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來的妖僧？敢在這我的地界屠戮亡魂？”
    周野還沒開口，杜城隍搶先給他冠了罪名。
    杜氏已經灰飛煙滅了，周野要是想證明自己殺的是厲鬼，就需要查看杜氏的生平，證明她生前作惡，死後害人。
    而本地所有人的生平都在城隍廟裏。
    杜城隍可以為杜氏申請土地神的名額，就說明他已經把杜氏的生平改過了。
    周野看出杜城隍眼裏的仇恨，知道對方有備而來，怕是沒法善了。
    想到這，他也不掙紮了，回頭對辛十四娘說道：
    “幫我一個忙！”
    因為兩人其實隻是萍水相逢，有了杜氏害人的事情才加深了聯係。
    周野不清楚辛十四娘還願不願意繼續趟這趟渾水。
    辛十四娘點點頭。
    周野才繼續道：
    “守著我的肉身，七日之內如果我回不來，再火化！”
    辛十四娘也知道周野此行十分凶險，拔出寶劍，嚴肅地起誓：
    “你因為救人而到這一步！我必死守你的肉身，如有差池，我願償命！”
    周野沒有其他幫手，隻能冒險信任她，從她目前的表現來說，是可靠的。
    周野也不再糾結，盤腿坐下，念起了經文。
    杜城隍一聽周野念的是《地藏王菩薩經》，這是要連通地府。
    他心中有些起伏，但想起女兒的仇，又堅定了信念。
    他覺得周野不過是有點法力的和尚，超度超度亡魂還可以。
    怎麽可能真的能請動地府的大神？
    “來呀，還不快把這個和尚帶走，我要親自查看他的生平，叫他惡有惡報！”
    杜城隍一發話，負責捉拿的夜遊神，伸出一道黑色的鐵鏈，捆在了周野身上。
    他用力一拉，周野的身體沒動，靈魂卻隨著鐵鏈，被拖了出來。
    周野的靈魂一邊跟著鐵鏈繼續走，口中的經文並沒有停止。
    杜城隍一擺手，眾多的陰神一起都消失不見了。
    辛十四娘獨自留在原地，守在周野的身體旁邊。
    ……
    周野以前也做過城隍，有些好奇地四處打量。
    發現這裏的風格和人間的衙門差不多，比他那時的城隍廟官僚了許多。
    兩班衙役立於大堂兩側，隨時聽候差遣。
    正堂上坐著城隍老爺，他左右兩側是文武判官。
    隻是有一點，剛才進來的時候，門口掛著一副對聯。
    “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作惡，雖惡不罰。”
    算是表達了城隍審判和人間審判不同的核心思想。
    這裏問心不問跡！
    這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間。
    周野被帶過來後，文判官已經找來了他的生平。
    杜城隍正在查看。
    周野並不緊張，按照城隍的標準，他並沒有大惡。
    而且他剛才的經文及他的訴求已經傳到了地府。
    周野相信地府不會不管。
    就算他法海沒有這麽大的麵子，白素貞有！
    這也是這幾年他才想明白的道理。
    按照原劇本的規劃，法海一個沒有背景靠自己修行的大和尚，為什麽一定要阻止白素貞和許仙？
    他有什麽好處嗎？
    人妖相戀，如果有受害者那就是不知情的許仙。
    可後來他知道了，還是選擇了白素貞。
    那法海就沒必要吃力不討好了。
    即使是為了某些理念，在水漫金山的時候，也該收手了。
    結果法海還是堅持拆散了他們。
    他真的就是心眼不好，損人不利己？
    可根據劇本的結局，法海和許仙白素貞一起成了仙。
    因為阻止白素貞和許仙，法海功德圓滿成了神仙！
    所以換個角度考慮，白素貞是遠古大神黎山老母的弟子。
    她要成仙，自然萬事俱備，隻缺情劫。
    許仙就是白素貞的情劫。
    而法海就是幫助白素貞渡過情劫的人。
    位列仙班是法海陪“太子”讀書的報酬，也是給許仙的補償。
    這樣一想，周野就明白了，女媧氏對白素貞這個徒弟還是很看重的，不是隨便收的。
    所以有這麽一個邏輯在，為了白素貞，法海不容有失。
    此時，杜城隍已經看完了周野的生平。
    “大膽，法海，你身為佛門弟子，竟然不遵守戒律，吃肉喝酒，還殺生？罪大惡極！”
    “哦？杜城隍是忘了你門口的對聯了嗎？我此生殺的隻有害人的妖，且他們的亡魂都被我超度了，也是對他們的解脫。
    至於，吃肉喝酒，那隻是我修行的一種方式，是非對錯自有佛祖評判，不是你能評判的。”
    杜城隍大怒：
    “好一副牙尖嘴利，來呀把他的舌頭給我勾出來，牙齒全部拔掉，我看看他還能嘴硬！”
    旁邊的文判慌忙阻住，靠近杜城隍，小心勸誡：
    “老爺，他是得道高僧，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塑了金身，修成正果了。不是我們可以得罪的！您不是常說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嗎？不如還是押到地府處理吧！”
    杜城隍瞪了文判一眼，卻有些無奈，因為這種行事風格本就是他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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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活著時總結的為官之道。
    可現在，他一方麵是要給自己女兒報仇，另一方麵也是為了滅口。
    他已經得罪了周野，也不認為周野會放過他。
    如果真的讓周野去了地府，找地藏王菩薩告了狀，他的那些爛事就包不住了。
    “不要多言，這酒肉和尚，怎麽可能成佛？來呀，行刑！”
    左右兩邊的衙役就衝了上來，固定了周野的手腳，準備動手。
    “該來了，再不來就要真的吃些苦頭了！”
    周野心中嘀咕，正猶豫要不要搞點事情拖延一下時間。
    一位著紅袍的醜陋陰神從殿外走來。
    文判官立即丟下杜城隍迎了上去，拱手道：
    “學生見過鍾判官，不知上官有何事吩咐？”
    衙役們見此情況也不敢動手了，也沒有釋放周野，隻是立在旁邊。
    杜城隍麵色就不好了，冷汗都下來了。
    因為這個鍾判官就是罰惡司的鍾馗。
    他來此，而不是賞善司的魏征，必然不是好事。
    鍾馗掃了一眼周野這邊，衙役立即鬆手，放了周野。
    他才甕聲甕氣地說道：
    “奉酆都大帝諭旨，杜明，生前冒領功德，死後竊取高位，貪汙受賄，徇私枉法，縱容惡鬼，欺壓良人，現革除職位押入地府受審！”
    “不可能！我爹是杜剛！”
    杜城隍已經癱坐在位置上，這會兒功夫沒人去安慰他。
    鍾馗咬了咬牙。
    “怎麽不可能？你是覺得你爹是地府四大判官之一，就沒有人能治你了？他幫你改了功德簿，你以為我們查不出來？
    杜剛已經下了油鍋了，就等你了！還不拿下！”
    周野旁邊的衙役趕緊去抓他們的原上司，爭相在鍾馗麵前表現，怕被牽連。
    等杜明被抓走，鍾馗才走到周野麵前，說道：
    “禪師請回吧！地藏王菩薩陪酆都大帝在辯經，沒空回應你！陰司之事，我們自會徹查清楚！”
    “阿彌陀佛！”
    周野道了聲佛號，本想離開，又想到故事裏別的人來趟陰司總能賺點回去。
    他不能白來一趟。
    於是他笑道：
    “來都來了，我能勞煩文判幫我查幾個人嗎？”
    文判瞪大了眼睛，這是要他當著鍾馗的麵徇私舞弊。
    剛想拒絕，鍾馗開口：
    “禪師乃是得道高僧，福德深厚，他問點事情，隻要不過分，你盡可給他解答！”
    說完鍾馗就押著杜明離開了。
    文判官才鬆了口氣，向周野賠笑：
    “禪師想查誰？”
    周野想了想：
    “靈佑禪師的壽命，黑山老妖的蹤跡，白素貞的生平，嗯，還有許仙的前世今生。”
    雖然他的無字天書可以看到大致劇情，但具體細節是沒辦法的。
    而陰司的生平簿會記錄這個世界每個生靈做過的所有大事小事。
    當然，黑山老妖和白素貞這種得道的高人，可能會有秘法隱藏一些事。
    但他嚐試一下總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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