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蘇星辰像個小炮彈似的衝過來抱住蘇辰安的腿：
    "二叔！弟弟今天抓我的手指了！可有力氣了！"
    蘇辰安彎腰用額頭碰了碰侄子的額頭："那星辰要當個好兄長，教弟弟妹妹讀書認字。"
    "嗯！"小家夥重重點頭，又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
    "小叔，我剛才看見曾祖父在你書房偷弟弟的畫像..."
    眾人哄堂大笑。
    這時劉氏端著點心過來："安子累了一天，快用些茶點。"
    她忽然想起什麽，"對了，王太醫說綰晴體質偏弱，得常曬太陽。"
    蘇辰安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兒。
    小綰晴正抓著他的衣襟玩，陽光給她的小臉鍍上一層金邊，連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他突然想起今早對太子說的那番話，心頭一熱。
    "雪兒，"他輕聲道，"明日我們帶孩子們去郊外踏青吧。
    讓硯舟和綰晴也去感受感受春意。"
    姚飛雪溫柔地點頭，伸手拂去他肩頭的一片梨花。
    春風拂過庭院，帶著花香和新生命的朝氣，將這一家人的笑聲送得很遠，很遠。
    三月的京郊，草長鶯飛。
    護城河畔的楊柳抽了新芽，嫩綠的枝條垂在水麵上，隨風輕拂，蕩起一圈圈漣漪。
    遠處的山巒披著淡青色的薄霧，像一幅未幹的水墨畫。
    蘇辰安選了一處平緩的草坡，這裏視野開闊，又能避開擁擠的人群。
    姚飛雪抱著小綰晴，劉氏和鄧氏牽著蘇星辰，蘇大壯則扛著幾個大包袱——裏麵裝著點心、茶水，還有幾個嶄新的紙鳶。
    "就這兒吧。"
    蘇辰安鋪開一塊靛藍色的粗布毯子，四角用鵝卵石壓住。
    姚飛雪剛要把女兒放下，忽然聽見一聲清脆的童音：
    "老師！"
    眾人回頭，隻見一個穿著靛青色錦袍的小男孩從柳樹後探出頭來，身後隻跟著一個滿頭大汗的老太監。
    小男孩約莫四五歲年紀，生得玉雪可愛，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不是太子又是誰？
    "殿下？！"
    蘇辰安驚得手中的水囊都掉了，連忙上前行禮，"您怎麽..."
    太子狡黠地眨眨眼："父皇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特許我出來走走。"
    他說著，目光已經黏在了姚飛雪懷中的小綰晴身上，"這就是老師的女兒嗎？比畫像上還好看！"
    姚飛雪忍俊不禁，蹲下身讓太子看得更清楚些。
    小綰晴今日穿了一身鵝黃色的小衫，襯得肌膚如雪。
    她似乎對這個陌生的小哥哥很好奇，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抓住了太子的衣襟。
    "咿呀..."她發出軟糯的聲音，嘴角還掛著晶瑩的口水。
    太子的心都要化了。
    宮裏那些弟弟妹妹不是哭鬧就是驕縱，哪有這麽乖巧可愛的？
    更別提就算乖巧可愛的，他的母後也不讓他親近對方。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小綰晴的臉蛋，像摸到了一朵雲似的，又軟又暖。
    "殿下想抱抱嗎？"姚飛雪柔聲問。
    太子緊張地搖頭："孤...我怕摔著她。"可眼睛卻一直沒離開小娃娃。
    另一邊，蘇星辰已經迫不及待地拉著蘇大壯和蘇明堂放紙鳶去了。
    小硯舟被乳母抱在懷裏，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追著天上五彩斑斕的紙鳶轉，興奮得直蹬腿。
    "老師，我們也去放紙鳶吧！"太子期待地看著蘇辰安。
    蘇辰安看了看太子身邊的老太監，對方苦笑著點頭：
    "侯爺，皇上說了，讓殿下今日好好玩..."
    "那走吧。"
    蘇辰安拿起一個燕子形狀的紙鳶，又遞給太子一個蝴蝶樣的，"殿下可會放？"
    太子驕傲地挺起小胸脯："太傅教過，紙鳶要逆風而放！"
    春風正好，紙鳶很快就飛上了天。
    太子的蝴蝶紙鳶越飛越高，線軸在他小手裏轉得飛快。
    他仰著頭，陽光灑在他稚嫩的臉上，那雙總是裝著國事功課的眼睛此刻亮得像星星。
    "老師！你看！"他興奮地大喊，聲音裏是前所未有的歡快，"飛得好高！"
    蘇辰安看著這個平日老成持重的學生，此刻終於像個真正的孩子般奔跑笑鬧，心中既欣慰又酸楚。
    才四歲的年紀，肩上就壓著江山社稷的重擔，連放個紙鳶都成了奢侈。
    "殿下小心！"老太監突然驚呼。
    原來太子跑得太急，被草根絆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
    蘇辰安一個箭步上前，穩穩扶住了他。誰知太子不但沒嚇到，反而咯咯笑起來：
    "老師，這草地摔著不疼！"
    說著還故意往地上滾了一圈，錦袍上沾滿了草屑，"比宮裏的地毯軟和多了！"
    蘇辰安鼻子一酸。
    宮裏那些華貴的波斯地毯，哪有這天然的草甸來得自在？
    不過身為一國太子，的確是鬆懈不得，偶爾的放鬆，也是十分珍貴的時刻。
    遠處，姚飛雪和劉氏坐在毯子上，一邊照看兩個小娃娃，一邊望著天空中的紙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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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綰晴已經睡著了，粉嫩的小臉貼著母親的臂彎；小硯舟則不安分地扭來扭去，咿咿呀呀地指著天上的紙鳶。
    "這孩子，將來準是個淘氣的。"劉氏慈愛地點點孫子的鼻尖。
    姚飛雪笑著抬頭，忽然發現柳樹下站著個熟悉的身影——竟是微服出巡的皇上！
    姚飛雪是真的有些嚇到了，對於他這個級別來說，經常出入宮宴，認識皇上再正常不過了。
    他穿著尋常富商的衣裳，正含笑看著草地上奔跑的太子。
    "夫君..."姚飛雪悄悄拉了拉蘇辰安的衣袖。
    蘇辰安會意，正要上前行禮，皇上卻擺擺手示意他不必聲張。
    這位九五之尊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自己的兒子，眼中滿是為人父的柔情。
    "讓他玩吧。"皇上輕聲道，"這些年...是朕對他太嚴苛了。"
    就在蘇家其樂融融的踏青次日，朝堂上卻炸開了鍋——西域三十六國聯合派使團進京朝貢，不日將至。
    乾清宮內，皇帝麵色陰沉地翻看著禮部呈上的清單：
    "琉璃盞十對、夜明珠二十顆、錦緞百匹...這些蠻夷，真當朕的國庫是他們家糧倉了？"
    戶部尚書擦著冷汗："陛下，去歲河西旱災，國庫本就不豐。若再照單全收..."
    "收？"皇帝冷笑，"
    他們送來的所謂"貢品"，不過是些劣質香料和粗製毛皮，換走的卻是真金白銀！"
    兵部尚書出列："陛下，不如讓邊關將士"演練"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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