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匿名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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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的教學樓,是浸泡在濃墨裏的巨大棺槨。慘白的月光被厚重的雲層阻隔,吝嗇地漏下幾縷微光,無力地塗抹在冰冷、布滿灰塵的窗欞上,勾勒出鐵欄杆猙獰的剪影。走廊盡頭,那盞瓦數低得可憐的聲控燈早已熄滅,隻留下無邊無際、令人窒息的黑暗。空氣裏沉澱著陳年灰塵、粉筆末和地板蠟混合的、死寂的腐朽氣息。
女生宿舍的門被推開一道僅容側身的縫隙,沒有發出絲毫聲響。一道單薄的身影如同受驚的狸貓,無聲地滑了出來,迅速融入走廊的濃黑。是李小花。她赤著腳,冰涼的、布滿塵垢的水泥地刺激著腳心,帶來一陣戰栗。她身上隻穿著單薄的舊睡衣,外麵胡亂裹著一件洗得發白、袖口磨損的校服外套,仍無法抵禦深夜的寒意。
她背靠著冰冷刺骨的牆壁,心髒在瘦弱的胸腔裏狂跳,撞擊著肋骨,發出擂鼓般的巨響,在這死寂中仿佛能被全世界聽見。她屏住呼吸,側耳傾聽。宿舍裏是室友們沉睡中均勻的呼吸聲,走廊深處,隻有廁所水管偶爾滴水的空洞回響,如同垂死者的脈搏。
確認安全。
她踮起腳尖,像一道沒有重量的影子,貼著冰冷的牆壁,無聲地向走廊另一端——通往教學樓主樓梯的方向——移動。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間隙裏,輕盈而迅捷。黑暗是她唯一的掩護。
樓梯間更是伸手不見五指,隻有高處一扇蒙塵的氣窗透進些許模糊的微光。她扶著冰冷粗糙的牆壁,一級、一級,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登。老舊的水泥台階在她腳下發出極其輕微的、如同歎息般的“咯吱”聲,每一次都讓她頭皮發麻,身體瞬間僵直,凝神細聽幾秒,確認無人察覺,才敢繼續。
終於踏上三樓的平台。這裏更加空曠,寒意更甚。她再次背靠牆壁,劇烈地喘息著,冰冷的空氣帶著濃重的灰塵味灌入肺裏。目光穿過濃稠的黑暗,死死鎖定在走廊盡頭——那裏,校長室厚重的實木門旁,牆壁上鑲嵌著一個不起眼的、如同怪獸嘴巴般的金屬信箱投遞口。投遞口下方,一個小小的黃銅牌子上,“校長信箱”四個字在微光下反射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目標就在眼前。
她再次深吸一口氣,壓下幾乎要衝破喉嚨的心跳。從睡衣口袋裏掏出一個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牛皮紙信封。信封很厚實,邊緣被手指反複摩挲得有些毛糙。她緊緊攥著它,仿佛攥著一枚即將引爆的炸彈,指尖冰涼。
就在她準備衝向那投遞口時——
“嗒…嗒…嗒…”
一陣緩慢、沉重、帶著回音的腳步聲,如同冰冷的鼓點,毫無征兆地從樓下傳來!正沿著樓梯,一級一級,向上逼近!
是巡夜的保安!
李小花的血液瞬間凍結!大腦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間攫住了她的心髒,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她像受驚的兔子般猛地縮回樓梯平台的陰影裏,身體緊緊貼在冰冷粗糙的牆壁上,恨不得將自己融進磚石裏。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手電筒的光柱在樓梯拐角處晃動了一下,昏黃的光斑掃過肮髒的牆壁和台階。
“誰在那兒?!” 一個粗啞而帶著睡意的不滿聲音響起,手電光柱開始向平台方向掃來!
千鈞一發!
李小花用盡全身力氣,猛地將身體向平台內側、一個堆放著廢棄破桌椅的黑暗角落撲去!動作快如閃電!
“噗通!” 她的身體重重地撞進那堆布滿灰塵的雜物裏,激起一片細小的塵埃,在黑暗中飛舞。她蜷縮起身體,死死捂住口鼻,屏住呼吸,連心跳都似乎停止了。冰冷的木刺硌著她的手臂和腰背,帶來尖銳的刺痛,她卻絲毫不敢動彈。
手電筒的光柱如同探照燈,帶著狐疑,緩緩掃過空曠的平台,掃過她剛才藏身的牆壁,掃過信箱投遞口…最終,光柱在那堆廢棄桌椅的陰影邊緣停頓了幾秒。
時間仿佛凝固了。
李小花的每一根神經都繃緊到了極限,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睡衣和外套,緊貼在冰冷的皮膚上。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血液衝上頭頂的轟鳴聲。
幾秒鍾後,那光柱似乎沒有發現異常,移開了。保安嘟囔了一句含混不清的抱怨,腳步聲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耐煩,調轉方向,慢悠悠地向樓下走去。
“嗒…嗒…嗒…” 腳步聲逐漸遠去,最終消失在樓下的黑暗中。
直到確認腳步聲徹底消失,死寂重新籠罩,李小花才敢鬆開捂住口鼻的手,大口大口地、貪婪地喘息著,冰冷的空氣嗆得她喉嚨發癢,卻不敢咳出聲。她渾身都被冷汗濕透,在深夜的寒氣中控製不住地瑟瑟發抖。
她掙紮著從布滿灰塵的廢棄桌椅堆裏爬出來,顧不上拍打身上的灰塵,也顧不上手臂被木刺劃破的細小傷口滲出的血珠。她的目光,如同鎖定獵物的鷹隼,再次死死釘在走廊盡頭那個冰冷的金屬投遞口上。
恐懼尚未褪去,但一種更強大的、混合著憤怒和決絕的力量,瞬間壓倒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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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猶豫!如同離弦之箭,用盡全身力氣,猛地從陰影中衝出!赤腳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發出極其輕微的“啪嗒”聲,在這死寂中如同驚雷!
幾步衝到信箱前!她甚至來不及看清投遞口邊緣積著的厚厚灰塵,右手如同蓄滿力量的彈簧,將那個沉甸甸的、承載著她所有憤怒、所有調查、所有孤注一擲希望的信封,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塞進了那幽深冰冷的投遞口!
“噗。” 一聲沉悶的輕響。信封滑入信箱內部,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中。
做完這一切,她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身體晃了晃,扶著冰冷的牆壁才勉強站穩。心髒依舊狂跳不止,但一種巨大的、如同卸下千斤重擔般的虛脫感,伴隨著冰冷的恐懼餘波,瞬間席卷了她。她不敢停留,甚至不敢回頭再看一眼那吞噬了她“炸彈”的信箱,轉身,如同來時一樣,赤著腳,無聲地、迅速地消失在樓梯下方濃重的黑暗裏,隻留下信箱投遞口邊緣,幾道新鮮的、被信封邊緣刮擦掉的灰塵痕跡。
幾天後的下午,高三(1)班教室。厚重的深藍色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隔絕了外麵所有的光線。日光燈管發出慘白而穩定的光,將教室照得如同手術室般冰冷明亮,也照在學生們一張張或茫然、或緊張、或不安的臉上。空氣凝滯得如同固體,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沉重壓迫感。
王海峰背著手,像一頭巡視領地的鬣狗,在教室狹窄的過道間緩慢踱步。他今天穿著一件熨燙得筆挺的黑色夾克,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刀,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威壓,一遍又一遍地掃過台下每一個學生。他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嘴唇緊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褲袋裏那塊進口巧克力的堅硬棱角,隔著薄薄的布料,此刻仿佛帶著灼熱的溫度,一下下硌著他大腿的皮肉,帶來一陣陣清晰的鈍痛,這痛感更刺激著他緊繃的神經和壓抑的怒火。
“同學們,” 他終於停在講台前,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出來,冰冷而毫無起伏,像生鏽的鐵片在摩擦,“最近,學校收到一封性質極其惡劣的匿名舉報信!” 他刻意加重了“極其惡劣”四個字,目光如同冰錐,掃視全場。
“信中羅織了十條聳人聽聞的所謂‘罪狀’,惡意詆毀學校領導,汙蔑辛勤工作的老師,破壞學校來之不易的安定團結局麵!”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的憤怒,“這是極其嚴重的造謠誹謗!是犯罪!學校高度重視,決心徹查到底,揪出這個隱藏在同學中間的害群之馬!”
他猛地一拍講台!巨大的聲響在死寂的教室裏如同驚雷炸響!震得粉筆灰簌簌落下。
“現在,每人發一張紙!” 王海峰對旁邊的班長示意。一疊空白的a4複印紙迅速分發下去。
“按學號順序,上來領一段文字!每人抄寫一遍!字跡要工整,態度要端正!” 他的聲音不容置疑,“這是學校布置的重要任務,關係到調查的進展!任何字跡潦草、敷衍了事的,都要承擔後果!”
紙張沙沙地傳遞著。學生們低著頭,不敢對視,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王海峰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裏,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透明的塑料文件袋。袋子裏,赫然是那封匿名舉報信原件和李小花那份字跡工整的英語作業本!他用紅筆,在舉報信的某些關鍵段落旁和李小花作業本的特定字跡上,重重地畫了幾個圈,然後將它們並排攤開放在講桌最顯眼的位置!
他的目光,如同盤旋在獵物上空的鷹隼,帶著冰冷的殺意,緩緩地、一遍又一遍地掃過台下。最終,那目光如同淬毒的鋼針,牢牢地、死死地釘在了第三排中間位置——李小花的身上!
李小花低著頭,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兩道冰冷刺骨的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自己的頭頂、脖頸、後背…帶來一陣陣針紮般的寒意。她死死地攥著手中的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疼痛來對抗那幾乎要將她吞噬的恐懼。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順著鬢角滑落,滴在麵前空白的a4紙上,迅速洇開一小片深色的圓斑。她感到一陣陣眩暈,胃裏翻江倒海,喉嚨發緊,幾乎無法呼吸。慘白的日光燈下,她原本就缺乏血色的臉,此刻更是蒼白如紙,像一張被揉皺又展開的劣質宣紙。
“李小花!” 王海峰冰冷的聲音如同審判的鍾聲,驟然響起,“你上來領任務!”
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死寂的空氣!全班的目光瞬間聚焦到李小花的身上!有驚愕,有同情,更多的,是探究和緊張。
李小花身體猛地一顫,像被無形的鞭子抽中。她艱難地、極其緩慢地站起身。雙腿如同灌了鉛,每一步都沉重無比。她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更不敢看講台上那兩道冰冷的目光和並排攤開的“證據”。她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燈,聚焦在她身上,讓她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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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同走向刑場般,一步一步挪到講台前。王海峰沒有看她,隻是用兩根手指,從一疊打印好的紙條裏,隨意地抽出一張,丟在講桌邊緣。動作輕蔑得像施舍給乞丐一個硬幣。
“抄這個。”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
李小花顫抖著伸出手,拿起那張紙條。紙條上打印著一行字,內容平淡無奇,卻像燒紅的烙鐵燙著她的指尖。她甚至沒有勇氣去看紙條上的內容,隻是緊緊攥著它,像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又像握住了一條冰冷的毒蛇。她低著頭,逃也似的轉身,腳步虛浮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她攤開那張空白的a4紙。握著筆的手抖得厲害,筆尖懸在紙麵上方,久久無法落下。汗水順著她的額角、鬢發不斷滑落,滴在紙上,洇開更多模糊的水痕。眼前一片模糊,講台上那封攤開的舉報信和李小花的作業本,在她模糊的視線裏不斷放大、扭曲,仿佛變成了兩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集中精神,顫抖著在紙上寫下第一個字。字跡歪歪扭扭,如同醉漢的塗鴉,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娟秀工整。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死死纏住了她的手腕。
午後的陽光斜斜地穿過辦公室高大的窗戶,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辦公室空無一人,老師們都去上課或休息了,隻有幾盆綠植在陽光下蔫頭耷腦。
夏侯北如同一道融入陽光的陰影,悄無聲息地閃身進來,反手輕輕帶上門。他的動作迅捷而精準,沒有絲毫猶豫。目光銳利如鷹隼,迅速掃過王海峰那張堆滿文件和卷宗的辦公桌。
目標就在眼前!
王海峰桌上那個醒目的透明文件袋!裏麵,舉報信原件和李小花的作業本赫然在目!
夏侯北一個箭步衝到桌前。他甚至沒有坐下,直接彎腰,伸手探向那個文件袋!指尖因為緊張而微微發涼。他迅速拉開文件袋的封口拉鏈,動作快如閃電!
就在他即將抽出裏麵那兩份要命的“證據”時,門外走廊突然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和談笑聲!
是其他老師回來了!
夏侯北瞳孔猛地收縮!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閃電般縮回手,身體如同受驚的獵豹,猛地向下一蹲,整個人瞬間蜷縮到寬大的辦公桌底下!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沉重的木門被推開。兩個老師談笑著走了進來。
“王主任這次真是氣壞了,搞這麽大陣仗…”
“可不是嘛,那舉報信寫得…嘖嘖,膽子也太大了…”
他們走到各自的辦公桌前,放下教案,拿起水杯喝水,閑聊著。
夏侯北蜷縮在辦公桌下狹小的空間裏,身體緊貼著冰冷的桌腿和櫃門。桌下空間昏暗,彌漫著灰塵和舊紙張的氣味。他能清晰地聽到頭頂上方老師們的談話聲、喝水聲,甚至能感受到他們走動時帶起的微弱氣流。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汗水沿著他的太陽穴滑落,滴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瞬間消失無蹤。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分鍾,卻像一個世紀那麽漫長。那兩個老師似乎聊完了,拿起東西,腳步聲再次響起,伴隨著關門聲,離開了辦公室。
確認腳步聲遠去,辦公室重新陷入寂靜。
夏侯北像一頭蟄伏的獵豹,猛地從桌底鑽出!沒有絲毫停頓,再次撲向那個文件袋!這一次,他動作更快、更堅決!手指如同最靈巧的盜賊,瞬間探入文件袋內,精準地夾出了那封匿名舉報信原件和李小花的英語作業本!他將這兩份東西飛快地塞進自己寬大的校服內袋裏!
緊接著,他從自己褲兜裏掏出早已準備好的一封信——那是他用左手模仿周強那潦草張狂的筆跡,胡亂寫就的、內容無關痛癢的抱怨信(抱怨食堂菜價高、熱水供應不足)。他將這封偽造的信件,迅速塞回了那個空蕩蕩的透明文件袋裏,拉好封口拉鏈。
做完這一切,他迅速環顧四周,確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然後,他像一陣風,悄無聲息地拉開辦公室門,閃身出去,消失在空無一人的走廊盡頭。
整個過程,從潛入到撤離,不過短短幾分鍾。辦公室裏,陽光依舊明媚,綠植依舊蔫蔫的,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隻有王海峰桌上那個透明的文件袋裏,內容已被徹底偷梁換柱。
王海峰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李小花低著頭,像一片即將被狂風撕碎的落葉,被王海峰冰冷的目光驅趕著,走了進來。門在她身後被“哢噠”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麵的一切聲響。辦公室裏的空氣瞬間變得粘稠而冰冷,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威壓。
王海峰沒有坐在辦公桌後,而是抱著手臂,像一堵牆,堵在辦公室中央。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李小花,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冰錐,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冰冷的壓迫感。
“坐。” 他朝辦公桌對麵那張硬木椅子抬了抬下巴,聲音沒有任何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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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花依言坐下,身體繃得筆直,雙手緊緊攥著放在膝蓋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她低著頭,不敢看王海峰的眼睛,隻能看到自己洗得發白的褲子上幾處細小的補丁。
王海峰踱著步,走到辦公桌後,卻沒有坐下。他拿起桌上那個透明的文件袋,在手裏掂了掂,發出紙張摩擦的輕微聲響。然後,他“啪”的一聲,將文件袋重重拍在李小花的麵前!動作粗暴,帶著一種審判的意味。
“抬起頭來!” 王海峰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像鞭子一樣抽打在寂靜的空氣裏。
李小花身體猛地一顫,極其緩慢地、艱難地抬起頭。目光首先接觸到的是文件袋裏那兩樣東西左邊,是那封她熟悉的匿名舉報信;右邊,是她那本字跡娟秀的英語作業本。兩樣東西並排放在透明的袋子裏,如同陳列在法庭上的鐵證。在王海峰刻意的擺放下,舉報信上某個用紅筆圈出的段落,正好與她作業本上某個同樣被紅筆圈出的字跡(比如一個“的”字或“是”字的寫法),形成一種刺眼的、無可辯駁的“對照”!
王海峰俯下身,雙手撐在桌麵上,身體前傾,巨大的陰影瞬間將李小花完全籠罩。他的臉湊得很近,李小花甚至能聞到他呼吸裏淡淡的煙草味和一種冰冷的、令人作嘔的權威氣息。
“解釋一下。” 王海峰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毒蛇吐信般的嘶嘶聲,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李小花的神經上,“這封信上的字跡,和你作業本上的字跡,為什麽這麽像?嗯?” 他死死盯著李小花的眼睛,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試圖刺穿她所有的偽裝,挖掘出她內心最深處的恐懼。“是誰指使你寫的?你背後還有誰?說出來!”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威逼利誘的狠厲,“現在坦白,學校還能念在你年幼無知,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否則…”
後麵的話他沒說完,但那冰冷的威脅如同實質的寒流,瞬間將李小花凍僵!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她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心髒停止了跳動,大腦一片空白。她想否認,想辯解,但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在王海峰那極具壓迫感的目光和“鐵證如山”的威逼下,她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衣服,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所有的掙紮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她隻能死死地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用盡全身力氣才控製住身體不因恐懼而癱軟。額頭上、後背的冷汗瞬間湧出,浸透了單薄的衣衫。她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眼神裏充滿了絕望和無助,像一隻被猛獸逼到懸崖邊、無路可逃的幼鹿。時間仿佛凝固在這令人窒息的逼問裏,每一秒都是無盡的煎熬。辦公室慘白的燈光,將王海峰那張冰冷、威嚴、充滿壓迫感的臉,和李小花那張慘白、絕望、搖搖欲墜的臉,一同映照得如同地獄審判的定格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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