我移花宮的玉階,是西廠詔獄的門檻?”
    她踩著滿地細沙踱步向前,每一步都帶起細密冰棱,“若想取憐星性命,先從我這具屍首上踏過去。”
    汪瑾軒足尖輕點,身形如離弦之箭般疾掠而出,堪堪落在汪直與邀月之間。
    寒光閃爍的劍鋒在他身前半寸處戛然而止,激起的勁風掀動衣袂翻飛。
    他伸手按住汪直握劍的手腕,感受著對方肌肉緊繃如弓弦,低聲勸道,“叔叔,莫要中了激將法。移花宮底蘊深厚,此刻硬拚恐傷筋動骨。”
    汪直收劍入鞘,劍鳴聲嗡嗡不絕,似是餘怒未消。
    他轉頭望向侄子,眼角皺紋裏凝著未散的戾氣,“那個妖婆欺上門來,當我汪家無人?”
    卻因對侄子的信任,微微頷首。
    汪瑾軒亦朝他點頭,旋即整了整衣袍,緩步上前,麵對身著月白華服、周身冷冽的邀月宮主,深深抱拳,“久聞邀月宮主名震江湖,今日得見,果然風采卓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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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一股無形壓力撲麵而來,似無數冰針刺膚——這是邀月以絕頂內力施展的威懾,尋常人早已癱軟在地。
    邀月周身寒意驟起,裙裾無風自動,袖中玉手緩緩抬起,宛如霜雪凝成的指尖尚未觸及,汪瑾軒便覺肌膚刺痛如刀割。
    空氣中的水汽瞬間凝結成冰晶,在她身側懸浮成閃爍星芒,仿若預示著死亡降臨。
    汪直暴喝一聲,龍吟般的劍鳴響徹雲霄。
    鎏金劍鞘轟然墜地,寒芒如電的長劍出鞘三寸,劍身幽藍劍氣與邀月冰寒之氣相撞,激起刺目光爆。
    “邀月你找死!”他踏前半步,官袍獵獵作響,腰間蟒紋玉帶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西廠廠公的威壓如潮水鋪展。
    汪瑾軒反手死死扣住汪直的手腕,虎口被劍柄硌得生疼,卻仍將人往後拽了半尺,“叔叔信我!移花宮底蘊深厚,此刻硬拚,不如讓他們自相殘殺。”
    汪直看著他自信的表情,微微點頭,收劍退在一邊。
    邀月見狀,唇角微勾,周身寒意竟褪去幾分。
    她緩步上前,裙裾掠過之處,凝結的冰棱悄然消融,月光為銀白廣袖鍍上冷輝,“小子有膽識,”俯身時,發間玉簪流蘇幾乎掃到汪瑾軒眉梢,“本尊有些看好你,你是唯一一個能在本尊麵前麵不改色的男人!”
    話音未落,周遭空氣驟然一滯。
    曹正淳浮塵輕搖的動作頓住,汪直握劍的手緊了緊,李秋水眼中閃過興味,巫行雲在一邊傻樂。
    邀月指尖挑起汪瑾軒下頜,鎏金護甲泛著冷光,卻未用力,“倒是好奇,你這張鎮定的麵皮之下,藏著幾分陰謀?”
    邀月指尖拂過鬢邊玉簪,冰藍色眼眸泛起冷冽笑意,周身寒意如潮水漫卷。
    汪瑾軒卻仿若未覺,抬手整了整淩亂的衣襟,嘴角勾起似有若無的弧度,眼神從容篤定。
    “憐星會移花接木。”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在海風裏清晰異常。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似石子投入深潭,在邀月心中激起千層浪。
    她瞳孔微縮,下意識摸向懷中藏著的移花接木秘籍——那是憐星不久前鄭重交予她的。
    表麵仍維持冷傲,唇角勾起譏諷,“那又如何?她已經交給我了。”
    話語強勢,仿若宣告移花宮一切盡在掌控。
    汪瑾軒唇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眼底泛著冷意,“移花接木的確玄妙,可若是修習者內力不純……”
    他故意拖長尾音,餘光瞥見邀月撫摸秘籍的指尖驟然收緊,海風卷起鬢角碎發,將聲音送得更遠,“輕者中毒,重者走火入魔,憐星宮主可曾與邀月姐姐說了?”
    汪瑾軒在賭,賭憐星心中有恨——畢竟相傳,憐星的瘸腿,正是拜邀月所賜。
    邀月指尖驟然掐進秘籍封皮,蠶絲表麵瞬間裂開細密紋路。
    她盯著汪瑾軒眼底的算計,忽覺懷中秘籍如燒紅炭火,海風掠過唇齒,她嚐到一絲鐵鏽味——那是與汪直交手時,經脈震蕩滲出的隱傷。
    “你倒會危言聳聽。”邀月冷笑,鎏金護甲劃過汪瑾軒頸側,在月光下拖出半寸寒芒,“明玉功大成者百毒不侵,移花接木更是……”
    “更是需要同源內力相輔相成?”汪瑾軒打斷她,“邀月宮主可知,六任神骰是在下找到的?而且還是在下侍女江玉燕解開的?並且在下在得葵花老祖傾囊相傳之前主修的就是移花接木?”
    每句話落下,邀月的臉色便冷下一分,對憐星的猜忌已達頂點。
    卻仍強裝鎮定,“本尊知曉,不勞汪公子告知。”
    汪瑾軒聽著稱呼的改變,便知憐星果然在報仇——她想讓邀月死在最有希望的時刻。
    他趁熱打鐵,貼在邀月耳邊開口,“移花接木,我有完整版,如何抉擇還望邀月宮主自行思量。明日午時,我等拜訪移花宮,還望宮主以盡地主之誼。”
    邀月盯著他帶嘲弄的臉,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她突然想起昨夜憐星房中的藥香——那是壓製內力反噬的“雪魄丹”氣息。
    原來妹妹明知修習異種內力會走火入魔,卻仍將秘籍交予她……此刻,邀月第一次對自己的掌控力產生動搖。
    “明日午時,移花宮恭候。”她咬牙吐出這句話,轉身時廣袖掃落滿地冰蓮,回眸冷笑,眼中殺意翻湧,“你說的話本尊自會調查,但若你所言有假……”
    話未說完便離去,心中滿是不確定。
    待邀月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李秋水突然輕笑出聲,“小郎君好手段,竟能將移花宮的姐妹反目。”
    她指尖劃過汪瑾軒胸膛,“不過,你當真舍得用移花接木的秘密,換憐星的命?”
    汪瑾軒望著海麵翻湧的浪花,低聲道,“有些賬,總要算清楚。”
    李秋水眼波流轉,指尖劃過他肩頭,丹蔻豔得滴血,似笑非笑輕歎,“看來以後可不能得罪你了,不然就要遭到你的報複。”
    手腕輕轉,一縷內力探入他經脈,卻如泥牛入海,半點漣漪未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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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挑眉打量眼前人,破碎紗衣隨動作輕晃,“能讓移花宮主方寸大亂,小郎君這份心機,倒讓我刮目相看。姐姐我要是年輕五六十歲,定當被你迷得神魂顛倒。”
    汪瑾軒頓時生起一股惡寒——往日李秋水以三十少婦示人,他幾乎忘了,這“前輩”已是快九十歲的老嫗。
    “多謝李前輩青睞,小子愧不敢當。”
    他趕緊低下頭,不敢直視李秋水,生怕被這“太奶奶”吃幹抹淨。
    “有趣,有趣。”李秋水扭著腰邊走邊說。
    “師姐,等你九十歲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返老還童之時,讓汪小子臨幸臨幸你如何?哈哈哈哈!”李秋水突然怪笑。
    汪瑾軒隻覺李秋水是瘋子——她不怕巫行雲,等天山童姥返功時更不怕,可為何吵架要帶上他?
    他還不想死,不想被人當麵調侃去“禍禍”返老還童的天山童姥,更想多活幾年。
    媽的,瘋批。
    “姥姥,您聽我解釋!”
    一道寒影裹挾著冰碴破空而來,直取李秋水後心。
    汪瑾軒瞳孔驟縮,卻見李秋水不慌不忙旋身側躲,碎發間甩出的銀絲軟鞭如靈蛇纏住冰棱,冷笑:“童姥,這麽大火氣?”
    巫行雲不知何時已立在三丈外的礁石上,青黑眼眶幾乎要滴出血來,周身寒氣凝成的冰錐在月光下泛著幽藍。
    她盯著李秋水腕間的逍遙派臂環,聲音像生鏽的齒輪碾過:“你敢拿八荒六合功打趣?”
    尾音未落,整片海域突然掀起巨浪,浪尖瞬間凍結成百米高的冰牆,將眾人圍在中央。
    而李秋水卻踩著冰浪悠然飄至巫行雲麵前,指尖劃過對方結霜的臉頰:“好師姐,我不過開個玩笑——”
    “玩笑?我現在長不大,都是你害的,受死!”
    巫行雲周身寒氣暴漲,青黑眼眶幾乎要滴出血來,話音未落,整片海域瞬間凍結。
    百米高的冰牆拔地而起,將眾人困在中央,細碎的冰碴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她枯瘦的手指向前一探,空氣中凝結出數根冰矛,裹挾著刺骨罡風直取李秋水咽喉。
    李秋水腰肢如蛇般扭動,銀絲軟鞭在空中劃出絢麗弧線,纏住兩根冰矛猛地一拽。
    冰矛炸裂的瞬間,她足尖點地淩空躍起,碎發間暗藏的銀針暴雨般射向巫行雲周身大穴:“師姐,當年之事明明是你自己練功走火......”
    “住口!”
    巫行雲怒吼一聲,冰牆轟然崩塌,化作萬千冰刃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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