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公全傳第81回第90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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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濟公全傳第八十一回
    知縣端坐在官轎前,眼神如炬,沉聲道:“把那兩個鬧事的人帶過來!”衙役們立即行動,將張福和李四押解到轎前。兩人耷拉著腦袋,渾身散發著不安的氣息。
    知縣目光如刀,掃視著二人,冷冷問道:“你們二人姓甚名誰?”張福身體微微一顫,趕忙說道:“小人張福,人送外號抓天鷂鷹。”李四也不敢怠慢,聲音有些發顫:“小人李四,人稱過街老鼠。”
    “到底是誰把和尚打死的?”知縣的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李四眼珠一轉,急忙說道:“回老爺,是張福下的狠手,小人一直在旁邊勸架,根本拉不住他!”張福一聽,急得滿臉通紅,大聲反駁:“明明是李四打死的,他這是血口噴人!”
    知縣見二人互相推諉,怒拍轎邊:“你們兩個混帳東西!到底誰是凶手,如實招來!”李四心中暗自得意,覺得自己找到了脫身之計,指著張福的手說道:“老爺您看,張福手上還有血跡,小人手上幹幹淨淨,這不是鐵證嗎?”
    知縣眉頭緊皺,立即吩咐衙役查驗。果然,張福掌心的血跡清晰可見。知縣怒喝道:“張福,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張福心中一陣絕望,知道事情再也瞞不住了,咬了咬牙,說道:“回老爺,和尚確實是我打死的。但北門外高家錢鋪門口,劉二混被殺一案,是李四幹的!”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是一驚。知縣也愣了一下,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原來,張福和李四本是破落戶出身,整日遊手好閑,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他們在外麵結交了不少有錢的浪蕩子弟,一旦發現有人錢財頗豐,便想盡辦法與其套近乎。遇到愛吃的人,就先請對方吃飯;遇到愛玩樂的人,就陪著一起消遣。時間久了,便將這些人帶到家中,讓自己的妻子去勾引,而他們則假裝不知情,以好朋友的身份,向這些人借錢、借物。
    李四殺害劉二混,也是因為貪圖錢財。劉二混的本家給了他幾百兩銀子,李四見錢眼開,將劉二混請到家中,好吃好喝招待。李四的妻子也趁機勾引劉二混,涉世未深的劉二混很快就陷入其中,將自己的銀子大把大把地花在李四家中。等劉二混的銀子花完了,李四便想將他趕走。劉二混卻賴著不走,理直氣壯地說:“我把錢都花在你們家裏了,現在無處可去,你們能吃能喝,我為什麽不能?”
    李四心中又急又恨,卻毫無辦法。這天,張福和李四在酒館喝酒,李四忍不住抱怨:“三哥,你看看那個劉二混,吃我的喝我的,現在還賴著不走,實在太可恨了!我打算把他約出來喝酒,灌醉後殺了他,你能不能幫我一把?以後你要是有什麽事,我也絕不含糊!”張福心中猶豫了一下,但想到兩人平日裏狼狽為奸,便點頭答應:“行,就這麽辦!”
    第二天,兩人將劉二混約出來,不斷地給他灌酒。劉二混本就心中煩悶,不知不覺間就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李四背著劉二混,張福在後麵跟著,趁著二更天,街上無人,走到了高家錢鋪門口。李四平日裏就和高家錢鋪有仇,因為換銀子時,錢鋪說他給的錢數不對,兩人經常爭吵。此時,李四心中惡念頓生:“幹脆把劉二混殺在這裏,讓高家錢鋪也吃一場官司!”於是,他將劉二混放在地上,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鋼刀,狠狠一刀,結果了劉二混的性命。之後,兩人匆匆回家,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想到,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張福心中越想越氣,覺得自己不能一個人背下所有罪名,既然李四想把和尚之死的罪名推到他身上,那他也不能讓李四好過,這才將劉二混被殺的真相說了出來。張福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地說了一遍,知縣聽完,怒不可遏:“你們二人簡直喪心病狂!”轉頭又問李四:“他說的可是實情?”
    李四臉色蒼白,雙腿不停地顫抖,結結巴巴地說:“是……是張福出的主意,他也幫我了……”知縣氣得滿臉通紅,大聲喝道:“來人!先將這兩個惡徒押起來,本縣要先驗屍!”
    正要吩咐仵作驗屍時,知縣突然想起濟公留下的字柬,心中一動:“和尚讓我從東門外回來,轎子一落地就看字柬,我倒要看看裏麵寫了什麽。”他掏出字柬,拆開一看,上麵寫著:“貧僧今日必死,老爺前來驗屍。吩咐仵作莫相移,休叫貧僧露體。”知縣心中暗自驚歎,濟公果然神機妙算,於是立刻吩咐仵作:“驗屍時不準移動屍體,也不準脫去衣物,隻查驗頭部的傷口即可。”
    仵作領命,仔細查驗後回稟:“老爺,和尚後腦海有一道二寸多長、三寸多寬的傷口,傷及要害,導致死亡。”知縣點了點頭,讓招房先生記錄下驗屍情況,又吩咐用草席將和尚的屍體蓋上,派地方官看守,自己則帶著張福和李四返回縣衙。
    知縣走後,地方官和衙役們圍在屍體旁,議論紛紛。地方官心中好奇,忍不住說:“劉頭,你說這和尚的腦袋怎麽一拳就打碎了?實在太奇怪了。”劉頭也搖了搖頭,滿臉疑惑:“我也覺得蹊蹺,從沒見過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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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館掌櫃一臉惋惜地說:“可惜了這位和尚,他一來,我這店裏的生意就紅火起來,簡直就是我們的財神爺。要是他沒死,我每天都管他兩頓飯!”地方官笑罵道:“你就別做夢了,我倒要看看這和尚到底是怎麽回事。”說著,便走上前去,掀開草席。
    突然,和尚朝他齜牙咧嘴動了一下。地方官嚇得魂飛魄散,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連滾帶爬地往後退,大喊道:“不好了!死屍動了!”其他衙役聞訊趕來,忙問:“怎麽回事?”地方官聲音顫抖地說:“死屍朝我笑了!”一個衙役不信,嗤笑道:“你別胡說了,死了的人怎麽會笑,肯定是你看花眼了,我去看看。”
    可當這個衙役剛掀開草席,和尚突然翻身坐起,摸了摸腦袋,喊了聲:“哎喲!”隨後站起身來,撒腿就往南跑。眾人見狀,驚慌失措,大喊:“快截住他,走屍啦!”大家都害怕被“走屍”碰到,紛紛躲避,眼睜睜地看著和尚跑出南門。
    和尚一路往東,跑到東南城門邊,往北一拐,看到一個身材矮小的人。此人身高不足五尺,頭戴紫金帽,身穿紫箭袖袍,腰間係著絲絛,腳蹬薄底靴子,麵皮微紫,眉眼神情透著凶狠,耳朵邊還長著兩撮黑毛,手中提著一個包袱。和尚心中一動:“龍遊縣這兩條命案的關鍵,恐怕就在此人身上了。”
    和尚眼珠一轉,故意大聲自言自語:“這龍遊縣和別的地方可不一樣,要是外鄉人來這兒吃東西,不懂規矩,肯定會被人笑話。”矮子聽到和尚的話,心中暗自思量:“我初來乍到,確實人生地不熟,不如跟著這和尚,看他點什麽我就點什麽,省得露怯。”於是,便悄悄地跟在和尚身後。
    兩人來到東門關鄉,走進路北的一家酒館。和尚大大咧咧地一腳蹬在板凳上,喊道:“小子,拿壺酒來!”矮子見狀,以為這是當地的規矩,也有樣學樣,腳蹬板凳,喊道:“小子,給我也來壺酒!”跑堂的看到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小聲對和尚說:“大師父,這樣叫人不太禮貌,還是別這麽稱呼了。”和尚哈哈一笑:“是我錯了。給我來壺酒,再來個兩層皮有餡的。”跑堂的在心裏直嘀咕,覺得這和尚連餡餅都不會說。
    矮子見和尚點了這些,也跟著說:“小子,給我來壺好酒,也要個兩層皮有餡的。”跑堂的心想:“這兩人倒是有意思,連點菜都一模一樣。”便給兩人各上了一壺酒和一個餡餅。
    和尚拿起一根筷子,從餡餅中間紮進去,輕輕一挑,一口就咬下半個,還說道:“吃這東西,要是不會吃,可就要鬧笑話了。”矮子照著和尚的樣子,用筷子一挑,剛咬一口,就被裏麵的熱氣和油燙得直咧嘴,不停地吸氣。
    和尚見狀,心中暗自好笑,一連要了十壺酒、十碟餡餅。矮子不想被人看扁,也跟著要了同樣的數量。吃完後,和尚舉起十個碟子,做出要摔的姿勢。矮子不假思索,也跟著撒手,碟子“嘩啦”一聲摔得粉碎。而和尚卻穩穩地握住了碟子,哈哈大笑道:“你這冤家小子,上我的當了!”
    矮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和尚戲弄了,頓時惱羞成怒,氣得滿臉通紅,指著和尚罵道:“好你個臭和尚,竟敢耍我!我跟你沒完!”和尚卻不慌不忙,笑著將碟子朝矮子臉上扔去,鋒利的瓷片劃破了矮子的額頭,鮮血瞬間流了下來。矮子徹底被激怒,心中的怒火再也無法壓製,隨手掏出腰間的武器,惡狠狠地朝和尚撲了過來……這場衝突將會如何收場?和尚又能否順利揭開案件的真相?且看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第八十二回
    濟公手腕輕抖,手中碟子如飛鏢般朝矮子麵門砍去。鋒利的瓷片劃破矮子額頭,鮮血頓時順著臉頰流下。矮子摸了把臉上的血,眼中騰起熊熊怒火,心中暗罵:“好個臭和尚,竟敢當眾羞辱我!今日不討個說法,誓不罷休!”他一把甩下手中包袱,從腰間抽出短刀,怒吼道:“和尚!拿命來!”
    濟公卻不慌不忙,咧嘴一笑,轉身拔腿就跑。他邊跑邊扯著嗓子喊:“救命啊!殺人啦!”矮子被怒火衝昏了頭,緊追不舍,嘴裏還不停地叫罵:“臭和尚!你上天,我追到靈霄殿;你入地,我追到水晶宮!今日定要讓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酒館夥計望著滿地狼藉的碎碟子,又看看兩人遠去的背影,心中頓時明白了七八分,暗自思忖:“好啊!這兩人吃完霸王餐,還裝模作樣打架,想借機逃單!當我這酒館是好欺負的?”他抄起算盤,三步並作兩步追出門去,扯著嗓子喊道:“二位留步!二十壺酒,二十碟餡餅的錢還沒付呢!不給錢可別想走!”
    濟公頭也不回,一路狂奔進了東門。街道上行人紛紛避讓,驚呼聲此起彼伏。矮子緊咬著牙,額頭青筋暴起,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絕不能讓這和尚跑了!”他邊追邊喘著粗氣,嘴裏還不忘威脅:“臭和尚,你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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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跑到十字街時,濟公正巧撞見楊國棟和尹士雄。原來,這兩人此前奉命尋找濟公,一路追到五裏碑都不見蹤影,隻好無奈折返。此時,楊國棟正滿心懊惱地對尹士雄說:“這和尚神出鬼沒的,怕是追不上了,咱們先回去吧。”
    就在這時,地方官人慌慌張張地跑來,攔住兩人問道:“尹頭、楊頭,你們瞧見那具死屍了嗎?”尹士雄一頭霧水:“什麽死屍?”地方官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急忙解釋:“就是在我管轄地段,有個窮和尚被抓天鷂鷹張福和過街老鼠李四打死了。可誰能想到,這死屍竟然‘走屍’了,還跑出南門去了!”
    楊國棟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聲音都有些顫抖:“糟了!難道是濟公被打死了?”尹士雄倒是鎮定些,安撫道:“楊頭別急,濟公神通廣大,說不定有什麽妙計,死不了的。咱們先回去看看情況。”
    三人正說著,忽見濟公慌慌張張地從正東跑來。地方官人嚇得臉色煞白,大喊一聲:“死屍來了!”楊國棟和尹士雄趕忙迎上去,焦急地問:“師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濟公喘著粗氣,神情慌張地說:“不好了!我和這人有場官司,可別讓他跑了!”
    尹士雄和楊國棟立刻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衝上前,攔住了緊追不舍的矮子。尹士雄亮出鐵鏈,大聲喝道:“朋友,別走了!跟和尚去打場官司吧!”矮子此時還在氣頭上,梗著脖子喊道:“打就打!我還怕他不成!”
    尹士雄熟練地一抖鐵鏈,將矮子鎖住。矮子卻不服氣地嚷嚷道:“和尚打官司,憑什麽鎖我?”尹士雄冷笑道:“我們老爺有吩咐,凡俗之人與出家人打官司,先鎖凡俗之人。你就乖乖跟我們走吧!”
    正說著,酒館夥計滿頭大汗地追了上來,一把攔住眾人:“別走!他們還沒付酒錢呢!這兩人吃了二十碟餡餅、二十壺酒,摔了碟子就想跑!”楊國棟一看是酒館夥計,趕忙說道:“劉夥計,這事我來處理,酒錢記我賬上,回頭我給你送去。”夥計一聽,這才鬆了口氣:“既然楊大爺這麽說,那我就放心了。”
    濟公拍了拍手,說道:“好了好了,咱們趕緊上衙門打官司去!”地方官人湊到楊國棟跟前,小聲說:“楊頭,麻煩你跟老爺說一聲,大師父又活過來了,我就不上衙門了。”楊國棟點點頭:“行,你先回去吧。”
    眾人正準備往衙門走,路西酒鋪的孫掌櫃突然跑出來,衝著楊國棟喊道:“楊大爺,節哀啊!”楊國棟一愣,滿臉疑惑:“我哀什麽?”孫掌櫃指了指濟公,氣呼呼地說:“不是楊大奶奶去世了嗎?就是這位大師父告訴我的!”
    楊國棟轉頭看向濟公:“師父,這是怎麽回事?”濟公笑嘻嘻地說:“我跟他開玩笑呢!誰叫他平日裏淨幹些寫花賬騙人的勾當。”孫掌櫃一聽,更急了:“好你個臭和尚!我都買好吊唁禮物了,你得賠我!”楊國棟趕忙打圓場:“孫賢弟,看在我的麵子上,別跟他計較了。這位和尚不是外人。”
    尹士雄也忍不住說道:“師父,人家媳婦本來就病著,你怎麽能開這種玩笑呢?”濟公擺擺手,滿不在乎地說:“沒事沒事,一咒十年旺,保準沒事!”楊國棟一聽,趕緊求情:“師父,您慈悲慈悲,給我塊藥,救救我媳婦吧。”濟公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塊藥遞給了他。
    這時,被鎖住的矮子忍不住問道:“這和尚到底是哪廟裏的?”尹士雄一臉得意地說:“你聽好了,能跟這位打官司,是你露臉的機會!他就是靈隱寺大名鼎鼎的濟顛和尚!”
    矮子一聽“濟顛”二字,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心中大驚:“壞了!怎麽偏偏惹上了這個煞星!要是被他揪到官府,我那些事可就全暴露了!”他眼珠一轉,突然猛地一抖鐵鏈,借著慣性縱身一躍,竟直接躥上了房頂。
    濟公見狀,大聲喊道:“別讓他跑了!龍遊縣這兩條命案,全在他一人身上!”原來,這矮子名叫徐沛,外號小神飛,是西川路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盜。而龍遊縣這一係列命案,背後更是隱藏著一段錯綜複雜的恩怨情仇。
    且說南門外三清觀的老道葉秋霜,早年也是綠林中人,後來出家修道,偶然間得到一部邪書《陰魔寶錄》。書中記載著各種邪術秘法,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甚至還能捉妖拘鬼。這天,他正在觀中修煉,昔日綠林好友、西川五鬼之一的開風鬼李兆明前來拜訪。
    李兆明一臉落魄地說:“道兄,西川綠林窩子被端了,我如今無處可去,還望道兄收留。”葉秋霜念及舊情,便將他留在觀中。李兆明見葉秋霜每日修煉,心中好奇,便詢問練的是什麽功夫。葉秋霜得意地拿出《陰魔寶錄》,卻又故意說道:“這功夫你練不了,一天得磕一千個頭呢。”
    李兆明心中頓時起了疑竇,暗自尋思:“哼!分明是不想教我,還找借口!”心中對葉秋霜的怨恨也越來越深。恰逢高折桂請葉秋霜捉妖,李兆明得知後,便暗中尾隨。在法台上,趁著葉秋霜專心捉妖時,李兆明突然出手,一刀將其斬殺,搶走了《陰魔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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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後,李兆明躲在德興楊家店,每日研讀邪書、修煉邪術。這天,他在店門口撞見了前來投奔的小神飛徐沛。徐沛得知李兆明得了奇書,便央求道:“大哥,你教教我唄!”李兆明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你要練也行,得找個幼女天靈蓋來,練了就能有千裏眼、順風耳。”
    徐沛頭腦簡單,信以為真,便四處尋找幼女天靈蓋。可他四處碰壁,問誰都不肯告訴他墳中埋的是什麽人。正心煩意亂時,遇見了晝瘸僧馮元誌。這馮元誌也是西川大盜,白天裝瘸子掩人耳目,晚上卻是飛簷走壁的高手。
    馮元誌與李兆明素有仇怨,此番見徐沛被耍,心中暗喜,計上心來:“徐賢弟,你可真老實,他這是耍你呢!今晚我幫你,咱們殺了他,搶了書!”徐沛一聽,當即答應。
    當晚二更時分,兩人悄悄摸到德興店。馮元誌在外麵望風,徐沛潛入上房。見李兆明趴在桌上熟睡,徐沛手起刀落,結果了他的性命,搶走了《陰魔寶錄》。就在這時,突然聽到有人大喊:“殺人啦!”徐沛嚇得魂飛魄散。
    原來,這喊聲正是濟公所發。之後,馮元誌趁柴元祿、杜振英出去尋找濟公時,偷偷潛入房間,盜走了捉拿華雲龍的公文。等徐沛出來,兩人一合計,決定前往開化縣鐵佛寺,投奔金眼佛薑天瑞。據說薑天瑞正在廣邀綠林好漢,修建夾壁牆和地窖,準備作為綠林人的藏身之所。
    兩人一路急行,來到一座樹林邊。正走著,忽見對麵來了一人。兩人定睛一看,心中大喜,正所謂“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來人究竟是誰?這場錯綜複雜的案件又將如何發展?且看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第八十三回
    晝瘸僧馮元誌與小神飛徐沛匆匆趕路時,忽見對麵走來一人,正是江湖上聲名狼藉的乾坤盜鼠華雲龍。二人眼中一亮,趕忙上前施禮:“華二哥,許久不見,您這是從哪兒來?”華雲龍長歎一聲,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後怕:“我從蓬萊觀逃出來,好險啊!差點被陸通那廝活活摔死!”
    馮元誌好奇追問究竟,華雲龍便將自己如何被陸通追捕、九死一生的經曆細細道來。馮元誌聽罷,神秘一笑:“華二哥別急,有件事準能讓你放寬心——我把官府捉拿你的海捕公文盜來了!”華雲龍聞言大喜,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當真?那可太好了!”馮元誌便將殺死李兆明、徐沛奪得天書、又在店裏盜走公文的經過,原原本本告訴了華雲龍。
    華雲龍恍然大悟,又問:“你們二位這是要去哪兒?”馮元誌答道:“去開化縣鐵佛寺。金眼佛薑天瑞撒了綠林帖,邀了不少朋友,正打算一起修夾壁牆和地窖,以後咱們綠林人有了麻煩,也好有個藏身之處。你要不跟我們一起去?”華雲龍略一思索,點頭答應:“也好,多個伴兒路上也安全。”
    三人一路同行,抵達開化縣鐵佛寺時,隻見廟裏廟外人聲鼎沸,熱鬧非凡。他們拉住一個路人詢問,才知道原來是“鐵佛顯聖,口吐人言”,吸引了不少人前來圍觀。三人穿過人群,直奔廟後,隻見金眼佛薑天瑞正獨自在廟中。
    三人連忙上前行禮,馮元誌問道:“薑大哥,其他兄弟們呢?”薑天瑞笑道:“大夥兒都分四路出去‘做買賣’了。這兒還有幾位兄弟,叫他們出來跟你們認識認識。”不一會兒,幾個綠林好漢從偏殿走出,彼此寒暄一番後,薑天瑞問:“三位從哪兒來?一路上可有什麽見聞?”
    華雲龍便將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徐沛也跟著講了自己如何得書、如何殺人的經過。薑天瑞一聽徐沛提到《陰魔寶錄》,眼睛頓時一亮:“徐賢弟,你這書我瞧瞧行不?”徐沛雖有些不舍,但還是將書遞了過去。薑天瑞翻了幾頁,忽然說:“徐賢弟,這書你留著也沒用,不如給我吧。”
    徐沛心中頓時不悅,暗暗想道:“這書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我還沒研究明白呢,你說要就給你?哪有這麽便宜的事!”但他瞧著薑天瑞魁梧的身形和腰間的佩刀,又不敢直接反駁,隻好咬著牙點點頭,把不滿咽進肚子裏。
    華雲龍在一旁瞧出了徐沛的不痛快,也擔心濟公追來會連累眾人,便起身告辭:“我心裏總不踏實,怕濟顛和尚找來,到時候拖累各位兄弟,我還是先走為妙。”薑天瑞一聽,拍案而起:“眾位兄弟,誰有膽量去龍遊縣殺了濟顛和尚,把他的人頭帶來?也算替華二弟出了這口惡氣!”
    徐沛心中正窩著火,暗想:“薑天瑞你搶我書,我也不讓你好過!我去龍遊縣,要是犯了事,就把你們都供出來,大家一起倒黴!”於是他立刻站出來:“我去!”薑天瑞哈哈大笑:“好!徐賢弟果然是條好漢,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徐沛揣著一肚子怨氣上路,這天走到龍遊縣東南城角,正巧碰見濟公。濟公搖頭晃腦地念道:“龍遊縣這地方可不像別處,在飯館吃飯要是不懂規矩,多花錢不說,還得讓人笑話。”徐沛本就是個直脾氣,一聽這話,立刻來了興趣:“我倒要看看這地方有什麽規矩!”便跟著濟公進了酒館,誰知竟中了濟公的圈套,被尹士雄等人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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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沛起初還想打官司,但一聽“濟顛”二字,頓時慌了神:“糟了!這和尚可不是好惹的,要是被他帶到衙門,我的老底兒可就全揭了!”於是他趁人不備,縱身躥上房頂,打算逃走。濟公見狀,口中默念咒語,伸手一指:“奄敕令赫!”徐沛隻覺渾身一麻,竟動彈不得,被尹士雄和楊國棟揪下房來。
    眾人押著徐沛來到龍遊縣衙門,此時知縣正在審問張福和李四。聽說濟公沒死,還抓了個賊人,知縣連忙吩咐有請。濟公帶著徐沛上堂,知縣一看,連忙起身施禮:“聖僧請坐。這賊人叫什麽名字?”徐沛知道瞞不過去,便如實交代:“回老爺,小人叫小神飛徐沛。東門外楊家店的和尚,是開風鬼李兆明殺的;南門外的老道葉秋霜,是李兆明殺的。我殺李兆明,就算是給他抵命了,跟我沒關係。”
    知縣一拍驚堂木:“休要胡說!店裏的和尚是不是你殺的?公文是不是你盜的?”徐沛急忙分辨:“公文不是我盜的,是晝瘸僧馮元誌盜的!他和華雲龍都在開化縣鐵佛寺,那兒還有好多綠林人呢!”知縣不再多問,吩咐將徐沛打入大牢,又對濟公說:“還請聖僧辛苦一趟,帶著我的班頭去辦案,務必將賊人一網打盡。”濟公點點頭:“沒問題,老爺準備一套文書,我帶楊國棟、尹士雄、柴元祿、杜振英四人去就行。”
    知縣立刻備好文書,交給楊國棟。濟公帶著四位班頭出了衙門,一路前行。他一邊走,一邊高聲唱道:“南來北往走西東,看得浮生總是空……”歌聲中滿是對世事的感慨。
    正唱著,忽聽身後有人念道:“無量佛。”眾人回頭一看,隻見一位老道緩步走來。他頭戴九梁道巾,身穿古銅色道袍,腰間係著絲絛,腳蹬白襪雲鞋,麵色清臒,銀髯飄飄,身旁跟著兩個眉清目秀的童子,一個扛著寶劍、掛著葫蘆,一個扛著雨蓋、掛著包裹,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老道邊走邊念:“玉殿瓊樓,金鎖銀鉤,總不如山穀清幽……”濟公回頭看了一眼,沒說什麽。走了一會兒,濟公忽然捂著腰喊:“哎呀,不得了!我腰疼、腿疼、肚子疼、腦袋疼,走不了啦!”楊國棟連忙上前詢問:“師父,您這是怎麽了?”濟公皺著眉頭說:“我怕是要死了,走不動了。”
    尹士雄不知濟公底細,也湊過來問:“師父,您哪兒不舒服?”濟公哼哼唧唧地說:“心裏發堵,嘴裏發苦,眼睛發花……”柴元祿在一旁嘟囔:“得,說話都語無倫次了。”他和杜振英幹脆蹲在一邊,不再搭理濟公。
    老道走到近前,關切地問:“無量佛。這位和尚是獨自趕路,還是有同伴?”尹士雄答道:“我們一起的。”老道點點頭:“和尚病得不輕,我這兒有藥,或許能救他一命。”柴元祿一聽,沒好氣地說:“道爺,您趁早別管,趕緊走吧。您要是給他吃藥,他準吃死!”
    老道微微一笑:“我這藥可是寶貝,人吃一粒能延壽一年,吃兩粒多活二年,吃三粒活六年。要是快死的人,吃我九粒九轉還魂丹,能多活十二年。和尚要是吃死了,我給償命。”柴元祿撇撇嘴:“我攔您您不聽,那您就給他吃吧。”
    老道吩咐童子拿來葫蘆,倒出一粒丹藥。隻見那藥形似櫻桃,色紅如血,一股清香撲麵而來。老道將藥遞給濟公,濟公吃下後,突然大喊:“腸子燒斷了!”柴元祿冷笑一聲:“怎麽樣,我說什麽來著?”老道不慌不忙,又給濟公吃了兩粒,濟公又叫:“肚子破了!”老道再喂三粒,濟公哀嚎:“心裏著火了,肺肝都爛了!”
    最後,老道將剩下的三粒藥全給濟公吃下。濟公掙紮著喊了句:“不好,要死!”緊接著便瞪大雙眼,蹬了蹬腿,咧嘴吐了口氣,竟一動不動了。眾人見狀,紛紛驚呼:“濟公圓寂了?”老道卻撚須微笑,神情莫測。這濟公究竟是真死還是假死?老道又有什麽來曆?且看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第八十四回
    濟公吞下九顆丹藥後,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仿佛真的沒了氣息。柴元祿蹲下身,用手裏的棍子輕輕戳了戳濟公,扭頭衝一旁的老道說道:“道爺,您仔細瞧瞧,這和尚死了沒?我之前就勸您別給他吃藥,您偏不聽,還說吃死了您負責,這下可怎麽辦?”
    老道馬玄通滿臉驚慌,雙手不住顫抖,口中連念:“無量佛,無量佛!真是怪事,真是怪事!”他行醫救人多年,這九轉還魂丹向來是藥到病除,可眼前這和尚服下丹藥後竟沒了生息,這讓他既困惑又惶恐。
    柴元祿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說:“您就別在這兒念咒了。您治不好,我能治活他!”尹士雄滿臉疑惑,忙問道:“柴頭,你有什麽辦法?”柴元祿衝杜振英使了個眼色,說道:“杜頭,把咱們藏的酒都拿出來喝了,別給和尚留!”杜振英心領神會,笑著應道:“好嘞,趕緊喝!”
    可話還沒說完,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濟公突然一個翻身,坐了起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酒壇,大聲嚷道:“哪兒有酒?快給我喝點!”柴元祿得意地環顧四周,對眾人說道:“怎麽樣,我就說和尚死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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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濟公站起身,一把揪住老道的衣領,佯裝生氣地喊道:“好你個老道,竟敢給我吃要命的藥,你別想跑!”馬玄通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輕,一時間手足無措。
    原來,這老道馬玄通是天台山上清宮東方太悅老仙翁的徒弟。在開化縣北門外,有一座北興觀,觀裏住著他的師弟陳玄亮,同樣是老仙翁的門徒。
    這天,陳玄亮正在廟中修行,突然望見正北方妖氣衝天,濃重的黑霧如潮水般翻湧。他心中頓時警鈴大作,暗自思忖:“我在此地修行,守護一方安寧,絕不能任由妖魔在此作祟,必須找到它,將其鏟除,以免它繼續禍害百姓!”
    陳玄亮當機立斷,拿起寶劍,朝著妖氣傳來的方向尋去,一路找到了鐵佛寺。隻見寺中的鐵佛竟口吐人言,聲音低沉而詭異:“善男信女們,快來求藥,我在此搭救眾生。每人留下一吊錢,助力修蓋大殿,再拿一包藥回去,可保全家平安。”
    陳玄亮仔細觀察,發現那股妖氣正是從鐵佛像中散發出來的。周圍的香客們紛紛傳言,說本地正流行臌症,隻要來求佛爺賜藥就能痊愈。陳玄亮心中怒火中燒,暗想:“這分明是妖精在散播災禍,我今天一定要為民除害!”
    他二話不說,拔出寶劍,朝著鐵佛身上的妖氣狠狠砍去。然而,就在劍尖即將觸及妖氣的瞬間,一股腥臭的黑氣從鐵佛口中噴湧而出,直直地噴在陳玄亮身上。他隻覺渾身一麻,頓時癱倒在地,身上迅速腫了起來,動彈不得。
    很快,有人將此事稟報給了金眼佛薑天瑞。薑天瑞得知後,心中暗自盤算:“這陳玄亮無緣無故來壞我的好事,要是不除掉他,日後必成大患。不如現在就把他弄到後麵,結果了他的性命,以絕後患。”
    可他剛準備派人去處理,就有人前來稟報:“知縣鄭元龍來廟裏燒香,看到了陳玄亮,下令把老道帶回衙門處置。”薑天瑞一聽,轉怒為喜,心想:“也好,讓知縣去收拾他,省得我動手。”
    鄭元龍把陳玄亮帶回衙門後,因為平時就知道他是個好人,便詢問事情的緣由。陳玄亮緩過神來,將鐵佛寺妖精作怪,自己前去降妖卻反被所傷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並說道:“隻要能把我師父請來,定能降伏這妖精。”
    知縣覺得有理,便派人把陳玄亮送回廟裏。陳玄亮渾身疼痛難忍,心裏明白,要是去請師父東方太悅老仙翁,路途遙遠,恐怕來不及了。思來想去,他決定先派童子去龍遊縣三清觀請大師兄馬玄通,並叮囑道:“你們告訴師大爺,讓他帶著師父的九轉還魂丹,速速趕來!”
    兩個童子一路快馬加鞭,到龍遊縣請了馬玄通,便一同朝著北興觀趕去。半路上,他們遇見了正在唱著歌的濟公。馬玄通見濟公衣著破舊,一副邋遢模樣,心中不免輕視,暗自嘀咕:“這個窮和尚,居然也會說修道的話。”
    當看到濟公突然病倒,無法行走時,馬玄通出於一片好心,將九轉還魂丹全部喂給了濟公。可誰能想到,濟公“死”了過去,直到被柴元祿用計喚醒。
    濟公揪著老道質問時,尹士雄趕緊上前解圍:“師父,方才多虧這位道爺給您吃藥,您才好了起來。”濟公這才鬆開手,裝作驚訝地問道:“是這位道爺給我吃的藥?”馬玄通連忙答道:“正是。不知和尚您是何寺廟的?”
    濟公咧嘴一笑,說道:“西湖靈隱寺,上一字道,下一字濟,江湖上傳說的濟顛就是我。不知馬道爺貴姓?”馬玄通一愣,說道:“你都知道我姓馬,還問?”濟公打趣道:“那您名字是叫玄通吧?”馬玄通點點頭:“正是。”
    濟公接著問:“您這是要去哪兒?”馬玄通回答:“開化縣北興觀。”濟公一拍大腿,說道:“巧了,我也要去那兒,咱們一起走吧!”馬玄通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濟公又笑嘻嘻地說:“我聽說你們老道會駕趁腳風,您帶我走一段怎麽樣?”馬玄通點頭應下:“行,但你閉上眼,千萬別睜開。”
    濟公依言閉眼,馬玄通架起他的胳膊,隻聽耳邊風聲呼嘯。可走到半路,濟公突然睜眼大喊:“不好,漏風了,道爺您快停下!”馬玄通一心惦記著師弟的安危,急於趕路,根本顧不上濟公,駕著風直奔開化縣。
    等馬玄通趕到北興觀廟門口時,驚訝地發現濟公正躺在那兒睡覺。濟公見他來了,翻身坐起,說道:“這才來呀!”馬玄通喘著粗氣說:“我一路沒停,駕著趁腳風趕來的!”他心中暗自驚訝:“這和尚到底什麽來曆,怎麽比我還先到?”
    濟公不慌不忙地從懷裏掏出九顆藥丸,說道:“道爺,您走後,我上了趟廁所,把您的九粒丸藥都拉出來了,您瞧瞧,還給您。”馬玄通接過藥丸,仔細一看,藥的顏色和之前一模一樣,心中滿是疑惑,但還是將藥收進了懷中,隨後敲響了廟門。
    不一會兒,一個小道童打開門,說道:“師大爺來了。我那兩個師兄呢?”馬玄通回答:“他們在後麵,馬上就到。這位和尚也要進來坐坐。”濟公跟著眾人進了廟,隻見廟中正北是大殿,東西各有三間配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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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道童掀開東配房的簾子,馬玄通和濟公走了進去。屋內是兩暗一明的格局,正中間擺著一張八仙桌,兩邊放著椅子。靠東牆有一張床,床上躺著陳玄亮,正不停地呻吟著。
    陳玄亮一見馬玄通,虛弱地說道:“師兄,您來了。這位和尚是誰?”馬玄通介紹道:“這是靈隱寺的濟公。”接著又對濟公說:“我帶了九粒丸藥,都給您吃了,結果您又拉了出來。”陳玄亮皺眉道:“這多髒啊。”馬玄通解釋道:“但藥的顏色都沒變。”陳玄亮連連擺手:“我可不吃。”
    濟公笑著從懷裏掏出一顆黑乎乎的藥丸,說道:“我這兒有好藥,叫伸腿瞪眼丸,您吃了,一伸腿一睜眼,病就好了。”說著,便把藥遞給了陳玄亮。陳玄亮半信半疑地服下,沒過多久,就聽見肚子裏一陣響動,想要走動。
    在道童的攙扶下,陳玄亮出去走了兩圈,身上的腫竟然全消了,疼痛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人恢複了往日的精神。他激動地說:“好藥,真是好藥!多謝聖僧搭救,這份恩情我銘記於心!”說著,便向濟公行禮致謝,馬玄通也跟著表達了謝意。
    濟公擺擺手,突然皺起眉頭,抽了抽鼻子,說道:“這屋裏味道不對,熏得慌。”陳玄亮疑惑地問:“什麽味啊?”濟公嚴肅地說:“有賊味!”兩個老道一聽,麵麵相覷,滿臉詫異,他們根本不知道,此時床底下正藏著兩個賊人。
    原來,開化縣知縣鄭元龍把陳玄亮從鐵佛寺帶回衙門後,薑天瑞本以為知縣會治陳玄亮的罪。可沒想到,知縣又派人把老道送回了廟裏。得知這個消息後,薑天瑞心中大驚,他知道陳玄亮的師父東方太悅老仙翁法力高強,要是陳玄亮請他師父來,自己在鐵佛寺的勾當可就全完了。
    薑天瑞越想越害怕,決定先下手為強。他叫來兩個朋友——銅頭羅漢項永、烏雲豹陳清。這兩人都是江湖上有名的江洋大盜,平日裏就住在薑天瑞的廟裏。薑天瑞一臉嚴肅地對他們說:“二位賢弟,我有件事想麻煩你們走一趟。”
    項永、陳清連忙說道:“兄長客氣了,有什麽事盡管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薑天瑞壓低聲音,陰森森地說:“你們帶上鋼刀,今晚去北興觀,把老道陳玄亮殺了,把他的人頭給我帶回來。”
    兩人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這有何難,兄長放心!”等到天黑掌燈時分,項永、陳清收拾妥當,帶著鋼刀出了鐵佛寺。他們施展輕功,一路飛奔到北興觀,翻牆進了院子。
    兩人在暗中觀察,見陳玄亮出了屋子,便偷偷溜進東配房,藏在了床底下,打算等老道睡熟後再動手行刺。可他們萬萬沒想到,馬玄通會帶著濟公來到這裏。當濟公說屋裏有賊味時,項永緊張得心跳加速,低聲問陳清:“你身上是不是有味道?”陳清急忙否認:“沒有啊!”
    濟公在外麵大聲喝道:“你們兩個躲在床下的,別藏了,趕緊出來!”項永、陳清知道藏不住了,猛地從床底竄出,抽出鋼刀,氣勢洶洶地朝著眾人撲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兩個老道嚇得臉色大變。
    接下來,羅漢爺濟公究竟會如何施展佛法捉拿這兩個賊人呢?我們且看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第八十五回
    項永、陳清兩個賊人從床底竄出,抽刀便要向濟公動手。濟公不慌不忙,抬手輕輕一指,兩道金光閃過,兩個賊人頓時如泥塑木雕般定在原地,手中鋼刀"當啷"落地。就在這時,門簾一挑,柴元祿、杜振英、楊國棟、尹土雄四位班頭大步流星闖了進來。
    原來,先前馬玄通帶著濟公施展"趁腳風"趕路時,把四位班頭和兩個小道童落在了後麵。柴元祿好奇地向道童打聽:"小師傅,你們是哪個廟的?"道童回答:"開化縣北興觀的。"柴元祿又問:"剛才那位道爺是你們師父?"道童搖頭:"是我們師大爺。"柴元祿一拍胸脯:"我們和尚跟你師大爺去廟裏了,咱們一起走吧!"道童麵露難色:"一起走怕你們跟不上,我們會"趁腳風"。"柴元祿哈哈一笑:"我們會"陸地飛騰法",你們慢走,我們快走,保準能跟上!"
    於是,六個人沿著大路朝北興觀進發。到了廟門口,道童剛要叫門,柴元祿擺擺手:"不用叫,我們翻牆進去開門!"說罷,他和杜振英縱身躍上牆頭。這二人心裏有個小算盤:讓楊國棟、尹土雄瞧瞧,我們可是辦過華雲龍大案的原差,不是沒本事的人!誰知楊國棟、尹土雄也緊跟著翻牆而入,他倆也有自己的心思:讓柴元祿、杜振英看看,我們雖是外縣來的,也不是吃素的!四人各懷心思,暗中較勁兒,這正是"鬥心不鬥口"。
    四人跳進院子打開廟門,兩個道童跟著進去關好門,一行人直奔東配房。剛一進門,就看見濟公把兩個賊人定在那裏。柴元祿、杜振英急忙問:"師父,哪個是華雲龍?"濟公搖頭:"不是華雲龍。"楊國棟、尹土雄又問:"師父,哪個是盜公文的賊?"濟公又搖頭:"也不是。先把這倆捆上,雖說不是目標,也不能放走。"四位班頭立刻動手,將項永、陳清捆了個結結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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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玄亮吩咐道童擺上酒菜,四位班頭與老道互相見禮後落座。濟公端起酒杯說:"二位道爺,天亮後把這倆賊人解到知縣衙門。就說我濟顛來了,要去鐵佛寺捉妖,為地方除害。不過,不能大張旗鼓地送,開化縣賊黨眾多,明著送不僅會被劫囚,還會給你們招來殺身之禍。"陳玄亮連忙請教對策,濟公胸有成竹地說:"用被子把賊人包起來,雇幾個扛夫抬著,就說廟裏給老爺送"供尖"。"老道連連點頭。
    眾人喝酒聊天,不知不覺天已大亮。四個扛夫走進來,看見兩個錦被包不停晃動——賊人被悶得難受,自然動彈不停。扛夫好奇地問:"這包裏是什麽?"老道一時語塞,濟公隨口胡謅:"變蛋。"扛夫一頭霧水:"從沒聽說過這東西。"濟公揮揮手:"別問了,趕緊抬著走。"於是,兩個老道跟著扛夫,抬著"變蛋"往知縣衙門去了。
    濟公轉頭對四位班頭說:"你們先去鐵佛鎮巡檢司投文,就說我隨後就到。"四人領命來到巡檢司,在掛號房遞上公文。巡檢司老爺劉國紳聽說濟公來了,立刻請四位班頭進去,詳細詢問了事情原委,感慨道:"原來是聖僧來辦案,他老人家何時到?"柴元祿回答:"馬上就來。"
    沒過多久,濟公晃悠到巡檢司掛號房,衝衙役打招呼:"辛苦啦,掌櫃的!"衙役哭笑不得:"這是衙門,沒有掌櫃的,隻有老爺!"濟公故意逗他:"有舅舅嗎?"衙役板起臉:"你找打是不是?"濟公正色道:"我是靈隱寺濟顛,找你們老爺。"衙役趕緊進去稟報。劉國紳一聽,慌忙迎了出來,恭恭敬敬地說:"聖僧大駕光臨,快請進!"
    眾人到書房落座,喝過茶後,濟公對劉國紳說:"劉老爺,您拿名片去鐵佛寺,就說本地鄉紳要修廟,請廟裏的和尚來商量銀子的事。先把盜公文的賊人騙來,我在裏間屋埋伏,等他一到就拿人,然後再去鐵佛寺捉妖。"劉國紳點頭稱是,立刻派家人帶著名片去鐵佛寺,還特意交代了一番話術。
    話說鐵佛寺的金眼佛薑天瑞,自從派徐沛去龍遊縣後一直沒等到回音。眼下廟裏隻剩下乾坤盜鼠華雲龍、晝瘸僧馮元誌、皂托頭彭振、萬花僧徐恒四人看家。這天,小西村的鄉紳派人來請,說村民們想湊錢修廟,請和尚去商量細節。薑天瑞便帶著華雲龍去了小西村。他倆前腳剛走,巡檢司的家人後腳就到了,說:"我們老爺請和尚商量修廟的事,需要多少銀子您給拿個主意。"晝瘸僧馮元誌自告奮勇:"我去!"說罷,架著拐杖跟著家人來到巡檢司,被請進了書房。
    劉國紳假意寒暄:"和尚貴姓?"馮元誌雙手合十:"俗家姓馮,法名元誌。"劉國紳又問:"出家幾年了?"馮元誌歎氣道:"半路出家,腿受了傷,成了殘疾人,隻好出家。"劉國紳切入正題:"有人想修廟,您看需要多少銀子?"馮元誌哪懂修廟的事,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準數。劉國紳見狀,故意提高嗓門:"我約了位懂行的和尚,您倆見見。聖僧請出來吧!"
    濟公掀開簾子走出來,一聲斷喝:"好你個馮元誌!竟敢偷我們的公文,往哪兒跑!"馮元誌大吃一驚,剛想起身逃跑,濟公抬手一指,用定神法將他定住。隨後,濟公從馮元誌腰間搜出被盜的海捕文書,遞給柴元祿:"看看,是不是這個?"柴元祿接過一看,果然是丟失的公文。濟公吩咐劉國紳:"先把這賊人鎖起來押在衙門,我帶四位班頭去鐵佛寺捉妖!"
    眾人來到鐵佛寺,隻見廟門口人山人海,有賣小吃的、賣雜貨的,還有不少燒香求藥的善男信女。廟門大開,四根旗杆高聳,正山門上"敕建護國鐵佛寺"的匾額格外醒目。濟公帶著四位班頭從東角門進廟,隻見正北是五間大殿,東西各有五間配房,大殿東邊有四扇綠屏風,後麵是層層院落,整座寺廟足有上百間房。
    濟公抬頭望向正殿,隻見一股黑氣直衝天際,不禁暗暗皺眉:"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看來一場惡戰在所難免,羅漢爺即將施展佛法,在大殿之內降妖除魔。究竟能否順利收服妖邪?且看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第八十六回
    濟公帶著四位班頭踏入鐵佛寺,隻見大殿內妖氣彌漫,如青黑色的濃霧般翻湧不散。大殿東頭擺著一張賬桌,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後麵,眯著眼睛收著香客的銀子;西頭另一張賬桌前,一個獐頭鼠目的瘦子正劈裏啪啦地清點銅錢。這時,一位二十多歲的婦人走進殿來,她梳著油光水滑的發髻,臉上塗著厚厚的脂粉,衣著豔麗得有些俗氣,一看便不像良家婦女。她扭著腰肢走到鐵佛前,捏著嗓子禱告道:"佛爺在上,小婦人姚氏,我那小親家得了臌症,求佛爺開恩賞點藥。隻要他病好了,我一定來給佛爺燒香上供。"
    鐵佛突然口吐人言,聲音甕聲甕氣:"姚氏,可帶了香火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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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氏趕忙從袖中掏出一串銅錢,堆在賬桌上:"帶了一吊錢,勞煩佛爺賜藥。"鐵佛口中"噗"地吐出一個紙包,姚氏千恩萬謝地揣進懷裏,搖曳著走了。
    姚氏剛走,又進來一位年輕婦人,她衣著破舊,蓬頭垢麵,膝蓋上沾滿泥土,竟是一路磕頭進來的。這婦人姓劉,娘家姓李,住在開化縣南劉家莊。丈夫外出經商多年音信全無,她與婆母相依為命,靠縫縫補補勉強糊口。婆母患臌症已有兩年,聽說鐵佛寺的佛爺顯靈能治病,她便懷著一片孝心,從家裏一步一個頭地磕了一天一夜,才趕到這裏。
    劉李氏跪在蒲團上,額頭磕得紅腫,聲音顫抖著說:"佛爺慈悲,小婦人劉門李氏,婆母臌症纏身兩年,家中貧寒實在沒錢買藥……求佛爺發發善心,賜點藥吧。"
    鐵佛卻毫無憐憫之意,機械地重複:"沒錢不給藥,去罷。"
    劉李氏眼眶通紅,長歎一聲站起身,心中悲涼:"都說人間勢利,沒想到連佛爺都隻認錢財,枉我一片誠心……"她失望地轉身往外走。
    濟公在一旁看得清楚,見她一臉忠厚賢淑,斷定是個孝婦,趕忙喚住她:"小娘子莫急,我這裏有顆藥,拿回去給老人家吃,保管藥到病除。"劉李氏又驚又喜,顫抖著接過藥丸,連連道謝後離去。
    濟公轉身走向大殿中央,抬頭打量那尊鐵佛:這鐵佛高丈二,坐在五尺高的蓮花座上,金身雖已有些暗淡,卻仍顯得莊嚴肅穆。但仔細一看,鐵佛眼底卻泛著詭異的幽光,供桌上的香爐中飄出的煙霧,竟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臭味。濟公伸手從供桌上抓起一個蘋果、一枚桃子,旁若無人地啃了起來。旁邊敲磬的小和尚見狀,立刻橫眉豎眼地嗬斥:"哪來的野和尚,竟敢偷供果!"揮起手中的木槌就要打人。濟公不慌不忙地抬手一指,小和尚頓時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濟公縱身躍上蓮花座,對著鐵佛怒喝:"好你個妖孽,竟敢借佛身招搖撞騙、禍害百姓!今天佛爺我就來收拾你!"說罷,左右開弓,"啪啪"兩聲,結結實實地扇了鐵佛兩巴掌。殿內香客們見狀,頓時炸開了鍋,紛紛驚呼:"瘋和尚打佛爺啦!"
    就在這時,鐵佛腹中突然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如同雷鳴般震耳欲聾。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鐵佛連蓮花座轟然倒塌,巨大的聲響震得地麵直顫,塵土飛揚,遮天蔽日。四位班頭嚇得魂飛魄散,柴元祿抱著頭大哭起來:"師父啊!您怎麽就這麽遭了難……"杜振英也紅了眼眶,連連跺腳歎息。
    就在眾人悲痛不已時,卻見濟公優哉遊哉地從廟外踱步進來,一邊拍著身上的塵土,一邊笑道:"哭什麽喪呢?為師這不是好好的!"
    柴元祿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問:"剛才明明看見您被壓在下麵,怎麽……"
    濟公眨了眨眼,咧嘴笑道:"那妖精想砸死我?我一抬腳就蹦出來了!它這點小伎倆,還想害我?"
    話音未落,大殿外突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但見雲霧翻滾如浪,林木呼嘯悲鳴,天地間一片昏暗,仿佛世界末日降臨。狂風中,一個青麵獠牙、渾身纏繞黑氣的妖怪從天而降,猙獰的麵孔嚇得香客們四散奔逃。
    要說這妖怪的來曆,還得從金眼佛薑天瑞的師父華清風說起。華清風人稱"九宮真人",專研旁門左道,是乾坤盜鼠華雲龍的叔父。他強占古天山淩霄觀後,發現觀中原本每逢雨後就會冒煙的煙雲塔不再冒煙了,而且常有鳥兒飛入塔中後離奇消失,塔下還散落著無數鳥羽。
    一日,華清風正在塔前疑惑,忽聽身後有人喚道:"無量佛,華道友在看什麽呢?"他回頭一看,隻見一位麵色青灰、朱砂眉、金睛紅須的老道,身著亞青色道袍,正含笑而立。華清風雖不認得此人,卻也連忙客套:"道友從何處來?"老道笑道:"華道友竟不認得我?你可是我的房東,我在你這廟裏已住了半年了。"華清風心頭一驚,卻也隻能賠笑請他到鶴軒落座。
    交談中,老道自稱姓常,來自盤古山。當華清風問及修行年月時,常老道傲然道:"文王出虎關收雷震子時,我便在旁觀望;薑太公斬將封神時,我因有事去晚了一步。至於具體年月,你就不必多問了。"華清風心中明白,此人必是修行千年的妖精。兩人盤道論法,常老道對法術神通無所不知,華清風心中既驚又敬,隻覺此人深不可測。
    幾日後,華清風按捺不住好奇心,懇請常老道顯露真身。常老道思索片刻,答道:"也罷,你若想看,須等星鬥落盡、太陽未出之時,我在北山頭等你。修道之人最忌三光,若被日月星光照射,恐遭雷劫。切記,天似亮非亮時再來。"
    華清風滿心期待,吩咐童子三更喚醒自己。好不容易挨到東方既白,他推開後廟門,向北山望去——這不看則已,一看之下,直嚇得他渾身戰栗,冷汗直冒。隻見北山頭矗立著一條巨蟒,身如巨柱,鱗甲閃爍,口中吐著信子,雙眼紅光奪目,正是那常老道的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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