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她從來不是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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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梨本來是在旁邊縮著頭的,聽到這話,眼眶一下就紅了。
藏在袖子裏的兩隻手,更是用力到指甲嵌入掌心都渾然不知。
可惡!
太可惡了!
宋裏裏分明知曉她現在不受寧貴妃待見,那原本板上釘釘的世子妃位置也岌岌可危,可非要說這種話。
這就是明擺著要戳她肺管子啊。
“姐姐,我知道你喜歡世子殿下,我不會再跟你搶的,你何必這樣當眾羞辱我,讓我難堪呢?”宋梨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宋裏裏掃她一眼。
分明是哭唧唧的可憐模樣,可眸底的陰狠怨毒也怎麽也藏不住。
沈海萍和老侯爺卻像是沒看見一般,已經將人擁進了懷中安撫。
宋裏裏扯了扯嘴角。
這樣眼瞎的父母,她不要也罷!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宋裏裏目光落在老侯爺身上,“侯爺若是不讓我跟著,我就隻能以自己的名義送一份喪禮去謝家,到時候大家會怎麽想,就由不得我掌控了。”
老侯爺臉都氣綠了。
未出閣的女兒單獨送喪禮,便等同於承認和侯府不和,即便現在沒分家,日後也一定會分道揚鑣。
那麽多張嘴,說不準就會傳出什麽對侯府不利的言論。
就比如說,是侯府不待見宋裏裏,想把宋裏裏這個女兒趕走之類的。
可實際的情況呢?
分明是宋裏裏和他們不同心,迫不及待要踹開他們!
“你……若是敢在謝府胡說八道,我不會放過你的。”老侯爺放狠話,卻也隻能同意了。
宋裏裏點頭答應,“侯爺放心,我有分寸。”
既然現在要冒充和睦的一家人,那自然要同乘一輛馬車。
宋裏裏獨自坐在角落裏,腦子裏還在不斷地思考著,去了謝府之後應該怎麽辦。
她去謝府,是想給謝效忠的父親提個醒,告知他凶手另有其人。
就算謝父不全信,但起碼能先讓官府別斬殺真大哥。
先暫時保住真大哥的命,然後再想辦法搜集證據,還真大哥一個清白!
可去見到了謝父,要怎麽說才能委婉又讓他引起重視,是個難題。
一路上,宋裏裏都眉頭緊鎖,腦子裏無數想法碰撞,幾乎要炸開似的。
從麵上看起來,宋裏裏就像是雙眼無神在發呆,而看去的方向,正是沈海萍和宋梨的位置。
母女倆抱在一起在說話,低聲喃喃,格外溫柔溫馨。
再看看宋裏裏,淒淒慘慘,孤孤單單。
老侯爺在旁邊瞧著,心裏忽然就有點不太舒服了。
所以,宋裏裏說那麽多狠話,非要跟著去謝府吊唁,隻是為了能和他們多相處一會兒嗎?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理由,宋裏裏還有什麽原因非要去謝府,更別說現在這樣豔羨地看著沈海萍和宋梨了。
可這能怨得了誰。
自打從貞女堂回來後,宋裏裏便跟變了個人似的,再也沒了往日的乖巧模樣。
他們就算是想疼,也疼不起來啊!
“等今日回去後,你還如以前那般做飯,洗衣裳就算了,還有那宅子,你也還給你母親,小梨和你二哥那兒也去好好道個歉,日後再去哪兒,我便帶上你,知道嗎?”
宋裏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聽清,“什麽?”
正好這時候馬車顛簸了一下,連帶著她的聲音也跟著抖動,跟顫抖了似的。
老侯爺頷首,“我說,隻要你乖點,想讓我們對你好一些也不是難事,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
嗬!
一聲冷笑,從宋裏裏的嘴中溢出。
老侯爺看過去,隻見馬車外的風吹得獵獵作響,將她的衣角掀得翩躚而起,露出袖子裏藏著的纖瘦手臂。
這段時間宋裏裏一直在生病,人肉眼可見的小了一圈,骨頭都比先前要更明顯了,看上去跟好幾年沒吃過飽飯似的。
可在馬車裏頭,她身上的氣場卻是最強大的。
這聲冷笑,更是無形得壓得人有點抬不起頭。
老侯爺到底在朝為官,每日都能遇到不同的人,便率先回過神來。
他怒不可遏,目光死死地落在宋裏裏身上,“你這是什麽態度?”
“人心都是肉長的嗎,那為何我覺得老侯爺的心,是石頭?”
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早已經讓宋裏裏看清了侯府眾人的真麵目。
若真說人心是肉長的,那也隻是對宋梨和宋極星而已。
對她,比對仇人還要狠。
“我和你娘生下你,費盡千辛萬苦把你找回來,這還叫石頭?”老侯爺雙手暴起青筋,“你真是沒良心,白眼狼!”
宋裏裏神色平靜道,“若這麽說的話,你們分明對我傾注了那麽多心思,可好不容易把我領回家,卻隻是希望我如同一個丫鬟般,洗衣做飯,擦地劈柴,我不想沒良心,不想當白眼狼就要做這些,那宋梨和宋極星呢,他們這些年在侯府什麽都沒做過吧,豈不是兩條死活也養不熟的狗?”
“胡說八道什麽!”
老侯爺狠狠拍著矮桌想站起來,卻被馬車頂給撞了頭。
沈海萍見狀心疼得要命,立馬要拉著他坐下,可老侯爺卻說什麽都不肯。
若是坐下,他就感覺自己氣勢上就比宋裏裏矮了一截。
可現在這樣站著也挺難受的,他半截身子佝僂著,馬車顛簸中還不得不扶著窗框,否則就容易摔得跪下。
“你以前幹活又不是我們求的,是你自己非得去幹,現在你倒委屈上了?”老侯爺冷笑道。
宋裏裏頷首,輕聲問道,“侯爺,若是你每日都給路邊的一個乞丐十文錢,持續了好幾個月,後來有事消失半個月,等再去時,乞丐埋怨你失信,還讓你把這半個月欠下的銅板都還他,你怎麽想?”
老侯爺瞪她,“你在跟我扯什麽有的沒的?本來就是個乞丐,我想給就給,不想給便不給了,什麽叫做失信,還欠他銅板?真是笑話!”
“是啊,我是侯府的三小姐,這麽多年了好不容易被尋回府中,想著能盡快融入這個家,便努力表現,多幹點活想博得喜歡。可不幹也就不幹了,誰就定下了,那些活我一旦幹了,就永遠都是我的活兒了?”
侯府眾人能這樣理所當然的使喚她,譴責她,隻因為從未把她當過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