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何來的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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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很為……你說什麽,你答應幫我了?”宋裏裏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因為激動,聲音有些高。
於是倉頡的手,便再次覆上了她的紅唇。
“低聲些,別引來任何人,懂嗎?”倉頡蹙起了劍眉。
宋裏裏立馬想說好,張開唇瓣沒發出任何聲音,嘴唇卻在倉頡的掌心輕輕摩挲而過。
他的手上有殘餘的藥膏,沾在了宋裏裏的嘴角。
微苦,回甘。
莫名的讓她心口跳了一下。
悄悄用餘光瞥了眼倉頡,發現他神色如常,並沒有任何反應。
她有點不好意思了,感覺自己反應有點過激。
調整了下情緒,這才朝著倉頡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倉頡便鬆開了手。
兩隻手垂在身側,攥成了拳頭,指腹落在了宋裏裏方才嘴唇碰過的地方,用力地壓了上去。
宋裏裏開口向他道謝,然後仔細地說了自己需要他做什麽。
倉頡始終低著頭,等她說完後才嗯了一聲。
答應歸答應,卻沒有要起身離開的意思,隻是低頭在擺弄著地上的繩子。
畢竟是求人辦事,宋裏裏也不好催他,隻能耐心的等著。
可半個時辰過去了,倉頡卻仍舊在和地上的繩子“溝通”。
眼瞧著外頭打更的人來了兩茬,已經嚷嚷著到二更天,宋裏裏便有點沉不住氣了,“倉頡,要不你現在就去吧,我擔心夜長夢多,會有什麽變數,而且天亮的話,侯府的下人就會出來幹活,你容易被發現的。”
倉頡聽出她語氣的急切,終於抬起了頭。
“放心,我既答應了幫你,就不會讓你有事。”
他說著,將手中的繩子舉起,又重新往宋裏裏身上捆去。
這點宋裏裏也不意外。
畢竟她還要留在祠堂裏,若是身上的繩子沒了,那幫壯漢豈不是知道有人來過了嗎?
可一想到這帶著鐵絲的繩子要重新束縛住自己,那刺骨的疼痛,還是讓宋裏裏心裏有些畏懼。
哎,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至少她被鬆開了幾個時辰,而且還上過藥,傷口不至於發炎潰爛,已經很幸運了。
宋裏裏閉上眼睛,等著那疼痛再次將自己包圍。
但,想象中的痛感並沒有襲來。
雖然傷口處有點刺痛,但已經輕了很多,幾乎到了可以被忽視的程度。
宋裏裏有些摸不著頭腦,下意識低頭看去。
這才發現,原本帶著尖頭的鐵絲,都被倉頡給折斷打磨得很圓潤光滑。
雖然從外觀上來看,這繩子仍舊唬人可怖。
但實則,已經沒什麽殺傷力了。
宋裏裏心中升起複雜的感覺,目光落在了正在給繩子打結的倉頡身上。
所以剛才倉頡沒急著走,就是在做這些?
正想著,倉頡已經將繩子打結,還原成了來時的模樣。
他手一揚,往宋裏裏的腰間塞了個軟綿綿的長片。
“軟劍,抽出來的時候仔細些,很鋒利。”
湊得太近,他說話時呼出的氣息盡數落在宋裏裏的臉頰上。
癢癢的,麻麻的。
她下意識往後躲了躲。
倉頡注意到這細微的小動作,眼眸閃了閃,沒再說話,直接離開了。
偌大的祠堂裏,隻剩下了宋裏裏。
明明是寒涼至極的地方,可宋裏裏就是覺得莫名有點熱。
……
天邊翻起魚肚白時,沈海萍來了祠堂。
她看著滿身傷痕的宋裏裏,沉聲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沒有被惡鬼支配神智了吧?”
宋裏裏冷眼看她,“侯夫人想說什麽?”
“昨夜我仔細想過了,既然這段時間你是被惡鬼纏身才性情大變,那過錯便不能算在你身上,等天一道長給你驅了邪,你變回曾經的樣子,我們便還如以往那樣相處,不會有半點嫌隙,我就當沒這回事。”
頓了頓,又道,“至於你身上的傷痕,我也會找大夫來給你診治,盡力不讓你留疤,放心。”
宋裏裏盯著她看,琥珀色的眸子古井無波。
“說這麽多,是準備讓我感謝嗎?還是打算讓我回報補償你什麽?”
沈海萍臉色慍怒,但還是壓著聲音道,“我不需要你任何回報補償,你若是能消停點不惹麻煩,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但驅了惡鬼後,你還是自動請願去廟裏住上一年半載吧,免得心神不定又叫其他怨鬼鑽了空子。”
“是怕其他惡鬼鑽了空子,還是怕我留在城中,會影響了宋梨和淩水洲的婚事?”
一針見血的質問,沈海萍竟有些莫名心虛,張著嘴沒發出聲音。
而宋裏裏繼續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淩水洲去退婚的事情,已經開始安排了吧?”
聲音不大,但沈海萍卻覺得自己臉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火燒火燎的痛。
她咬牙,“這能怨得了誰,誰讓你偏偏被惡鬼附身了,皇家不可能要個這樣的世子妃,而且,小梨本就和世子情投意合,沒有這回事,你也應該把世子妃的位置讓給她。”
“世子妃的位置,我本來也沒想要。”宋裏裏輕聲道,“她想嫁就去嫁吧,我舉雙手雙腳讚成。”
聽聞這話,沈海萍的表情緩和了幾分。
她感覺心口都沒那麽悶了,眼神也稍稍能往宋裏裏身上放一下。
沈海萍聲音放柔,“你能想通就好,等小梨成了世子妃,你的地位也能跟著水漲船高,自然有人會上門求娶,我和你爹爹也會去物色一些青年才俊給你,到時候,我們還做一對關係很好的母女。”
沈海萍想,自己已經如此為宋裏裏著想了,以她以往的性格,必定會非常感動,然後答應她的所有要求。
可宋裏裏卻問她,“你真的把我當女兒嗎?”
“當然,你是我肚子裏生出來的,不是我女兒是什麽。”
“可為什麽從進來到現在,你對我沒有半個字的關心,是這滿地的血不夠明顯,是身上鐵絲摩擦的聲音不夠尖銳。
還是……侯夫人身體出了什麽問題,隻能看見自己想看的,聽見自己想聽的?”
宋裏裏平靜地說完這番話,卻還是覺得心口缺了一塊似的。
用力的呼出一口氣,繼續道,“你來這裏,隻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是個公平的母親而已,可是侯夫人,你心裏的那杆秤從來沒有平衡過,又何來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