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案子能進展這麽快，離不開大小姐的助力。聽說，這是大小姐負責偵辦的第一個案子。袁凡無辜，大小姐總不至於想把人生中第一個案子，就辦成冤案吧？”
    “這……”
    沈心不由得陷入了猶豫。
    若她從未參與本案，那麽案子裏所有人的死活，都與她無關，樂得見一個血流成河。
    問題是她高度參與了。
    沈心不想毀掉自己的作品。
    沉吟過後，沈心再次昂起頭，虛張聲勢道：“冤案就冤案，本小姐無所謂，除非你願意拿出實際的好處，否則我不幫忙。”
    “那大小姐想要什麽好處？卑職盡量滿足。”
    “就是——”沈心下意識想要舊事重提，讓蕭麥去大門口叫嚷，但轉念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也發現這個條件太苛刻，萬一讓蕭麥下不來台，自己真要眼睜睜地辦冤案嗎？
    於是心一軟，說道：“罷了，本小姐也不讓你去大門口吆喝了。以後放尊重些，不準在本小姐麵前耀武揚威，更不準把本小姐當耳旁風。可以嗎？”
    蕭麥如臨大敵，結果沒想到條件如此簡單，略感意外。
    “當然。”
    “好，我這就去求情。”
    得到蕭麥的應許後，沈心興衝衝地回到房間。
    不多時便回返。
    隻見她滿麵春風道：“爹娘答應赦免青旗餘眾，但要你答應一個小小的條件。”
    蕭麥早就料到，捕神不肯赦免袁凡，為的就是要跟自己達成交易。
    “什麽條件？”
    “郭鐵案到此為止，往後不準再深究。否則——”
    “別賣關子，否則怎樣？”
    “哼，你剛剛答應過，要尊重本小姐的，怎麽翻臉就不認賬？”
    “請大小姐指教，否則會怎樣，捕神會親手阻止嗎？”
    “不。恰恰相反，我爹會全力支持，屆時你抓幾個，他就會殺幾個。”
    蕭麥聞言眉頭一皺，想起一句老話：“當你不方便直接反對一件事時，就花200的力氣去執行它。”
    根據郭鐵的供述，他的犯罪網絡牽連極大，京城內大大小小的白道、黑道勢力皆有參與。這麽大的網絡，真的是區區一個掌旗能操縱控製的嗎？
    在審問時，蕭麥也明顯能感覺到，郭鐵有意省略了一部分。
    試問他會為誰遮掩？答案不言而喻。
    捕神鐵了心死保高勝寒。
    沈心看不到蕭麥的表情，但直覺告訴她，蕭麥一定很糾結。
    果然，蕭麥答道：“事關重大，我需要考慮一下。”
    “我爹早料到你不會立即做決定，好好想，你還有一天半的時間。”
    說罷，沈心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本小姐要回去補覺了，好自為之。”
    蕭麥一路踱步，來到了捕門廣場。
    他邊走邊想，袁凡的性命一定要保，郭鐵背後的犯罪網絡不能放過，但也不想看到整個京城血流成河。
    但直到大堂點卯，捕神召集眾校尉、指揮集合，他也沒有想出三全其美的辦法。
    捕神在會上，宣讀了郭鐵的罪狀，然後讓堂下眾人一一表達看法。
    眾人自然一個個義憤填膺，對郭鐵八人喊打喊殺，性烈如火的奚尋蛟，甚至建議懲處整個強圉隊，最不濟也要誅殺整個青旗，以儆效尤。
    但多數指揮包括蕭麥還是提議隻處理郭鐵八人，雲和雅、段莫悲甚至建議隻嚴懲郭鐵，對被裹挾的另外七人寬大處理。
    最後，捕神一錘定音，宣布了蕭麥早就知道的結果。
    誅青旗、罰強圉、停職高勝寒。
    捕神的嚴厲，超出了很多指揮的意料。他們心道，青旗是強圉隊最強的一旗，裏麵大部分都有大來頭，全部誅殺的話，不但白白激起許多仇怨，更是斷了愛將高勝寒一臂。捕神還真下得去手。
    唯有奚尋蛟，見捕神“采納”了自己的意見，一時間頗有些誌得意滿。
    之後，捕神再一次告誡眾人：“這天底下的奸賊何其多！欲成奸賊而未成者更是不知凡幾。”
    “相較之下，捕門才區區幾人？”
    “可就是在座的區區幾人，足以威懾天下奸賊。”
    “憑的是什麽？”
    “是道理，是規矩。”
    “人心之內都有一杆秤，就算是奸賊，也明白道理、規矩的意義。”
    “一旦對上捕門，氣勢上便輸了三分。”
    “更別說，介入江湖上的案子時，就算一律不服管教的綠林豪傑，也會對我等一呼百應，共同誅殺奸賊。”
    “是故捕門行動，一向無往而不利。”
    “可假設有一天，捕門之內盡數墮落成郭鐵這般無法無天之徒。天下人會怎麽看我們？”
    “他們會覺得捕門是惡的代名詞。捕門要抓的全是好人，捕門要放的全是壞人。”
    “我在位時，或可彈壓；輪到你們，京城之外，寸步難行！”
    會議結束。
    蕭麥見薑達因傷重沒來開會，便跟著代替他參會的捕手，一起回到了上章院。
    薑達欣喜不已。他的心脈隻是淺淺彌合，所以需要臥榻休養，不能劇烈運動，心情也不能出現巨大波動。
    “小麥，你來了。”
    “抱歉，這兩日太忙，實在抽不出空來看你。”
    “無妨，案子最重要，現在查得怎麽樣了？”
    “捕神已做出判決。”
    蕭麥把捕門的處理結果轉告給了薑達。
    薑達聞言咧嘴一笑：“那不是挺好嗎？凶手罪有應得，死者沉冤昭雪。”
    蕭麥則不由發出聲輕歎：“案情沒那麽簡單，你想聽一聽嗎？”
    “當然。”薑達忍不住坐起，這樣聽故事更舒服一些。
    蕭麥則使了個眼色，讓薑達屏退手下。然後發現自己不會使眼色，就打了個手勢。
    “什麽意思？”薑達沒看懂他的手勢。
    “哥們兒，最起碼的默契呢？”
    蕭麥無語，隻得說：“單獨聊。”
    “哦。”薑達這才屏退眾人，“案子牽連很大嗎？”
    “很大。”
    蕭麥記性好，把供狀上的內容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薑達聽完後驚得目瞪口呆：“郭鐵這小子，居然能壞到這種地步啊！之前還覺得活埋太殘忍，現在簡直淩遲都不解恨。”
    蕭麥強調道：“關鍵不是他一人之惡，而是背後那張網，牽連了整個黑道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