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效祖也沒反駁繼續說道：
    “我爹拿了官憑才發現周布仁居然是我們的老鄉，且他的年齡，身材，樣貌都和我爹差不多。於是我爹就有了一個大膽的主意！他拿著官憑進了縣衙，居然真的沒人懷疑。一開始我爹隻是想撈筆錢就走。後來，”
    李效祖歎了口氣。
    “後來他說，我祖父當賊當的不明白！當官也當的不明白！官匪結合才是正途！
    他讓我回山裏繼續當土匪，他則在縣衙當縣丞。果然，有他的暗中幫助我的黑風寨迅速崛起，而有黑風寨的幫助，他也很快掌握了整個縣城。隻是好景不長，黃家來了！
    黃鶴鳴歸鄉，一切都向他看齊。我們父子倆努力了那麽久，才掌握的權力，一下子就沒了。我們不甘心，卻也隻能屈服。
    父親隱忍了兩年，結果我捅了簍子。我一不小心劫了從家裏出走的黃九城，我還打斷了他的腿。黃九城可以說是黃鶴鳴最喜歡的孫子，所以這件事沒法化解。我爹隻能定下了一係列的謀劃，以應對黃家。
    首先，我讓黃九城給黃鶴鳴寫信，拖住他！然後慢慢頂替黃九城。
    然後我父親借機挑撥當時的縣令和黃鶴鳴的關係。結果那個縣令很快就調走了。這是我父親沒想到的。
    下個縣令來到的時候，我父親就直接攛掇縣令剿匪！黃鶴鳴一直以為黑風寨寨主是他孫子。誰剿匪就是得罪他！
    於是第一任縣令死了。接著就是第二個，第三個，直到第六個。這些年黃鶴鳴不是沒有懷疑是我父親做的手腳。但他已經不在乎了。這些人裏有他殺的，有我父親殺的，他們彼此都有把柄，大家一樣黑，才能相互信任。
    我父親一直縱容他們黃家人，隻要我殺黃九城的事情不暴露，我父親會和黃鶴鳴一直合作下去！
    然後你就來了！劉福祿，我父親說你跟我們很像，都是不擇手段！”
    周野笑了笑，問了旁邊負責記錄的書吏。
    “他說的，撿重要的記，明白嗎？”
    這個書吏也是周野自己花錢請的，明白了周野的暗示。
    “大人放心，絕對真實記錄！”
    “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是好官！你不知道我從來到這裏，就不準備和你們同流合汙嗎？”
    李效祖輕蔑地笑了笑。
    “隨你說，你說的那些罪名我都認。但有一條，他必須死！”
    李效祖指了指邢路。
    “小子，你最好明白自己在幹什麽？”
    邢路也不知道周縣丞不是周縣丞，更不知道李效祖是“周縣丞”的親兒子。
    如果知道，他就不下殺手了，直接用李效祖的命威脅“周縣丞”更有效。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當然清楚，你們的事情，我父親從來都不會瞞我！不就是楊不晦，楊相嗎？”
    “你說誰？”
    宋慈正聽得起勁，這麽離奇的案子一定要記下來，寫到書裏驚醒後人。
    突然聽到了某個大人物的名字。
    “楊不晦，當朝一品，左丞相！”
    邢路冷汗都出來。
    完了，全完了！
    “黃鶴鳴背後一直有楊不晦支持。這些年死了幾個縣令都沒有人查，就是因為楊不晦在幹涉。我父親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黃鶴鳴手裏有楊不晦通敵的罪證！
    黃家祠堂就是邢路帶人幹的，我父親收的尾。因為黃鶴鳴死了，黃家人拿到了罪證還想威脅楊不晦！邢路殺了所有知情的黃家人，又毀滅了通敵罪證。”
    “有沒有證據？當朝宰相豈容你憑空誣陷？”
    周野催著李效祖說重點。
    李效祖想了想才說：
    “有！楊相的親筆書信，我爹留著也是為了保命！”
    “不可能！”
    邢路是真的慌了。
    “怎麽不可能？”
    周野譏諷地看向他。
    邢路卻閉了嘴。
    李效祖開口道：
    “他當然說不可能了，因為我爹當著他的麵燒了。可是我爹跑江湖的時候，是出了名的手快，當著他的麵把書信掉了包。你們現在去我爹書房，有一幅關公圖，那封信在卷軸裏。”
    宋慶也不知道毒性有沒有緩解，周野除了堂上剩的衙役無人可用。
    宋慈主動說道：
    “事關重大，我親自去！”
    “好！小心！”
    宋慈離開，周野趁機繼續審。
    “楊不晦的事情等會兒說，其他的罪，你認不認？”
    “你想讓我認哪些？”
    “現在黃家祠堂案有了，六名縣令的案子也有了。黃鶴鳴是你的殺的，還是你父親？”
    李效祖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和周野眼神交流。
    “殺黃鶴鳴的是個高手！”
    “對，除了毒針，還用了火銃！”
    “是我殺的！我爹的毒針我也會用，隻是平時不常用！”
    “火銃呢？”
    “山寨被毀，丟了！”
    “嗯，郊區團滅那個案子呢？”
    “也是我，我帶人幹的！”
    “可宋大人覺得應該一個人做的！”
    “我帶著人包圍了他們，然後親自動手殺的！沒別的，就是喜歡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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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也解釋了火銃連發的問題，是有人給你遞火銃，幫你點火！”
    “對！”
    “還有黃家惡少被殺案！”
    “嗯？”
    “跟黃鶴鳴同一夜死的，你想好再說！”
    “哦，是洪胡子，他和那位黃少爺爭風吃醋，估計夜裏動了手，不過，具體我不知道！哦，洪胡子是我讓我爹殺的！”
    “接下來，聊聊細節！”
    ……
    “嗯，都記下來嗎？”
    旁邊的書吏擦了擦汗。
    “記下來了！犯人全部認罪！”
    “什麽？”
    剛好宋慈回來。
    “找到了嗎？”
    周野沒有回答他，而是詢問那封信。
    “找到了，這件事已經不是你可以負責的了！”
    “那交給州府？”
    “不行，州府的秦大人是楊相的學生，邢路也是州府的人。還是我寫個奏章，讓我嶽父幫忙遞上去吧！”
    宋慈回來，周野就迅速結案。
    把相關犯人都關押到他的人負責的臨時牢房。
    閆三也回來報告，那些府軍都已經醉倒，暫時控製住了。
    但他們人少，需要支援。
    宋慈又跑去向邊軍求助。
    周野趁著宋慈不在，偷偷探訪了李效祖。
    “大人，我白天配合嗎？”
    李效祖像是早就知道周野會來，調侃道。
    周野也沒有拐彎抹角。
    “你想要什麽？放了你是不可能的！”
    “我要親手殺了他！”
    “邢路？”
    “我不信你們當官的！這些年我和我爹都看清楚了，官官相護，從無例外！”
    “我可以讓他意外死亡！”
    “不行！”
    李效祖眼睛通紅。
    “我父親一世梟雄，被他這樣的廢物，當著我的麵扭斷了脖子，我必須親手報仇，一雪前恥！”
    “好！”
    周野想到了一個辦法。
    “但我怎麽保證，完成了你的要求，你不會翻供？”
    “到時，我也死了就是！”
    “可你不找我報仇？你父親其實也算我害死的！”
    李效祖笑了。
    “你自然不會有好下場的，你覺得楊不晦會放過你？”
    “懂了！好，就按你剛才說的，你把罪名頂了，我讓你殺邢路，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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