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鎮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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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三足蟾蜍吐字,也不過是李鎮提前讓蘇阿雅準備的金蟾蠱罷了。
    肚子裏塞張字條,提前寫好字跡,如此,在這些郡民眼中,便真像天意!
    黃天是何,他們不曉得,可這吃飽穿暖,便是他們最想要的。
    而如今,這一身黑褂子的青年人,卻擁有各大巷主都無法抗衡的本事,站在那,那般神氣……
    攀阿噶捏住地上一隻三條腿的蟾蜍,從它嘴裏摳出那張字條,反反複複看了甚多遍,雙手都有些顫抖:
    “您……您是想……”
    李鎮緩緩點頭:
    “我無姓,單名一個鎮字,那勝天王可以揭竿而起,做了苗地最大的草頭王,在大周嘴裏搶肉吃,我又如何不可,諸位又如何不可?!”
    攀阿噶兩眼一瞪:“朕?”
    原來,這黑褂子的青年,野心之大,已經到了這個份上……
    可未免,他也太年輕了吧!
    要說那勝天王,已有甲子歲數,早年前更是郡城裏大蠱師出身,本就有不少人追隨,大周暴政苛稅,這揭竿而起,才有一呼百應……
    可這黑褂子青年,是中原人倒且不談,便憑這三言兩語,又有誰敢跟著他,去跟勝天王拚命?去跟大周拚命?
    李鎮坐回那張小木凳子,從懷裏丟出一張紫紅色的木牌。
    木牌落在地上,正麵正陽刻著一個“兵”字。
    李鎮曉得這些人的顧慮,便緩緩道:
    “我既有意與大周對著幹,與勝天王對著幹,那便也有我的底氣。
    大周南域,盤州鎮南軍兵部,共計三千鐵騎,五萬雄兵,皆是我之麾下。
    打下這苗州,再縱連盤州,拿下湘、參兩地,便是板上釘釘之事。”
    “啥玩楞?!”
    幾些巷主都聽傻了。
    這地上隨意丟著的木牌,竟然是大周鎮南軍的兵符?!
    這麽貴重的物件,就這般隨意丟在地上?
    不過他們也都曉得,自己也沒本事將其搶了去。
    而且真偽也有待考量……
    正權衡之際,便聽著這黑褂子青年再道:
    “盤、苗、湘、參,天下不過九州爾,我等坐四座。
    屆時,大周北有北蠻施壓,南有我軍作梗,這天下,那狗皇帝坐不了太久。
    如今趁我兵符尚在,軍中威信十足,諸位且還憂慮什麽?
    先打了那勝天王再說!”
    此話一出,幾些巷主都是呼吸粗重起來。
    如果真像此人所說,大周如今內憂外患,這青年真掌著五萬雄兵,三千鐵騎,屆時打下南域四州……
    似乎,真不是什麽難事?
    都說這天下之功,莫過於從龍,苗地也從來沒有出過皇帝與高官,如今,卻似乎看到了這麽一個希望!
    再看那黑褂子青年,光是坐在那,便威壓如斯。
    手中持著的兵器,恰是那中原軍隊中的馬槊。
    他說他軍中有威信,這麽細細一看,還真是如此!
    到了這個氣氛兒上,便有人問了:
    “跟著你,便能吃飽穿暖麽?”
    李鎮並沒有直言回答,“若我打下了這苗地,三年內免蠶蠱稅糧稅,更會培育新的糧食蠱,以供苗地大小五十郡、三千多所寨子的百姓食用。”
    攀阿噶吞了吞口水。
    三年免蠶蠱稅,免糧稅……
    要曉得,大周這麽多年來,每年從他們身上拿走的蠱稅,便占據全年收成的一半之多了!
    苗地本就富饒,無論蠱毒還是糧食。
    若真能免去三年蠱稅糧稅,那無論是郡裏還是寨子,都能攢下來家底,徹底地改變如今吃不飽穿不暖的現狀!
    “可您連蠱術都不曉得……又怎培育新的糧食蠱?”攀阿噶問出了所有巷主與百姓的疑問。
    “這煉製石頭蠱的蠱師,我恰好認識,請她出山,不是難事。”
    此話一畢,所有蠱師竟都紛紛驚立而起!
    石頭蠱!
    若不是石頭蠱,便不知有多少苗人餓死在荒災與詭祟鬧挺之中了。
    相傳當年培育石頭蠱之人,恰是一中原來到苗地,後修成蠱師的中原人!
    “此話當真?您真的認識那位仙家?!”
    李鎮緩緩點頭:
    “我之言,句句屬實,冥府所見,白玉京參上,倘若我哄騙你們半句,那便受雷劫,遭詭難,不得好死。”
    這可是不得了的毒誓了……
    攀阿噶一聽,心放在了肚子裏。
    作為這些巷主裏資曆最老的,他的意見,還是影響著眾人的決定。
    “可是……您已經有了三千鐵騎,五萬雄兵,在盤州割據,為何又鼓動我們這些江湖蠱師,來助你打這苗地?”
    李鎮看向一眾故事,語氣低沉而冗長:
    “一為地勢。
    苗地與中原之間,相隔十萬大山,易守難攻。
    二為行軍。
    苗地蠱師本事奇特,都有馭蠱之能,多可以寡敵眾,故而,蠱師打仗,便有太多便利。
    三為……諸位。
    你們雖也隻是這郡城裏為了謀生而拚搏廝殺的江湖蠱師,可是……”
    說到這兒,李鎮微微一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個寨子裏的蠱師,寥寥無幾,一個郡城裏的蠱師,或也無多。
    可當這苗地上下五十郡,三千座寨子的蠱師珠聯璧合,那便是雄兵中的雄兵!
    你們很幸運,我在蛇蠍寨裏落腳,便也第一個遊說你們。
    未來,若一切順利,你們所得到的,便也不用我多說了吧。”
    靜。
    靜到連天上似鵝毛飄落的雪瓣都有了聲音。
    郡民們多有大字不識者,可他們之中,也能聽懂李鎮的意思。
    這個黑褂子的男人似乎一直在強調一件事。
    跟著他,能吃飽,能穿暖衣。
    噗通!
    攀阿噶重重跪在了地上。
    這德高望重的老巷主,眼眶裏多了些濕紅,他聲音微有些顫抖:
    “不知王之尊號!”
    李鎮一笑。
    成了。
    收服民心,才是得天下之真理。
    這方世道裏,輕民而重門道,哪怕如今的苗王,也依舊沒在民生上下什麽功夫。
    “苗王之諱,已被那勝天王奪了去,他好大的口氣。
    他若能勝天,那我便鎮仙!”
    轟隆!
    天落雷,地氣滾。
    三分龍相在天地刹那的煞白之中展露一瞬。
    可這一瞬,便也足夠!
    郡民們真當見了真龍,巷主們紛知是這鎮仙王本事滔天!
    哪怕在愚笨,便都像那攀阿嘎老巷主一般,跪地紛紛。
    齊聲喝道:
    “拜見鎮仙王!”
    而今,這古浪郡裏,竟有一股奇異的香火氣,在這方郡城的上空中飄蕩,最終落入了李鎮的身子裏。
    化作一股尚未消弭的道行。
    大計,已生開端。
    李鎮從那張小木凳上站起,撿回了兵符,緩緩道:
    “諸位平身,此地郡老爺恐已被苗王宰殺,那本王便命攀阿噶這位老巷主為今郡城之參事。
    所謂參事,便掌管郡內大小事宜,練兵、煉蠱。
    往後官職,便都由攀參事提名,本王來審。
    七日後,古浪郡集結三十位登堂境之上的蠱師,五百青壯,不會蠱的,便煉兵器,刀槍劍戟,七日內整合。
    先打下這附近三座郡城,幾十座寨子!”
    攀阿噶一聽,老臉都紅潤起來,忙忙應下。
    過了半晌,又有些惶恐道:
    “王……可七日後,是勝天王派稅卒來收取蠱稅的日子……”
    李鎮抱之一笑:
    “在打下這苗地一半勢力之前,有我庇佑你們。
    什麽勝天王,在本王麵前,算個鳥毛!”
    眾巷主對李鎮的本事還是有所惶恐,便都不假思索地相信。
    ……
    臨了,先前郡老爺的府邸已經被騰空出來。
    臨著蝰巷。
    蝰巷的老幼們曉得自己不會被殺頭之後,便一個個又喜極涕零。
    可當那些孩子們問著自家爹爹去哪裏之後,李鎮還是沒能忍心告訴他們真相。
    “他們站錯了隊,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孩童們簇擁著阿弟,一個個臨著甜滋滋的石頭蠱,又搖頭晃腦地問:
    “大王!那我爹爹,還會回來嗎?”
    “不會了。”
    那些蝰巷的青壯,因著莽撞愚蠢,已經永遠死在了蛇蠍寨。
    孩童們失落極了,連手裏的石頭蠱也不香了……
    深夜。
    如今古浪郡新王李鎮,傳喚參事攀阿蠱。
    攀阿噶正夜尿,都沒尿利索,甩了甩便進了“鎮仙王宮”。
    府邸裏燈火通明,李鎮坐在珠簾後,緩緩道:
    “攀參事,今有一律,尚未在眾巷主麵前頒布,你且聽好。”
    攀阿噶跪地,神態恭敬,麵色紅潤:
    “大王請言,阿噶洗耳傾聽!”
    “如今,古浪郡裏,家有餘糧者,分巷中貧民,家有富衣者,亦分巷中貧民。”
    李鎮如是道。
    攀阿噶有些為難:
    “王有所不知,巷主們自己過得也貧苦,鮮有有餘糧者,多是吃了上頓,下頓還要再——”
    “能分糧分衣裳者,可有機會跟著大蠱仙學本事。
    分之多少,由他們自己決定,可若是一毛不拔,那便殺雞儆猴。”
    啪嗒。
    地上多了一枚銅錢。
    攀阿噶小心翼翼捧在手裏,細細端詳,正看見四字,“冥府通寶”。
    “王,這是何物?”
    “若有人不服者,便甩出這枚銅錢。
    定府五髒仙之下者,一擊斃命。”
    恩威並施,才能治得長久。
    攀阿噶小心將銅錢收起,又多問了一句:
    “王為何重用我。”
    李鎮淡淡一笑:
    “說來你可能不信,我看你,麵善,有眼緣,你定能做個好官。”