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刑罰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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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夫人很鎮定。
    她深知自己與捕神已不再年輕,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一言不合便打打殺殺的少年時光。
    捕門也不再是他一個人就能扛起來的小勢力,必須小心地維係與各方勢力的關係。
    捕門不同於將門,裴繼業是一開始就嫉恨李疏狂,兩者完全不可能有任何合作。
    但捕神與劍仙是勉強算得上朋友的,捕門不可能也不應該跟風雲島這樣的潛在盟友起衝突。
    沈夫人心念一轉,開口問向蕭麥:“你在你師父李疏狂麵前,也這般沒大沒小嗎?”
    表麵是在說李疏狂,實則是在提醒捕神,不要跟小輩置氣。
    蕭麥則正經答道:“師父選我為徒,正因對他脾氣,誌同道合,從未有過衝突。”
    “看來,你與本捕,倒是誌不同,道不合了。”捕神的話語中,又添了幾分凶戾之氣。
    沈心見到雙方起衝突,理智告訴她,應該無條件站在爹娘這邊。
    但不知怎的,最喜歡生氣的她,此時隻覺得好笑:“蕭麥原來不是針對我,是在誰麵前都這副臭脾氣。”
    蕭麥聽捕神攤牌,也就無話可說了。
    見狀,捕神將厚厚一遝供狀,伸向旁邊幾近燃燼的蠟燭。
    沈心見供狀飛速燃起,化作捕神掌中一團躍動的火球,心中頓覺舍不得。她站起身,一跺腳:“爹——那是女兒辛辛苦苦熬夜審來的啊!”
    此時,外麵天光已亮。
    捕神掌托烈焰,字字如鐵,擲地有聲。
    “郭鐵及七捕手擅殺同袍,泯滅人性,罪不容誅,判——活埋之刑。”
    “青旗餘眾,冷眼旁觀,知情不報,罪同幫凶,判——斬首之刑。”
    “判決即刻張榜,明日午時,法場行刑。”
    蕭麥聞言全身一凜,當即想要爭辯。
    他早料到,捕神為遮掩醜事,會把郭鐵幾個一殺了之,但沒想到連青旗餘眾也要斬首。
    當然,主持過突審的蕭麥也知道,幾乎整個青旗都參與了郭鐵的犯罪網絡。以當下的嚴刑峻法來看,屬於殺和放都在捕神的自由裁決權內。
    唯一的問題是,向自己透露消息的袁凡,亦為青旗捕手。
    他正要開口求情,忽然想到,單為袁凡求情,等於擺明說就是他通風報信,高勝寒肯定不會放過他。
    要求情就一起求。
    另一邊,捕神的判決尚未結束。
    “強圉隊指揮高勝寒,禦下無方,罰俸半年,停職一月,自省其過!”
    “黃、赤、白、黑四旗掌旗,監督不力,罰俸半年;四旗所屬,罰俸三月。”
    “夫人,立即撰寫告示,張榜示眾!”
    沈夫人欠身施禮:“是,夫君。”
    捕神又向下命令:“召集全部校尉、指揮,至大堂開會。蕭麥,你可以退下了。”
    蕭麥不動,拱手行禮:“捕神大人,依卑職所言,青旗餘眾罪不至死,可否網開一麵,饒他們性命?”
    捕神的眸光,再度變得冷厲。
    沈夫人見狀說道:“久居鮑魚之肆而不染其臭,你覺得可能嗎?郭鐵活埋別人時,他們不說話;那他們被殺時,也沒資格再說話。”
    沈心拊掌而笑:“爹爹最討厭沒有人情味的手下,殺光整個青旗,往後就不會再有人知情不報,所有人的命都能保住。我還覺得殺少了呢。”
    蕭麥無法反駁,斟酌過後,覺得還是得說實話。
    “實不相瞞,卑職的線報,就來自於青旗,所以不是所有人都冷眼旁觀。”
    捕神問:“哪一個?”
    蕭麥道:“卑職答應過為他保密,固然鬥膽請捕神高抬貴手,赦免青旗餘眾。”
    捕神冷言:“好,以後你坐上我的位置,想赦免誰就赦免誰。”
    蕭麥道:“卑職絕無此意!”
    沈心聽到這番爭論,覺得很是納悶:“蕭麥,你應該知道,赦免整個青旗是不可能的,赦免一個還差不多,你倒是把那人的名字說出來啊。”
    蕭麥拚盡全力,思索如何保全袁凡,結果是沒有結果。
    他隻得說道:“求捕神赦免袁凡。”
    “袁凡……”捕神聽到這個名字,便坐回到了椅子上,“本捕知道這個人,出身名門袁氏,剛入捕門時,也算意氣風發,後來才變得畏畏縮縮。最喜歡吃公廚初一、十一、廿一提供的四喜丸子。郭鐵損得很,每到這三天,就給他臨時派任務。”
    蕭麥驚訝:“捕神全知道?”
    “捕門上千號人,每一個的姓名、容貌、出身、習慣,全在這裏。”捕神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我以為被欺負慣了的人就不會反抗,不成想那小子倒還有點血性,隻是郭鐵太蠢,絕密行動都要透露給敵人。”
    蕭麥意識到,捕神早就把內線的可能人選全過了一遍。
    捕神的分析也不是沒道理,要不是自己一來,就跟郭鐵起了嚴重的衝突;又恰好偷聽到郭鐵的秘密——袁凡都不可能舉報。
    有時候人太聰明了,就很難相信人居然會蠢到這種地步。
    “若無袁凡勇敢地站出來舉報,梁青幾個不知何時才能沉冤昭雪。他有功無過,求捕神赦免。”
    捕神果斷道:“不赦。”
    “啊,為何?”
    “早點站出來舉報,就沒有人會死。念其有悔改之意,可留其全屍,夫人記一筆,斬首改絞刑。”
    “是,夫君。”
    蕭麥可不會覺得,留全屍算是仁慈。
    見他又要爭辯,沈夫人言道:“心兒,你跟蕭麥都先退下吧。”
    “是。”沈心行至蕭麥跟前,“走了。”
    蕭麥心有不甘,但也意識到繼續爭辯下去沒意義,捕神不可能因為自己的三言兩語就改變決斷。
    忽然,他好像讀懂了沈夫人的言外之意。
    等二人離開房間,蕭麥便迫不及待地說道:“大小姐,我不論如何都要救袁凡一命。”
    沈心白了他一眼:“你說幹嘛就幹嘛,你以為你是誰啊?”
    “夫人讓我們一起出來,應該就是暗示,我在捕神麵前求情沒有用,必須得大小姐出手。”
    “啊,娘親是這個意思嗎?”沈心沒反應過來,她隻是笑笑,“不管你猜得準不準,但你看得很準,隻要我撒個嬌,爹爹什麽都會答應我的。問題是我為什麽要幫你?”
    答應幫蕭麥連夜遞供狀,是因為沈心自己也想遞。
    但這回,以見到血流成河為樂的她,肯定不會再輕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