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再次亮起的時候，院子另一邊的房門又打開了。
    周野從門縫看到一個人影朝著後宅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見到黑影沒有去馬家老二兩口子的臥室，而是去了另一邊的側房。
    周野記得那是馬老太太的住處。
    他迅速靠近窗戶，在窗戶紙上戳了一個洞。
    透過小洞往裏看，隻見屋裏點燃了一盞油燈。
    年輕的，周野還沒確認身份的美麗姑娘，開始一件一件地脫衣服。
    周野還沒來得及捂眼睛，香豔場麵迅速變得驚悚。
    那姑娘從自己後腦處撕開了一道裂縫，像脫衣服一樣，脫掉了一層皮。
    漂亮姑娘變成了青麵獠牙的怪物，濃鬱的妖氣撲麵而來。
    “畫皮？”
    周野想到了以前看過的故事。
    他雖然心裏驚訝，但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所以怪物並沒有在關鍵時刻察覺到他的存在。
    怪物把脫掉的人皮鋪在桌子上，走到屋子深處，又拿出一張人皮。
    他把第二張人皮上也鋪在桌子上，用毛筆又描了幾筆。
    然後把第二張人皮穿在了身上。
    周野感受到屋裏的妖氣瞬間消失了，還沒鬧清楚怎麽回事，怪物已經變成了馬老太太的模樣。
    原來對方有兩張皮，不，也許還有更多。
    周野雖然已經親眼目睹了妖怪的本來麵目。
    但是沒有大喊大叫，直接跳出來拆穿馬老太太的偽裝。
    那是天真派的主角們才會做的。
    捉妖就像是捉奸，不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拆穿對方的伎倆，很可能會被反咬一口。
    這個時代又沒有攝像頭，也沒有哪種法術可以情景再現。
    世人愚昧，隻會相信他們相信的。
    周野可不覺得自己一個剛下山的和尚，有什麽威望可以直接讓別人相信自己的親娘是妖怪！
    而且這個妖怪的畫皮之術非常精妙，竟然可以屏蔽妖氣，也許還有別的手段也未可知。
    周野早和衝動絕了緣，他一步步後退，仔細查看腳下，免得又踩到樹枝什麽的，驚動對方。
    總算是順順利利地回到了自己的柴房。
    兩夜都沒有都睡好，周野趕緊趁天還沒完全亮，又補了一覺。
    ……
    到了白天，周野把抄好的經文送給了馬老太太，想借機再探一探情況。
    馬老太太說自己眼神不好，叫自己的大孫子替她翻了翻。
    然後她也不接，就叫馬家老大把經書收好，說是放他房裏，保佑他早生兒子。
    周野知道馬老太太故意躲避經書，也沒說什麽，起身告辭。
    周野畢竟和馬家不熟，所以他們也沒有繼續挽留。
    馬老爺塞給周野一兩銀子作為抄經書的報酬。
    周野也沒拒絕。
    隻是走的時候，他故意說自己不知道路，叫劉繼送他到村口。
    劉繼頂著兩個黑眼圈，腳步虛浮，已經站不穩了，渾渾噩噩地跟著周野出了馬家。
    走到村口，周野見四處無人，才一巴掌拍在劉繼的腦門上，給他強行灌入了一絲靈力。
    劉繼被強製開機了一會兒。
    “大師，我為什麽會在這？”
    周野嚴肅道：
    “你被妖物迷惑了，你不知道？”
    “妖物？怎麽可能？”
    “那你昨晚，還有前晚，和誰同床共榻？”
    劉繼腦海中不知道飄過什麽，滿臉紅暈，然後看向周野。
    “你別瞎說，我和梅娘是真愛，她怎麽可能是妖怪！她是被迫嫁給我表弟的，我我，我等會就和舅舅說，讓二表弟和梅娘和離，我要娶她！”
    周野歎了口氣，他就知道是這樣的。
    他也不糾結，隻是用嚴厲的語氣說道：
    “你再和她廝混下去，命就沒了！你若是不信，今晚臨近你倆預定的時間，你到你姥姥馬老太太那裏看一看。記住，不要打草驚蛇，從窗戶上看看就行了。”
    周野說完也不給他機會，就直接離開了。
    劉繼的身體迅速衰弱，他自己不可能沒有懷疑。
    隻是沉迷於溫柔鄉，自欺欺人罷了。
    現在周野已經把路給他指明，還執迷不悟，那就是該死了，誰也沒辦法。
    ……
    劉繼送走周野，回到自己房間就睡覺了。
    中午吃飯，馬家老二來叫他都沒能叫醒。
    一直到了晚上，門外一聲鳥叫，才把他吵醒。
    劉繼此時饑腸轆轆，卻沒有吃飯的胃口，滿腦子都是他的“梅娘”。
    想起之前兩夜的翻雲覆雨，他突然就想到了白天周野對他的警告。
    他抬頭看了看窗外的月亮，快到約定的時間了。
    劉繼在房間裏踱了幾步，剛好桌上的銅鏡照到了他的臉。
    才發現自己已經臉色發白，憔悴得像個死屍。
    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劉繼按照周野的交代，悄悄來到了後宅。
    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麽周野讓他去姥姥窗外，而不是二表弟的窗外。
    但他還是照做了，盡管心裏一遍遍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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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來證明梅娘不是妖怪的。”
    劉繼剛走到馬老太太的窗外，屋裏就亮起了燈。
    他發現窗戶上有個洞，就貼上去偷看。
    然後他就看到周野昨晚看到的畫麵。
    妖怪把人皮往身上一穿，就成了馬老二的新媳婦，梅娘。
    劉繼被裏麵的情況嚇到，下意識想叫，卻被人捂住了嘴。
    周野早就躲在暗處等他了。
    周野把劉繼拖到前院，才放開了他的嘴巴。
    “大師，救救我，她真的是妖怪！不，她到底是我姥姥，還是老二媳婦？”
    周野有些同情地告訴他。
    “施主，老二的媳婦他自己抱著呢！這個妖怪，有可能當了很久的馬老太太，但他一定不是老二媳婦。”
    劉繼腦子裏和梅娘赤裸相搏的畫麵，頓時沒有那麽好看了。
    “施主何必著相呢？美女也好，老太太也好，都是皮囊，都無法改變他實質是個妖怪的事實。”
    “噦”
    劉繼趴到一旁吐了起來。
    周野著急了，可沒那麽多時間讓他適應。
    “施主，那妖怪馬上就來找你了，你在房間裏等他吧！他今天應該也不會要你的命，你先拖住他，我去拿走他另外的人皮！”
    “不，大師，我不行！”
    “哎，怎麽不行，又不是第一次了！”
    “大師，救命啊！”
    劉繼雙手抱住周野的腿，不讓他離開。
    周野無奈，反手從空間戒指中拿出湛盧劍。
    “把劍放在床頭，保證他奈何不了你！”
    劉繼戰戰兢兢地接過寶劍，身上的膽怯立即被驅散了。
    但他還是問了一句。
    “大師真的管用？”
    “管用！”
    ……
    周野繞了一圈，從後牆進入後宅。
    來到馬老太太的房間，發現屋裏的燈已經熄滅，房門沒有內扣，說明他已經去赴約了。
    周野推門而入，點燃了桌子上的燭火。
    他想起昨夜的情況，走到屋子深處，翻箱倒櫃地找了一圈。
    在馬老太太的床板底下，找到了一個箱子。
    周野打開來，拿著燭火照了照，裏麵竟然有兩張完整的人皮，上麵都畫著人像。
    其中一個畫的是老太太，另一個是個俊俏少年。
    周野沒有多看，先把兩張畫皮收了起來。
    然後才迅速返回前院。
    這時前院已經傳來了驚叫聲。
    看來劉繼還是沒法接受和妖怪親熱，要不然他完全可以拖一晚上。
    周野一邊前去救人，一邊大喊：“抓賊啊，抓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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