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看了一眼公孫勝。
    公孫勝拿出一卷文書。
    “天王前次攻破青州，就已經下令，大軍所到秋毫無犯，更有替天行道旗在上，然我軍入主青州以來，不少頭領藐視軍法，縱兵擾民，導致青州百姓對我軍怨聲載道。
    奉天王旨意，如今正是我大軍收攏民心對抗朝廷的關鍵節點，對於一切違法之人，必須從嚴處理，以儆效尤。案犯名單如下：……”
    公孫勝故意停頓了一下，看了看眾人反應，有人已經汗流浹背，有人處之泰然。
    “沒遮攔，穆弘，小遮攔，穆春，強占民宅，屠殺百姓，斬！
    船火兒，張橫，催命判官，李立縱兵劫掠，打砸商鋪，斬！
    神行太保，戴宗，菜園子，張青，貪墨公款，私吞田產，數額巨大，斬！
    黑旋風李逵，進城之日，隻因城門阻塞，就揮斧亂砍，引起混亂，造成數十名百姓死傷，其中更有幼小數名，令人發指，斬！
    這些罪名都是我派親兵調查而來，證據確鑿，如有冤枉隻管喊來！”
    公孫勝念名字的時候，除了李逵，幾人已經跪下求饒。
    見公孫勝說完，想喊冤，看了看周野。
    想到寨主如今通了神明，終究是不敢說謊，隻管求饒。
    宋江這時再不說話，就沒有機會了，眼睛通紅道：
    “哥哥如果要宋江性命，盡管拿去，萬不可拿兄弟們開刀，傷了義氣！”
    周野已經不需要理會他話裏的挑撥了。
    他看向眾人。
    “剛才公孫道長說了，有喊冤的，盡管喊，必然還你公道！你們不喊冤，卻說我傷了義氣？
    你們違抗軍法，傷我民心的時候，可考慮過義氣？今日但凡有其他兄弟說我晁蓋處事不公，沒有義氣，我就手下留情，替你們擔了這個責任！”
    周野在站著的頭領身上巡視了一圈，其他人既然沒有趁他不理事的時候，放縱行事。
    自然是不認可這幾位的做法。
    又加上周野現在有神明光環加持，沒人敢隨意開口。
    楊誌作為總兵，還是行了一禮才說：
    “天王所言極是，現在正是我梁山建功立業的時候，必須嚴明軍法，拉攏民心。兄弟們，我最後再叫大家一聲兄弟們。我們已經不再是山賊草寇了，走上這一步，就沒有了退路，隻能勇往向前。
    給自己還有家人，搏一個朗朗乾坤吧！莫要因為小義，失去了替天行道的大義！天王，你休養這些日子，我身為總兵，沒有約束好兵馬，自請處罰，請天王成全！”
    其他人見到表率已經明白，也都開口請罰。
    周野歎息道，農民起義不容易啊，大家都需要在一次次血淚中才能成長起來。
    “我最後再給大家一次機會，除了這些已經宣判的，其餘人如果對我的做法不滿意，或者對梁山的未來不認可，盡管私下來找我請辭。我必奉上豐厚財物，就當提前分家了。
    但留下來的，今後務必服從軍法，將來自會功成名就，有份前程。萬萬不要再逼我，向你們動刀了！要謹記，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
    “謹遵上命！”
    其他人統一口徑，卻把被判刑的幾人刺激到了。
    李逵打罵道：“什麽梁山好漢？全都沒有義氣。俺全心全意為了山寨，憑啥砍俺腦袋。宋江哥哥，別再求他，俺帶你殺出去，咱回梁山自己做寨主！”
    宋江大驚：“李逵不要！”
    李逵這一呼喊，倒是把其他幾人的怒火激發了出來。
    是啊，老子上山不就是為了殺人放火金腰帶嗎？
    有什麽罪？
    於是，穆弘，穆春，李立，張橫掙紮了起來，倒是沒敢往周野前麵衝，跟著李逵往外突，戴宗，張青也猶猶豫豫跟在最後。
    其他各人，準備出手攔截，見公孫勝搖搖頭，周野又沒命令。
    又都站好。
    “啪啪啪……”
    院中一陣響動，大家已經知道怎麽回事了。
    過了一會兒，一丈青扈三娘前來交令。
    “李逵等人，意欲逃跑，已經全部誅殺！”
    “就給他們留個全屍吧！但是要示眾三日，告訴百姓，梁山不再是賊寇，也不是那趙家欺軟怕硬，欺壓百姓的官兵！”
    ……
    “晁天王還是盡早發落吧，免得我宋江提心吊膽！”
    宋江看上去灑脫，心裏卻不知道怎麽想到。
    “他們犯的是公法，傷的是百姓，所以不可饒恕。你們是與我私仇……”
    “天王不可！宋江包藏禍心離間兄弟，花榮以下犯上，刺殺兄長，無論如何都不可原諒。”
    公孫勝趕緊出言阻止，他害怕周野心軟放虎歸山。
    周野給了他一個眼神叫他安心，然後對著大家說道：
    “今天事兒多，你們既然要領罰，就各自去領，然後繼續整頓軍務，以待朝廷大軍。我和宋江的事情，我們私下聊。”
    眾人聞言，都行禮散去，今天的事情確實太多，他們需要消化一下。
    大堂裏隻剩下周野和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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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王是想要我的天命吧？”
    周野還沒想好從哪開口，宋江先說了。
    “天命？什麽天命？”
    “別裝了，我得了天命，不再是我，而我的天命告訴我，你也早已經不是你了。你不知道什麽是天命，又怎麽能處處壓製我？”
    原來宋江把係統稱為天命。
    周野笑道：“好吧，我的確衝著你的天命來的。可你也太不頂事了，手握劇本，居然還在犯同樣的錯誤，兜兜轉轉，居然還是要招安？”
    “哈哈哈哈……”
    宋江大笑一聲，他自從背負“天命”，也是許久沒有這麽暢快了，如今塵埃落定，放鬆了心神。
    “我錯了？”
    他看向周野發出疑問。
    周野點點頭。
    “你如果沒有錯，為什麽原劇中你帶著梁山兄弟悲劇收場？”
    “哈哈，我沒有錯，我宋江一生忠君愛國，有什麽錯？”
    宋江激動地站了起來。
    “錯的是這個時代！我大宋重文輕武，軍備羸弱，已經是陳年舊病，到了這會兒誰能解決？天命告訴我，原定宿命，我帶著梁山兄弟北擊遼國，南征方臘，為國捐軀，何錯之有？”
    周野點頭認可，為國征戰誰都沒法說，但為昏君征戰還是要和為國征戰分開。
    “宿命的話，你好像沒死在戰場，而是被賜死的！”
    宋江眼睛閉了閉，沒有接周野的話，而是繼續說：
    “我得了天命就想擺脫原來的宿命，或者說改變劇本。我一開始就下定決心，召集梁山好漢，整合兵馬，不再招安，而是一路向北，直接攻入遼國，攻城略地為大宋建立屏障，以改變金人南下的結局。”
    “你覺得靠張橫李立這種殺人越貨，屠戮百姓的強盜，能攻城掠地？”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朝本來就有刺配軍，你為什麽這麽在意他們的過往？雞鳴狗盜也有用處！”
    “我不歧視雞鳴狗盜，但我不相信雙手沾滿無辜人鮮血的家夥，會為了拯救百姓而拚命。與其讓他們汙染整個軍隊，不如剜肉除膿。”
    宋江歎了口氣。
    “我們理念不同，怪不得從一開始就不對付！”
    周野也感慨。
    “是啊，你我心中都有大誌，又怎會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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