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第131回第140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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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部分第131回馬耳山英雄齊卻敵南昌府賦將再興兵
    鄴天慶的方天畫戟如閃電般刺向周湘帆肋下,周湘帆倉促間根本來不及招架,暗叫一聲“不好!”急忙猛拉韁繩,戰馬向旁急閃。盡管他反應迅速,肋下躲過一劫,卻避不開鄴天慶的神速攻擊,大腿還是狠狠挨了一戟。周湘帆痛得“哎呀”一聲慘叫,深知再戰下去凶多吉少,撥轉馬頭拚命奔逃。他麾下的士兵見主將受傷,頓時軍心大亂,也紛紛丟盔棄甲,跟著潰敗。
    鄴天慶見官軍敗退,立即揮動馬鞭,指揮麾下將士乘勝追擊。馬蹄聲如雷,塵土飛揚,周湘帆在前頭拚命奔逃,鄴天慶則緊追不舍,轉眼間已追到馬耳山附近。周湘帆抬頭一看,前方突然殺出一彪人馬,喊殺聲震天,如洶湧的潮水般席卷而來。他心中大駭,絕望地驚呼:“前有伏兵,後有追兵,我命休矣!”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周湘帆瞥見後方一枝梅正窮追不舍,死死咬住一名賊將。他心中靈光一閃,頓時有了主意,猛夾馬腹,強忍著大腿的劇痛,挺槍直刺那倉皇奔逃的賊將。那賊將被一枝梅追得慌不擇路,隻顧逃命,哪能注意到前方的危險。隻聽周湘帆大喝一聲:“賊將哪裏走,看槍!”話音未落,長槍已如毒蛇吐信,直取對方胸口。那賊將根本來不及反應,被一槍刺落馬下。原來此人正是賊將馬如龍,他好不容易殺出重圍,拚命往南昌方向逃竄,卻不料被周湘帆出其不意截殺。
    此時,一枝梅策馬趕到,見周湘帆在此,又驚又疑:“賢弟怎麽會在這裏?”周湘帆來不及詳細解釋,隻是簡略說了幾句,便見鄴天慶的追兵已如烏雲般壓了過來。一枝梅立刻將周湘帆護在身後,挺槍迎上鄴天慶,兩人瞬間戰作一團。槍來戟往,打得難解難分。正酣戰間,徐壽也揮刀殺到,與一枝梅兩人合力夾擊鄴天慶。三人你來我往,激戰二十多個回合。鄴天慶見官軍越聚越多,不知對方到底有多少人馬,心中膽怯,虛刺一戟,撥馬便逃。一枝梅和徐壽哪裏肯放,拍馬緊追不舍。
    鄴天慶且戰且退,繞過馬耳山時,突然一支人馬從斜刺裏殺出。他心中一驚,暗道:“果然中了敵軍的埋伏!”仔細一看,卻聽馬上一人高聲呼救:“鄴將軍救我!”原來是賊將李三春。他此前被一枝梅等人圍困,好不容易殺出重圍,卻又被楊小舫死死咬住,此刻見到鄴天慶,如同見到救星。鄴天慶顧不上多想,先將李三春護在身後。楊小舫已追到近前,鄴天慶倉促間與他戰了兩回合,便又拍馬奔逃。這時,一枝梅、徐壽率領的大軍趕到,與楊小舫會合,繼續追擊。一直追到南昌城下,眼見鄴天慶、李三春狼狽逃進城內,這才鳴金收兵。
    官軍重新在城外紮下營寨,安頓完畢後,周湘帆也忍著傷痛回到營中。眾人圍上來詢問戰況,周湘帆便將前因後果細細說了一遍。一枝梅欣慰地說:“今日一戰,賢弟雖然受了傷,但斬殺兩名賊將,敵軍死傷無數,也算大獲全勝了!”周湘帆咬牙道:“可惜沒能殺掉鄴天慶報仇,不過能殺了他一員大將,也算稍稍出了口氣!”一枝梅勸道:“賢弟快去休息吧。”周湘帆回到營帳,解開衣衫,敷上刀瘡藥,躺下養傷。一枝梅則下令全軍休整一日,還準備了酒肉犒賞士卒,為明日攻城養精蓄銳。
    另一邊,鄴天慶逃回城中,向朱宸濠詳細稟報了戰鬥經過。朱宸濠驚出一身冷汗:“果然如將軍所料!若不是將軍提前防備,南昌險些被敵軍偷襲!雖然折損兩員大將,但總算保住城池,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將軍辛苦了,先去休息吧。”鄴天慶憂心忡忡:“五千精銳,經此一戰折損過半,這可如何是好?”李自然卻胸有成竹:“末將有計,定能反敗為勝!”朱宸濠和鄴天慶急忙追問:“軍師有何妙計?”
    李自然微微一笑,解釋道:“兵法有雲:‘出其不意,攻其無備。’敵軍連勝兩場,必然驕縱輕敵。我們正好趁他們放鬆警惕,今夜突襲敵營,定能大勝!”朱宸濠追問:“具體怎麽打?”李自然繼續說道:“今夜全軍出動,偷襲敵營。他們剛打了勝仗,肯定料不到我們敢反擊,必然毫無防備。這正是我們出奇製勝的好機會!隻是辛苦將軍們再跑一趟了。”
    鄴天慶立刻表態:“軍師此言差矣!末將深受千歲厚恩,如今身居高位,卻寸功未立。就算赴湯蹈火,也要報答千歲!何況屢戰屢敗,正想一雪前恥,這點辛苦算得了什麽!若能取勝,重振軍威,還能將功贖罪,何樂而不為!”朱宸濠大喜:“若將軍此戰得勝,孤定當重賞!”鄴天慶抱拳:“為千歲效力,末將萬死不辭!”於是,朱宸濠命鄴天慶率領五千人馬,帶著牙將王英、副指揮使李三泰等四人,準備二更出發劫營。
    鄴天慶領命後,立刻回營調兵遣將:“王英率一千人攻打一枝梅的中營,李三泰攻楊小舫的左營,吳用賢攻周湘帆的右營,金仁遠攻徐壽的後營,我自率一千精銳負責接應!”原來,自從官軍紮營後,城中細作就已將營寨布局打探得清清楚楚。他又嚴令各軍:“二更造飯,三更出城,所有人銜枚疾走,攜帶火種,一到敵營立刻放火!務必勇往直前,臨陣退縮者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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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官軍這邊,經過連日苦戰,今日又大獲全勝,將士們在主將命令下,都想著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攻城,因此早早卸下防備。一枝梅等四位將領也以為鄴天慶吃了敗仗,短時間內不敢再來,當晚在營中開懷暢飲,直到微醺才各自回帳休息。連日的奔波勞累,讓他們一沾枕頭便沉沉睡去。
    三更時分,一陣密集的連珠炮響如驚雷般炸響,一枝梅等人從夢中驚醒。緊接著,四周喊殺聲震天,仿佛地動山搖。眾人驚得睡意全無,正要派人打探,一名士兵慌慌張張跑進來:“將軍!大事不好!賊軍劫營,各營都起火了!”眾人定睛一看,隻見營帳外紅光衝天,火勢借著風勢迅速蔓延,轉眼間已成燎原之勢。
    李三泰、王英等賊將已率領人馬殺進營來。一枝梅等人來不及披掛上馬,抄起撲刀就迎敵。刹那間,營帳被大火吞噬,睡夢中驚醒的士兵們亂作一團,喊殺聲、哭喊聲交織在一起。黑暗中,友軍與敵軍相互衝撞,自相踐踏者不計其數。
    李三泰等人原本分四路進攻,此時合兵一處,將一枝梅等人死死圍困在核心。盡管一枝梅等人武藝高強,卻左衝右突,始終無法殺出重圍。一枝梅殺得性起,手中單刀舞得虎虎生風,轉眼間砍倒數十名賊兵。賊兵們見他勇猛,嚇得紛紛後退,隻敢在遠處虛張聲勢地呐喊。
    一枝梅見狀,心中暗道:“此時不衝,更待何時!”他迅速從腰間摸出彈子,抄起背後的弩弓,搭上彈子,如雨點般朝著賊兵射去。彈子呼嘯而出,打得賊兵們頭破血流,紛紛慘叫著倒退。一枝梅趁機又連發數彈,賊兵們被打得東倒西歪,陣型出現鬆動。
    就在他即將突圍時,隻見營外一騎飛馳而來,馬上之人正是鄴天慶。一枝梅二話不說,抬手就是一彈。鄴天慶正急著趕來接應,根本沒料到會有暗器,策馬狂奔間,冷不防額頭中彈,鮮血頓時噴湧而出,在馬上劇烈搖晃。說時遲那時快,一枝梅已如離弦之箭衝到馬前,手起刀落,直取鄴天慶胸口……這一刀下去,鄴天慶性命究竟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32回用火攻官軍大敗擺惡陣妖道逞能
    一枝梅射出的彈子正中鄴天慶,鮮血頓時順著額頭流下,鄴天慶在馬背上搖晃不止。他剛想策馬向旁突圍,一枝梅已如離弦之箭,一個箭步衝到馬前,挺刀直刺他的胸口。鄴天慶暗叫“不好”,急忙夾緊馬腹,讓戰馬向旁一閃,同時揮動方天畫戟,朝一枝梅頭頂狠狠劈下。
    由於一枝梅步戰,而鄴天慶騎在馬上,行動不如一枝梅靈活。隻見一枝梅舉刀格擋,順勢矮身一縮,身形如鬼魅般繞到鄴天慶身後,猛地一刀,砍向戰馬後腿。鄴天慶來不及護馬,刀鋒已重重落下,戰馬吃痛,長嘶一聲,撒開蹄子狂奔而去,險些將鄴天慶甩落馬下。
    望著狂奔的戰馬,一枝梅心中犯起了難:“此刻若走,周湘帆他們還被困在敵陣,生死未卜;若回去救人,自己步戰,又如何能衝得進去?”正猶豫間,隻見周湘帆從敵陣中奮力殺出,一名賊將緊追不舍。一枝梅眼睛一亮,閃身躲在路旁,待周湘帆的戰馬跑過,瞅準時機,大喝一聲:“賊將休走!看刀!”話音未落,寒光一閃,那賊將還沒反應過來,已被一刀砍落馬下。
    一枝梅迅速奪過戰馬,飛身上鞍,再次殺入敵陣。憑借著精湛的騎術和勇猛的氣勢,他所到之處,賊兵紛紛避讓。衝入陣內,隻見徐壽、楊小舫正與三名賊將激戰,難解難分。一枝梅催馬向前,單刀舞動如飛,出其不意間,將一名賊將砍倒。徐壽、楊小舫見援軍到來,士氣大振,三人合力,終於殺出重圍,朝著荒野落荒而逃。
    再說鄴天慶,被受驚的戰馬一路狂奔帶出二十多裏,才好不容易勒住韁繩。等他折返時,天已大亮。戰場之上,屍橫遍野,官軍死傷無數,血流成河,他自己的部隊也傷亡慘重。清點之下,發現李三泰、王英兩員大將已被一枝梅斬殺。鄴天慶心中怒火中燒,執意要重整旗鼓,繼續追擊,不擒住一枝梅誓不罷休。好在金仁遠、吳用賢苦苦相勸,他才收兵回城。
    回到城中,鄴天慶派人向朱宸濠稟報戰況。朱宸濠聽後說:“雖然折損兩將,但成功劫了敵寨,也算重創敵軍。”看到鄴天慶滿臉是血,又問:“將軍臉上的傷痕是怎麽回事?”鄴天慶恨恨道:“被一枝梅用彈子打傷,險些丟了性命!”朱宸濠怒道:“一枝梅如此囂張,若不早除,必成心腹大患!諸位有何良策?”
    李自然獻策道:“眼下隻有請千歲速速派人去非幻道人那裏,讓他加快擺陣,逼王守仁來破。王守仁不了解陣法,一旦徐鳴皋等人陷入陣中,無論生死,都能震懾住他。他麾下猛將不多,必定會召回一枝梅等人。等他們聚齊,再讓非幻道人設法一網打盡,王守仁就不足為懼了。”朱宸濠連連點頭,立刻修書,派人星夜趕往非幻道人駐地,催促他盡快擺好陣勢。鄴天慶退下後,也暗中派出探子,去打探一枝梅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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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一枝梅的大寨被劫,他與楊小舫、徐壽倉皇逃到十裏外,才停下腳步收攏殘兵。清點人數時,發現傷亡大半,軍旗、兵器也幾乎全被焚毀,周湘帆也不知去向,三人愁眉不展。若要重新紮營,物資器械一無所有;若直接回吉安,又怕被王守仁怪罪。
    正躊躇間,周湘帆回來了,眾人相見,皆是一臉沮喪,各自訴說了一番遭遇。一枝梅長歎:“今日大敗,都是我疏忽所致,有何臉麵去見元帥?”周湘帆安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況且我們還斬殺了兩員賊將,就算元帥怪罪,也能將功折罪。如今無法紮營,不如先回吉安,向元帥稟報,說不定還能增兵,再來報仇。”
    幾人正商議間,一名傳令兵快馬加鞭趕來,手持令旗,滾鞍下馬,高聲喊道:“奉元帥令,速調慕容將軍星夜馳回吉安,不得延誤!”說完,翻身上馬,疾馳而去。一枝梅等人不明就裏,心中大驚,但也隻能整頓殘部,連夜趕回吉安。
    原來,非幻道人得到朱宸濠增派的三千兵力後,迅速進軍,在距王守仁大寨十裏處安營紮寨,並連夜擺下非非大陣。這座大陣極為詭異,內藏六丁六甲之術,外分十二門——死、生、傷、亡、開、明、幽、暗、風、沙、水、石。其中隻有開門、生門、明門可安全出入,若按“生門進、開門出、明門再入”的順序,陣法可破。但一旦誤入其他門,便會遭遇不測:誤入死門,會氣悶而亡;誤入傷門,會被熱氣蒸死;誤入亡門,會被冷氣凍僵;誤入幽、暗兩門,會被困住遭擒;誤入風、沙、水、石門,則會被狂風卷走、飛沙迷眼、大水衝走或石塊砸中。這一切皆是陰氣、邪氣幻化而成,借六丁六甲之力施展邪術,破陣之後,陣內又空無一物,故而得名“非非大陣”。
    非幻道人擺好陣勢後,自任主陣軍師,向餘半仙詳細傳授陣法變化和擒人之術,讓他擔任副軍師。隨後,他在每門安排二百精兵,手持撻鉤,準備捉拿闖入者;陣中設高台,擺放令牌、令箭、令旗等物。一切就緒,他便修書下戰書,派人送往王守仁營中,邀他前來破陣。
    王守仁接到戰書,拆開一看,知曉是挑戰破陣,便批複後讓來人帶回,隨即召集眾將商議:“妖道擺下非非大陣,邀我破陣。此妖道邪術多端,這陣法必然暗藏玄機。我雖熟讀兵書,卻從未聽聞過此陣。昨日慕容將軍來報,說朱宸濠倚仗的就是這妖道的邪術,如今又增兵擺陣。我擔心這陣中全是妖氣,一旦誤入,凶多吉少。諸位將軍本領高強,又多有師門傳承,可有識得此陣,知道如何破解的?”
    徐鳴皋率先說道:“末將明日隨元帥前去觀陣,看清陣勢後再做打算。現在沒見到陣法,實在不好判斷。”王守仁點頭:“將軍所言極是。明日諸位隨我一同觀陣,先摸清陣勢,再商議破陣之策。”眾人領命退下。
    次日,王守仁率領全軍將士,身著戎裝,來到賊營前。隻見賊營上方殺氣騰騰,陰風陣陣,天地間風雲變色,日月無光。正觀察間,陣門大開,一聲炮響,非幻道人與餘半仙走了出來。非幻道人頭戴華陽巾,身披鶴氅,手持雲帚,騎著梅花關鹿,背後背著葫蘆;餘半仙頭戴純陽巾,手握寶劍,身著八卦道袍,騎著四不象,二人皆是滿臉妖氣。
    非幻道人用雲帚指著王守仁,囂張喊道:“呔!王守仁,我既擺下此陣,你身為元帥,就該知道如何破解。若能破陣,我即刻回山,潛心修煉,永不再出;若破不了,就速速歸降,我還能在寧王麵前保舉你一官半職。若執迷不悟,死期不遠,可別怨我不留情麵!”王守仁聽了這番話,氣得渾身發抖,大叫一聲,竟從馬上跌落下來。他的安危究竟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33回徐鳴皋探陣陷陣海鷗子知情說情
    王守仁聽了非幻道人的挑釁之詞,氣得說不出話來,大叫一聲,從馬上跌落下來。徐鳴皋等人急忙將他扶起,扶著他回到營中,又用薑湯將他救醒。王守仁咬著牙,恨恨地說道:“若不把非幻道人抓住碎屍萬段,我就誓不為人!”
    眾將紛紛勸慰道:“元帥請暫且消消氣,我們一定拚死效力,去捉拿那妖道。”王守仁說道:“全靠諸位將軍了,總之,一日不除掉這妖道,朱宸濠一日就難以被消滅。”
    徐鳴皋進言道:“元帥,我有句話要說。之前餘七擺下迷魂陣,後來我們的師父、師伯、師叔趕來,把那迷魂陣破了,餘七敗逃上山。當時我的大師伯玄貞子說:‘將來白蓮教首徐鴻儒會下山。’這徐鴻儒是餘七的師父,如此看來,非幻道人多半也是徐鴻儒的徒弟。我大師伯還說:‘等徐鴻儒下山的時候,各位師伯、師叔、師父會下山,一同剿滅徐鴻儒。’今日看來,非幻道人擺下這妖陣,我們的師伯、師叔就算不全來,也會有幾位趕來。隻要來上兩位,這陣就有辦法破。我打算明日偷偷去探一探這陣,看看裏麵到底有多厲害。要是能想辦法,我們就破了這陣。就像元帥說的,早點捉住妖道,按國法處置,也好去剿滅逆賊。要是我們破不了這陣,我就把傀儡師伯留下的寶劍請出來,修書一封,用飛劍傳書,先把傀儡師伯請來,再做打算。元帥切勿煩惱,保重貴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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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守仁覺得徐鳴皋說得在理,便說道:“將軍明日去探陣,一定要小心。”徐鳴皋又說:“元帥,我覺得明日去探陣,恐怕會被敵人察覺,不太妥當。不如今夜就暗地去探看一番,料想他們不會發覺。”王守仁擔憂道:“隻是我實在放心不下,讓將軍深夜前去。”徐鳴皋說道:“元帥不必擔心,若徐慶賢弟與我同去,有個照應,元帥也能稍微放心些。”王守仁想了想,便答應了下來。徐鳴皋告退,準備夜半行動。
    到了夜半時分,徐鳴皋和徐慶換上元色緊身短襖,腳踏薄底靴,背上插著單刀,先到王元帥麵前告辭,隨後二人如兩條黑影一般,從帳後竄出,朝著賊營的方向奔去。王元帥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心中既擔憂又有些欣慰他們的英勇。
    徐鳴皋和徐慶出了營門,一路朝著賊營飛奔。不到一個更次,便已趕到敵營。徐鳴皋對徐慶說道:“賢弟,你在外麵接應我,我先進陣中探看。要是沒什麽危險,我馬上出來,然後我們一起進去,出其不意殺他們個措手不及,要是能就此破了這妖陣那就更好;即便不能破陣,也能殺傷一些賊兵。要是這陣真的厲害,我會立刻出來,然後我們趕緊回營,用飛劍傳書,請傀儡師伯前來。萬一我被他們捉住,陷入陣中,賢弟千萬不要冒險進陣找我。你速速回營稟告元帥,讓元帥按兵不動,先不要與妖道交戰。你再趕緊去請各位師伯、師叔、師父前來救援。我記得傀儡師伯臨行時,暗中告訴我,說我會有四十九日的大災,而且是九死一生。當時他給了我一粒丹藥,讓我在急難之時吞下,可保我不死。我今日把丹藥帶在身邊,以防萬一。”
    徐慶聽了,心中擔憂,但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說道:“兄長何出此言,但願不要應驗傀儡師伯的話才好。”徐鳴皋說道:“事有前定,勉強不得,隻盼不要真的如師伯所說。若真有不測,賢弟切記按我說的去做!”徐慶點點頭,不再阻攔。徐鳴皋說罷,身子一晃,便消失在黑暗中,朝著陣中而去。
    徐鳴皋竄入賊營,先在無人的地方停了下來,觀察了一下四周,然後小心翼翼地走進陣中。剛到陣門,便有小軍發現了他,大聲喊道:“有奸細!快去稟告陣主!”徐鳴皋見狀,迅速拔出刀,將那小軍砍死在地,然後大步走進陣內。
    進入陣中,並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危險,但感覺陰風刺骨,冷氣襲人。徐鳴皋暗道不好,這才意識到自己誤入了亡門。還沒走一會兒,便覺得毛骨悚然,渾身寒冷難耐,心中想道:“這陣內怎麽如此寒冷?”當下便把金丹放入口中吞下。
    剛吞下丹藥,就見非幻道人指著徐鳴皋笑道:“過來。”徐鳴皋大怒道:“好大膽的妖道,本將軍是來破你這妖陣的!”非幻道人手執雲帚說道:“你死到臨頭,還不知道。你已誤入亡門,我也不必與你廝殺,包管你不出五日,就會被冷得骨僵而死。”
    徐鳴皋這才知道這裏是亡門,怪不得如此寒冷,當下轉身就往外走。非幻道人又大笑道:“你既已誤入我陣,豈能容你出去?”說著將雲帚一揮,頓時陰風大作,冷氣比之前更甚,徐鳴皋眼前一片漆黑,分不清東西南北。那股冷氣漸漸侵入他的心窩,徐鳴皋支撐不住,打了個寒噤,雙腳站立不穩,跌倒在地。
    非幻道人見徐鳴皋跌倒,便叫了兩名小將,將徐鳴皋拖入冷氣房,想要讓他被冷得骨僵而死。隨後,非幻道人又將雲帚一揮,風停塵靜,他便回到高台上,傳下命令,讓三軍小心把守陣門,若有官軍前來探陣,立刻稟報,不得有誤。
    再說徐慶在陣外等了一個更次,還不見徐鳴皋出來,心中暗道:“難道兄長真的陷入陣中了?不然怎麽還不出來?”又等了半個時辰,依舊不見徐鳴皋的蹤影,徐慶知道事情不妙。此時天色漸亮,他趕緊返回大營,將情況稟告給王元帥。
    王元帥聽了,大吃一驚,著急地說道:“妖陣還沒破,卻先折了我一員大將,這可如何是好?”徐慶說道:“元帥不要憂慮,末將覺得徐將軍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現在隻有一個辦法,我趕往各處去尋找各位師父、師伯、師叔,讓他們來幫助元帥破陣,救出徐將軍。”
    王元帥擔憂道:“諸位仙師雲遊四方,急切之間,到哪裏去找呢?”徐慶說道:“隻需要找到一位仙師就行,我們的師父們都能飛劍傳書,找到一位後,就請他用飛劍傳書,通知各處的仙師。所以隻要找到一位,大家就能會齊。”
    王元帥問道:“那先找哪位仙師呢?”徐慶說道:“先去尋我的師父一塵子,找到他就好計議了。”王元帥又問:“你師父有固定的居所嗎?”徐慶說道:“我師父比較容易找,隻需要到飛雲亭上,朝西呼喚三聲,我師父就會知道。”王元帥說道:“既然如此,就勞煩將軍辛苦一趟了。”徐慶說道:“元帥說哪裏話,這是我應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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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慶正要告辭出發,忽聽半空中有人笑道:“徐慶賢侄,你不必白跑一趟了,你師父不久就會來。”徐慶聽這聲音很熟悉,便抬頭望去,卻不見人影,於是說道:“不知是哪位師伯、師叔駕臨,還請明示,以便迎接。”話還沒說完,隻見一道閃光從空中落下,現出一個人來。徐慶一看,原來是徐鳴皋的師父海鷗子。
    徐慶趕忙下拜道:“不知師伯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罪過罪過!”海鷗子指著王元帥問道:“這位就是元帥吧?”徐慶答道:“正是元帥。”王守仁也趕緊起身與海鷗子相見,並請他坐下。
    王守仁說道:“難得仙師前來,還未請教仙師法號。”海鷗子說道:“貧道名叫海鷗子。元帥如此稱呼,貧道實在不敢當。小徒一直承蒙元帥關照,各位師侄也受元帥青睞,貧道十分感激。”
    王元帥問道:“不知哪位將軍是仙師的高徒?”海鷗子說道:“鳴皋便是我的徒弟。”王元帥驚訝道:“徐將軍前去探陣,誤入妖陣,我正為此憂慮,不知他有沒有危險?”海鷗子說道:“貧道早知小徒有四十九日的大難,但性命無憂。我剛才已在賊營中見過小徒,也留下了解救的辦法。”
    王元帥又問:“既然仙師已進入妖陣,那陣內到底是什麽情況,仙師定然看透了機關,不知能否立刻破陣?令徒什麽時候能脫離這場災禍?還請仙師一一指點。”
    不知海鷗子會如何回答,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34回海鷗子演說非幻陣狄洪道借宿獨家村
    麵對王守仁的詢問,海鷗子神色凝重地解釋道:“元帥有所不知,這非非陣絕非尋常陣法可比。陣內暗含六丁六甲之術、六十四卦變化,對應周天三百六十度,玄機無窮;陣外布有十二門,分別名為死、生、傷、亡、開、明、幽、暗、風、沙、水、石,其中僅有開門、明門、生門可安全出入,其餘皆暗藏致命危機。”
    王守仁連忙追問:“哪三門可保平安?”海鷗子答道:“開門、明門、生門。破陣需按特定順序,從開門入,經明門出,再由生門殺入,方能攪亂陣局。但若誤入死門,不出片刻便會因吸入陣內積聚的穢氣窒息而亡;唯有攜帶辟穢丹,才可抵禦。誤入傷門則會被天火、地火、人火匯聚的三昧真火灼燒,瞬間氣絕,必須有招涼珠護體。徐鳴皋此次誤入的亡門,陰氣極重,常人一旦踏入,便會被寒氣凍結,骨僵而死。”
    聽到此處,王守仁臉色驟變:“如此說來,徐將軍性命危在旦夕!仙師為何還說無妨?”海鷗子從容解釋:“元帥莫急,徐鳴皋已服下傀儡生所贈的丹藥,我也暗中設下解救之法,性命無礙。”王守仁這才稍鬆一口氣,繼續問道:“其餘幾門又有何凶險?”
    “幽、暗二門終年陰氣籠罩,伸手不見五指,闖入者極易被敵軍生擒,唯有持光明鏡才能視物。風、沙、水、石四門更是致命——誤入風門會被狂風卷走,沙門中飛沙蔽目,水門暗藏洶湧暗流,石門則有巨石隨時砸落。即便攻破十二門,陣中央的落魂亭仍是關鍵。但凡靠近,心智便會被迷惑,當場昏厥。所以單靠貧道一人,絕難破陣。況且非幻道人背後還有白蓮教魁首徐鴻儒,若他插手,破陣更是難上加難。”
    王守仁心急如焚:“既然如此,何不趁徐鴻儒未到,先行破陣?”海鷗子搖頭歎道:“萬事皆有定數。正如孔子所言‘欲速則不達’,操之過急反而壞事。元帥一心為國,急於擒賊平亂,這份赤誠令人敬佩,但天數既定,多一日不可,少一日不能,唯有靜待時機成熟,方能一舉成功。”
    見王守仁仍憂心忡忡,海鷗子提議:“當下之計,元帥可即刻修表上奏朝廷,稟明戰況;同時召回一枝梅、周湘帆等人聽候調遣。貧道也會邀請兩位同道相助,共破此陣。”王守仁大喜,當即命人設宴款待。海鷗子推辭道:“元帥不必客氣,貧道還需在此駐留兩月,日後共事,還望隨意些。”王守仁這才作罷,轉身處理公務,派人加急送信,又調撥人手。諸事安排妥當後,方才返回相陪。
    酒席間,王守仁親自為海鷗子斟酒,二人相談甚歡。席散後,王守仁為海鷗子安排了清幽居所。此後直至破陣,海鷗子一直留在營中,與眾人並肩作戰。
    另一邊,海鷗子派狄洪道前往邀請漱石生。狄洪道日夜兼程,途經一處名為獨家村的地方。此地四周群山環繞,荒無人煙,唯有白樂山一家獨居。白樂山夫婦喜愛山水,在此置辦田產,雇人耕種,膝下一雙兒女白虹、劍青聰慧過人,知書達理,備受寵愛。然而近來,白劍青卻被山魈糾纏。這山魈自稱“燕燕才郎”,夜夜騷擾,威逼白劍青嫁與它為妻。白樂山遍請道士、僧人做法驅邪,卻毫無效果,山魈反而變本加厲,攪得全家不得安寧。
    這天,白樂山又請來道士設壇拜玉皇大懺,祈求消災。正巧狄洪道趕路時誤入歧途,眼見天色漸晚,四處無宿,忽見獨家莊透出燈火,便上前叩門求宿。敲了許久,門內傳來應答聲,一名莊丁探出頭來。狄洪道連忙拱手:“在下趕路錯過宿頭,又迷了路,見貴莊亮著燈,想借住一晚,明日定當酬謝,還望行個方便!”莊丁猶豫道:“客官稍等,我得先稟明主人,隻是今夜恐怕……”狄洪道急忙懇求:“勞煩通融,實在無處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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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莊丁引著一位五十多歲的老翁出來。狄洪道見老翁氣宇不凡,心生敬意,主動行禮:“老丈,冒昧求宿一晚,還請收留。”老翁打量著他軍官打扮,問道:“你從何處來?為何迷路?”狄洪道如實相告:“在下是王守仁元帥麾下遊擊將軍,奉命前往漢皋公幹,因任務緊急,貪趕路程,才落得如此。若蒙收留,感激不盡!”老翁笑道:“原來是位將軍,多有失敬!寒舍簡陋,委屈將軍將就一晚。”狄洪道大喜:“有個落腳處就好,豈敢嫌棄!”
    老翁引狄洪道入內,吩咐莊丁關門。屋內三間茅屋布置簡樸,似是客廳。二人重新見禮落座,莊丁奉茶。狄洪道正要詢問老翁家事,忽聞內室傳來陣陣鐃鈸聲與誦經聲,便好奇問道:“老丈府上在做法事?”白樂山長歎一聲:“將軍問起,本不該隱瞞,但說來話長,又怎敢拿瑣事煩擾……”狄洪道忙道:“老丈若有難處,不妨直說,在下若能幫忙,定不推辭!”白樂山究竟會不會道出實情?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35回狄洪道除害斬山魈白樂山殷情留勇士
    白樂山聽了狄洪道願意幫忙的話,便開口說道:“既然將軍過問此事,實不相瞞,老漢我有一兒一女,女兒名叫劍青,生得有些姿色,近來被山魈糾纏。我實在沒有辦法,隻好請來一些僧人和道士,讓他們施法驅邪,沒想到一點用都沒有。最近聽說小茅山的道士法力高強,就把他們請來設壇建醮,希望能讓我女兒擺脫山魈的糾纏。我們大拜玉皇大懺已經進行了四十五天,總共要拜四十九天,還有三天就圓滿了。這鐃鈸聲和誦經聲,就是小茅山的道士在後堂誦讀玉皇經懺的聲音。”
    狄洪道問道:“照您這麽說,令愛應該能逐漸痊愈吧?”白樂山滿臉愁容地回答:“哪有那麽容易痊愈,還是老樣子。我現在也沒別的辦法,隻能等玉皇大懺做完,要是能好那是最好,不好也隻能聽天由命了。”狄洪道說道:“老丈不必過於憂慮,既然是山魈作祟,我可以助您一臂之力,為令愛驅除這孽畜。不過,您能否告訴我這山魈什麽時候來,來的時候有什麽跡象?”
    白樂山說道:“這山魈每天大約三更過後就會來,來的時候沒有什麽特別的動靜,隻有一陣陰風。風過後,就會出現一個美貌男子走進我女兒的房間。據我女兒說,那山魈進了臥房後,對著她吹一口冷氣,她就昏迷不醒了。我女兒被這山魈纏得骨瘦如柴,眼看著就要不行了。如果將軍能幫忙除掉這妖怪,不隻是小女感激,我們全家都對您感恩不盡。”狄洪道又問:“那今晚山魈會來嗎?”白樂山回答:“現在還不到二更,還不知道今晚來不來。”狄洪道說道:“既然如此,我有個辦法可以除掉這山魈,不知老丈您是否願意照做?”白樂山急切地說:“將軍有什麽好計策,還請詳細說來。”
    狄洪道說道:“老丈您可以立刻將令愛移到別處居住,把她的床讓給我暫住,我自有驅除山魈的辦法。另外,請老丈吩咐眾莊丁,等山魈進房之後,就把守房門,千萬不能讓它逃走,我會用寶劍斬殺它。我這寶劍是仙家所授,不管是什麽妖怪,我隻需一劍,就能取它性命。不過有一點,要是山魈與我爭鬥起來,老丈您千萬不要驚慌,這一點至關重要!”
    白樂山聽了狄洪道這番話,心裏半信半疑。狄洪道見狀,知道他有所懷疑,便又說道:“老丈不必懷疑,如果我沒有把握,絕不敢誇下海口。還請老丈趕緊將令愛移到別處,讓我來個李代桃僵。”白樂山心想:“不管怎樣,試試也好,說不定真能驅除山魈。”於是他謝道:“難得將軍慷慨相助,我這就照您說的辦。”說完,便起身進內安排去了。
    過了一會兒,白樂山出來對狄洪道說:“裏麵已經由我妻子安排好了,小女馬上就移到別處。隻是將軍遠道而來,還沒用晚飯,我準備了些酒菜,一來盡盡地主之誼,二來也助將軍一臂之力。”狄洪道此時確實腹中饑餓,便謝道:“老丈不必如此客氣,既然您盛情相邀,我就不客氣了。”白樂山又謙遜了一番。
    不一會兒,酒菜端了上來,白樂山請狄洪道入席。狄洪道也不再客氣,便痛飲起來。兩人邊吃邊聊,酒足飯飽之後,稍作休息。眼看快到三更時分,狄洪道便讓白樂山帶他到劍青的房內。白樂山再次感謝狄洪道,狄洪道滿口答應一定盡力。白樂山出了房門,暗中吩咐各莊丁手執農具,悄悄埋伏好,等山魈進房後,就把守房門,不讓它逃走。安排妥當後,白樂山便回房等待消息。
    狄洪道走進劍青的房內,白樂山出去後,他便在床邊靜坐,等待山魈到來。等了一會兒,沒有任何動靜,狄洪道漸漸有些瞌睡,便下床吹滅了燈,上床倚劍而臥。剛要睡著,忽然覺得帳幔一動,他立刻睜開雙眼,仔細一看,隻見一個人站在床前,正對著他吹氣。狄洪道知道山魈來了,便手執寶劍,輕如飛燕般從床上跳下,山魈竟毫無察覺。狄洪道下了床,躡手躡腳地走到山魈背後,觀察它的舉動。隻見那山魈吹了一陣風後,便縱身跳上床,做出與人親昵的動作,背後果然有一條一尺多長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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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洪道見山魈上床,知道它發現沒人便會離開,不敢有絲毫怠慢,拔出寶劍,照著山魈背後砍去,本以為能將山魈砍為兩段。沒想到山魈撲上床後,發現床上沒人,便又跳了起來,準備下床。剛一轉身,狄洪道的寶劍便砍了過來。山魈見劍砍來,雖然不會說話,卻“忽喇喇”大叫一聲,瞬間變了模樣,不再是之前那美貌男子的樣子。隻見它口如血盆,眼似銅鈴,渾身白毛,直朝狄洪道撲來。
    狄洪道大喝道:“好孽畜,你還不知罪,竟敢迷惑人家女子!今日我來拿你,你還敢抗拒?看劍!”說著又是一劍砍去。山魈大叫一聲,向旁邊一跳,躲過了這一劍,接著又向狄洪道背後撲來。狄洪道急忙轉身,用劍抵擋。山魈見狄洪道轉身,便兩手一舉,兩腳向後一蹬,全力朝狄洪道撲來。狄洪道見它來勢凶猛,不慌不忙,等山魈靠近,身子一偏,山魈撲了個空,又是一聲大叫,轉身再次撲來。狄洪道仍用剛才的方法躲避。山魈連撲三次都沒撲到,急得不行,又準備撲過來。
    狄洪道見山魈力已將盡,便站定身子,將寶劍露在外麵。山魈兩手一抬,兩腳向後一蹬,拚盡全力撲來。狄洪道趁著山魈撲來的時機,舉起寶劍,彎下腰,借著山魈的來勢,將寶劍刺入山魈腹中。山魈知道自己中劍,用盡全力向後倒退。狄洪道見它倒退,又將寶劍送進,順勢一剖,山魈的肚腹被剖開。山魈就地一滾,現出原形,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狄洪道擔心它逃走,又用寶劍在它身上連砍十幾劍,這才喊人點火進來。
    眾莊丁在房門口把守,聽到狄洪道喊人點火,連忙拿著燭台進房。狄洪道對莊丁說:“山魈已經被我除掉了,你們快去請你家主人進來看看。”眾莊丁問道:“山魈在哪裏?”狄洪道指著地上說:“這不是嗎?”莊丁們將燭台一照,隻見地上一團毛茸茸的東西,鮮血直流。莊丁看罷,立刻出去請白樂山進來。
    白樂山聽到山魈已被除掉,還不太相信,莊丁極力說明,他才跟著莊丁來到房內。狄洪道對白樂山說道:“我幸不辱命,這山魈已被我斬殺!”說著指了指地上,“這就是那作祟的孽畜。從今往後,令愛就不會再被怪物糾纏,可以平安無事了。”白樂山低頭一看,山魈果然死了,隻見那怪物似兔非兔,似狐非狐,也認不出是什麽東西。當下他便向狄洪道道謝:“若不是將軍大力相助,還有誰能除掉這怪物?真是小女的大幸啊!”說罷,又向狄洪道深深作揖。狄洪道說道:“這點小事,何足言謝。”白樂山仍是謝個不停。
    這時,樂山的妻子和兒子也知道了此事,大家都前來查看怪物,就連那些道士也到房內觀看。狄洪道說道:“老丈,山魈已除,您可讓莊丁將它焚燒,以免日後再生禍端。”白樂山答應下來,連夜命莊丁架起火來,將山魈燒得肉盡骨枯。又命莊丁將房內的血跡打掃幹淨,便請狄洪道在房內休息。此時已經五更時分,狄洪道也十分困倦,便不再推辭,躺在床上安睡。白樂山出去將此事告知女兒,女兒也十分歡喜。眾人便各自安歇。
    第二天一早,白樂山不再拜玉皇大懺,雖然還有兩天才拜完,但他仍照數給了道士經資,送他們離去。這時狄洪道也已起身,白樂山命莊丁打來洗臉水,狄洪道梳洗完畢,廚房又做了上等點心,請他用早膳。狄洪道不便推辭,飽餐一頓後便準備告辭,去尋找他的師父漱石生。
    白樂山哪裏肯放他走,堅持挽留道:“將軍請再留一日,我已備好薄酒,聊表心意。將軍若不肯留,就是嫌棄我老漢了。況且小女蒙將軍救命之恩,也該當麵致謝。將軍如此匆匆離去,不僅我老漢無法報恩,小女知道了也會怪我為何不堅留將軍。今日將軍無論如何不能走。”狄洪道說道:“老丈,我並非絕情,實在是有要事在身,而且是奉了王元帥之命。如果延誤了行程,回營後定會受到責罰。那時怪罪下來,就不是老丈愛我,反而是害我了。若老丈真的關愛我,等我辦完事歸來,定會再來府上請安。”不知白樂山是否會放狄洪道離開,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36回獨家村贈金辭金飛霞樓遇舊敘舊
    白樂山見狄洪道去意已決,實在不便再強行挽留,便說道:“將軍既然這麽說,看來確實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是我再強行挽留,萬一耽誤了將軍的大事,就真如將軍所說,不是我關愛將軍,反而害了將軍。那請將軍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為將軍送行。”狄洪道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不一會兒,白樂山拿著兩錠白銀走了出來,恭敬地對狄洪道說:“這點薄禮,並非是用來酬勞將軍的,隻是略作將軍的路費,希望將軍不要嫌棄。如果將軍不肯收下,那就是嫌棄我老漢了。”說著便將白銀遞了過去。
    狄洪道見白樂山如此真誠,便謝道:“我既然承蒙老丈的盛情,又怎敢推辭呢?況且這是老丈的一番心意,我更不敢拒絕。隻是我這行囊越輕越好,東西稍重就會影響我的行程。老丈既然如此熱情,那我就領了老丈的這份情誼。不過有個請求,還請老丈將這白銀暫且存放在府上,等我辦完事情,路過此地時,再來府上取。希望老丈能答應我的請求,不要再謙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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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樂山說道:“這點薄禮,也不至於累著將軍,還請將軍收下。若說存放在寒舍,將軍公務繁忙,歸期又不確定,即便有了歸期,也不一定肯再來寒舍,我此時又怎敢收下將軍寄存的東西呢!”狄洪道堅定地說:“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等到我歸來的時候,一定不會失信於老丈。還請老丈不要再堅持了,我趕路要緊,希望老丈能理解。”
    白樂山見狄洪道如此堅決,便說道:“將軍此去,不知何時歸來,還請告知個大概的日期,到時候好讓我準備迎接將軍。這薄禮就遵命存留在寒舍,等將軍歸來時再奉上。但將軍可不能做失信之人,讓我望眼欲穿啊。”狄洪道見白樂山答應了,心中十分歡喜,說道:“我最遲不過半月就會歸來。到時候路過此地,一定會到府上拜訪,來取老丈的厚贈。”說完便作了一揖,然後走出了莊門。
    白樂山趕忙出來相送,可一轉眼,狄洪道已沒了蹤影。白樂山暗自感歎道:“此人英氣勃勃,舉止不凡,不像是普通的行伍之人,倒像是劍俠之流啊。”感歎了一番後便回去了。
    狄洪道出了莊門,便朝著嶽陽樓的方向趕路。他日夜兼程,這日來到一座名叫獨孤山的地方。隻見這獨孤山樹木參天,孤峰高聳入雲,那些陡峭的岩壁,一片濃青色,高聳在半空之中,氣勢不亞於天台山。
    狄洪道走到山腳下,席地而坐,休息了片刻,然後抬頭向山上望去,凝神欣賞這獨孤山的風景。正看著,忽見山頂上一道白光直射下來,狄洪道大吃一驚,心想:“這白光既不是雲影,也不是電光,倒像是飛劍,難道我師父在這山上嗎?”
    正暗自猜測著,再一回頭,那白光已經落下。隻聽有人喊道:“洪道賢弟,許久不見了。近日可好?”狄洪道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急忙轉身一看,原來是焦大鵬。狄洪道一見是焦大鵬,心中十分歡喜,便與他作了一揖,說道:“小弟自從在趙王莊與兄長分別後,到如今已有兩年了,沒想到能在此地相遇,真是意外之喜!不知兄長這兩年來過得如何?兩位嫂嫂想必已經添了侄兒吧?兄長到這山上來有什麽事情呢?還請兄長詳細告知。”
    焦大鵬說道:“自從與賢弟分別後,愚兄日夜思念諸位兄弟。隻因遵從玄貞大師伯的教誨,不敢違背,所以終日守在家中,與妻子相伴。幸好托賢弟的福,去年接連得了兩個兒子,也算是香煙有繼了。”狄洪道恭喜道:“真是可喜可賀!想來兩位侄兒一定英氣勃勃,身體健壯。”焦大鵬笑道:“還算魁梧,隻是有些粗笨罷了。”
    焦大鵬接著說道:“這裏不是談心的地方,賢弟與我找個酒樓,痛飲幾杯,好好敘一敘別後的事情。”狄洪道點頭答應。二人站起身來,便朝著鎮市走去。
    他們轉過獨孤山,沒走多遠,便到了一個小鎮。二人走進一家酒樓,狄洪道抬頭一看,酒樓的招牌上寫著“飛霞樓”三個字。這酒樓雖然不是特別寬大,但窗明幾淨。二人走上酒樓,酒保趕忙過來招呼。焦大鵬對酒保說道:“把上等可口的酒菜都拿來,隨後一並結賬。”酒保答應一聲,下樓去了。
    不一會兒,酒保拿了兩壺酒、兩副杯筷、四個小菜碟、一大盤雞和一大盤燒肉,擺放在桌上。焦大鵬先給狄洪道斟了一杯酒,然後給自己也斟上一杯,二人便對飲起來。
    焦大鵬問道:“聽說朱宸濠已經舉兵造反了,賢弟這期間立了不少功勞吧?諸位兄弟想必都在功名上有了成就。”狄洪道說道:“說來話長,容我慢慢給兄長詳細說說。自從小弟與諸位兄弟跟隨張永老太監入京,本來是要去征剿朱宸濠的,後來安化王寘鐇造反,皇上便命楊一清大人掛帥,小弟等隨他去征剿安化王。幸好沒過多久,就平定了寘鐇之亂,回京複命。之後又準備去征剿朱宸濠,可楊大人不願為官,上疏告老,皇上批準了他的請求。我們就留在京都,觀察朱宸濠的動靜。不到兩個月,江西浰頭寨的賊寇揭竿而起。皇上便命王守仁大人總督江西軍務,兼任巡撫禦史,率領小弟等前去征剿江西各寨賊寇。幸好不到半年,就將賊寇依次剿滅。正準備班師回京時,朱宸濠就舉兵造反了。他先是殺了巡撫大臣,然後劫獄翻監,搶奪錢糧,盤踞府庫。各路告急的表章紛紛馳奏進京。皇上便命王元帥就近征剿朱宸濠。王元帥奉旨後,立刻帶兵前往。卻沒想到朱宸濠已派鄴天慶攻破南康,雷大春等攻陷進賢等縣。王元帥得知消息後,一麵分兵,命徐大哥等進援南康;一麵率領大隊向南昌進發。朱宸濠知道大軍到來,怕兵力不足,便將鄴天慶調回南昌。因此徐大哥等收複南康後,回到大營,這期間打了兩個勝仗。沒想到朱宸濠那裏,來了一個非幻道人,他與餘七是師兄弟,一同前來。因為這非幻道人,他施用邪術,我軍連吃了兩場敗仗。更可惡的是,他暗中設下毒計,想要將我軍全部殲滅。幸虧傀儡老師前來相救,用了個替代之法,囑咐王元帥連夜退兵駐紮在吉安。現在大營就駐紮在吉安府。那非幻道人又追到吉安,第一次王元帥用計劫寨,把他打得全軍覆沒。可他又向朱宸濠請求增兵,朱宸濠便給他增派了兵力。他現在擺下一座非非大陣,要與王元帥鬥陣。王元帥第一次出去觀陣,被那非幻道人辱罵了一頓,差點氣死。第二天,徐大哥黑夜前去探陣,沒想到陷入陣中。王元帥急得不行,打算派人去各處尋找眾位師尊。恰好海鷗老師到來,他告訴王元帥,徐大哥雖然陷入陣中,但並無大礙,隻是有四十九日的大災,過了這個期限,自會有人相救。又說這非非大陣非常厲害,單憑海鷗老師一人無法破陣,因此派小弟前往嶽陽樓,去請漱石生師父前去,共議破陣之事。沒想到在此地遇見兄長,真是太幸運了!不知兄長為何會在這山上,在此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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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大鵬笑道:“愚兄早就知道賢弟會來,漱石師伯昨日已前往吉安了。”狄洪道驚訝地問道:“兄長怎麽知道我師父已去吉安了呢?”焦大鵬說道:“隻因愚兄昨日前往嶽陽樓遊玩,恰好遇見師伯,他對我說:‘來得正好,我正要前往吉安王元帥那裏,商議破非非大陣之事。我徒弟近日就要前來尋找我,你可迎上前去。若遇見我徒弟,叫他不要去嶽陽了,與你一同前往吉安,聽候差遣。’愚兄聽了師伯的話,便在此山等候,料定賢弟會從此處經過,果然不出所料。這非非大陣十分難破,必須眾位師尊都到齊了,才有可能破陣。昨日遇見玄貞師伯,他說已去各處約請眾位師尊,四月十五日在吉安會齊,然後共同商議破陣之事。還說要等一個產婦前去,才能行事,隻是他也沒說清楚。賢弟既然已經到了,就不要再耽擱了,明日愚兄便與賢弟一同前往吉安。”狄洪道聽了這番話,心中十分歡喜。當下二人喝完酒,算還了酒錢,便下樓去了。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37回趕路程二義士禦風具杯酒兩盟嫂設饌
    狄洪道和焦大鵬離開酒樓後,焦大鵬提議道:“賢弟,今日天色還早,咱們還能再趕一段路,你不會覺得太辛苦吧?”狄洪道有些顧慮:“我倒是不怕辛苦,隻是擔心前麵找不到歇腳的地方,那就麻煩了。”焦大鵬滿不在乎地笑道:“這有什麽好怕的?跟著我走,還愁沒地方住?”狄洪道見他說得篤定,便點頭答應,二人隨即啟程。
    誰知剛走沒多遠,狄洪道就發現根本跟不上焦大鵬的腳步。焦大鵬步伐如飛,身形一閃便竄出老遠。畢竟焦大鵬早已脫胎換骨,劍術更是出神入化,狄洪道哪能與他相比?
    焦大鵬見狄洪道氣喘籲籲,落在後麵,便停下腳步笑道:“賢弟,你走得也太慢了,怎麽不加快些?”狄洪道累得直喘氣,苦笑道:“兄長,我已經拚盡全力,兩條腿一刻都沒敢停。明明是你走得太快,反倒說我慢,也太不體諒我的難處了!”焦大鵬哈哈大笑:“愚兄知道你趕不上,方才不過是開個玩笑。別生氣,我有個辦法,能讓你不費力氣,又能跟上我,甚至一步路都不用走,你信不信?”
    狄洪道一臉懷疑:“兄長就別打趣了,哪有不用走路就能翻山越嶺趕路的道理?”焦大鵬卻認真道:“你先別不信,試試就知道了。過來,伏在我背上。我讓你閉眼,你千萬別睜眼;等我說睜眼,咱們就到地方了。”狄洪道連連擺手:“這不是胡鬧嘛!我這麽大個人,又不是小孩子,怎麽能讓兄長背著?再說我往你背上一趴,你得多累啊,還能走得快嗎?這不是越幫越忙嘛!”
    焦大鵬臉色一正:“賢弟,別囉嗦了,盡管上來!我要是沒這本事,絕不敢說這話。”狄洪道心想,不妨姑且一試,萬一他真有這能耐呢?於是雙手搭上焦大鵬肩膀,雙腿盤在他腰間。焦大鵬確認姿勢穩妥後,說道:“好了,閉眼!”狄洪道依言緊閉雙眼,隻覺耳邊風聲呼嘯,身體騰空而起,如離弦之箭般飛速前行。他心裏既驚又奇,卻也不敢睜眼查看,隻能死死抱住焦大鵬的肩膀。
    約莫過了兩三個時辰,風聲驟停。狄洪道正納悶,隻聽焦大鵬說道:“賢弟,睜眼吧,到地方了。”狄洪道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置身於一間屋內,不禁驚歎道:“兄長這神通,實在令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話音未落,屋內走出兩位婦人,齊聲笑道:“叔叔好久不見!近來可好?”狄洪道定睛一看,原來是焦大鵬的妻子孫大娘和王鳳姑。他連忙回禮:“嫂嫂們安好!我還算平安。今日多虧兄長背著我趕了這麽遠的路,這份本事,我真是打心底裏佩服!”
    王鳳姑笑著擺擺手:“他就愛露這一手,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孫大娘也跟著說:“叔叔有所不知,他平日裏沒事就愛四處閑逛,有時候一天能走上三四千裏,也不知道這腿力是從哪兒來的。”焦大鵬解釋道:“其實我本就擅長腳力,以前一天能走三四百裏。自從傀儡老師教我禦風之術,我便能乘風而行,借風勢趕路毫不費力,所以日行千裏不在話下。不然遇到大江大海,可怎麽過去?”狄洪道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怪不得兄長走得這般神速!”
    狄洪道又想起一事,便向兩位嫂嫂說道:“聽說兄長說你們生了兩個侄兒,快抱出來讓我見見!”王鳳姑有些不好意思:“小孩子長得醜,別讓叔叔見笑了。”孫大娘卻打趣道:“醜不醜的有什麽關係?都是自家人,怕什麽!不過叔叔初來乍到,見了孩子可得準備見麵禮呀!”狄洪道笑道:“早備好了,隻是些薄禮。”焦大鵬佯怒道:“你們也太實在了,人家還沒見著孩子,就開口要禮。幸好是狄賢弟,換了別人,還不笑話咱們?”王鳳姑嗔道:“正因為是自家人才這麽說,要是外人,我們才不會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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