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郊看到他爹，立刻上前問道：“爹，咱們現在怎麽辦？”
    莫國公長歎一聲，怒瞪他，“怎麽辦？你還有臉問怎麽辦？”
    莫郊瑟縮了下脖子，“爹，我也不是故意的，誰知道會這樣，就是……”
    莫郊當時確實沒多想，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早知道當日他就不幫這個忙了！
    他也想不到那什麽林陽洛，竟然敢膽大包天，居然敢碰鹽鐵。
    莫國公不想再和逆子說話，出了事隻會推卸責任，索性就閉上眼休息。
    倚靠在牢房的牆上，也不想再看他一眼。這個兒子沒能力就算了，如今這樣他都嫌棄，早知道會落得如此下場，他都想當初就不該將他生下來。
    如今反倒是禍害了他們莫家，幾代人的心血！
    莫郊見父親如此態度，心中愈發惶恐，他在這狹小陰暗的牢房中，滿臉惶恐。
    莫洪想到今日的境地，眼中閃過一絲不甘：“爹，難道我們就這麽坐以待斃？”
    莫國公反問道：“還能如何，如今一家子都進來了，你還想怎麽辦？”
    莫洪頓時啞口無言，莫郊蹲在角落裏，更是不敢出聲，全家落得如今的下場，都是因為他的原因。
    很快大牢裏就安靜下來了，偶爾周圍傳來幾聲啜泣，更添幾分悲戚……
    莫國公聽著周圍的聲音，讓他感到不耐煩，緊皺眉頭，心中越發的煩悶。
    想他莫家世代忠良，竟因這不肖子的一時糊塗，落得這般淒慘下場。
    可一家子不能就這麽認命了，莫國公在腦海裏不停的思考。
    這次他們一家子都在這兒，怕是要栽跟頭了。如今他也不求，能夠保住國公府的榮華富貴了，現在他就想能夠保住一家老小的命就成。
    至於那個不肖子，莫國公已經有了打算。這次的罪名，本來就因為他而起。他這個當父親的管教不力，就由他們倆承擔了。
    莫國公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沉聲道：“莫郊，此次禍端因你而起，是我管教不力，這次的事你我都有責任。”
    莫郊也知道他如今罪孽深重，隻覺得羞愧不已，直接跪地道：“爹，是我錯了，如今還連累了家族。爹，我罪該萬死……”
    莫國公看著跪地的莫郊，隻道：“事已至此，悔恨無用，現在主要的是，如何盡量保全家老小的性命。”
    莫郊低著頭跪在地上，沒有一絲動靜。
    “爹，您可是有法子了？”莫洪他不想死，尤其是還是被莫郊給連累的。
    “我已經安排了人。”莫國公隻說了一句。
    莫洪臉上頓時揚起一抹喜色，“爹，那真是太好了！”
    “有什麽值得高興的！”莫國公冷著臉道。
    “爹，這不是……”莫洪頓時尷尬了。
    “你以為一定就成嗎？”莫國公見他喜怒形於色，低聲訓斥了一句。
    “爹，那總應該會有叔伯……”莫洪看到他爹臉色就說不下去了。
    “此事不必再提了，你們別再給老子添麻煩就好。”
    “知道了爹。”莫郊和莫洪二人異口同聲道。
    莫國公仔細回想，之前與他有過交情的朝廷官員，希望他安排的心腹，能夠將事情辦成，能說動他們出麵向陛下求情一二，盡量保全老弱婦孺。
    然而，事情的發展上，卻並不如莫國公所期望的那樣的順利。
    他的心腹已經求到之前好友和姻親的府上，曾經莫國公的老友，不少人紛紛避之不及。
    求了大半個京城，都沒一個肯幫忙的。有些就是想幫忙，也有心無力。
    他們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沒人願意沾上這個麻煩，巴不得離的遠遠的，別自己撞到陛下手裏，到時連累了家人。
    有些人則借口府裏事務繁忙，無暇顧及到此事，直接讓管家將人給勸走，避而不見。
    有一部分人，當初受了不少莫國公的恩惠，此刻心裏過意不去的，糾結了一番，才召見了他。
    也隻說了一句，此事牽連甚廣，他們不敢插手，如果有機會的話，會給莫國公府求情的。
    發生的這些事，已經深陷牢獄之的莫國公府，自然是不知道。
    但以莫國公的閱曆，也猜的到不少人，都會對國公府此事避之不及。
    莫國公現在隻能祈求，有那麽一兩個人，願意念在之前的情分上，向陛下求情一番。
    而朝中的局勢，也因為江舟府一案，也變得愈發神秘莫測了起來。
    刑部尚書楊大人因查辦此案，查抄了莫國公府，一下子就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看到莫國公府全部被抓了，一些和有些來往的官員都紛紛避之不及。
    大家都收斂不少，在京城裏低調行事，立刻斷了和莫國公府的牽扯，清理幹淨證據，就怕楊大人想起來查了他們。
    而不少曾經看不慣，以及和莫國公之前有過過節的人。
    都趁機在朝堂上對莫國公百般刁難，落井下石，各種之前莫家犯下的事，全都一一被揭露了出來。
    楊錚看著這一樁樁一件件事，包括莫國公的家奴所犯下的罪，這是不給莫國公府留活路，果然牆倒眾人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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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錚他與莫國公沒多少交情，所以這些舉報的，他一一收下。
    也有不少莫國公之前那一派的人，不少出來和楊錚攀交情的，就想著能夠減輕罪行。
    雖然明知道如此，會惹來陛下的眼，可也不敢不做什麽，到時怕是他們也會受到牽連。
    想要尋找證據，將案子給翻了，有幾個人偷偷去了大牢見了一麵莫國公府。
    而楊大人卻據理力爭，稱證據確鑿，莫國公府用了國公府的帖子，那麽自然是國公府的罪行，海州從莫國府內查出來的銀子，更是無可辯駁罪證。
    這也讓不少人都歇了心思，在實打實的證據麵前，他們是真的沒有辦法，再為莫國公開脫罪名了。
    與此同時，莫國公府抄家一事，也在民間傳的沸沸揚揚。
    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不少人都認為莫國公府罪有應得，表麵看著一派公正。
    卻縱子行凶欺負百姓，貪汙受賄，沒想到竟然還做了這麽多事，讓不少百姓憤恨不已。
    那青年的書生憤恨地說道：“呸，沒想到連國公府都是如此，果然京城那些貴人，就沒一個幹淨……”
    他之前有多崇拜莫國公，此刻就有多憤怒，隻覺得他被欺騙了！
    一旁的人嚇得趕忙捂住他的嘴，“你不要命了！”
    那人笑了笑，然後就將那年輕的書生給拉走了！“對不起，這人是得了傻病，偷穿他哥的衣裳跑出來的。”
    那圍觀的人，看到人走了，雖然不少人心中也有這個想法，這些貴人都不是善茬，可不敢說太多。
    “哎，真是沒想到，莫國公府裏私底下幹了這麽多肮髒事……”
    也有人念著莫國公之前保家衛國，便為他說幾句公道話。
    “莫國公他人很好，對那些傷殘的老兵都照顧有加，……”
    “朝廷抄了國公府，肯定是國公爺犯了事，你去和朝廷說……”
    這些人隻要說莫國公府的好話，立刻就被百姓們群起而圍攻。
    “多少功績，都不能彌補莫國公府欺壓百姓，倒賣鹽鐵的所犯下的罪過，這等叛國罪，都能功過相抵，那麽誰都能借著功勞辦壞事了！”
    “可不是……”
    在獄中，莫洪經過幾日的苦思冥想，終於想到了一個可能的救命稻草。
    他想起之前拉攏他的四皇子魏王殿下，他肯定有辦法的，當即就低聲和莫國公說道：
    “爹，咱們不如求魏王幫忙……”
    “住口！”莫國公低聲嗬斥道。
    莫洪被父親的嗬斥嚇了一跳，卻仍不甘心地道：“爹，如今我們已走投無路，若不求魏王相助，莫國公府怕是真的要……”
    “閉嘴，你以為求助魏王，他此時會搭救你不成！你知道江舟知府犯的是什麽罪嗎？販賣鹽鐵，還是賣給番邦小國，你覺得魏王他敢插手嗎？”
    莫郊也覺得大哥有點天真了，“大哥，魏王就是想幫我們，恐怕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可我們總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莫洪咬著牙眼睛布滿了血絲。
    莫國公沉重地閉上雙眼，緩緩說道：“為父又何嚐不知如今的絕境，但貿然求助魏王，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誰都想著明哲保身，魏王他也絕對不會參與的。”
    莫郊在一旁瑟瑟發抖，帶著哭腔說道：“爹，大哥，那我們該怎麽辦啊？難道真的要等著被定罪嗎？”
    此時，牢房裏陷入了一片死寂，隻有微弱的燭光在搖曳。
    “哎，聽天由命，一切隻能是等待陛下決定！”莫國公低聲說了一句。
    ……
    經過一番仔細的複查，兩個月後，終於將此案相關人員全部捉拿歸案！
    原來，江舟知府是莫國公二兒子利用國公府的拜貼，林陽洛被這樣舉薦到江舟知府的職位，莫郊從中拿了不少的好處，莫國公倒是沒參與，得了一個治家不嚴的罪名。
    宣德帝看完所有證據後，對莫國公府的失望之情，那是溢於言表。
    雖最終未將莫國公府滿門抄斬，但也給予了嚴厲的懲罰。
    立刻下令讓人抄沒莫國公府的家產革了爵位，將他們貶為庶民，三代不得科舉。
    莫洪在獄中得知這一結果，悔恨交加，他深知自己的一時貪念，給自己的家族帶來了巨大的災難。
    莫國公此時老淚縱橫，“都是我的錯，是我生了兩個不孝子，害了家族，是我對不起列祖列宗！”
    ……
    與此同時
    江舟知府順利被朱楨抓住了，江舟府的官員也通通被一網打盡！
    江舟知府林陽洛，更是對著朱楨破口大罵！
    “朱楨，你在這裏擺什麽清高，哪個當官不為了錢！快放開本官，你抓本官做什麽！”林陽洛雙目通紅，神情很是癲狂。
    ……
    京城，甘泉殿內
    “陛下，這是臣這陣子查到，牽扯此案的人員。”楊錚將折子交給李德海。
    宣德帝看完上頭的名單，冷笑道：“還真是朕忠心耿耿的朝臣！”
    楊錚也沒想到，一個江舟府竟然牽扯了大半個朝堂的官員，他交出這份名單也是糾結許久，才將他呈給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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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楨那裏如何？可有消息傳來！”宣德帝問道。
    “陛下，江舟府送來六百裏加急！”這時有太監稟報道。
    “李德海，你去拿來朕瞧瞧！”宣德帝吩咐道。
    “是，陛下！”李德海立刻去取。
    宣德帝打開一看，臉上先是露出震驚，隨後轉為憤怒。
    “八千萬兩白銀！一個江舟府竟然搜刮了如此巨額的財富，戶部居然一點都沒發現！”
    楊錚聽到這麽多銀子，也是驚愕不已！
    宣德帝隨即就道：“傳戶部尚書進宮！”
    “是，陛下！”李德海立刻去辦。
    楊錚試探性的問道：“陛下，可是江舟府的事已經查明了？”
    宣德帝此刻已經冷靜下來了，“不錯，已經查明了。江舟府的官員清空了大半，恐怕就隻剩小貓兩三隻了。”
    楊錚一聽就知道，秦尚書怕是又要挨罵了！
    秦高欽得了召令，從李德海口中得知消息，心下一沉。
    也明白陛下此次找他，並不是什麽好事。
    李德海見他在發愣，立刻催促道：“秦尚書，快隨咱家進宮吧，陛下還等著您呢！”
    秦高欽點點頭，“李總管，這就進宮。”
    “陛下，秦尚書已經在殿外等候了！”
    “傳！”
    秦尚書進了殿內，就趕忙請安道：“臣，恭請陛下聖安！”
    宣德帝卻沒有叫起隻是道：“秦愛卿，你作為戶部尚書，可知道江舟稅務的情況？”
    秦尚書點點頭，“陛下，臣知道。”
    宣德帝心中一團怒火燃燒，隨即就拿起折子扔給他！
    “你自己瞧瞧，給朕瞧仔細了！”
    秦尚書看著身前的折子，“是，陛下。”
    隨後打開那份折子，也被裏頭觸目驚心的內容，給震驚到了！
    “陛下，臣有罪！”接著就磕頭道。
    宣德帝冷聲道：“有罪？你確實有罪！你身為戶部尚書，百官考核，居然還將江舟知府，連續四年評為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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