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第121回第130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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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第121回劉養正議圍安慶王守仁再打南昌
王守仁率領的大軍被非幻道人施展妖法擊敗後,被迫後撤三十裏安營紮寨。徐鳴皋、一枝梅、羅季芳、卜大武雖然被妖劍所傷,但並無大礙。軍營安頓妥當後,四人逐漸蘇醒,敷上特效金瘡藥,隻需一兩日便能痊愈,暫且按下不表。
另一邊,非幻道人凱旋回城,朱宸濠親自迎接,並大擺慶功宴。酒過三巡,朱宸濠舉杯致謝:“自王守仁帶兵圍城,徐鳴皋等人憑借武藝屢屢讓我軍受挫。若不是仙師及時相助,南昌城早已危在旦夕。今日這場大勝,足以讓王守仁膽寒!但敵軍隻是敗走,主力尚存,徐鳴皋等十二人更是悍不畏死,難保他們不會卷土重來。不知仙師有何打算?”
非幻道人神色倨傲,語氣篤定:“不瞞千歲,就憑他們那點能耐,何足掛齒!若他們識趣收兵,是他們的福氣,三十萬生靈也能免遭塗炭;若執意頑抗,貧道略施手段,定叫他們全軍覆沒,片甲不留!”朱宸濠聽後大喜過望。
此時,副參謀劉養正拱手進言:“仙師法力高強,破敵自然不在話下。但末將有句話,不知大王願不願聽?”朱宸濠連忙道:“但說無妨,咱們共同商議。”劉養正神色凝重:“末將以為,爭城奪地才是根本,不應隻糾結於眼前勝負。就算將王守仁三十萬大軍盡數殲滅,朝廷必然還會增派援兵。一味靠武力廝殺,隻會徒增殺戮,卻無法真正掌控土地和百姓。沒有土地和人口,軍需糧餉從何而來?即便今日勝、明日勝,援軍不斷,咱們也不能肆意殺戮,違背天道。況且僅憑南昌一城,糧草能支撐多久?一旦糧餉匱乏,民心必定動搖。民心一失,即便有仙師坐鎮、雄兵在手,也難以堅守啊!”
這番話讓朱宸濠驚出一身冷汗:“多虧你提醒,差點讓我隻顧守城,忘了開疆拓土!依你之見,如何才能穩固根基,確保軍需無憂?”劉養正胸有成竹:“南昌剛奪回又險失,錢糧尚未穩固,周邊縣城雖被雷將軍拿下幾座,但也不可依賴。末將建議,一麵與王守仁對峙,一麵派精銳繞道下遊,先取九江,再圍安慶,以此為根基。拿下九江、安慶後,分兵攻打蕪湖。屆時大王親自統帥大軍,順長江東下,奪取金陵作為大本營,如此方能成就大業。若隻看重眼前輸贏,實在得不償失。”
朱宸濠拍案叫絕:“此計甚妙!就依你所言,即刻分兵!”軍師李自然也連連稱是。朱宸濠卻又犯難:“眼下能征善戰的隻有鄴天慶、雷大春,若派他們出征,城中誰來把守?”李士實獻計:“可命雷大春率三千精兵直取九江。九江此刻守備空虛,即便有防備,也多是老弱殘兵。以雷將軍的勇猛,再帶些偏將,拿下九江易如反掌。九江一破,安慶必然恐慌,雷將軍可乘勝追擊,定能一舉攻克。此事宜早不宜遲,遲則生變。”朱宸濠當即采納,酒宴結束後,便下令雷大春點齊三千精銳,連夜秘密出兵,直撲九江。
再說王守仁這邊,大軍駐紮兩日後,徐鳴皋等人傷勢盡愈。他召集眾將議事:“前日被妖道用邪術擊敗,所幸將士們並無大礙,折損的兩千多兵力,對我軍銳氣影響有限。自古邪不壓正,我打算準備烏雞黑犬血,等對陣時,若妖道再施邪術,就用這些穢物破他法術。諸位意下如何?”徐鳴皋等人齊聲應道:“末將等也有此意,隻是未得元帥命令,不敢擅自行動。如今元帥有令,我等定當拚死一戰,早日攻破南昌,擒獲叛賊!”
王守仁點頭,下令各營連夜到附近鄉村搜集烏雞黑犬,要求必須用錢購買,不得擾民。士兵們領命後迅速行動,次日黎明便帶回大量雞犬。王守仁命人將血裝入噴筒,又讓全軍休整一日養精蓄銳。
第三日深夜,王守仁傳令:四更造飯,五更出兵。將士們迅速整裝待發,隨著營門大開,金鼓齊鳴,三聲炮響後,二十餘萬大軍如猛虎下山,浩浩蕩蕩殺向南昌。
徐鳴皋一馬當先趕到南昌城下,排開陣勢後高聲叫戰。這天恰好是布政使胡濂守城,士兵慌忙稟報。胡濂登上城樓,隻見城外大軍遮天蔽日,徐鳴皋更是在馬上耀武揚威,揚言要將朱宸濠碎屍萬段。胡濂不敢耽擱,一邊派人向朱宸濠求援,一邊組織守城。
朱宸濠接到急報,立即命胡濂開城迎敵,同時派鄴天慶出戰,並邀請非幻道人和餘半仙觀戰。其實非幻道人早有預料,不等朱宸濠派人來請,便主動前來:“千歲不必驚慌,貧道早知王守仁今日會來。他不來,貧道明日也要請命出擊。既然他送上門來,正好一舉殲滅,為我師弟報迷魂陣之仇,助千歲掃清障礙!請千歲一同觀戰,看貧道如何破敵!”朱宸濠大喜,與二人一同出城。
此時,徐鳴皋在城下罵了許久,卻不見敵軍出城,正焦躁時,後續大軍趕到,徐慶、一枝梅等十二將也飛馬來到陣前。胡濂在城頭上冷笑道:“你們這群蠢貨,死到臨頭還不自知!仙師一到,定叫你們有來無回!我若投降,日後還能封侯拜相,哪像你們拋家舍業,曝屍荒野,做那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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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鳴皋怒不可遏,策馬衝到城下,指揮大軍攻城。就在他鼓舞士氣時,突然“嗖”的一聲,胡濂應聲倒地。究竟是誰暗中放箭?胡濂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22回擅絕技一箭射降賊杖邪術二次敗官軍
胡濂在城頭上對著徐鳴皋大放厥詞,字字句句皆是諂媚寧王、詆毀官軍之語。徐鳴皋聽得怒發衝冠,立即揮舞兵器,率領士兵們發起猛攻。就在此時,胡濂突然慘叫一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原來,徐慶在後方聽得火冒三丈,他拈弓搭箭,憑借著神箭手的精湛技藝,一箭破空而出,精準地射中胡濂咽喉,當場取了他的性命。
徐鳴皋見胡濂倒地,立刻高聲催促:“攻城!給我全力攻城!”士兵們士氣大振,正拚力向前時,南昌城門轟然洞開,一支賊軍呼嘯而出。為首之人正是鄴天慶,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徐鳴皋二話不說,拍馬挺槍便迎了上去。兩人槍來戟往,激戰十餘回合不分勝負。徐慶見狀,策馬疾馳加入戰局,雙槍齊下夾攻鄴天慶。鄴天慶卻絲毫不懼,抖擻精神獨戰二將,三人纏鬥在一起,殺得難解難分,戰鼓聲、呐喊聲震天動地。
激戰正酣時,非幻道人與餘半仙騎著梅花鹿從城中緩緩而出。非幻道人手持寶劍,身後葫蘆搖曳,高聲喊道:“鄴將軍且退下,待貧道收拾這群孽畜!”鄴天慶虛晃一戟,迅速退到陣後。非幻道人冷笑著對徐鳴皋等人喝道:“乳臭未幹的小輩,仗著些微武藝就敢逆天而行!上次略施小計,便讓你們丟盔棄甲,怎麽還不長記性?如今竟敢射殺胡濂,真是罪無可赦!看劍!”話音未落,手中寶劍脫手而出,竟懸在半空自行飛舞起來。
徐慶見徐鳴皋難以抵擋,急忙上前支援。非幻道人見狀,張狂大笑:“來得好!人越多,本道爺送你們歸西越快!”他喝聲“變”,空中寶劍瞬間化作兩口,分別朝著徐鳴皋和徐慶飛斬而下。一旁的一枝梅看得真切,挺刀從斜刺裏殺出。非幻道人輕喝一聲“疾”,空中又憑空多出一口寶劍,寒光閃爍,似要擇人而噬。
包行恭、狄洪道等一眾英雄見勢不妙,齊聲呐喊著衝上前去,將非幻道人團團圍住。非幻道人被圍,不但不慌,反而放聲大笑:“都到齊了?還有人沒來就趕緊叫上,好讓本道爺的法寶開開光!”他念念有詞,大喝:“速變速變!快取首級見吾!”刹那間,空中寶劍越變越多,從一口裂變為兩口、三口、四口,眨眼間竟有十幾口寶劍,如靈蛇般朝著眾人飛砍而下。
王守仁在陣中見勢危急,大喊:“不好!快噴!”官軍得令,齊刷刷舉起裝滿烏雞黑犬血的噴筒,朝著空中猛噴。神奇的一幕出現了——那些看似鋒利的寶劍紛紛墜落,士兵們湊近一看,原來全是紙做的!
徐鳴皋等人見妖法被破,士氣大振,攻勢更猛,恨不得當場將非幻道人碎屍萬段。非幻道人見法寶失效,惱羞成怒:“竟敢破我法術!今日不殺了你們,我誓不罷休!”徐鳴皋等人也怒喝道:“妖道!拿紙劍來糊弄誰?今日不將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眾人槍挑刀砍、錘砸戟刺,攻勢如潮。
賊陣中的餘半仙見師兄陷入險境,大喊一聲:“師兄莫慌,我來助你!”揮劍衝出。包行恭、周湘帆正要迎敵,卻見非幻道人猛拍梅花鹿的頭。那鹿張開大口,噴出滾滾濃煙,濃煙遇風瞬間化作熊熊烈火,如火龍般朝著徐鳴皋等人席卷而來。王守仁驚覺不妙,再令士兵噴射雞犬血,卻發現噴筒早已空空如也。烈焰借著風勢,眨眼間便到跟前,徐鳴皋等人見勢不可擋,隻得倉皇敗退,士兵們哭喊著四散奔逃,慘叫聲響徹天地。
王守仁見大勢已去,急令後隊變前隊,速速撤退。官軍丟盔棄甲,隻顧逃命。非幻道人率賊兵乘勝追擊,戰場上一片慘狀:有的官兵被大火燒得麵目全非,有的在混亂中被自己人踩踏而亡,有的死於刀槍之下,有的跌倒後被賊兵踩死,還有的被戰馬衝撞而亡。此一戰,官軍死傷五六千人,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王守仁一路敗退五十裏,才勉強紮下營寨。非幻道人見官軍逃遠,這才收了法術,鳴金收兵。
朱宸濠在城頭上將戰局看得一清二楚,大喜過望。他親自下城迎接非幻道人,拉著對方的手連連道謝,二人並馬回王府。眾賊將紛紛前來慶賀,朱宸濠當即大擺筵席,犒賞三軍。
酒席間,朱宸濠好奇問道:“方才見仙師的飛劍被王守仁破了,那群人圍攻仙師,本王擔心不已,正要派鄴天慶支援,餘道友便衝了出去。不知為何,轉眼仙師又施展出噴火奇術,燒得官軍落荒而逃,這法術真是玄妙莫測!隻是那飛劍為何會被破,還請仙師解惑。”非幻道人解釋道:“千歲有所不知,貧道的飛劍本是仙家妙法,可取敵將性命。但唯獨怕沾染穢物,一旦碰上,立刻變回紙劍。今日想必是王守仁暗中用穢物噴打,才破了飛劍。飛劍失效後,貧道隻好另施他法,讓坐騎噴火,雖未能讓官軍片甲不留,卻也大獲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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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宸濠感歎:“若不是仙師相助,本王怎能讓王守仁如此慘敗!隻恨相識太晚,若早兩年相遇,餘道友也不會被七子十三生所敗,本王更能橫掃天下了!”非幻道人胸有成竹道:“王守仁經此大敗,短時間內絕不敢再來挑戰。貧道建議,今夜趁他驚魂未定前去劫寨。隻要擒住王守仁,徐鳴皋等人沒了主心骨,必然動搖。屆時千歲以禮相勸,許以厚恩,他們豈有不歸降之理?得了這些猛將,再分兵攻城略地,大事可成!”朱宸濠大喜過望,起身致謝:“若能成事,本王定當重賞,以謝仙師!”非幻道人謙遜道:“貧道此舉,不過是順應天命,解百姓於倒懸罷了。”酒過三巡,朱宸濠秘密傳令各營,三更出發劫寨,賊兵們立刻緊張籌備起來。
另一邊,王守仁退軍五十裏安營後,清點人數,發現死傷竟達一萬餘人,徐鳴皋等將領也多有燒傷,他憂心忡忡,命眾人趕緊醫治,等傷勢痊愈再商議破敵之策。徐鳴皋等人心中憤懣,紛紛歎息:“這妖道法術詭異,如何才能製服?”一枝梅皺眉道:“恐怕隻有玄貞子師伯他們趕來,才能破了這妖道的法術。”徐慶接口道:“我傷勢不重,明日稟明元帥,去找我師父,讓他用飛劍傳書,召集各位師伯師叔,定能滅了妖道,擒住叛王!”眾人正商議間,天色漸暗,準備休息。突然,一道黑影從半空落入大帳……這人究竟是誰?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23回解藥施丹救全軍士反風滅火敗走妖人
夜幕籠罩著王守仁的軍營,徐鳴皋等人拖著疲憊的身軀,正準備回帳休息。突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從帳頂落下,眾人瞬間警覺,齊聲高呼:“抓刺客!”就在兵器出鞘的瞬間,黑影急聲喊道:“別慌!我是來救你們性命的!”徐鳴皋湊近一看,驚喜地發現來人竟是神秘莫測的傀儡生,在場眾人又驚又喜,急忙上前施禮。
傀儡生擺了擺手,神色凝重:“客套話稍後再說,元帥在哪裏?快帶我去見他,有十萬火急的大事!晚一步,整個軍營都要遭殃!”徐鳴皋不敢耽擱,立即跑去後帳,將傀儡生到來的消息稟報給王守仁。王守仁聽聞,匆忙整理衣冠,升坐大帳,親自迎接。
兩人見麵後,王守仁將傀儡生請到上座,恭敬地說:“久仰仙師大名,今日幸得相見,未能遠迎,還望恕罪!”傀儡生也客氣回應:“貧道常年雲遊四方,早想拜會元帥,無奈一直未能如願。如今見元帥因非幻道人妖法連遭大敗,實在於心不忍。不過這場劫難是命中注定,元帥不必過於憂慮。隻是眼下有件迫在眉睫的危機,元帥可知道?”
王守仁大驚,離席問道:“還請仙師明示!”傀儡生壓低聲音:“叛軍今夜三更要來劫營,此刻他們的軍隊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王守仁追問消息來源,傀儡生解釋道:“我路過此地時,察覺寧王宮中妖氣衝天,便潛入探查,正好聽到朱宸濠與非幻道人密謀,想趁元帥驚魂未定之際偷襲。我一刻不敢耽誤,這才趕來報信!”
王守仁臉色驟變:“諸位將領受傷未愈,士兵疲憊不堪,如何禦敵?還請仙師救我三軍!”傀儡生安撫道:“元帥莫急,我自有辦法。但也需要諸位將軍配合。”見王守仁擔心傷員無法作戰,傀儡生自信一笑,從腰間掏出葫蘆,倒出幾粒丹藥,命人用清水化開,親自為受傷將士敷藥。神奇的是,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將士們立刻恢複了精氣神。
傷勢既愈,眾人請王守仁發令。王守仁迅速部署:徐鳴皋、徐慶、王能率部埋伏在大營左側;一枝梅、周湘帆、李武埋伏右側;徐壽、包行恭、楊小舫埋伏營後;狄洪道、羅季芳、卜大武負責接應。安排妥當後,他與傀儡生坐鎮中軍,靜待敵軍。
眼看快到三更,營外卻毫無動靜,王守仁不禁心生疑慮。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震天動地的金鼓呐喊聲,傀儡生沉聲道:“元帥看到了吧?若不是提前準備,今夜不知多少人要喪命!”王守仁心有餘悸,連連稱謝。
另一邊,非幻道人帶著鄴天慶等賊將,率領叛軍悄悄逼近。他們本以為官軍剛遭大敗,必定疏於防範,沒想到鄴天慶一馬當先衝進營門,卻見燈火通明,旌旗林立,心知中計,急忙勒馬回撤。但為時已晚,隻聽一聲炮響,徐鳴皋等人從左右兩側殺出,將鄴天慶團團圍住。
鄴天慶雖勇猛過人,卻難敵六員猛將圍攻,漸漸體力不支,滿心盼著非幻道人來援。然而此時的非幻道人正押著後隊趕來,本想等鄴天慶殺亂敵營後再上前收割戰果,卻迎麵撞上狄洪道等人。雙方混戰在一起,非幻道人怕誤傷己方士兵,不敢貿然施展妖法,一時竟被死死纏住,無法前進。
鄴天慶見援軍無望,拚盡全力刺傷王能,才勉強殺出重圍,退到後隊。可眼前的景象讓他絕望——非幻道人也被官兵纏住,根本無法救援。他又急又怒,衝著非幻道人喊道:“還不快撤!這次全被你害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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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幻道人又羞又惱,又見徐鳴皋等人緊追不舍,一咬牙,猛拍梅花鹿頭頂。鹿嘴大張,濃煙瞬間化作熊熊烈火,朝著官軍席卷而來。見識過妖火威力的官兵們頓時陣腳大亂,紛紛潰逃。非幻道人趁機指揮叛軍反攻,喊殺聲震天。
此時,傀儡生正在帳中與王守仁分析戰局,忽見營外火光衝天,知道妖法又起。他來不及解釋,飛身出帳,將寶劍拋向空中,喝道:“寶劍聽令!將妖火反卷回去,燒向賊軍!”隻見一道白光如銀龍般呼嘯而出,竟真的將妖火逆轉,朝著叛軍燒去!
非幻道人驚得目瞪口呆,一邊急令收兵,一邊念咒試圖收回妖火。但叛軍正殺得興起,根本聽不見號令,反而迎著烈火往前衝。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大火已經燒到眼前,頓時陣腳大亂,自相踐踏,死傷無數。非幻道人急得滿頭大汗,慌忙揭開葫蘆,念動咒語,頓時狂風大作,暴雨傾盆,這才熄滅了妖火。
官軍見妖火被破,士氣大振,立刻發起反攻,殺得叛軍丟盔棄甲。直到暴雨澆滅最後一絲火焰,王守仁才下令收兵。這一仗雖然大獲全勝,但官軍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非幻道人不敢戀戰,灰溜溜地帶著殘兵敗將撤回南昌。
朱宸濠在城中焦急等待捷報,滿心以為此戰能一舉消滅官軍。突然,探子慌慌張張跑來:“千歲不好了!非幻仙師大敗而歸,死傷慘重,正在回城路上!”話音未落,非幻道人與鄴天慶已狼狽入宮,鄴天慶麵如死灰,硬著頭皮向朱宸濠請罪。等待他們的將是怎樣的懲罰?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24回非幻妖召神劫大寨傀儡生遺法代官兵
鄴天慶滿臉愧疚地向朱宸濠請罪,非幻道人也拱手致歉。朱宸濠反倒神色如常,溫言安撫:“勝敗乃兵家常事,此前我們連勝兩場,這場失利也算扯平。還望仙師重振旗鼓,助我成就大業。”非幻道人眉頭緊鎖,滿臉困惑:“貧道原以為王守仁毫無防備,才敢貿然出擊。誰料他早有準備,不過這還不算什麽。我施展火攻,本已將官軍燒得四散奔逃,可不知為何,火勢突然倒卷回來,燒向自己人。士兵們驚慌失措,自相踐踏,死傷慘重。幸虧我及時降雨滅火,才帶著殘兵回城。以王守仁的本事,絕破不了我的法術,定是有高人暗中相助!明日我定要查清,到底是誰在搗鬼。”
朱宸濠心中一沉,隱隱猜到幾分,轉頭問餘半仙:“會不會又是之前破迷魂陣的那幫人?”餘半仙沉吟道:“明日派人打探,自然知曉。”說罷,眾人各自散去休息。
次日,探子回報,果然是大破迷魂陣的傀儡生出手相助。朱宸濠憂心忡忡,急忙召來非幻道人和餘半仙商議:“這傀儡生法術高強,實在棘手,如何才能除掉他?”非幻道人露出自信的笑容:“千歲不必擔憂!前日落敗,是因不知對手底細。如今既已查明,貧道隻需略施小計,不動一兵一卒,就能將王守仁的大營連同傀儡生一並鏟除!”朱宸濠滿臉懷疑:“不費一兵一卒就消滅二十萬官軍?這如何做到?”非幻道人胸有成竹:“請千歲速速派人搭建高台,貧道要登台作法。三日之內,若不踏平王守仁大營,甘願軍法處置!”朱宸濠大喜,立刻命人尋找僻靜之處,趕築高台。
這邊徐鳴皋等人得勝回營,王守仁親自慰勞,並向傀儡生連連道謝。傀儡生卻神色凝重:“貧道還有要事,需前往天台。三日內營中恐有變故,但並無大礙。這小瓶你收好,第三日初更時分,拔開瓶塞,將裏麵的東西灑在大營四周,然後速速拔營,退往吉安府。此後再從長計議,方可保平安。若有急事,貧道自會再來。”王守仁還想挽留,傀儡生擺擺手:“元帥不必強求,依計行事,定無差錯。”
徐鳴皋急忙上前:“師伯四海雲遊,若遇緊急情況,我們到何處尋您?能否將寶劍暫留,以便用飛劍傳書求救?”傀儡生思索片刻:“也好,但這寶劍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輕易使用。”說罷留下寶劍,告辭而去。眾人剛送到營門,傀儡生已消失不見,王守仁驚歎不已。
其實,傀儡生留下的寶劍隻是徒有其形,真正的劍丸他貼身攜帶,旁人根本無法使用。留下寶劍,不過是為了讓王守仁安心,免得他苦苦相留。
再說朱宸濠這邊,高台建成後,非幻道人每日三次登台。他手持寶劍,踏著奇特的步法,口中念念有詞。第三日晚初更時分,他邀請朱宸濠、餘半仙一同觀法。隻見非幻道人仗劍念咒,猛地一拍柳木令牌,大喝:“值日神何在?聽令!”話音剛落,一道金光閃過,金甲神從天而降:“法官喚我,有何吩咐?”非幻道人神色威嚴:“王守仁興兵犯境,速率十萬天兵天將,踏平他的大營!”金甲神領命而去。非幻道人得意地向朱宸濠道:“任他傀儡生再厲害,此番也要化為齏粉!”說罷,三人下台靜候三更。
與此同時,王守仁這邊謹遵傀儡生的叮囑,早早下令準備拔營。初更時分,徐鳴皋打開小瓶,裏麵竟是碎草和小紅豆。他雖滿心疑惑,仍依言將這些東西撒在大營四周,隨後大軍開拔,退往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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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遠處傳來震天動地的喊殺聲。原來金甲神率天兵天將趕到,見大營矗立,以為官軍仍在,便發起攻擊。而營中“士兵”也奮勇迎戰——這些竟是傀儡生留下的碎草、紅豆所化。雙方激戰整夜,直到四更時分,天兵天將才將這些“假人馬”全部剿滅,回去複命。
三更時,非幻道人帶著朱宸濠上台。四更剛過,金甲神如期而至:“啟稟法官,已將敵營人馬盡數殲滅!”非幻道人念動退神咒,送走金甲神後,興奮地對朱宸濠說:“千歲放心,可率大軍長驅直入了!”朱宸濠大喜,眾人歡天喜地地散去。
次日,王府大擺慶功宴。席間,李自然提議:“既然王守仁大營已破,想必屍橫遍野。千歲不如派人掩埋屍體,也算積德行善。那些士兵本與千歲無仇,如此善舉,定能收服人心。”朱宸濠點頭稱是,當即派牙將丁人虎帶五百士兵前去處理。
丁人虎率隊趕到,卻發現營地空無一人,連一具屍體都沒有。他找來當地百姓一問,才得知王守仁早已撤營。丁人虎大驚失色,急忙回城稟報。朱宸濠和非幻道人聽聞,會作何反應?又將想出什麽對策?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25回丁人虎麵稟細根由王守仁預設反間計
丁人虎回城安排好隊伍後,立刻前往王府複命。朱宸濠得知他歸來,馬上宣召入見。丁人虎快步走進大殿,隻見朱宸濠正與非幻道人、餘半仙、李自然等一眾謀士飲酒作樂。他先向朱宸濠恭敬行禮,然後垂手站立一旁。朱宸濠放下酒杯,率先發問:“屍骸都掩埋妥當了?”丁人虎如實稟報:“回千歲,並未掩埋。”朱宸濠臉色一沉:“孤派你去做什麽?為何不埋?”丁人虎語氣篤定:“那裏一具屍骸都沒有,末將無從下手。”
這話讓朱宸濠瞬間起了疑心,他怒拍桌子:“一派胡言!前日天兵天將廝殺整夜,王守仁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怎會沒有屍體?定是你偷懶沒去,回來謊報!”丁人虎急忙解釋:“千歲息怒!末將領命豈敢懈怠?末將到了那裏,不但沒見大營,連屍體影子都沒有。末將向當地人打聽,才知王元帥在前夜初更就拔營退守吉安了,說是為躲避妖法,怕三軍遭殃。更奇怪的是,王元帥剛走,二更時分就傳來震天的廝殺聲,持續了兩個時辰才停。當時大家都以為是兩軍交戰,第二天才發現營地早空了,根本沒人知道那喊殺聲從何而來。”
朱宸濠聽得臉色煞白,冷汗直冒,渾身止不住地顫抖;非幻道人更是呆若木雞,漲紅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朱宸濠轉頭質問:“仙師,這是怎麽回事?那日孤親眼見你召神遣將,金甲神也領命而去,神仙總不會說謊吧?既然廝殺半夜,為何沒屍體?王守仁退走了,又哪來的交戰?”這番連珠炮似的追問,問得非幻道人如坐針氈,額頭青筋暴起,卻無言以對。
關鍵時刻,李自然打破僵局:“依末將看,傀儡生絕非等閑之輩,說不定他早有預料,提前讓王守仁撤離,又施法術弄出假象迷惑天兵天將。神仙隻管見人就殺,哪想到是替身,殺完自然回去複命。不如這樣,千歲派人去吉安探查王守仁是否真在那裏,再到原營地仔細搜尋可疑之物,真相自然大白。”朱宸濠覺得有理,立即命丁人虎返回營地搜查,又派密探前往吉安打探消息。
朱宸濠心憂如焚,再次看向非幻道人:“若真如李軍師所言,王守仁有這等奇人相助,孤寢食難安!仙師可有辦法擒住傀儡生和王守仁?”非幻道人不敢再誇海口,支吾道:“辦法自然有,待貧道仔細謀劃。”餘半仙也在一旁打圓場:“千歲放心,師兄必有良策,定能一雪前恥,且等探子回報再做打算。”朱宸濠無奈,隻能暫且按下焦慮。
眾人正準備散去,值日官匆匆來報:“雷大春將軍派人報捷,三月初六已攻克九江!”朱宸濠轉憂為喜,急忙命人帶報信者進殿。原來是個旗牌官,他跪地磕頭後,詳細稟報道:“雷將軍從南昌出發,星夜兼程,三月初五抵達九江,沒等安營就發起進攻。九江守軍兵力薄弱,次日午後城池告破。知府魏榮章自刎,其餘官員紛紛逃走,無一人歸降。雷將軍安撫百姓後,推舉舉人徐國棟暫代知府,留下兩名牙將協助,現已率軍圍攻安慶,特命小人回來報捷。”朱宸濠大喜過望,連連讚歎,眾人也紛紛上前祝賀。
另一邊,王守仁大軍剛在吉安紮營,就收到探馬來報:九江失守,知府魏榮章自盡,官員逃亡。王守仁憂心忡忡,立刻派人再探消息,同時召來吉安知府伍定謀商議對策。伍定謀趕到後,王守仁開門見山:“九江失陷,逆賊氣焰囂張。若安慶再丟,他們必東取金陵,局勢將一發不可收拾。伍大人有何良策?”伍定謀連忙推辭:“大人麾下猛將如雲,謀略過人,卑職哪敢班門弄斧?還望大人早定破敵之計。”
王守仁沉思片刻,說出自己的計劃:“我打算用反間計誘使朱宸濠東進,再故意泄露消息讓他生疑。若他帶兵東下,南昌必然空虛,我們便可趁機奇襲,斷其歸路。等他回援時,再派精銳部隊抄其後路,讓他腹背受敵。隻是分兵抄後路這一路,兵力難以調配,還需仔細謀劃。”伍定謀思索良久,提議:“大人何不效仿陳琳,發布檄文召集天下諸侯,共討逆賊?”這句話點醒了王守仁,他拍手叫好:“好主意!隻是我營中缺乏執筆之人,我也心煩意亂難以動筆,還請伍大人幫忙起草,盡快傳送出去!”伍定謀卻連連推辭:“卑職才疏學淺,還是請大人主稿。”兩人推讓間,後續又將如何發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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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第126回王元帥移檄召諸侯眾官軍黑夜劫賊寨
王守仁見吉安知府伍定謀推辭撰寫檄文,誠懇相勸:“伍大人不必過謙,我近來心緒煩亂,實在難以執筆,還請您務必幫忙。”伍定謀拗不過再三懇請,隻好應允。他回到衙門,立刻伏案疾書,很快完成一篇檄文草稿,派人火速送往軍營。王守仁仔細審閱,覺得文章言簡意賅、切中要害,便讓差人帶回,囑咐盡快謄抄分發。伍定謀不敢耽擱,馬上安排抄寫人員,連夜謄寫數十份,交給驛卒快馬加鞭送往各地。
另一邊,朱宸濠派去探查的丁人虎返回南昌複命。丁人虎呈上一包東西,朱宸濠打開一看,竟是紅豆和碎草,疑惑地問:“這就是可疑之物?”丁人虎解釋道:“尋常看確實沒什麽,但當地人說,那片地方原本沒有這些東西。就在那晚半空傳來廝殺聲後,第二天一早,方圓十裏滿地都是碎草和紅豆。末將覺得蹊蹺,就帶回來請千歲過目。”
朱宸濠立刻召集非幻道人、餘半仙、李自然等人,讓大家查看。眾人麵麵相覷,都不明白其中玄機。隻有非幻道人和餘半仙臉色驟變,向朱宸濠稟報:“千歲,我們被傀儡生騙了!他用的是撒豆成兵、剪草為馬的妖術,所以天兵天將誤以為有敵軍,才會廝殺。如今識破他的手段,傀儡生也不過如此!隻要千歲撥三千精兵,我和餘師弟前去,定要讓王守仁和傀儡生死無葬身之地!否則,我提頭來見!”朱宸濠擔憂道:“王守仁有二十萬大軍、十幾員猛將,三千人能行嗎?”非幻道人自信滿滿:“千歲放心,他的二十萬大軍,抵不過我三千精銳。”餘半仙也在一旁附和:“兵貴精不貴多,何況師兄神通廣大,葫蘆裏還有十萬‘天兵’。我雖不及師兄,但也能抵擋一陣。”朱宸濠點頭:“那就撥三千精兵,讓丁人虎做先鋒如何?”非幻道人欣然同意:“有丁將軍相助,萬無一失!明日是吉日,適合出兵。”朱宸濠當即下令,丁人虎開始籌備出征事宜。
第二天,非幻道人、餘半仙率領丁人虎及三千賊兵,浩浩蕩蕩向吉安進發。消息很快傳到王守仁耳中,他心中暗喜:“妖道一出,南昌必然空虛!”隨即下令:“一枝梅、徐壽、周湘帆、楊小舫,挑選一萬精銳,繞道偷襲南昌!若一時攻不下,就分兵一半突襲九江,另一半虛張聲勢。拿下九江後,立刻合兵支援安慶,務必速戰速決!”一枝梅正要退下,王守仁又將他喚到跟前,低聲叮囑:“你先潛入寧王宮中,找到劉養正的住處,如此這般行事。我還有一封信,你帶到那裏悄悄留下。之後在城裏散布謠言,切不可失誤。”一枝梅領命,挑選精兵,藏好書信,與同伴連夜出發。
非幻道人等人日夜兼程,很快抵達吉安,在離王守仁大營十幾裏外安營紮寨,休整一日。王守仁得知消息,召集徐鳴皋等人商議:“妖道新到,軍隊疲憊,今晚劫寨,挫其銳氣,如何?”眾人齊聲響應。王守仁當即部署:“徐鳴皋率兩千精銳攻中營,徐慶攻左營,包行恭攻右營,狄洪道、王能、李武從背後突襲,卜大武、羅季芳負責接應。多帶烏雞黑狗血和汙穢之物,防備妖術。初更吃飯,二更出發,三更動手,不得有誤!”
午後,轅門官送來非幻道人下的戰書,約定明日決戰。王守仁心中暗笑,正中下懷:“他約明日,今夜必然鬆懈。我批準戰書,假意應約,實則夜襲!”他將戰書批複後讓原人帶回,又告知徐鳴皋等人計劃。徐鳴皋讚道:“元帥此計,正好麻痹敵軍,我們定能出其不意,大獲全勝!”
初更時分,軍營中傳令開飯,士兵們飽餐一頓。二更,出征的命令下達,眾人帶上裝滿烏雞黑狗血的噴筒和各種汙穢物,披掛上陣。夜色中,徐鳴皋等人率領精銳,手持火把,銜枚疾進,悄悄逼近賊營。
不到半個時辰,大軍抵達。士兵們點燃火把,瞬間亮如白晝,喊殺聲震天動地。徐鳴皋直撲中營,徐慶殺向左營,包行恭衝向右營,狄洪道等人從背後突襲。
此時,非幻道人剛睡下,被喊殺聲驚醒,抄起寶劍、拎著葫蘆衝出大帳,迎麵撞見徐鳴皋。他怒喝道:“無恥小人!你們王元帥明明約好明日決戰,為何今夜偷襲?看劍!”劍光一閃,直刺徐鳴皋。徐鳴皋一邊格擋,一邊痛罵。激戰正酣時,狄洪道等人從寨後殺來,大喝:“妖道,還不束手就擒!”刀鋒寒光霍霍,王能、李武也加入戰團。這場惡戰最終鹿死誰手?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27回眾英雄大破非幻寨一枝梅夜入南昌城
徐鳴皋、狄洪道、王能、李武四人將非幻道人團團圍住,一場惡戰就此展開。非幻道人見難以招架,立即將手中寶劍祭向空中,企圖用飛劍傷敵。李武眼疾手快,迅速側身退開,抄起裝滿烏雞黑犬血的噴筒,對著空中的寶劍猛地一噴。詭異的是,那原本懸浮空中的寶劍瞬間失去魔力,“當啷”一聲墜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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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幻道人見法術被破,臉色驟變,轉身就想逃跑。徐鳴皋等人豈會輕易放過他,四人配合默契,攻勢更猛。非幻道人心中大駭,暗自思忖:“再不用出壓箱底的手段,今日性命難保!”他急忙揭開葫蘆蓋,口中念念有詞,左手重重拍在葫蘆上,大喝一聲:“疾!”刹那間,狂風呼嘯而起,飛沙走石漫天席卷,士兵們手中的燈球、火把全被吹滅,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眾官兵早有防備,迅速取出雞犬血奮力噴射。神奇的是,這蘊含穢氣的血水一接觸狂風,風勢竟瞬間消散,沙塵落地,四周又恢複了平靜。徐鳴皋等人見狀,士氣大振,正要繼續進攻,卻發現非幻道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四周漆黑一片,他們不敢貿然追擊,生怕誤傷自家兵馬,隻得大聲下令:“三軍聽令,先撤出賊營!”
眾人剛衝出賊營,卜大武、羅季芳率領的接應部隊趕到,手中的燈球、火把將四周照得亮如白晝。徐鳴皋等人借了火種,重新點燃自己攜帶的照明工具,又殺回賊營搜尋非幻道人。可來回搜尋兩遍,連個人影都沒找到,隻殺得賊兵死傷無數。
第二次殺出賊營時,正巧遇到從右寨殺來的包行恭。隻見他騎在馬上,手中提著一顆首級,大聲喊道:“徐大哥!妖道抓住了嗎?我已斬殺丁人虎,這就是他的首級!”徐鳴皋遺憾回應:“讓那妖道逃走了!我們合兵一處,去左寨找餘七!”
眾人趕到左寨營門,看到徐慶正與餘七激戰正酣。徐鳴皋大喝一聲:“別讓這妖道跑了!兄弟們,上!”徐慶見援軍到來,頓時鬥誌昂揚,手中長刀如狂風暴雨般向餘七攻去。餘七此時孤立無援,又不知中、右兩營戰況如何,心慌意亂之下,隻能勉強招架。想要逃跑,卻被眾人圍得水泄不通;想施展妖法,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隻能苦苦支撐。
千鈞一發之際,非幻道人突然從斜刺裏殺出。狄洪道見狀,立刻撇下餘七,迎向非幻道人。非幻道人不知從何處又尋得一口寶劍,與狄洪道戰在一處。餘七見師兄來援,稍稍鬆了口氣。
狄洪道與非幻道人激戰數回合,非幻道人心中盤算:“敵眾我寡,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先解決掉眼前這個!”念及此,他將手中劍指向狄洪道,大喝一聲:“疾!”一道白光如閃電般射向狄洪道麵門。狄洪道暗叫不好,急忙向後閃退。非幻道人趁機擺脫糾纏,衝向餘七。
包行恭眼尖,見非幻道人要救餘七,立刻抖擻精神,橫刀攔住去路。非幻道人殺得性起,怒喝道:“來得好!看法寶!”話音未落,寶劍已直劈包行恭。包行恭側身閃避,非幻道人趁機衝入包圍圈,救起餘七。
脫困後的非幻道人,口中念念有詞,將手中劍拋向空中,大喊:“速變!速變!”眨眼間,空中幻化出數十口寶劍,如群蜂般旋轉著向下砍來。徐鳴皋等人急忙閃避,所幸無人受傷。非幻道人趁亂帶著餘七,指揮殘兵敗將倉皇撤退。徐鳴皋等人乘勝追擊,直到天色漸明,才收兵回營。
非幻道人一路敗退三十多裏,方才紮下營寨。他清點人馬,發現折損大半,還痛失大將丁人虎,心中懊悔不已,與餘七商議:“如今損兵折將,該如何是好?之前在千歲麵前誇下海口,立下軍令狀,現在回去恐怕性命難保。賢弟可有良策?”
餘七安慰道:“此事怪王守仁言而無信!我們即刻修書稟報,就說約定次日開戰,他卻半夜偷襲,導致丁將軍陣亡。我們先主動認個防範不嚴的小錯,看千歲如何處置。若不怪罪,我們再尋機報仇;若要治罪,我們不過是幫忙,大不了一走了之。”
非幻道人皺眉思考:“話雖如此,但我們受了千歲恩惠,若不立功,不僅對不住他,也會遭人恥笑。我想先申報軍情,請求再撥兩千人馬,待兵力補足,我便排演非非陣,誘王守仁來破。他若來,必入我彀中;若不來,也能重創他的大將。書信中把這層意思寫進去,你覺得如何?”
餘七有些擔憂:“你的非非陣雖精妙,但我的迷魂陣就是被徐鳴皋他們破的。傀儡生法術高強,萬一這陣也被識破,我們可就無地自容了。”非幻道人自信滿滿:“我的非非陣與迷魂陣不同,除非上八洞神仙,否則無人能參透其中奧妙。傀儡生再厲害,也破不了!”餘七見他如此篤定,便不再勸阻。非幻道人當即修書,派心腹快馬送往南昌。
另一邊,徐鳴皋等人回營,向王守仁詳細稟報戰況,呈上丁人虎首級。王守仁為包行恭記功,又慰勞了眾將士。兩天後,王守仁準備發兵,卻不知一枝梅那邊進展如何,便召集眾將商議。徐慶提議:“末將以為,不如暫緩進兵,等慕容將軍那邊有確切消息,再做打算。”王守仁覺得有理,便采納了建議。
正商議間,探子來報:“安慶府已於三月二十日被雷大春攻破,雷大春正據守城池,且有消息稱宸濠準備東下。”王守仁命探子繼續打探。次日,探子又報:“因非幻道人戰敗,宸濠暫緩東下計劃。”王守仁大喜:“宸濠暫緩東進,實乃國家之幸!”如今,他隻盼著一枝梅攻打九江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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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一枝梅等四人率領一萬精銳,繞道前往南昌。抵達城外後,一枝梅懷揣書信,準備趁夜潛入城中。他換上便於行動的短打裝束,施展飛簷走壁的功夫,悄悄靠近南昌城。隻見城門戒備森嚴,進出之人都要接受仔細盤查,連一絲風都難混進去。一枝梅見狀,不敢貿然行動,先找了個隱蔽處藏身。
直到三更時分,他換上一身暗色緊身衣,藏好書信,佩上單刀,再次來到城牆下。他先觀察東門,見城上燈火通明,守衛眾多,根本無法攀援;又繞到東北角,發現此處防備稍鬆,便身形一閃,如離弦之箭般躍上城牆。這一趟進城,他能否順利完成任務?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28回遺書反間布散謠言度勢陳詞力排眾議
一枝梅悄然跳上城頭,慶幸沒被發現。他輕車熟路地在城中穿房越屋,徑直朝寧王府而去。在王府裏四處打聽劉養正的住處,可找了一個更次,依舊毫無頭緒。正躊躇間,忽聽到有人說:“王爺叫請劉軍師前去商量大事。”一枝梅心中一動:“難道說的就是劉養正?”於是,他敏捷地跳了下來,小心翼翼地越屋穿房,悄悄跟在那人後麵。
走了一會兒,果然看到那人進了一間屋子。一枝梅當即伏在屋頂,倒掛在簷口,仔細聆聽屋內的對話。隻聽那人說道:“劉軍師,王爺有令,請您明日辰刻前去商議大事。”劉養正問道:“你可知王爺要商議何事?”那人回道:“聽說非幻道人吃了敗仗,又來請兵,說是要排什麽陣,與王守仁鬥陣。王爺拿不定主意,所以請軍師您去商議。”劉養正皺著眉頭說:“王爺輕信邪術,不聽良言,照這樣下去,大事堪憂啊。你回去稟告王爺,就說我明日一早就到。”那人領命而去。
一枝梅見小太監出來,迅速縮身上屋。等小太監走遠,他仔細觀察四周,確定無人後,輕盈地飛下屋子,走到窗戶口,輕輕撥開窗槅,從身上取出書信,順著窗戶縫塞了進去。隨後,他再次縱身一躍上了屋頂,伏在瓦間,側耳細聽屋內動靜。聽了一會兒,屋內並無異常,他不敢多做停留,匆匆出了宮門,在城裏找了個地方暫避一夜。
次日,一枝梅在城裏四處散布謠言,說寧王宸濠即將發兵東下,先取南京作為根基,然後再圖謀蘇州。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全城都知道了此事。完成任務後,一枝梅設法混出了城,急忙趕回自己的軍中。
另一邊,劉養正次日一早起身,看到書案上有一封信,心中頓生疑惑:“這是誰送來的信?”他拿起書信,隻見封麵上沒寫寄信人姓名,中間一行寫著:“寧王幕府劉大參謀密啟”。劉養正愈發好奇,拆開書信,抽出信紙,仔細閱讀起來。信中寫道:
“憂時老人謹致書於幕府劉大參謀足下: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識時務的人,難以談論國家大事。如今寧王憑借英武之才舉事,身邊謀臣眾多,將士雲集,表麵看來人才濟濟。然而,庸碌之人多,明智之士少。為何這麽說呢?自古以來,金陵乃是王氣匯聚之地,當年太祖朱元璋定鼎天下,首選金陵。其他以此地為根基爭奪天下的人,數不勝數。在下認為,寧王若不謀劃大事則已,既然要成就大業,就應先取金陵,作為建都的根本。金陵地勢險要,外有長江天險,內是富饒之地,以此為根基建國,再合適不過。可是,寧王既無東下取金陵的決心,身邊又無人進諫良策,眾人隻會隨聲附和,空談爭戰,這恐怕會被有誌之士恥笑啊!
爭戰固然是成就霸業的關鍵,但如果不順應天時,不占據地利,不得人心,三者缺一,終究難以成就霸業。若先取金陵,地利、天時皆備,還怕得不到人心嗎?得到人心後,再南取蘇州、常州,北窺燕京、冀州,這樣橫行天下便不難了。可如今寧王不這麽謀劃,僅守著眼前的彈丸之地,早晚謀劃,卻毫無遠見,還大言不慚地侈談王霸之業,在下實在不敢苟同。
足下乃一時俊傑,久懷匡扶社稷之才,如今又得寧王重用。在下本以為足下能據理力爭,與那些庸庸碌碌隻會唯唯諾諾的人不同,可沒想到足下也人雲亦雲,既無謀劃,也無計策,不過是屍位素餐罷了!如今金陵防守空虛,正是奪取的好時機。若此時不取,等敵軍兵力增強,防備森嚴,再想圖謀就難了。在下實在不明白,足下平日所期許的抱負在哪裏?自命有匡時之略,又體現在何處呢?
在下早已無心功名,在空山之中自得其樂,本不該多此饒舌。但憂國憂民之心,期望時局好轉的誌向,讓我不能對此事置之不理。又因為足下是當世傑士,輔佐寧王,定奪軍機,所以忍不住寫信相告。希望足下能采納我的建議,為寧王決斷,那真是天下之幸,大事之幸啊!謹此奉告。”
劉養正看完書信,心中暗自思量:“這憂時老人究竟是誰?”他又想:“書信中所言,皆是至理名言。先取金陵作為根本,連三尺童子都明白這個道理。可惜寧王想不到這一點,身邊之人也不能據理力爭。錯過這個機會,實在可惜。我今日定要力勸寧王東下。”於是,他將書信藏入懷中,梳洗完畢,便前往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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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宮內,宸濠還未升殿,眾人已在議論紛紛。有人說非幻道人不可靠,有人主張立刻發兵協助非幻道人排陣,還有人稱讚非幻道人法術高明,當世難得。劉養正聽著這些議論,覺得十分可笑,隻是與李士實低聲交談,並未參與討論。
不一會兒,宸濠升殿,眾人參拜完畢,依次坐下。宸濠開口說道:“諸位軍師都在。非幻道人昨日來信,說被王守仁欺騙,原本約定開戰日期,卻被他暗中劫寨。帶去的精兵折損大半,丁人虎也被敵人所殺。他來信請求再發兵二千,星夜前往助他排設大陣,與王守仁一決雌雄。我猶豫不決,所以請諸位前來商議,是增兵好,還是把非幻道人調回宮?請諸位為我決斷。”
李自然率先說道:“千歲,依在下之見,還是增兵為好。非幻道人戰敗,是因為王守仁言而無信,暗中使詐,並非他毫無法術。如今他來請兵,助他排陣與王守仁決戰,正好借此機會重振軍威。若不增兵,會讓非幻道人寒心,餘半仙也會受到影響,以後恐怕不肯為千歲拚死效力。而且傀儡生邪術厲害,除了非幻道人,無人能敵。若無人可敵王守仁,千歲的大業必將失敗。所以,在下認為應盡快增兵,否則孤立無援,王守仁乘勝攻擊,我軍兵力薄弱,難以抵禦,恐全軍覆沒,再想重振軍威就難了。請千歲速速決斷。”
劉養正不等宸濠開口,便問道:“千歲自起義以來,興兵動眾,是想謀取天下,還是隻逞一時血氣之勇,圖個小小的報複?請千歲明示。我雖不才,願為千歲出謀劃策。”宸濠聽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問道:“先生這話是什麽意思?我若不想謀取天下,又何必蓄養死士、招攬謀臣、秣馬厲兵、興師動眾呢?先生所言,我實在不解。”劉養正說道:“千歲若不想謀取天下便罷,若想成就大業,就該謀劃長遠之計,製定萬全之策。顧全大局,舍棄小利,揚長避短,如此才能橫行天下,無人能敵。如今千歲守著這方圓之地,朝爭夕奪,得此失彼,今日得勝,明日敗亡,即便過了數十年,也無法平定天下、獲取土地、安撫百姓。更何況輕信左道之言,隻爭那彈丸之地,損兵折將,徒勞無功,在下實在不希望千歲如此。千歲本是英明之主,我自不量力,甘心歸附千歲,是因為千歲有誌於天下,能成為一代明主。可如今看來,千歲自起義以來,未見定下大謀,決斷良策,謀劃萬全之計,建立遠大基業,眾人隻是人雲亦雲,唯唯諾諾。這正是我所不能理解的。希望千歲能好好思量,這是千歲之幸,也是我等之幸啊!”
不知宸濠會作何回答,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29回劉養正議取全陵城一枝梅力打南昌府
朱宸濠聽完劉養正的一番分析,態度誠懇地回應道:“先生這番金玉良言,我豈敢不聽?但究竟何為‘萬全之策’,又何為‘遠大之基’?還請先生詳細說明,我一定虛心受教。”劉養正神色鄭重,侃侃而談:“要說萬全之策、遠大之基,沒有比先奪取金陵更好的選擇了。金陵自古就有‘天塹’之稱,外有長江天險作為天然屏障,內有堅固的石頭城。當年太祖皇帝興起之初,就定都於此。大王若想繼承先王的基業,為後世子孫奠定根基,除了金陵,再無更合適的地方。
況且眼下,金陵幾乎沒有防守,隻需派出一支軍隊,抄小路出其不意地發動進攻,憑借其不備,金陵再堅固,也必然被大王收入囊中。拿下金陵後,向南可攻取蘇州、常州,向東可圖謀齊魯之地,向西能窺視秦晉,向北直指幽燕。縱橫幾萬裏的疆土,任由我們馳騁!王師所到之處,無人敢擋。若這樣還不能橫行天下、南麵稱帝,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反之,若隻守著眼前這彈丸之地,拚死抵抗,實在不值一提。即便攻下周邊的城池,得到的土地不過千裏,百姓不過數萬,府庫的財富不足以支撐我們的開支,民眾也不足以供我們驅使。一旦朝廷召集各路諸侯,興師問罪,到時候旌旗遍布原野,大軍雲集,合力進攻,恐怕我們這座城池就算固若金湯,也難以抵擋各路勤王的軍隊。
再說我們現在的根基,不過是小小的南昌一府,與金陵相比,金陵進可攻、退可守,財富充足,人口眾多,又有長江天險和堅城之固,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大王若覺得可行,就請早日順流東下。如果現在不奪取金陵,恐怕以後再想拿,也沒機會了!還望大王仔細斟酌。”
劉養正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朱宸濠一時竟無言以對。他在心裏反複盤算:“先取金陵確實是個好計策,但大軍東下後,南昌必然空虛,要是官軍趁機來襲,到時候首尾不能兼顧,可如何是好?”他沉思許久,始終拿不定主意。
這時,李自然站出來說道:“劉先生所說的‘遠大之基’,確實盡善盡美;但說到‘萬全之策’,我覺得雖然完美,卻還不夠周全。古人說:‘羽毛不豐滿者,不可以高飛。’如今我們的根基還不穩固,就急於長驅東下奪取金陵,這是舍棄根本,先追求細枝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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